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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刃平躺了下去,为了不让他压到左臂,程池将他的手臂搁在了头顶,然后给他捻好了棉被。

“Sex,我好难受。”他神志不清地喃喃道。

“吃了药,很快就好了。”程池闷闷地说:“快睡吧,水杯在右边床头,渴了自己喝。”

“Sex,你陪陪我。”他的声音很柔,不似平时那般冷硬,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对一只乌龟都比对她温柔。

程池撇了撇嘴,说:“你这样的家伙,还需要人陪吗?”

话虽然说得冷冰冰,但她还是坐在了他的身侧,顺势也脱掉鞋,上了床,将他的头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伸手按在他的太阳穴上,难得温柔地问:“这里难受?”

许刃若有若无地“嗯”了一声,她便加重了指尖的力道,给他揉摁太阳穴。

她都不知道,原来自己还有这么耐心的时候,她以前不这样的。

从不这样…体贴人。

“要不是看你这么可怜,我才懒得管你。”她闷哼了一声。

许刃将脑袋,往她的微曲的肚子窝里蹭了蹭,程池索性将羽绒服拉链拉开,露出了里面柔软的毛衣,带着她的体温。

程池脸红了红,将他的脑袋窝进自己的肚子边,让他躺得舒服一点。

许刃的脑袋很烫,头发茬很硬,程池摸到了他的头上,有些扎手,那种的触感,让她一阵阵地心悸。

她将手放在了他的头顶,一遍一遍地抚摸着他的头,仿佛上瘾了一般,与她柔软的长发不同,那是她从来未曾接触过的坚硬。

“Sex…”他依旧呢喃着他唯一的朋友。

“我是程池。”她说。

“小千金…”

“程池。”她固执地纠正他。

“小千金。”

程池叹了口气,终于放弃。

她垂眸,借着月色打量他,他的眉毛浓密,却并不是胡乱生长,而是有规律地向两鬓斜梢,眯起的眼睛细长,睫毛卷翘,鼻梁高耸宛若山脉,薄唇紧紧地抿住。

这人,怎么长得…

这样英俊。

她心动了,手情不自禁地抚上了他的眼睛,很是意动,缓缓俯身,吻住了他的额头,皮肤灼烫。

她的唇却有点凉。

轻轻地抬了抬,柔软的唇移到他紧闭的眉眼处,隔着薄薄的眼皮,亲吻他微隆的眼廓。

那双时而清澈无澜,时而深不见底的眼睛,仿佛一眼便将她望进了心里,将她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唇缓缓下移,吻到了他鼻梁的高峰,骨骼坚硬无比。

终于,在她即将到达唇畔的刹那间,许刃却突然开口:“小千金。”

程池动作微顿。

只听他的尾音上扬:“我还没有醉到…让你为所欲为的程度。”

许刃睁开眼,眸色泛着并不分明的沉醉之意,两个人,面面相觑。

终于,程池闭上了眼,在他唇边轻声低语,声音沙哑,带着某种独特的味道。

“许刃,你有两个选择,第一,吻我,第二,推开我。”

许刃的右臂,按在了程池的肩膀处,握紧。

就在程池以为他即将推开她的那一刹那,却突然被他紧紧拽住,随即他起身,将她掀翻在了身下。

许刃用那一双深沉的眸子,看着她,打量她的眉毛,眼睛。目光一点点下潜,落到她的嘴唇上。

程池咽了口唾沫。

许刃低头,在她的唇畔顿了顿,随机,用力吻住了她的唇。

程池的大脑,猛地一炸!

许刃的手拖住了她的后脑,以一种无比霸道而又强硬的姿态,逼迫她承受他的深吻。宛如暴风骤雨一般,他用力地吮吸着她鲜嫩多汁的唇瓣,仿佛品尝最甜美的果实。

程池宛若一根紧绷的弦,她的心突然乱了,只能紧紧闭着眼睛,这个世界,所有的一切,在她这里,都已经不再真实,唯一的真相,就是他嘴里淡淡的酒精味道,这味道,叫她醉得彻底。

她感受到了他唇齿的灼热,她被动地张开嘴,大口回应他的热情,仿佛整个世界都已经被抽空,过去所有的欢愉在此时此刻,都显得那般微不足道,没有什么能比眼前的男人,更让她难以自拔,好想永远都沉溺在他的怀抱里,那里是最美好的地方。

“小千金。”他的嗓音带着沙哑的磁性,辗转着她的唇瓣。

程池的心阵阵悸动,她咬住他的上唇,厮磨了片刻,说:“叫我程池。”

“…小千金。”

她闭上眼。

漫长得仿佛一个世纪般久远的亲吻之后,许刃松开了她的肩头,仰面躺在床上,呼吸沉重而急促。

程池的脑子一片空白,很久都没能回过神来。

及时,刹了车。

两个人,心照不宣。

他们就这样望着天花板,躺了很久很久。

“许刃,我要问你一个问题。”程池说。

“我跟你没血缘关系。”他回答。

“其实我不在乎。”她说:“不过,这样最好。”

“离经叛道。”他轻笑了一声:“小疯子。”

她没有说话,他继续解释:“因为一些原因,你的父亲必须接受我,资助我念完大学。”

“是不能说的秘密?”

“嗯。”

“以后也不能?”

“如果有以后的话…”他睁开眼,隔着浓郁的夜色,看着她:“我会告诉你,所有的事。”

-

程池是抱着许刃睡过去的,但是许刃醒过来的时候,却是一种单手将她搂在怀里的姿势,她趴在他的胸膛,头枕着他的锁骨,倒是也睡得很香甜。

许刃背上顷刻间起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立刻掀开被子,检查自己的衣服,还有她的,确定了两个人都衣着完好,至少确定了受伤左手应该还不至于支撑他对她干那事儿,他才放下心来。

程池迷迷糊糊醒过来,发现许刃已经穿戴整齐,坐在书桌前,看他的英语课本,耳朵上挂着耳麦,一边听英语录音一边念念有词。

“darling。”

程池冲他挥了挥手:“good m。”

许刃见她醒来,索性放下书,摘掉了耳麦,将课本装进自己的书包里,然后小心翼翼地背好了书包,尽可能不碰到左手的伤口,转身出门。

他不理她。

程池闷哼了一声。

“昨天晚上抱着人家的时候,叫人家小甜甜,早上起来,就不理人家。”她撅着嘴:“还真是拔x无情。”

许刃脚步顿住了。

微微侧眸,看向她。

“晚上放学陪我去医院换药。”

“好呀好呀!”程池像哈巴狗一般地点头。

“顺便看看脑子。”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有病早治。”

哼!

-

许刃用右手艰难地在草稿纸上演算着公式,程池托着腮,凝望着他的背影。

许刃的同桌名叫蒋晓萌,是班级的第一名,也是年级前三,从许刃的手受伤到现在,她一直很殷勤地照顾他,给他拧水杯,帮他拿作业本。

就差没有跟到男厕所去,给他拉裤拉链,扶正小兄弟。

程池冷眉冷眼地盯着前面那两人。

“啧,一股子酸醋味儿,老远就闻到了。”白悠走过来笑眯眯地说。

“有人愿意鞍前马后地伺候着,老子连请护工的钱都省了,这是好事。”程池冷哼道。

蒋晓萌在学习方面,的确帮了许刃很多,那套一模考的试卷,很多不懂的题目,全靠她的讲解,许刃才算弄懂了大半,下课的时候,她也很积极地对他讲解上一堂课老师留下的重难点题目。

有学霸的帮助,许刃成绩提升很快。

程池走到讲台边翻找自己的作业本,下来的时候,抬腿猛地踢了踢许刃的课桌,导致他手里的笔一歪,在课本上划出一个抛物线。

许刃抬眸,看向程池,目光很平静,正要开口唤一声:“小千金。”

程池却冷哼了一声,什么也不说,仰着脖子高傲地离开,离开的时候,将他桌上的保温杯也顺走了。

那是她的,却被别的女人拧过瓶盖,有洁癖的程池觉得,有必要把杯子放到厕所槽里泡个几天几夜净化了再给他用!

许刃轻轻扬了扬嘴角,重新翻了一页,继续在草稿纸上演算题目。

身边蒋晓萌凑了过来,她回头瞥了程池一眼,对许刃说:“我也挺讨厌她的。”

“哦。”

其实这个班讨厌程池的人不少,只是大部分人敢怒不敢言罢了。

“仗着自己家里有钱,作威作福。”

“你说的对。”许刃点头,作威作福的小千金。

他情不自禁地又笑了。

“自以为了不起,说白了就是蛀虫,只会啃老。”蒋晓萌觉得和自己一样出身清贫的许刃,肯定能懂她的心情:“不能够为社会创造价值,这样的人,真不知道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每天只会混日子,浪费生命。”蒋晓萌继续说:“咱们少和这样的人来往。”

许刃不再说话,脸上的笑意,也收敛了,蒋晓萌的话,让他觉得有点不适。

“许刃,你大学想考去哪里?”蒋晓萌问他:“北京,还是上海?”

“不知道。”许刃声音有点冷。

“其实你现在可以考虑一下,你的基础不错,还有半年时间,能追得上来,我…”她红了红脸:“我也会帮你的,倒是我们一起考到北京的985高校,你觉得好吗?”

“许刃,你怎么不说话?”

放学铃响了。

许刃背上了书包,起身离开。

“许刃。”蒋晓萌叫住他:“你去哪?咱们不是约好放学后一起复习功课?”

许刃没有理她,表情很冷。

程池说,那个人,我能笑能骂能欺负,但你们不能。

许刃终于体会了,那种心情。

她是他的,他能欺负,但别人,绝不可以。

-

程池秉住呼吸,看着医生一圈一圈地拆掉了许刃左臂的白纱布条。

左臂从手肘关节往下,密密麻麻很多水泡,不过涂抹了药膏之后,已经好了许多,不似第一天那样红肿不堪。

尽管如此,看到这条腻腻的手臂,程池还是忍不住一阵哆嗦。

她望向许刃,关切地问:“疼吗?”

“你觉得呢?”

程池很过意不去,不过嘴上却并不饶人。

“谁让你笨,这是教训,以后放聪明点,见了我哥,躲着走。”

“嗯,是我笨。”许刃顺着她的话说。

“算了,以后上下学,你就跟我一道。”

程厉铭虽然顽劣,但对程池好歹百依百顺,有她在,他不会再对许刃怎么样。

许刃说:“我放学之后就得回去。”

他得回去写作业和复习功课,而据他的观察,程池很少晚上十点前归宿的。

程池白了他一眼:“我先送你回家,行吧?”

许刃抿了抿嘴角。

“许刃,你在偷笑。”

“没有。”

“我打赌你笑了。”

“你从来没有赌赢过我。”

“哼。”

“不过这一次,我让你赢。”

程池抬眸,看到许刃眼角扬起一抹清浅的笑意,明明晃晃。

寒石融雪,春暖花开。

我让你赢。

-

医生给许刃重新开了药,程池问道:“医生,这手臂能恢复好吗?”

“你想恢复到什么程度?”

“当然是像以前一样,不留疤的。”

“完全一样有点困难,疤痕是肯定会有,能痊愈到什么程度,主要看后期的护理,要忌口,辛辣和海鲜都不能碰,食物最好清淡,按时用药。”医生叮嘱:“外用和内服,都不能疏忽。”

程池点头:“可以的,我监督他。”

她看着医生拿起笔开始写处方单,便说道:“医生,你开最好的药,进口的,我们家不差钱,一定要最好的药。”

许刃扶了扶额,有点无奈。

医生抬头,打量了程池一眼,耸耸肩,将已经写好的处方单扔进了垃圾桶,又重新拿了一张,龙飞凤舞地写下一列的药品名,递给程池:“去拿药吧,这些都是最好的。”

两个人出了科室,程池拿着那张单子匆匆朝着药房走去,许刃踱着步子跟在身侧,扯了扯她的衣领,尾音微微上扬:“小暴发户,出门带脑子了?”

“干嘛!”见他又要找茬,程池回头,鼓起腮帮子时刻准备进入战斗状态。

“你跟医生说家里不差钱,不是把脑袋送到砧板上,任人鱼肉宰割?”

“不至于吧,这里是正规医院哎。”

许刃无奈:“小千金,你还真是天真得可以。”

医院这种地方,他太熟悉了,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他连睡觉都是在医院的走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