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剧组的日子因为女主角的刁难而变得越发难过起来,好在她这人一向能忍,惹不起总还躲得起,大部分时间都在闷声干活,私下里也只是与几个相熟的工作人员打交道,行事非常低调。

她唯一遗憾的是,不能再去旁观拍戏,也不知道私奔后的两人会有什么样的遭遇。

丁冬听安田说,回忆部分的戏已近尾声,再补拍几个情节,剧组就要转战其他地方了。丁冬一听下个拍摄地点在郊区的一个影视城,距离海边要两个小时车程,不禁开始担心秦渊会不会阻挠,毕竟她很喜欢现在的工作,每一天都非常充实。

那人深不可测,掌控欲还那么强,她越加害怕自己会失去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工作机会。

这天下午突然下起了阵雨,本来的露天戏只能被迫取消,导演急着赶进度,等大雨变成小雨,工作人员冒雨重新搭建布景,几个女演员都站在一边的太阳伞下,一边背台词补妆,一边看着丁冬他们淋雨工作。

丁冬就在她们的几步外和小徐一起辛苦搬东西,那些议论声也就一字不差地全部进了自己的耳朵,“一个女人跑来做什么剧务啊,她不是很有背景吗?真那么有背景还会做这种辛苦又不赚钱的工作?贝儿,你说是吧?”

高声说话的是谢丽丝,丁冬在心里冷笑,又是个傻乎乎跳出来主动替人冲锋陷阵的女人。她浑不在意,继续手上的工作,雨下得有些大了,她衣服头发都淋湿了,急着搬完。

一双红色高跟鞋傲慢地站定在她旁边,丁冬抬起头,入眼的是郝贝儿没有温度的冷笑,“听说你以前是做狗仔的?呵,我说呢,这讨人厌的死人脸,怎么这么眼熟。”

“你说话放干净点。”丁冬表情冷冷的,胸中怒火在上窜。

“哟哟,死狗仔还挺有脾气的,”郝贝儿看了眼远处背着他们说话的导演,俯□,恶毒地眯起眼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混进组来挖到不少料了吧,什么太子爷的人,切,我看不过是潜伏在明星身边的狗而已。”

“你!”丁冬气得两眼一黑,啪的扔掉了手上的箱子,声音惊动了在场所有人,她冷声质问,“你说谁是狗?”

郝贝儿有些始料未及,没想到丁冬反应那么大,还引来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就连导演都略带不悦地看了过来,她骑虎难下,可一想到自己好歹是女二号,而丁冬只是个有着狗仔背景的小剧务而已,胆子也就大了起来,“就是你!你敢说你没有做过狗仔?哈,现在的狗仔胆子都那么大了,居然都混进剧组来了,你说,你偷偷拍了什么了?!”

她伸手,“身上带照相机了吧?在哪里?交出来!”

丁冬样子狼狈,倔强地站在雨里与她对峙,只是高声喊着,“道歉!你给我道歉!”

郝贝儿显然是被她那充了血的眼睛给震慑住了,不安地扫了眼四周,见饶竹幸灾乐祸地冷眼旁观,嘴角甚至噙笑,周公子的表情更是阴寒,她意识到自己丢人了,没趣道,“道歉什么啊,莫名其妙的女人。”

她转身就想走。

没想到胳膊被抓住,回头对上的是丁冬毫不屈服的目光,“道歉!”

郝贝儿死活攥不开丁冬的手,又不想当众道歉,一急之下猛地推了丁冬一把,她本来就个子高挑,丁冬被她推得往后趔趄了好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心扎到了什么尖锐的东西,马上出血了。

郝贝儿吓得血色全无,正在发愣,没想到人群那头突然闹哄哄的,她身后的饶竹箭一般冲了出去,所有人都无暇顾及他们这边的小冲突,注意力转向了那一头。

最先出手扶起丁冬的是小徐,她狠狠瞪了一眼郝贝儿,关心地问,“丁冬你没事吧?别跟这种人费劲,长得漂亮又怎样,还不是j□j长大的,说出来的根本不是人话。”

丁冬手火辣辣地疼,屁股也疼,正想说话,就听到饶竹的几个小助理欢欣雀跃地说,“哇塞,秦总来探班了,饶姐铁定要做总裁夫人了!”

丁冬愣了愣,然后就见到不远处,人群簇拥的中间,饶竹乖巧地站在秦渊身边,笑得比花还美还灿烂。

影片投资方老板第一次亮相剧组,就是来探班女主角,这个事实多少带出一点香艳的味道。

丁冬被他们并肩走来的那一幕刺痛了双眼,心莫名地抽痛起来,就连天空中飘着的雨,都因她恶劣的心情而变得滂沱起来,她抖着手,站起来转身就走。

“哎,丁冬你没事吧?你去哪啊?”

“我没事,我去洗个脸。”

她找了个无人的角落,背靠着墙缓缓滑落,眼前不受控制地弥漫起雾气,郝贝儿无情的羞辱还有秦渊的乍然出现将她狠狠击溃,她感到冷,这寒冷像只巨兽嘶吼着要吞噬她,她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大半个月不见的人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她才恍然明白那深夜盘旋在心头的情绪是什么,是一种叫做思念的东西。

他的身边站着别人,他身边的位置也应该是别人的,可以是小羊宝,甚至是饶竹,但惟独不应该是她,可是怎么办呢,她突然意识到她贪心了。

她开始贪心,甚至开始心痛,谁来告诉她为什么心痛的滋味那么难受,比手上的痛还要疼上百倍。

她求他离自己你远一点,也时时警告着自己,可当他们之间真的疏远,她又十分难受,这还是原来的她吗?

她颤抖着手,无意识地咬着唇,完全没有听到身后的惊呼,然后一双黑色的皮鞋站在她身边,闯入她的视线。

丁冬盈满雾气的眼睛慢慢抬头看,失魂落魄地看着半个月不见的脸,眼眶里的泪终于放弃挣扎,无声地流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哈霸王们,别逼我每章都让女主哭鼻子把你们逼cry!

第37章

秦渊无视身后众多双好奇的眼睛,蹲了下来,掏出手帕擦去她手上的泥水和血水,“我让你工作,并不是让你出来受苦的。”

丁冬的眼泪流的更凶,好像委屈的小孩子得到了大人的安慰,垂着脑袋,“我也不想这样的。”

秦渊阴沉的眼上下打量她湿漉漉的全身,“瞧瞧你这副鬼样子。”

“被人欺负也只知道躲起来哭,这些年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过来的。”

他脱下自己的西装,披在丁冬身上,然后在所有人的抽气声和惊呼声中,一把抱起了丁冬,“跟我回去吧。”

丁冬也吓了一跳,羞得不知如何是好。

在场所有人都静默了,任凭是傻子也能听出秦渊语气里溺死人的温柔,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术般直直看着他们,只有眼睛还能动,饶竹离秦渊最近,娇美的脸上是满满的挫败和不可思议。

王子解救公主的戏码并不少见,但王子怀里的公主,不应该是丁冬,这个新来的沉默寡言的剧务小姑娘。

秦渊的真命天女不是饶竹,而是丁冬,这个事实太匪夷所思也太令人震惊了。

男主角秦渊却浑然不在意众人的目光,他在经过郝贝儿时停了下来,抬了一下眼皮,“是你干的?”

郝贝儿彻底懵了,“我…我…”

“你胆子倒大。”秦渊冷清一笑,眼里的冷意让郝贝儿不寒而栗,“我恨不得捧在手心里的人,你却敢称她是狗。”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依然是温文尔雅地笑着,看不出丝毫的怒意,出口的话却让人遍体生寒,“基本的做人都不会,那还做什么演员呢。”

他看着导演,“导演你说呢?”

郝贝儿脚底一软,差点站不住,她知道,秦渊轻描淡写一句话,就残酷地将她的演艺事业画上了终止符。

她完了。

秦渊抱着丁冬往外走,身后一声清亮的“站住”不合时宜地响起,秦渊脚步停住。

现场鸦雀无声。

饶竹站在他们身后,目光凄婉地看着秦渊伟岸的背影,仍是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听到的。

她骄傲的人生里从没有这样倾慕过一个男人,只是站在他身边,她的心头就会有小鹿乱撞的幸福感觉,饶竹无数次地在心里笃定,他就是她的真命天子,就算从不曾对她有任何逾越的行为,但她仍然相信,只要多给自己一点时间,她一定会取代他身边的那些莺莺燕燕,成为他身后的女人。

他开始带着她出席家宴,媒体甚至认为她会是最终拴住这个钻石单身汉的女人,但是为什么会出现丁冬这个不起眼的女人,让她梦碎一地。

“我不懂。”饶竹的声音微微颤抖,“我真的不懂,为什么是她?她根本配不上你!”

听到饶竹的控诉,丁冬的身体僵硬,秦渊与她怯弱又茫然的目光相触,他的眼里万千温柔,那温柔,仿佛只为她而生。

丁冬小声央求,“放我下来吧。”

秦渊充耳不闻,转过身,目光里的柔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能让人不寒而栗的冷意,他看着身后眼眶盈泪的女孩,无动于衷道,“饶小姐,你只是我投拍电影的女主角,我没有义务向你解释我的私生活。如果非要我多说一句,我对你的所有期望就是演好这部电影,它对我还有我的爱人,都非常重要,希望你全力以赴。”

他疏离的态度间接否定了前段时间媒体津津乐道的绯闻,在场众人暗自心惊,默默目送他远去,看着他怀里安之若素的丁冬,眼神都有些复杂。

“不!我不能接受!你不能这样,我才是适合你的人!”饶竹伤心欲绝地呼喊,而秦渊却不为所动,抱着丁冬远去,只给人一个冷酷之极的背影。

对于他不在意的人,他真的惜字如金,传言都是真的,他的血管里流的血是冷的,身处万花丛中,他的柔情只给那一朵。

“天哪,我是做梦吗?丁冬才是真正的女主角。”小徐兴奋地自言自语,偷偷瞧了眼不远处失魂落魄的饶竹,突然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捅了捅身旁的安田,小声道,“安哥,你觉不觉得丁冬跟饶竹长得很像?尤其是眼睛?”

安田打量了四周,趁着众人不注意捂住小徐的嘴,“少多嘴,你想失业吗?”

已经被秦渊抱上车的丁冬自然来不及与好同事告别,随着现场闹剧的结束,她短暂的剧组生活也画上了句号。

那天秦渊带着她处理了伤口后就回了海边别墅,路上两人各怀心事,都没有说话,直到车子停在别墅前,丁冬却没有下车,秦渊也不催她,前面的司机连大气都不敢喘,找了个借口就下了车。

两个人的空间分外压抑,丁冬垂着头,直到秦渊正安静地看着她,她的脸瞬间烫了,“你…你刚才在片场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一直晕乎乎的,一路上秦渊说的话一直萦绕在她耳边挥之不去,震得她耳朵发麻。

“我让你工作,并不是让你出来受苦的…

我恨不得捧在手心里的人…

未等秦渊开口,她就自己先释然地笑了,“我懂了,你一定是跟那位饶小姐吵架了,所以打算气气她,对吧?”

她自以为聪明地为这一切找了个牵强的理由,秦渊将她小心翼翼的表情看在眼里,隐忍着心头又开始翻涌的情绪,脸色平静道,“如果你觉得这样解释能让你自己舒服点,那就这样吧。”

他语气里含着无奈,开门就想下车,不想,一双冰凉的手蓦地覆在他手上。

转头,撞上的是丁冬晶莹澄澈的眼睛,这双无辜的眼总在午夜梦回时出现在他梦里,召唤他回来。

而当他回来,她却已经不在那里。

丁冬一触到秦渊的眼,就怕烫似的把手挪开了,还是鼓起勇气小声问,“你还没回答我。”

一直都是她在自说自话回避问题,但当秦渊真的不想回答时,她又不想逃避了。

她很想知道答案,非常想,秦渊的暧昧不明折磨得她夜不能寐,这暧昧犹如毒药令她上瘾,她知道那是不对的,她应该戒掉,却又那么的…贪恋。

秦渊沉默了一会才说,“这一切不需要解答,你用眼,用心去感受,就能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他顿了一下,“不要让我失望。”

然后就下了车。

秦渊来了又走了,扔下丁冬一个人,又在这所大房子里自力更生继续走迷宫游戏。

周景宣那个狐狸男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就不怀好意地打电话过来了,“听说我们的秦大老板在《恋之海滩》片场英雄救美赚足眼球,丁冬你就在片场,知不知道他救的是哪位美人啊?”

跟这人混熟了,丁冬也没好气,“不知道呢,反正不是我。”

“不是你吗?我听说那美人姓丁呢,除了我知道的那个丁美人,可没几个丁美人能消受的了秦霸王的怀抱啊。”

“你够了,周狐狸,再胡说八道下去我可要挂电话了。”

“哟哟,美人恃宠而骄了啊。”

丁冬头疼不已,敬告道,“周景宣你给我正经点!”

那头的男人闹够了,总算好好说话了,“丁冬你可是一夜走红了,现在整个上流圈子里都在问秦渊冲冠一怒为的是哪位红颜。”

丁冬想起当日的情境,忍不住脸红心跳,“我是不是给他惹麻烦了?”

他当日完全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一贯的霸道我行我素,她事后想到随之而来的传闻,就有些后怕了。她自己做过狗仔记者,当然明白一旦公众人物的私生活暴露出来,民众唾沫淹死人的力量。

当初秦渊只是被艾明媚悔婚就闹得沸沸扬扬全城皆知,现在他为了一个小剧务悍然出手,真不知道会被人说成什么样来。更可恶的是,她跟他明明还没发生什么事,他那语气,却好像他们已经私定终生了似的。

她又担心又懊恼,窝在海边对外界又一无所知,今天周景宣打电话过来,她就想打探下。

“当然有麻烦了,所有人都知道秦大少爷放了个烟雾弹,其实金屋藏娇藏了个神秘美人,想见这美人可是比登天还难。”

丁冬嘟着嘴,嘴角却不自禁地翘了起来,“你又不正经。”

她揣摩周景宣的话,有些明白了,“他把消息压下来了?”

“资本家嘛,最擅长的就是恫吓打压那一套了,他当初怎么吓你的,就怎么吓别人喽。”

丁冬想起当初被秦渊恐吓得夜不能寐,哪晓得如今峰回路转,秦渊为了她出手恫吓别人。

我恨不得捧在手心的人…

这句话又不合时宜地回荡在她耳边,丁冬失了魂,直到电话里周景宣叫了好几个“喂”,才把她的魂给叫了回来。

她只好随口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资本家也没少干坏事。”

“对了,”她想起一件事,“你跟秦渊和好了吗?”

那头的周狐狸倒是少有的沉默了,随后笑了,“和好这种绝对性那么强的词汇只适用于小朋友,我跟他嘛,八岁就在一起泥里打滚了,没那么容易拆伙倒是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船。。。。好像不远了。。。

第38章

挂了电话丁冬倒是放心了许多,她也在网络上关注本城娱乐动向,只见几家媒体曝出过那天片场的事,但也是语焉不详,隔天华橙旗下一线天后承认跟外国富豪发展恋情三个月,媒体一窝蜂就追踪天后去了,所以这件事就很快被揭过去了。

丁冬稍微一想就明白了,擦屁股这件事,周景宣也有份参与,华橙一向保护艺人**,这次周景宣愿意牺牲旗下当红炸子鸡,想必又是要秦渊欠他人情了。

她无奈摇头,真是不太明白这些男人在想什么,就她那点脑细胞,多想就头疼。

不过细细一想,自己很久没犯头疼了,想来秀嫂每天喂她的滋补汤起了效果,她对着镜子揪了揪自己圆润了许多的脸,好心情地嘀咕着,“秦渊养猪呢。”

接下来几天丁冬又意外地接到了秦城的电话。

“小朋友,最近过得怎么样?我刚从国外回来,打算把我的“venus”西餐厅开到国内来,我刚选了一个不错的店址,你有空的话出来帮哥参谋参谋,哥高兴了就给你一张本店唯一的贵宾卡,所有半折,如何?”

“成哥你可要说话算话。”丁冬眉角染上笑意,“不过你这西餐厅是什么定位啊?我现在可是无业游民一个,别你打半折我还是吃不起哦。”

“好好好,三折行了吧,可不能再往下砍了,我这老板还没开店就要被你这小馋猫吃垮了,行行好吧小姑奶奶。”

这么多年不见,秦城比当年开朗许多,丁冬想到这中间他经历的变故,被秦渊驱逐海外开起了他拿手的西餐厅生意,既替他心酸又替他高兴。

两人约好几天后见面,挂了电话前,秦城突然说,“对了,丁丁,我准备重游故地,回你的老家看一看,你愿意陪我走一趟吗?”

这个提议让丁冬心动不已,这些日子下来,她本来就打算回家一趟,秦城这么一提议,她几乎是没有犹豫地同意了。

她望着大海若有所思,秦渊不是让她走迷宫吗,那么她确定,她的家,就是迷宫的中心,有些谜底,在那里等待着她。

海边的风这几天刮得越来越猛烈,把的树吹得东摇西摆,电视里预报有一个12级强台风今晚要登陆这个海边城市,整个城市正在严阵以待。

秀嫂的孙子生病,爱孙心切的她告假两天回去了,临走前给丁冬准备了不少现吃容易做的东西,她只要热热就好。

丁冬一个人在家,觉得周围没什么人声,静得有些可怕,于是就决定一个人出门吹吹风走走。

正走出大门,就见到墙边有个娇小的身影蹲下来摆弄地上的玫瑰花,风太大了,娇嫩的花朵被吹得零落,花花伺弄了它们整个花季,看到心爱的小花这般被风蹂躏,脸上满是心疼。

丁冬站在她旁边,声音尽量轻柔,“花花,要我帮忙吗?”

花花被她吓了一跳,却又没有像往常一样跑开,委屈地蹲着,泪水在风里飞扬,“羊羊,我的花全要被风吹弯腰了,怎么办呢?”

说完,她把头埋在双腿中间,嚎啕大哭。

丁冬蹲下来,手伸了出来,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搭在了花花颤抖的肩上,看着花花难受,她也很难受。

“花花,别难过了,花…还会再开的。”她笨拙地安慰小姑娘。

花花泪眼朦胧地抬起头来,眼神里满是期待,“羊羊,真的吗?”

“嗯。”

“可是,我还是舍不得,我每天给它们浇水,松土,跟它们说话,我告诉它们‘羊羊回来了’,可是它们…以后没人会听我讲话了…”

小姑娘又伤心地抽泣起来。

“花花你这傻姑娘,你还有我啊。”丁冬鬼使神差地说出这句话,她随即笑了,“我住在这座空房子里,也没人说话呢。”

花花懵懂地看着丁冬,眼里有迷茫有欢喜,“真的吗?可是羊羊,上一次…上一次你跑得好快,就像那些人一样,恨不得…离我远远的…”

她耷拉下脑袋,“你走了那么久,还说不认识我了,你怎么能不认识我呢!我可是你最好的朋友啊!我等得你好辛苦你知道吗?…你一定是不喜欢和我做朋友了,就像那些人一样,嫌我是个傻瓜。”

心底里的温柔快要满溢出来了,丁冬忍不住哭着笑了,脱口而出,“花花小笨蛋,你才不是傻瓜呢。”

花花泪眼婆娑地看着我,突然小狗一样扑向我,措手不及的我被她扑倒在地,我们两个人倒在风里像根扭在一起的麻花。

“羊羊,我不是做梦吗?”花花却顾不得那么多,她抓着丁冬的手要往自己脸上扇,“羊羊你快打我下,我不是做梦吧?”

丁冬自然不肯,茫然问道,“花花你怎么了?你当然不是做梦。”

“太好了。”花花眉开眼笑,刚才的沉郁一扫而光,“羊羊你最爱叫我‘花花小笨蛋’了,你还说过,叫我‘小笨蛋’就是很喜欢我,羊羊你还是喜欢我的!”

丁冬怔了一下,躺在地上放弃挣扎,“花花,你看清楚,我是谁?”

天真的花花毫不犹豫地回答,“你是羊羊啊。”

“那羊羊是谁?”

花花显然被丁冬闹得糊涂了,嘟着嘴唇歪头冥思苦想,“羊羊就是羊羊啊。”

看着花花不被世俗污染过的纯真眼眸,丁冬在心里哀叹一声,“花花,你先让我起来。”

两人像个小孩子一样蹲在别墅矮小的围墙边,迷茫的年轻面庞沐浴在风里,风扬起了她们的乱发,时光好像又倒流回到了那一年。

“花花,我生了一场病,很多事情记不住了,告诉我一些羊羊…就是我过去的事好吗?”

“羊羊你生病了?你没事吧?”一听说丁冬生过重病,花花急得又快哭了,“怪不得我等不到你,原来羊羊你生病了,我最怕生病了,生病最难受了,羊羊对不起,我错怪你了。”

丁冬眼眶热热的,按住她关切的手,“花花不用道歉,你看我现在都好了…那说给我听好吗?”

“嗯嗯,还好花花全都记得,我说给你听。”

那天下午丁冬听花花手舞足蹈说了很多话,她认真地倾听,面前出现了那一年的沙滩上,一个叫做羊羊的女孩安慰坐在沙滩上哭泣的花花,拉着花花冲到辱骂她的小男孩面前,张牙舞爪,像个护雏的小母鸡,“闭上你的狗嘴,我们花花才不是傻瓜,你才是!”

泼辣的小姑娘拉着另一个天真的小姑娘把这附近的每个地方都走遍了,还拉着她偷偷潜进自己住的小房子,去看自己暗恋的哥哥。

知了在树上不知疲倦地鸣唱,她们躲在树下偷望玻璃窗内安静读书的英俊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