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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池没再多问什么,只说道:“是挺舍不得,那车好歹跟了我这么多年,帮我赢了不少比赛,不过现在给我们水磨小学换了两栋宽敞明亮的教学楼,也挺值当。”

“不过说起来,要修学校,直接问你爸要赞助不就成了,卖什么车呀,惨兮兮的。”杨靖不解。

程池敛了敛眸没说话,杨靖还要再问,白悠手肘戳了戳他,示意别问了。

还不了解她吗,她一露出这副神情,便是想到了过去的那些事,与那个不可触碰的名字有关。

那辆鲜红色的法拉利,一如她张扬放肆的青春,而回忆起那段如火如荼的岁月,每一帧的画面,都是他。

不可说,说不得。

夏虫岂可语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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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拉机载着客人进了村,在村民们无比好奇的目光里,程池领着俩人去了自己住的地方,她住的房子是学校边上的小平层,水泥的,外面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小院墙,院子里还喂着几只胎毛都没掉的小鸭崽,“嘎嘎”地聚在院子角落。

“哎哟!”白悠看着小鸭子稀奇得很,跑过去追着玩儿跟小孩子似的:“程池,你养的啊?”

“是啊,本来想养条狗看家的,但是心想要是哪天走了,狗崽子可带不走,到时候肯定难受,就养了几只鸭子,解闷儿玩。”

“那你不打算把这些小鸭子带回去?”

程池笑了笑:“老宅后院儿倒是能养,可是路上多麻烦呀,飞机也上不去。”她琢磨着走的时候直接送隔壁老乡家得了。

“给我一只呗。”白悠说:“我带回去玩儿。”

“成啊,你拿去养,养大了我来你家吃烤鸭。”

“…”

程池领着俩人进了屋,屋子不大,五十来平米,窗边一个四四方方的小桌子,看起来是教室里的那种木头桌,桌上还有很多划痕,看上去年代挺久远,桌上隔着厚厚的几沓书,一个木质的小笔筒,里面插|着几只笔,墙边上隔着一个木制的旧衣柜,再往边上,就是一张小小的双人床,花边儿雕工还挺讲究。

他往床上坐了坐,说:“程池,你这三年,就住这么个小屋子啊?这也忒简陋了吧!”

“我这儿条件算不错了,村里面大都是木头屋子,我这房子还是村民们一块儿凑钱给修的水泥楼,你们过来也看到了,他们的屋子,顶上搭的都是茅草一到下雨天儿,总漏雨,可是他们出钱,东家几十西家几百,生生凑齐了两万块给我盖水泥房子,两万块…”

程池无奈地笑了笑:“还抵不上咱过去一顿饭的钱呐。”

可就是这两万块,生生地将她搁这儿留了三年。

“你坐那床,是隔壁王家大小伙儿娶媳妇的时候打的,后来王家俩夫妻外出打工,王婆婆就做主,把这床给我搬来,这床是他们家最值钱的物件了。”

“还有这衣柜,也是村里人送的。”程池环顾自己家里一圈,好像都是东家凑点西家送点。

她是村里唯一的语文老师,村里人待她,都跟亲闺女似的。

程池给杨靖和白悠倒了茶,白悠还挺嫌弃她的搪瓷杯,自己带了保温杯过来,杨靖倒是毫不在意,端起来一口就喝了。

程池跟他们聊了会儿村里的生活,白悠没坐住,又跑院子里去逗小鸭子,杨靖走到跟着走出去,在水井边的小盆里,看到了一只巴掌大的乌龟。

“哎!你还养了只王八呀!”

白悠跟着跑过来看了看,笑说:“看过动物世界吗,什么王八,这是巴西龟。”

“程池,这你河里头捞的呀?”杨靖将手伸进盆里,将乌龟抓了起来:“正好,晚上一锅炖了,老子好久没吃野味了。”

程池咯咯地笑了起来:“它叫Sex,是许刃的心肝儿宝贝,你要是把它炖了…”

她的话突然顿住。

笑容也僵硬在了脸上。

杨靖和白悠同样心惊胆战,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空气凝固了两秒,杨靖尴尬地将乌龟放回了盆里。

程池垂眸,终于淡淡地说:“这乌龟是许刃养的。”

许刃养的。

呼吸里,丝丝缕缕,都夹着痛。

许刃。

时隔六年,她叫出了他的名字。

许刃。

她终于还是,拔出了心头的刀子。

白悠杨靖两个人,十分默契地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地岔开话题。

他们聊了很多,比如杨靖臭不要脸追谁谁谁家的千金,半夜爬墙被她哥给一顿暴揍。

又比如白悠死缠烂打跑人家医院手术室门口堵着医生,最后医生出来一怒之下把她按在墙上就是一顿啃,啃老实了,直接打包扛回家。

她的朋友们,就连谈个恋爱,都是强取豪夺的野蛮风格,果然是狐朋狗友臭味相投。程池安静地听着他们的故事,抬头看看天空。

苍蓝碧空,白云悠悠,一眼,真是好多年啊!

作者有话要说:已经不虐了吧?

等刃哥强势归来…

第61章 萤火(1)

程池给他们做晚饭, 杨靖蹲在灶台边帮着烧火,白悠在水槽边淘菜, 都是少爷小姐的架势,搁这儿添乱。

程池把他们赶出去, 没一会儿俩人又进来,闹着要帮她做饭,都是瞅着稀奇,看着好玩儿。

鸡飞蛋打半小时,总算做了几样小菜, 勉勉强强摆上了桌。

程池脱下围裙挂上, 招呼伙伴们过来吃饭:“今天晚了, 随便吃, 别嫌弃, 明儿村民肯定会摆大宴请你们, 到时候尝尝咱村里的农家菜。”

杨靖吃饭依旧是小时候那副饿死鬼投胎的熊样子, 嘴里头包着饭菜,大口嚼咽, 囫囵地说:“想不到老子这辈子, 还能吃到程大小姐亲自下厨做的饭菜, 这趟来得太他妈值了。”

“那可不是!”白悠小口吃着饭菜, 很是感慨:“要是许刃知道, 你程池居然会做饭了,指不定怎么想呢…”

白悠还没说完,杨靖一巴掌拍她背上。

白悠被他这猛地一拍, 呛了起来,大声地咳嗽,杨靖扯着嗓门道:“食不言寝不语,不知道啊?活该!”

程池抿嘴笑了笑,说:“我去再去给你盛碗饭。”

说完她端起杨靖的饭碗进了厨房。

杨靖瞪了白悠一眼,压低了声音:“讲好了不提这茬,你成心给人找不痛快?”

白悠皱眉,嘟起嘴说:“她刚刚不是自己提了许刃吗,还养着他的乌龟,我还以为她放下了,都这么多年。”

“要放下,她还能隔这儿一呆三年,别听她扯什么舍不得学生,要为中国的乡村教育事业献身,都是瞎话,她压根就不敢回来。”

程池打开饭格子,又给杨靖舀了满满一碗的白米饭,她缓缓闭上眼睛,深长地呼吸了一口,平复着心里阵阵的隐痛。

一个人在厨房里呆了很久,出来的时候,白米饭都冷了,杨靖接过来,啥也不说,埋着头刨饭。

晚饭后,三个人坐在院子里看星星,这儿没别的什么娱乐活动,手机连信号都搜不出来。

“我在隔壁屋子给你收拾一下。”程池对杨靖说:“将就睡一晚,成不?”

“行。”杨靖爽快答应。

她又转过头看白悠:“你呢,跟我睡,还是去找医生?”

“他也是跟医疗队的人搭帐篷,我就跟你睡,我还要跟你彻夜长谈呢!”

晚上,程池给白悠捻好了被角边儿,然后躺下来,没一会儿白悠就扑腾过来,钻进了她的杯子里,抱着她的腰用力蹭了蹭。

“程池,你这儿可真黑。”白悠说。

“是啊,晚上关了灯,除了月光,什么都没有。”

因为常年上课,她的声音略微带了点嘶哑,听上去很有味道。

白悠终于忍不住了。

“程池,杨靖不让我说,但是想…还是得事先跟你预个警。”

“嗯?”

白悠喃喃道:“许刃他回来了。”

黑暗中,有颗心狠狠地颤栗了一下。

见程池不说话,白悠轻叹了一声:“他现在很不错,成了小老板,虽然跟咱们父辈比起来,还是挺有差距,不过…”

她说:“那都是他赤手空拳挣出来的,特别好。”

特别好。

隔了很久,程池才问:“是做的…哪方面?”

白悠知道,程池憋着一口气,其实心里痒痒极了,她想知道关于他的音讯,却又不敢问。

白悠索性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她。

“做的是服装的生意,他挺有这方面的天赋,自己创立了一个服装品牌,挺受现在年轻人的欢迎,不过我猜他的背后有人相助,不然短短三年,凭他一个人,肯定成不了现在这规模,这些我可就不大了解了,杨靖最近跟他接触得多,他更清楚。”

沉默良久。

“程池,你睡着了吗?”

“没,我听着。”

“其实也没什么了。”

“嗯。”

“他在…鹿州?”程池终于忍不住问。

“他的公司总部在上海,但是这段时间,他一直呆在鹿州。”

白悠迟疑了一会儿,说:“上次杨靖喝多了,说你快回了,当时他也在,可能…我只是猜测啦…这段时间他一直呆在鹿州,可能是在等你回来。”

程池轻笑了一声:“不会。”

就这点,她可以肯定,他不会。

“我和许刃,没什么了。”她闷闷地说。

“那你还想许刃不?”白悠的气息,扫在她的颈项处的肌肤,温温热热。

还想他吗?

程池问自己。

想吗?

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去年隔壁村儿有个丫头,因为家里生了弟弟,父母给她辍学回去带小孩,是我走了十几里的山路,在他们家住了整两天,嘴皮子都磨烂了,跟他们的父母保证说,她的学费我来掏,住在学校的生活费也是我出,不要他们家半分钱,这才把丫头给重新要回来,能继续念书,小升初,她考了全校第一名,进了县里最好的初中,可是就前阵儿,还是让她爸给揪回来,说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弟弟没人照顾,逼着辍了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