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悠悠站在原地琢磨他那句话,什么叫你猜对了?

乔悠悠扔了围裙冲到卧室,褚颂正在脱衣服,她脸不红心不跳的站在对面嚷嚷:“是你自己编的对吗?你傻啊?那时候我又不喜欢你。”

褚颂僵硬的瞬间几乎微不可见,乔悠悠一定没看到。把家居服换好,走近卫生间,开门的瞬间,褚颂回头声音很轻的说:“反正我也不喜欢你。”

乔悠悠看着被他关上的门,有些懊恼,自暴自弃的把自己狠狠摔在床上,结果窝到了脖子,跟牲口似的,特别难听的嚎叫出来。褚颂听了动静赶紧从卫生间出来,乔悠悠跪趴在床上,一脸狰狞。

乔悠悠指着脖子抽气,“窝……窝着……”

褚颂狠狠握拳,冤家!

“对不起。”

“嗯。”

乔悠悠背对着褚颂,也不知道他这时候是什么表情,反正听声音就挺不高兴的。可是就算不高兴,他还是没跟她计较,给她按摩脖子,缓解疼痛。

“我……刚刚的意思是,”乔悠悠吞吞口水,挖空脑子的组织语言,“就是,结婚那时候,不喜欢,不过不是现在,你别生气,现在真的和以前不一样,我发誓。”

“那现在是什么?”

褚颂的声音很低沉,像一颗石子砸入乔悠悠的新湖,震出一圈圈的涟漪。他的手温软有力,一下一下捏着她的脖子,不疾不徐。现在是什么?乔悠悠自问。

之前喜欢的人,第一眼看过去都会觉得心跳加速,可是第一眼看见褚颂,他像是从泥窝里爬出来都一样,浑身是泥巴。后来才知道,那天他又和别人打架来着。把人打的鼻青脸肿,自己却只有一身泥巴,连淤青都没有。

喜欢宋梓彤六年都被说那不是真正的喜欢,和褚颂结婚两年相处的时间不足一个月,这就可以说是喜欢了吗?

褚颂等着她回答,觉得像是过了几百年那么久,可她始终是沉默不语。一直不敢奢望,却在不停的期望,可总是失望,褚颂,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有适应吗?褚颂自嘲的笑,适应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行了。”褚颂松开她的脖子,站起来走开。

乔悠悠坐在床上轻轻活动着脖子,果然没了痛感。卫生间传来了哗哗流水的声音,乔悠悠走过去把耳朵贴在玻璃门上,敲了两下,“褚颂?”

没回音,她又敲,“褚颂?”

“尿尿。”

“你明明在洗澡。”

“一起,不行吗?”褚颂几乎是气急败坏的喊出来,乔悠悠吐吐舌头,缩回床上。

褚颂生气了,她不是傻子,也有常人的推断能力,他这么生气,是因为她说的那句“我不喜欢你。”可是,他也说了“反正我也不喜欢你。”扯平了,还不行吗?

很小的时候有次被一直大狗追,乔悠悠吓的没命的跑,又哭又叫,褚颂不知道从哪儿冲了出来,把她护在身后,两人一起贴着墙角一动不动,褚颂紧紧捂着她的嘴巴防止她叫出来。黑贝的鼻子在他们身上嗅了嗅,乔悠悠吓的浑身哆嗦。大狗走了,他们俩平安无事,那时候乔悠悠觉得褚颂太了不起了,此后把褚颂列为哥们行列。就算是非常看不惯他们的胡作非为,可是如果他有了麻烦,乔悠悠绝对连眼都不眨的往前冲。

褚颂湿着头发从卫生间出来,乔悠悠仰着脖子,杏眼一直盯着他,偶尔闪过无辜的神情。褚颂叹气,走到床边,揉揉她的头发,“那时候我看你可怜,所以想拉你一把。”

乔悠悠的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看着他,“那现在呢?”

“现在觉得,结婚是对的。”

“是吗?”乔悠悠低下头,声音有些嘶哑,“我害怕耽误了你的人生。”

“傻瓜,”褚颂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和你在一起,怎么会耽误?如果那时候没有抓住你,大概这辈子都没机会和你在一起。

“褚颂,你要是不嫌弃我,咱俩就好好过日子吧。不管以前怎么样,从现在开始,认真的,好好过日子。行吗?”

“嗯。”褚颂点头,把她抱在怀里。

乔悠悠紧紧环着他的腰身,被他拥抱着,是那么安全那么窝心。他对她不好吗?除了没办法一直在一起,他真的对她很好,就算是发脾气,好像都是她挑起的。他对她那么好,她应该加倍对他好才行,为什么一直以来要让自己觉得他们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呢?是夫妻,却不在一起,有夫妻之实,却没有夫妻的感情。任何的感情都要慢慢培养,而且从一开始他们就不是陌生人,要说感情基础,还是很深厚的。

他想问她,你的心里,还有宋梓彤吗?

那个时候她那么伤心,两年就能然一个人忘记所爱吗?但是,他还是决定不再提。既然乔悠悠都说了,放下过去,从现在开始。不管宋梓彤在不在,乔悠悠都已经决定和他好好相处,那他要做的就是,好好对她,不再给别人机会。

“准备好了吗?”

乔悠悠正在抒发心中的情感,被他这么一问,懵了。“准备什么?”

褚颂的脖子贴在额头,说话是喉结上下震动,声音沉沉,好像还夹着丝丝的笑意,“外面的世界。”

“……”

外面的世界。乔悠悠只会哼两嗓子。出这样的题目,不是拿她寻开心吗?部队又不是与世隔绝,又不是监狱对外面一无所知,还用的着她来说吗?她知道的他们都知道,她不知道的他们也知道,这就是成心的!

可是牢骚归牢骚,该准备的还是要准备。师里宣保科科长专门来找她,问她什么时候方便,他们好提前安排,乔悠悠翻着日历,手指在几个数字上滑来滑去,最后选定了12月24日。

平安夜。选在这一天,好歹是个节日。

之后的两天,乔悠悠就窝在家里揪头发,写写画画涂涂抹抹,一个小时的节目,其实也不长,但是比她一分半钟的播报可是长太多了。好不容易把节目分成多个小节,却不是她自己能全部完成的。

那天她就变得特别贤惠,褚颂一进门,又是拿拖鞋,又是倒水,跟小媳妇儿似的跟在褚颂旁边,眯着眼睛不停的笑。

褚颂看的心里发毛,还以为他媳妇被“外面的世界”折腾成傻子了。

“中邪了?”

放在以前,乔悠悠肯定又急了,可是这次脾气特别好,双手合实放在下巴边,忽闪着眼睛说:“我好不好?”

“哎呦,”褚颂用手遮住她的眼睛,“别这么看我。”

“怎么了?”

褚颂压低身子在她耳边说:“天没黑,夜间运动还太早。”

“滚,”乔悠悠笑着推开他,“我有事儿跟你说,认真的。”

“嗯,说吧。”褚颂走进卧室,脱了军装换上家居服。

“你先答应我。”

“你先说。”

“那你必须得帮我。”

“你先说,让我听听。”

“你肯定能办到,但是你必须答应我。就算是违背部队纪律,也得答应。”

“乔悠悠,你在家憋出毛病了吧?怎么又开始上脸了?”

“哼,”乔悠悠掐着腰,“那也只在你面前上脸,你应该心存感激。”

“行,”褚颂换好衣服走近她,“我答应,但是你必须满足我。”

褚颂眉头一挑,抱着乔悠悠滚到床上。乔悠悠挣扎着说:“太早了。你说的!”

“早晚没区别,内容都一样。”他的手早就不安分的扯着她的衣服。每天抱着乔悠悠睡觉,亲吻、欢|爱,习惯了有乔悠悠的日子,爱上了有她的日子。某天,她要离开,他应该很难适应。

Chapter 27

乔悠悠早早就到广播室就位,从没碰过广播仪器,第一次看见还真有点儿无从下手。师长说的没错,他们地方不大,可是五脏俱全,而且样样都是专业。

宣保科的上尉军官小苏给乔悠悠讲了她会用到的那些开关,乔悠悠手忙脚乱的记着,一整个下午乔悠悠都在精神高度集中当中。在电视台待了5年,录了多年的节目,每一个字都严格要求,说错一个字就得重录,严重了就得滚回老家,可就算在那些时候,她也不像今天这般紧张。

“嫂子怎么了?录节目对您来说不是家常便饭吗?更何况只出声音不露脸,更不怕了。”小苏安慰着她道。

乔悠悠笑着点头,也的确是这个理儿,以前面对的是全国14亿的观众,她都没怕过,今天这是怎么了?居然还怯场。

“没事,趁着没开始,活动活动就行了。”乔悠悠在广播室做起了热身放松运动。

今天的节目并没有对外宣布过,也就是说,大家将会在一个毫无预兆的情况下听见乔悠悠的声音,她的声音将从音响传遍部队的各各角落,包括机场和家属院。

褚颂下午没什么事儿,乔悠悠不在他也不着急回家,跟着大家到俱乐部。赵柯几个人不时的交头接耳,嘀嘀咕咕说话,眼睛还不时的偷瞄着褚颂。

“哎哎哎,有事儿说事儿,大半天了一只瞄我干吗?”

“中队长呸,”赵柯赶紧自抽一下脸,改口喊:“副团长,今儿有什么好事儿吗?走哪儿都带着笑。”

“没事儿还不准我笑啊?”

“那倒也不是,关键你乐得样子,跟偷了粮食的老鼠似的。”

“你他妈见过老鼠笑吗?装犊子!”褚颂笑骂他。他今天是开心,老婆马上就要出山了,待会儿得引起多大轰动啊?他得多有面子?啊,哈哈哈哈,想想就忍不住的想笑。

“咳。”褚颂差点儿没忍住笑出声,赶紧变了声音干咳一声,生硬的要死。

杨文放下杯子,往褚颂身边挪了挪,“您今天怎么不回家?往常这时候您可是回家抱老婆了,难不成,嫂子把你扫地出门了?”

“哎,”褚颂有模有样的长叹一口气,“你嫂子嫌弃我,把我一人丢下,自个儿玩儿去了,回家也是自己,太凄惨了。”

这句话几乎要引起整间休息厅在座人士的不满,他这个有老婆陪着的人怎么能理解他们这些只能通过媳妇照片来化解相思之苦的心情?连神都看不下去了,人神共愤!

褚颂挥手喊来一个俱乐部的小战士,“你们这儿广播开了吗?”

“什么广播?”

“什么什么广播,当然是师里的。”

“哦,开了几天,大家嫌烦,就给关了,说来俱乐部是放松的,不是自虐的。”

“开了开了,没准儿能听见什么惊喜呢。”

“嗨,咱们这广播,能有什么惊喜,连惊都没有,一片太平和|谐,不和|谐的都和我们无关。”赵柯摆弄着打火机,翘着二郎腿说。

褚颂没理他,还是吩咐小战士说:“全开,声音给我开最大。”

同团战友以一种非常同情的眼神看着褚颂,“副团,您今天没事儿吧?”

“你那什么眼神儿啊?老子好着呢!”褚颂瞅了一眼手表,还有二十五分钟。他一直不知道乔悠悠准备说什么,她求他办的事儿妥当了,却没让他知道要干嘛,胃口早被吊了起来。乔悠悠同志,夫君甚是期待啊,你可别掉链子。

几个人说了会儿话,觉得没意思,张罗着大家去打桌球。褚颂被誉为空军一师的台球第一人,从来都是一杆收,绝不手软,也从不给领导面子,就连师长亲自上阵,他也丝毫不留情面。

赵柯说:“副团,来一局?”

褚颂摊摊手,一副菜你很随意的样子。

赵柯开始摩拳擦掌的准备,他可是趁着褚颂勤加苦练,为的就是有一天能把褚颂给比下去。可是他哪儿知道,褚颂从小玩这个,小时候大院里没什么娱乐活动,摆了几个球案,他们几个小子每天围着玩,身高不够就踩着凳子,玩了二十年的台球,哪是他们一朝一夕就能比上的?

“开吧!”

褚颂对赵柯做了个请的手势,赵柯作为下属,还是要礼让了一下,可是褚颂很坚持,赵柯也就不再扭捏,先开就有优势,说不定他也一杆收呢!

第一杆,球被撞散,红球先入袋。之后一路顺风顺水,他也越来越有自信,每个球都进的毫不犹豫,而白球也总能找个好位置。褚颂边看边点头,果然进步了不少。

“不紧张啊?”

“这有什么紧张的?”褚颂反问。

杨文扇风带点火的说,“他要是一杆收了,你不败的神话可就灭了。”

“你能因为乔丹被后辈赶上而否定他曾经是一段神话吗?”褚颂看着桌案,轻飘飘的说着。

杨文自觉的闭嘴,缩回一边。

黑八,最后一球,进了这个,赵柯就就可以刷新纪录了。他自己也激动,试了几次,换了好几个位置,可最后还是失手了。黑八不仅没进去,还不小心碰到褚颂的球,反倒从球带里又拿了一个球出来。

褚颂开球,特别顺,根本不需要花时间去找位置,射无虚发,而且特别有速度。别人看的认真,其实他是着急着战完这盘去听他老婆讲故事。

轮到褚颂黑八,褚颂趴在桌案上看着赵柯,咧嘴一笑,“不好意思兄弟。”

话音刚落,“硁”声,球杆碰球,黑球顺着弧线绕开了赵柯的球,应声落袋。

“好!”

一众叫好声,褚颂看看时间,扔了球杆就往外跑。大家不明所以的问他干嘛,他边跑边说:“去听故事。”

乔悠悠深呼吸一下,对小苏示意一下,小苏推开开关。乔悠悠用口型问:“可以说了?”

小苏对她做了手势。乔悠悠拍拍胸口,轻轻的清了清嗓子,“大家好。”

还是太过紧张,声音明显太僵硬。乔悠悠揉揉头发,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做了OK的手势,“大家好,我是乔悠悠。”

这次没有了僵硬与紧张,语气里还夹着丝丝的欢快。褚颂听见她的第一句话,还以为她不舒服,可是接着一句让他马上放松了下来,双腿放在茶几上,晃荡晃荡。好不得意自在,等着整个师沸腾。

“啊啊啊啊啊,是谁是谁?”

“谁呀?”

“她说什么?”

“怎么是女的?”

俱乐部开始炸锅,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或者耳朵出了毛病,嗷嗷乱叫,一个个的兴奋之色。

“嘘嘘,别说话,听着。”

“今天由我来主持本次节目,下面还是先听一下天气情况,因为这个我比较在行。”乔悠悠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欢快起来,让节目脱离往日的严肃紧张,没有人与她配合,她只能自问自答自言自语。

“今天夜间到明天白天,最低温度零下11度,最高温度3度,多云转晴。”

在播音室里的乔悠悠完全不知道外面已经是什么样子。本来广播对他们来说是可有可无的东西,忽然有一天,主持人变了,不仅变成女人,还是个女名人。让他们如何不激动?整个大院几乎没有人走动,都躲在避风的地方听乔悠悠说话。连机场都安静了,飞机落地后都没人搭理。

“好了,节目正式开始。大家可能不太清楚,今天是平安夜,传说今天晚上圣诞老公公会驾着他的雪橇穿梭在家家户户。所以我有个小小的请求,希望今晚飞夜航的同志们多多注意,不要撞到他,多谢。”

“噗!”刘涛刚喝的一口水全喷在团长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