辛宜拍掌,扬唇道:“继续。”

晨曦艰难地吞了口口水,“其实辛晓最初发疯时,你是不担心她泄露秘密的。既然她已经精神失常,谁又会相信她的话呢?可你万万没想到言洺会治好她。治愈就意味着辛晓可以对自己说的话负责任,你不清楚她到底有没有把你杀人的事情告诉言洺,所以,你故意搬到了他的公寓,跟踪他调查他,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辛晓第二次发病也是你造成的吧?”彼时,辛晓是在宿舍发的病。她拿着手机一直哭喊“你们逼我,你们都在逼我”,根据现在所知的线索,大概是辛宜逼问她到底有没有把杀人的事情告诉言洺,辛晓不肯说,再加上毕业的压力,终导致精神再次崩溃。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解释了。精神病院的辛晓其实早已病好,但为了其人身安全,言洺不肯让她出院。他一面让辛晓耐心等待,一面自行寻找辛宜的破绽,意图找到证据后再报警。也正是因为这样,有所察觉的辛宜才开始行动了——

晨曦咬着牙,用身体里仅剩的最后一点力气昂头:“你找我根本不是为了做什么心理咨询,而是想要从我身上探听更多的消息吧?可后来,你发现言医生什么都没跟我说,所以你就解聘了我…”

“没错。”辛宜笑嗔,“小曦,你分析得很棒!其实作为刚入行的心理咨询师你真的很好了,我甚至都有一点点感动。呵,你还记得吧?我故意在你面前提及言洺曾经相亲的事情,一般女人大概都会受不了回去质问男朋友,可你没有。你遵守了心理咨询师的职业道德,在言洺面前守口如瓶,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敢走今天这步棋呀!”

说到这,辛宜的表情突然变得扭曲而狰狞,声音阴沉道:“因为我知道,你肯定没有告诉言洺你到漓市来了。”

闻言,晨曦背脊一僵,只觉寒意从脚底一阵接一阵地冒上来。的确…现在言洺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儿,就算知道,这里离蔺安市有两个小时的车程,他根本没办法赶过来救自己。

所以,死定了吗?以后都没办法再见到言医生了吗?

晨曦近乎绝望地看向辛宜,另一头,辛宜却玩味笑开:“小曦真是好能干,统统答对了。那么,我也遵守承诺告诉你,你茶杯上抹了动物用的麻醉剂,这药连凶残的藏獒都能轻松放倒,更何况你?呵,其实,你现在很困吧?只是因为太过害怕精神紧绷,所以才不敢睡吗?”

晨曦拳头微微攥紧,手却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辛宜见状咯咯笑出声,食指敲击着桌面,声音愉悦道:“最后,小曦你来猜猜,我会把你、怎、么、样、呢?”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喵在装新房子,所以特别忙,更新比较慢,先给大家道个歉。不过这文离完结也不远了,因为要出实体,可能最后的婚后故事和番外神马的我就不放网络了,盗版猛于虎啊,希望大家能理解吧。

不过大家也不用担心结局,我会好好写完的。如果到时候大家喜欢,也可以去买实体支持么么哒。

最后说一句,每天更新时间还是九点。不是早上九点就是晚上九点。今天提前更是为了弥补昨天没更新,么么哒。

第六十八章

气氛压抑的屋内,太阳从窗外直直照射进来,引得阳光下无数尘埃飞扬。晨曦半瘫在木椅上,视线渐渐模糊,身体也已彻底失去知觉,唯独听觉还剩些许感官——只听耳畔传来滴答、滴答的声音。

虽然感觉不到痛楚,但晨曦明白,这是身体内的血在一点一点地往外流,顺带的,流出体内的还有自己最后仅存的一点希翼。不出一小时,她就会感到寒冷、心悸和恍惚,然后就是不自觉地肌肉抽搐、呼吸困难,再然后就是陷入半昏迷,直至死亡。

晨曦不知道辛宜在自己手腕上割了多大的口子,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两个小时已足以让她流失体内所有的鲜血。而两个小时,也正是言洺从蔺安市到漓市的车程时间。辛宜帮她选了一个最残忍的死亡方式,也是一个最令生者崩溃的死亡方式,即使言洺现在赶来,见到的也只能是她还残有余温的尸体。

没有转圜、没有希望、没有奇迹——这就是辛宜想要的吧?

而此时此刻,辛宜就正坐在晨曦对面,姣好的面容上依旧摆着副在家过周末的悠闲神情。她一边慵懒喝茶一边欣赏着晨曦濒死前的画面,还时不时地检查下晨曦手腕上的伤口,以免伤口自动愈合无法继续流血。

见晨曦脚下已留下一大摊血,辛宜满意地扬了扬眉,声音温柔:“放心小曦,你我也算相识一场,我不会让你死得太痛苦。你喝的这种麻醉剂是我专门从国外黑市买回来的,不仅无色无味,还能让你失去身体触觉,所以…你最后的这几个小时应该不会特别难熬。”

说罢,辛宜还爱怜地抚了抚晨曦的额头,动作轻柔如对待最心爱的娃娃,只可惜晨曦就最基本的战栗本能都遗失了,只一瞬不瞬地瞪着辛宜。辛宜见状欢喜地笑出声,蹲下来,缓缓附到晨曦耳边,又道:“当然,碎尸也会在两天之后再进行。听说人死后意识停留在体内的时间就是两天,我会——小心地避开这个时间,嘶~不然让你感觉到我把你一小截、一小截地砍下来,即使已失去痛觉,你也一定不好受吧?”

一小截一小截地砍下来吗?想象着那种被肢解的感觉,晨曦情不自禁地起了身鸡皮疙瘩,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不能被辛宜看出自己的绝望,不能哀求哭号,更不能表露出半点的脆弱,这些,都是辛宜想要看到的。一旦自己真的精神崩溃,晨曦想象不出兴奋后的辛宜能做出什么更恐怖的事情来。

“就是这个表情。”辛宜咯咯笑道,“来小曦,看镜头——最后的最后,你还有什么要和言医生说的?”

闻言,晨曦微微睁开眼,已看不大清景象的黑眸里显现出一个模糊不清的身影。窈窕身影手里举着手机,应该是正在拍摄。

辛宜想要把自己死前的模样拍下来发给言洺?!念及此,晨曦遽然只觉天旋地转,兜转间痛苦、凄凉、怨怼、嫌恶等等负面情绪已统统涌进心底。可角落有个声音还在小小争辩:晨曦不许哭,你一哭就中她的计了。

对…不能哭,也不能中她的计…

紧咬银牙,晨曦狠狠倒抽了口冷气,终幽幽开口道:“《圣经》里有七宗罪:傲慢、妒忌、暴怒、懒惰、贪婪、暴食和色欲。辛宜,我原本以为你是聪明人,结果没成想你还是犯了这样致命的错误。”

辛宜握手机的手一抖,诧然道:“什么?”

“你还不明白吗?是妒忌。”晨曦将瞳孔望向模糊一团的影子,说话已微微吃力,“你犯了七宗罪里的妒忌,你在妒忌言医生,妒忌他的爱情,所以你才会把目标转向我…呼,呼,所以…你才想要杀死我。”

对面没人回应,晨曦看不清景象,只能默默猜测辛宜不做声是默认了,又抑或——她在惊讶。关于妒忌这一点,言洺没有预料到,辛宜本人也没料到。喘匀一口气,感觉自己好受些了,晨曦才接着道:“言洺之前跟我讲过,说你的目标不会改变,一直都是他。可他错了,他没猜到自己的恋情会给你这么大的刺激。或者说,你自己也没猜测到你内心的妒忌原来是这么恐怖…”

林伯早就提醒过晨曦,从辛宜往日的举止打扮来看,她毋庸置疑是一位女同性恋。再加之辛宜对辛晓的无微不至,晨曦之前就已开始怀疑,辛宜喜欢自己的妹妹——辛晓。

“其实你的内心一直都很矛盾,我没说错吧?你一面恨着辛晓,因为正是她夺走了你养父母对你所有的爱,害你的生活坠入地狱。而另一面,你却又只能在辛晓的身上感受到难能可贵的亲情。她不会像养父母一样把你当怪物,而是真正把你当亲姐姐般依赖信任着,偶尔向你撒娇,偶尔向你倾述心事。所以,你一直都是处在矛盾中。一边不可自拔地爱着辛晓,一边又难以自己地恨着她。

“再加上后来的事,你和辛晓的关系交恶让你异常难受,甚至到最后,你害她被关进监狱,其实你心里也不比她好过吧?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你看见我和言医生甜甜蜜蜜你真是恨到了骨子里,所以,你才会不惜暴露的代价也要把我骗到漓市了吧?因为你妒忌——呜!”

不等晨曦说完,辛宜就啪的一巴掌甩在了晨曦脸上,头晕目眩间,辛宜又拎着晨曦衣领将其一把拽住了眼前,恶狠狠道:“晨曦,你倒是真的很适合做心理咨询师。”

这种时候,晨曦心底的恐惧反倒消失殆尽,冷笑道:“谢谢夸奖。”

“不过我必须提醒你,晨大咨询师,”辛宜咬牙切齿,“激怒我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

与此同时,言家。

言洺正在阳台上摆弄着他的花花草草们,将金枝玉叶端到桌上,言洺正说给小宝贝喷喷水,英眉却忍不住蹙起。原本枝繁叶茂的金枝玉叶一夜之间叶子掉了大半,粉红色的花瓣也枯萎了许多。言洺紧抿唇瓣,正踌躇着怎么回事,屋内电话响了。

言洺起身去接,就听那头传来略微犹豫的声音:“言医生…”

一听是慕声声的声音,言洺半字不说就要挂断电话,那头慕声声就跟知道似的,紧忙叫道:“别别!我这次不是来骚扰你的,是有正经事跟你说!”

言洺声音冰凉:“什么正经事?”

慕声声道:“唔,我就是觉得那个辛宜有点怪。”

闻言,言洺心里咯噔一声响,忍不住重复道:“辛宜?”

“是啊。”电话那头慕声声扬音,“我今天上午才知道,原来这个辛宜曾经是何氏集团的营销主管,和我爸曾经有业务往来,就是她推荐你给我爸的,说你医德好专业又棒,一定能治好我的心理问题。可你不觉得奇怪吗?我在你们心理研究中心见过她嗳!”

言洺握电话的手情不自禁地攥紧,声音又降下三分温度:“说下去。”

“呃,你别误会我,我不是想要告晨曦黑状。可言医生你真的要小心啊,我见过辛宜和晨曦偷偷私下见过好几次面,再加上辛宜推荐我去你那看病,又辞掉高薪的外企工作跑去你们单位去,为毛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呢?”

“你说什么?”言洺低喝,“你见过辛宜和小曦私下见过面?”

“是啊!我跟踪…呃是不小心遇到晨曦,然后看见她好几次和辛宜去咖啡厅见面了。一聊就是两三个小时呢!也不知道两人在谋划什么,言医生你千万…”

接下来的话,言洺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脑子里遽然跳出种种画面,最终所有画面重叠在一块,变成醒目的一排字——

调虎离山之计!

辛宜是故意找来慕声声这个麻烦纠缠他,让他转移注意力,然后她才好得空接近小曦。念及此,言洺脑袋嗡的一声乍响,也不管慕声声还在说什么,啪的一下就挂断电话,找到手机就紧忙给红翡拨了过去。

那边,红翡显然很诧异言洺会给自己打电话,接起小心翼翼地招呼道:“您好言医…”

谁料话还没说完,这边言洺已急吼出声:“小曦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

另一边,漓市。

在麻醉药和失血过多的状况下,晨曦已陷入半昏迷状态。正觉朦胧,滚烫的茶水哗的一下突然泼了过来,饶是晨曦还处于身体麻醉的情况,依旧被烫得惨叫起来。

意识刚刚清醒,晨曦的长发就被辛宜拽起,强迫下,晨曦不得不与辛宜对视。此时此刻的辛宜已卸去往日完美温柔的面具,狰狞之态尽露。见晨曦转醒,辛宜满意地勾了勾唇道:“小曦,恭喜你,你刚才的那番话让我改变了主意。我原本还想…你是晓晓的同学,又帮了我那么多,不能让你死得太痛苦。可是你今天实在太不乖了!既然你不肯配合拍视频,那么,我就只能亲自动手了——”

听了这话,晨曦睫毛眨了眨眼,面对死亡的恐惧,眼底终于流露出畏惧之情。

辛宜冷笑:“现在怕了吗?已经晚了…来,乖~待会儿,记得好好垂死挣扎,这样,言医生日后收到这个视频时才能永、永、远、远、地、记、住、你。啊对了,算是死前福利吧,再给你小小透露一下,我会让你先‘失踪’一段时间,等言医生先好好找找你,咱们再寄给他这段视频。哈哈哈,想象他看着这段视频时的模样…真是太让人兴奋了,你说是不是?”话毕,晨曦就感觉什么东西套在了自己脖子上,并且开始缓缓收紧。

见状,晨曦最后出了口大气,绝望地闭上双眼。

——是的,这就是她想要的效果。这里离蔺安市实在太远,她的行踪又根本没人知道,存活的几率简直就是负数。与其这样被慢慢折磨至死,不如彻底激怒辛宜来个一干二净。

永别了,言洺。

对不起,爸爸妈妈。

还有大红和花花,抱歉不能实现承诺,让你们做我的伴娘了…

恍神间,绳子已彻底勒紧,晨曦开始感到窒息,但显然,辛宜想要的垂死挣扎是不能了,麻药未过,晨曦只能感觉到身体下意识地一阵阵抽搐乱摆。她就像个坏掉了的傀儡娃娃,那样机械而奇异地扭曲了起来。

痛!好痛!

渐渐麻醉也不起作用了,浑身都疼得难受,大脑亦是一片空白,什么意识都抓不住,什么幻觉都没有。晨曦心底就只剩下一个念头:言医生,救我!救我啊!我还不想死!

耳畔,辛宜尖锐的笑声犹如恶魔之音,“晨曦,好好享受最后一程吧哈哈哈。”

晨曦:“…”

她是那么想坚强地死去,她是那么地想给镜头一个微笑,可是她发现自己根本办不到,面对死亡她还是懦弱地反悔了。言医生,我该怎么办?言医生,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瞬,晨曦似乎听到了踹门的巨响声,接着便堕入了无限的黑色深渊。

作者有话要说:我要是在这个地方加个【全文完】,估计留言区会哀嚎一片吧,噗噗。

摊手,开个玩笑啦!虐的部分正式结束,疯曦下章就会去医院养病了,各位不用揪心,记住我们的主基调,抽风甜文啊甜文,当然不会有那么多虐嘛!(不过这之后会虐言医生,捂嘴)

第六十九章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白色的床。晨曦再醒来时,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白茫茫的一片。她脑子微微发蒙,不太明白这是在哪儿,之前又发生了什么,正默默醒神,身侧的人就动了动。

“小曦,你醒了?”

晨曦扭头,霎时骇了大跳。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蓬头垢面、满脸胡渣的言洺,开口正想问怎么回事,喉口处就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伴随着痛楚,记忆犹如洪水般汹涌扑来,某些画面不可抑制地出现在了眼前。

想起那间阴森诡异的小屋以及辛宜鬼魅般的表情,晨曦情不自禁地抖了抖。抬眸盯住言洺,晨曦怯怯道:“辛宜…”

像是看穿晨曦心思般,言洺握住她的双手拍了拍,宽慰道:“别害怕,她已经被抓住了。现在没有任何人能够再伤害你。我也会一直陪着你,好吗?”

闻言,晨曦有些木讷地点了点头。这么说她还活着?现在应该是在医院?可她又是怎么逃出生天的?她记得自己失去意识前听到一声巨响,是言洺吗?可当时他人在蔺安市,又是怎么用那么短的时间赶过来的?

晨曦脑子里有一堆问题,可还来不及开口,这边言洺已道:“你先等等,我去叫医生。”说罢,转身就往外走。可人已跨出病房,言洺脚步又是一滞,停顿片刻又转回身来。

晨曦狐疑,歪头茫然地看向言洺,正欲说什么,言洺已大步流星地走到床前,一把将晨曦狠狠地揽进了怀里。一时间,晨曦怔忪,感觉到拥着自己的强壮身体正剧烈战栗着,又突然释然。

“言医生…”晨曦开口意图安慰言洺,可对方已在自己耳边哽咽出声。

“小曦,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你,是我害你受那么多苦…”

晨曦还是第一次见言洺哭,陡时慌了神,手忙脚乱地哄道:“没有没有,不关你的事,是辛宜早就算计好了一切,我才会一步步掉进陷阱的,和言医生没关系。而且,也怪我自己大意,其实去漓市前我已经察觉辛宜有很多地方不对劲了,但我还是把这个案子当作普通病例来处理,没考虑到它的危险性。”

言洺不再哽咽,但抱着晨曦没说话。

晨曦像安抚小朋友般地抚了抚言洺的后背,轻声道:“言医生,你没错。辛宜的事涉及太多,如果我是你的话,可能也不会告诉另一半,让他牵涉其中。而且说起来…我不也没告诉你辛宜在我这里治疗心理问题的事情吗?”

言洺还是没回应,依旧抱着晨曦不肯撒手。

“喂!”晨曦猛拍下言洺的肩膀,气不打一处出,“我才是受害者好不好?哪儿有一直让我安慰你的道理?”

闻言,言大医生终于噗地下笑出声,慢慢放开晨曦。晨曦对上他的脸,只见往日那双神采飞扬的黑眸此刻布满血丝,外面还罩着层薄薄水雾,显然是刚才哭过留下的后遗症。

“言洺我——”

“我去给你叫医生。”这次,言洺说罢当真头也不回地出了病房。听言洺走远,临床刚才一直装睡的大妈一个鲤鱼翻身地坐了起来,笑眯眯道:“哎哟,他这是因为刚才哭了在害羞呢~小妹妹你可千万别觉得男人为你哭就是孬种,你前几天昏迷的时候,别人为你跑上跑下,又是熬夜又是照料你爸妈的,可没见他掉过一滴眼泪。刚才,是情难自已了。”

听了这话,晨曦心里暖暖的,勾唇回应道:“是啊,他是一个特别温柔、特别容易害羞的人。”不管言洺在外面有多强势有多厉害,精神科专家也好,金牌咨询师也罢,可在自己面前,他就是个闷骚又好面子的小男孩。

——将最脆弱最真实的一面展示给最爱的人,这才是正确的恋爱模式吧?

*

晨曦其实伤的不痛,辛宜用的麻醉剂虽然猛,但还不至于伤身,而脖子上的伤也在慢慢恢复,是以晨曦苏醒没一会儿就又变得生龙活虎了。就这么一小会儿功夫,晨曦已打听到许多自己昏迷的这三天时间里发生的事情。

比如她的主治医生还是上次那位慕医生,见到自己的第一句话就是“这次她又是和谁打架了”;比如花花和大红来看过她两次,在床前又哭又骂,和蛇精病简直没两样;再比如言洺这三天三夜都守在病床前一步不离;再再比如晨爸晨妈接到消息来医院后几近崩溃,好不容易今早言洺哄着二老回去休息,结果没睡上两小时,晨曦又醒了。无奈,两老又从床上吭哧吭哧地爬起来,赶到医院探望。

看到爸妈身形憔悴的样子,晨曦心里微微愧疚,喃喃道:“爸妈对不起,害你们担心了…”

晨妈一听这话眼圈又红了,呜呜就又开始哭。晨爸虽然没掉眼泪,但也是咬牙再咬牙,憋了半天才道出一句“你平安回来就好”。晨曦知道这次的事让两人又想起妹妹了,紧忙转移话题道:“对了言医生,你还没跟我说我是怎么被救出来的。”

言洺默了默,道:“我知道你去漓市后就赶紧报了警,我猜辛宜会引你去旧屋,所以跟警察们报了旧屋的地址,还好赶上了…”

因为晨爸晨妈都在,晨曦清咳声,故意略过旧屋那段,又道:“辛宜杀阿忱的事,你也是知道的吧?”

言洺颔首,眼眸闪亮,“辛晓第一次入院时就将这件事详详细细地告诉我了,我最开始将其定义为情感转移,认为是辛晓无法接受自己害死阿忱的事实,将一切罪过推到了辛宜身上。可后来辛宜一直跟踪我,我就已经有些起疑,第二次辛晓再入院,没过多久意识就清醒过来,那时候我就彻底确认了辛宜杀人的事。只是苦于没有证据,我只能暗中打听,没想到反倒牵连了你。”

晨曦抿唇,“还有,晓晓第二次入院后,曾经有偷偷打过一次电话回宿舍…”

“嗯,”言洺应声,“辛晓的病情转好后,其实是可以出院的,但我认为即使辛晓出院,辛宜一样会导致其再犯病,甚至有生命危险,所以我一直压着出院单不肯签字,想要等辛宜的事情了了再放她出来。可能是那段时间她心理压力大,所以才偷打了求助电话。”

“原来是这样。”晨曦若有所思,本来还想再说什么却无意瞥到言洺的手臂,忍不住咦了声,“你胳膊怎么了?”

言洺的胳膊乌青了一大片,还微微有些泛肿,之前言洺穿着长袖晨曦还没注意到,现在见了忍不住一阵心疼。“这是哪儿弄的呀?这么肿,你要不也找慕医生看看?”

“没事,不小心撞的。”言洺眼眸闪烁,话毕就紧忙放下长袖,“说了这么久话你也该累了,再睡会儿。”

闻言,一直沉默不语的晨妈也紧忙上前道:“就是,哎呀,一醒就谈工作是有多敬业?你再睡一会儿,老头子,你也快回去买只鸡,晚上咱们熬点鸡汤带过来。”

晨爸听了这话没动弹,站在原地张了张嘴,像是想要说什么。可话到嘴边,晨妈就过去推搡了他一把,“快去啊!”

晨曦见状转了转眼珠,心底默默腹诽:有——古——怪——

*

言洺受伤的事,晨曦是当天傍晚得知真相的。彼时趁着众人回家熬鸡汤的熬鸡汤,回单位处理公务的处理公务,晨曦用一袋香蕉成功贿赂了临床大妈,细细打探到了事情始末——

大妈夸张道:“…啧啧我活了那么大岁数还是第一次见人发那么大的火,你别看你爸瘦瘦小小的,哎哟打起人来还真是不含糊!当时我都没反应过来就看他把凳子抡过去了,还好你男朋友用手挡了下,不然今天你看到的未必就是胳膊淤青咯~那铁家伙砸下去,你男朋友脑袋还不开花?”

晨曦闻言大惊,撑起身子道:“你是说,言医生身上的伤是我爸打的?”

“是啊!”大妈昂脖子,“我骗你干什么?当时闹得好凶哦,慕医生、李护士长都来了,把你爸好一通说,你男朋友呢也会做人,那种时候倒也不恼不怒的,还反过来帮你爸说话,说是自己不好,惹伯父生气了什么的。啧啧,真是人比人气死人,看看我家那木鱼脑袋似的瓜女婿,哎!”

晨曦还处在真相的震惊中无法回神,她爸脾气暴躁她是知道的,因为小女儿的意外他们两口子格外重视她的心情她也能够理解,可是,这事怎么也怪不到言洺头上啊。

晨曦懊恼抓头:“我爸怎么这么糊涂,怎么可以打言医生呢?就是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这事不怪言医生的嘛!”

“谁跟你说你爸是因为你受伤这事打的他?”大妈一边剥香蕉一边优哉游哉道。

晨曦咂舌:“那是?”

大妈咬了口香蕉,镇静推测道:“看来你是不记得了。”

原道,晨曦刚住进医院时曾醒过一次,睁眼后,既不理人也不应声,只悠悠看了眼挂着的药水瓶子,迷糊道:“你们给我打的什么药啊?我怀着宝宝不能随便用药。”说罢,就又厥了过去。

“你没看见,当时把你爸气得哟!”大妈拍腿,唾沫横飞道,“他当时就跳脚了,问你男朋友‘怎么回事!’你男朋友也是懵得说不出话来,眨眼功夫,椅子就扔到跟前了…”

闻言,晨曦囧囧有神,后背不知何时已汗淋淋的。这么说…全家都已经知道她怀孕的事情了?她竟然当着全家人的面说自己…这这这,这要她以后怎么见她爸妈啊…

正汗颜无比,这边大妈又道:“说起来,小姑娘你还真是罪魁祸首啊。”

晨曦道:“啊?我吗?”说起罪魁祸首,不应该是言医生吗?毕竟种子是他播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