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晨,那一刻我真的很想时光倒流回到1898年9月28日的北京菜市口,学学伟大的谭嗣同,我自横刀向天笑,斩了我吧!

后来熟稔起来,你搬出这件事情笑我,你说花痴不可怕,最怕花痴有心机。

我就是你眼里很有心机的花痴,每次你这样笑我,潇潇也跟着附和,是啊是啊,平时总是说我没追求,其实真正扮猪吃老虎的就是她!

可是无论你们怎么嘲笑我讽刺我,我就是不把相片还你,我骗你说我扔掉了,我知道你不相信,可是你拿我没有办法。

其实我对你也不差,每次你叫我陪你出去逛街我都很乐意。我喜欢陪你去那些我只能在时尚杂志上看到的品牌专柜试衣服,喜欢看你平铺直叙那些大集团的历史来源,喜欢听你说上流社会那些我们这些平民想都没想过的贵族消遣。

虽然每次我走在你的身边都像个灰头土脸的丫鬟,可是你还是乐此不疲地缠着我问,哪件好看?专柜的那些BA每次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可是你不管,你开心地买完东西还拉着我去吃甜品。

我最爱满记的杨汁甘露,你一次给我买四份,豪气万丈地说,吃,吃不完倒掉,公子我有的是钱!

你嚣张的样子真欠抽啊,我把头埋在碗里,看不见你笑意盈盈的眼睛。

你是我的独家记忆『三』

每个周末,你都叫我跟你一起去吃你认为是人间极品的口味虾和口味蟹,平日里总是白衣胜雪的你坐在闷热肮脏的小店一脸垂涎欲滴和迫不及待的表情让我看一次就想打一次,我皱着眉头问你,真的有那么好吃?每个星期都吃,不会厌?

你的眼睛瞪得那么大,厌?要不是学校离这里太远了,我恨不得天天都来吃!

我握紧自己的双手,不可思议地看着你不顾形象地在我面前大快朵颐。你的速度那么快,面前很快就有一大堆虾壳和螃蟹壳。

你抬起头看到畏畏缩缩的我,二话不说连剥四只小龙虾扔到我碗里,大方地说,吃啊,吃啊,别客气啊!

我心一横,那我就真的不客气了!

出来的时候你又恢复了往日的淡定从容,只是微微泛红的嘴唇泄露了一丝端倪,让我不能不想起你刚刚那副饕餮的尊容。你捧着一杯大杯芒果冰沙吃得津津有味,我终于开口问出了心里踌躇已久的问题,你和那个女孩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你怔了怔,不自觉地抚摩了一下脸上的伤痕,其实那道伤痕已经很淡很淡了,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你的眼睛里那些光亮的东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阴霾,你说,去江边走走吧,边走边说好了。

傍晚的江边有很大的风,夕阳是温暖的橙黄,江水拍在脚边,我内心有一种无端的感动在蔓延。你聚精会神地踢着一块石头,突然说,她是我以前的女朋友。

我僵了一秒钟立刻反应过来你在说谁,原来你们曾经是那么亲密的关系,我心里有点儿酸酸的,所以我说出来的话也是酸酸的,哎哟,那么漂亮的女朋友你也甩啊,真不懂得珍惜!

你笑一笑,不屑跟我计较的样子,继续踢着那块黑色的石头,一边舀着冰沙往嘴里送一边接着说,高中的时候她转到我们学校来,当时引起了轰动,因为漂亮嘛!她在我们隔壁班,每天下课都有很多男生故意去找隔壁班的同学借书什么的,其实也就是去看看她。不过我没去过,真的,我那时候很受欢迎,目空一切,自大得很,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有天中午放学的时候下雨,一个跟我从小玩儿到大的妹妹来找我借伞,我就一把伞,她说她们有两个人,我一看,居然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美女,于是我就把伞给她们,自己淋着雨跑回去了,连话都没跟她说一句。过了几天来还伞的居然是她,我那把伞还是一年前在别人教室里顺手拿的,脏得不成样子,可是她还回来的时候很干净,明显是洗过了的样子,我随口问她,她的脸就红了。

我也不笨啊,我当然就明白了。

你说到这里,我点点头,小女孩是很容易就被色相所迷惑的。你鄙视地看了我一眼,那你呢,你都这么大了,不还是偷我的相片吗?

我顿时被你戳断了脊梁骨,羞愧得直不起腰来,看样子,这件事成为我一辈子都难以洗刷的耻辱。

你接着回忆你的青春故事,后来我们很自然就在一起啦,你知道吗,我们走在一起的时候真是……艳光四射啊!不知道多好看!

我有很不识趣地插嘴,我知道有多好看,那天她打你的时候我看到了。

你不高兴了,喂,周世嘉,你懂不懂尊重人,不要总是插嘴!我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没素质,请你原谅我。你眯起眼睛笑,又开始陈述,可是你的语气渐渐沉重起来,你说,她以前真的很好很乖,后来慢慢地就变了,喜欢缠着我吵啊闹啊,一点儿不如意就歇斯底里地哭,我受不了了就说分手,可是她偏偏要跟我考到一所学校里来,军训的时候我帮别的女生买瓶水被她知道了就要吵一架,你说,是个正常人都会受不了吧。

不过你肯定不是这样的人,我知道,你最后笃定地对我说了这句话,我呆了好半天没说话,你很自然地过来牵我的手,回去吧,天都黑了。

无数个炸雷在我的脑袋里炸开,我整个人像是被冻僵了一样,完全忘记周遭的一切。很久之后,我只记得当时那个情况下的背景,对岸的灯火那样璀璨,江水的澎湃如此大气,我们渺小得只是沧海一粟,可是我忘不了你在暮色沉沉中比照射在赤道的阳光更动人心魄的微笑和比寒夜里高悬于天际的繁星更清亮的眼神,你说,要不要试一试?

离开江边的时候,我趁你不注意,把你踢过的那块石头捡起来放进了衣服的口袋。

你是我的独家记忆『四』

我收到她的血书,这件事情轰动了我们整个系,她的血书是一句话:苏暮晨不是你的!后面那个感叹号看得我心惊胆战,潇潇在一边也跟着发抖,世嘉啊,你退出吧,否则说不定她哪天埋伏在公寓门口一刀砍了你啊!

我把那封血书贴在床头,每天睁开眼睛最先看到的就是那句话,室友们都说我有病,我不辩解也不解释,直到你一脸怒容把我堵在公寓门口,很愤怒地问我,你是不是真的为了那个神经病就不见我了?

我轻描淡写地绕过你,我们本来也不是很熟,对不对?

很多人看着我们,你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声音里都带着颤抖,周世嘉,你说什么?

我回过头看着你,还要我重复吗?我本来就是你学姐而已。

我说完那句话就走了,把所有的难堪和耻辱都丢给你去收拾,残忍的如同当日你对林堇色,头都没有回一下,我可以想象你面对众人的目光有多羞耻,我也可以想象你一贯骄傲的自尊心受到了何等的重创,可是我咬着牙,告诉自己,不要回头,一下都不要。

到拐角的地方,我忽然跌坐在地上,心里钝痛得没有了任何声音。那是我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哭得那么斯文秀气,胸腔里那样多破碎的空气积压鼓动,酸涩排山倒海。周围路过的人好奇地打量我一眼,谁也不知道我有多么难过。

我想我终于明白了林堇色那日在B栋哭泣的原因,原来悲伤到了一个时刻,真的不由得理智控制,无论身处何地,都可以掩起面孔来哭得声嘶力竭。

是夜,你打我的电话,一直打一直打,我关机,你就打宿舍电话,不肯罢休的样子。所有人都围着我,劝我接电话,我拗不过众意,终于从潇潇手中接过了话筒,可是除了你的呼吸声,我什么都袒见,我们就那样隔着电话沉默着,时钟滴滴答答地响。你开了口,声音却是从来未有过的嘶哑,你说,你还愿意陪我去吃一次口味虾吗?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你急忙接一句,如果不愿意的话就直接挂掉电话,我不想听到你拒绝的声音。

暮晨,那是一个我从来不曾认识的你,我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手中拿着的钱包夹层里,透明的膜后面是你曾经意气风发的容颜,我的眼睛渐渐红了,鼻腔里也充斥着酸涩,我没想到我会说,好。

曾经无比亲昵的两个人变成如今这样陌生,我很想开口告诉你为什么,可是一路上我只选择了静默,那条我们走过无数次的路,在我的眼里忽然变得萧瑟起来。你固执地牵着我的手,握得那么紧,好像用尽全身的力气,我终于忍不住说话了,我说,你弄疼我了。

你停下来,我这才真正看清楚帽檐儿下你憔悴的样子,你说,周世嘉,你也知道疼的吗?你也有感觉的吗?那你知道这段时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我冷静地看着你,苏暮晨,你不是小孩子了,不要任性好不好,没有了我,你的生活还是可以跟以前一样,你身边不缺女孩子,你随时可以找到一个人陪你逛街陪你打电玩陪你每个周末甚至是每天都来吃口味虾。

你的眼睛里有一种……怎么形容呢,好像是烈火燃烧过后的东西,我遽然顿悟,那是灰烬,是灰心,是失望。你说,这些都是你的心里话吗?

我点点头,你的表情很奇怪,好像要哭了的样子,最后你拍拍我的脸,挤出一个笑容说,我们去吃东西,不吵架。我低下头来,我承认我憋眼泪憋得非常难受。

那天你点了好几份龙虾,我默默地剥好壳扔进你碗里,你也默默地剥好之后扔进我碗里,那几大盆龙虾就这样被我们默默地吃完了。

那天晚上我们在江边坐了很久很久,谁也没有说话,对岸的灯火依然通明,你忽然轻声地问,如何能到达彼岸?

我不知道你是在问我还是问自己,然后你又说,难道要靠无上的智慧和坚忍?

我把头靠在你的肩膀上,说,或许我们就坐在这里看,看上几亿年,那彼岸便成了此岸。

可是我们没有几亿年,我们只有这一夜,这一天。

你是我的独家记忆『五』

暮晨,现在是2008年,好像只是一眨眼,两年就过去了,这两年里我遇到了很多很多的人,潜意识里我总喜欢将他们跟你比较,可是谁都没有你好。我像一只蜗牛依附在2006年的草梗里,吸食着你给予我的回忆,想念着彼此交付的那些愉悦时光和曾经留下的青春印记。

我想念你,暮晨,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有多么想念你。

你一直以为我是因为林堇色才不肯跟你在一起,你很单纯,虽然你懂得很多我不懂得的东西,但是在我的眼里,你始终是一个心无城府的小孩子。

我比你大两岁,你进校的时候我已经大三了,所以你不知道三年前本校有一个女生的分数远远超过了重本线几十分,可是仍然选择了这所名不见经传的普通大学,只不过因为校方承诺她可以免除四年的学杂费用。可是这个女生没想到,在她入校时竟然看到她的相片赫然贴在教学楼前,宣传栏里说,因为该生家境较为艰苦,所以免除学费。

她在烈日下,有一种被当众剥光衣衫的羞耻感。

那个女生就是我。

暮晨,我想你永远不会明白贫穷的可怕,它让人丧失尊严,而尊严,是无论多少钱都买不到的。其实那三年的大学生活我过得没有不快乐,同学之间十分亲厚,可是在我的心里,始终有一个角落陈放着我小小的自卑,尤其是遇见你。

你是我的独家记忆(9)

跟你在一起的那段时光,起初非常非常快乐,可是后来,渐渐地,我看到了我们之间的差距。有一次路过苏宁电器,你随手指着一台五十寸的液晶电视说,我卧室里那台就是这样的。我瞟了一眼价格,一万四。

等于我两年的学费加生活费。

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的心里渐渐起了隔阂。我不知道你懂不懂,这个世界有很多不成文的规则,我们在冥冥之中都要遵循它们。所以第一次在湘江边你来牵我的手,说想要跟我试一试的时候,我犹豫了,其实那个时候我就是喜欢你的,是的,暮晨,早在那个时候,我就非常非常喜欢你。

尽管我动了心,可是我还是微笑着,不着痕迹地躲开你的手,然后云淡风轻地转移了话题,吵着要你请我吃牛肉串。我看到你眼睛里闪过一丝黯然,可是你一定不知道,回去之后我在窗台上一直坐到天色微亮,一整晚我的心里都有两个小人在吵架,一个叫我勇敢地接受你,一个叫我理智地远离你。

直到太阳升起的时候,两个小人都没有争论出个高低来。

可是第二节课下课的时候,我收到了那封血书,它好像是林堇色下的一个魔咒,我被施法落咒了,我的世界里只有一个声音在我的耳边歇斯底里地叫,苏暮晨不是你的!那个声音日夜不停地尖叫,我昼夜都不得安模

我知道,暮晨,我们根本没有未来。

既然没有未来,那我们何必要现在?

你不明白其中曲折的道理,你只知道,你想要牵的手终于还是停在了半路。像枝头盛放的花,因靠近攀折的手掌而战栗,却原来袭来的,不过是一阵凉风。是什么咔嚓一声,碎了一地。你只知道你难过,你却不知道在你难过的时候,我甚于你百倍的难过。

最后一次在湘江看夜景时,我的眼泪流在黑夜里,我说,有句话很土,可是很有道理,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最终还是会走向分离。

你紧紧地握住我的手,你说,有些结局很土,但还是经常上演,世嘉,我要出国了。我家让我去英国学酒店管理,这一年原本就是让我玩儿的,谢谢你陪我走过的这些日子,谢谢你这一年里不辞辛苦地满足我那些任性的要求,拿出自己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你说,我小时候读《庄子?大宗师》,其中有一句,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海世嘉,我想这也是我们之间的结局。

那是我们最后一次在一起了,后来我忙着实习,你忙着出国,我们都没有再联系对方,这就是我们之间的默契吧。

这两年来,我去了很多地方,身边始终带着两样东西,一是你的那张一寸免冠照,还有一个就是你踢过的那块小石头,只有它们见证过我们曾经多么快乐过。

我生日的时候,很多朋友一起聚会,有人点了口味虾,大家纷纷称赞它的美味,只有我不动筷子,有人问起,我笑笑说,我对海鲜类的食物过敏,吃了身上皮肤会有一块一块的红肿。

暮晨,我从来没有跟你说起过我这个小毛病,日复一日地走那么远的路去吃你最喜欢吃的食物,这是我所有心甘情愿的隐忍和未曾启齿的期盼。

晚上的时候,我一个人到湘江边上坐了很久,有很多人在放风筝,远远地看上去,以为是星星在闪烁,我静静地看着它们微笑,还是笑。

可是,慢慢地,眼泪落下来。

你是我的独家记忆 第七部分

你是我的独家记忆(1)

私语

私语:

世界很大,我却还是遇见了你。

世界很小,我却还是弄丢了你。

是我没有珍惜你,还是我们的缘分真的只有那么多?

我想写一个姐弟恋的故事,故事里有纤尘不染的男生,还有隐忍坚毅的女生。其实他们相爱过,虽然彼此都没有说穿,但有些事情就是不必说穿的。

比如爱情。

那段时间我经常去湘江边上散步,夜晚的星空很亮。

我想我曾经弄丢过谁呢?谁又弄丢过我呢?他们还好吗?他们还记得我吗?

时光过尽,花已向晚。

就算历史已经灰飞烟灭;

就算时空都已经沧海桑田,消失不见;

就算我所有的愿望都已经死去……

但我还记得爱情,记得你。

你是我的独家记忆『一』

你们知道什么是夜叉吗,他们住在地上或空中,性格凶悍、迅猛。母贫父富,所以生下来就具有双重性格,既吃人也护法,是佛教的护法神。

那么,阿修罗呢?他原是印度远古诸神之一,属于凶猛好斗的鬼神。他果报殊胜,能生活得有如天人般享福,但却没有天人的德行,性好争斗。居住在海底的阿修罗原本是很爱喝酒的,但是因为他喝的是由海水酿成的酒,总是味道咸苦,所以一气之下就发誓再也不喝酒。

我想写给你们看的是这样一个故事,像夜叉一样的女孩子苏亦晴,遇见了像阿修罗一样的男孩子段暮泽。

他们相爱吗?

或许不,但是如果其中一个不再存活,另外一个也势必跟着消亡。他们彼此心有旁骛,却又视对方为命中稀有,他们不仅是彼此的爱,亦是彼此的恨,彼此的仇敌。

我只希望你们不要问我,这个故事是关于你自己吗?

千万不要问我这个问题。因为,我每回答一次,就是在自己已经千疮百孔的心脏上再捅一次刀子。如果你们不停地问,我就会不停地、不停地掉下泪来。

也请不要问我,最后他们的结局是怎样呢,是团聚吗,是分别吗?我只知道,只要是阿修罗的选择,夜叉都会心甘情愿地接受,她静默,她承担。

你是我的独家记忆『痘

凡是在树德高中念过书的学生,没有一个不知道林锦言这个女孩子,所有人说起她时脸上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他们说,那不是个普通的女生啊,那简直是个神。

我转入树德高中的第一天,就从同桌夏蕴涵那里听说了这个女孩子。当时是上午十点左右,阳光从窗口洒进教室,有细细的灰尘在光线里飞舞,我正用一张纸巾擦拭桌面上浓重的尘埃,然后,我看见桌面上斑驳的血迹,吓了一跳,夏蕴涵转过脸来对我笑,新同学,那是擦不掉的。

夏蕴涵有一张温和无害的脸,白皙的皮肤,剪水双瞳,嘴唇是天然的粉红色,笑起来有两个大大的酒窝,老师把我带到她旁边时叮嘱她,这是新转来的同学苏亦晴,多照顾她一点儿。

我木然地看着她,她挑了挑眉毛解释给我听,这张桌子一直都没有人坐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些血迹,算你倒霉啦,谁叫你最后一个转来呀。

我不以为然地笑笑,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一点儿血迹而已。

她看了我一会儿,拊掌而笑,你一定不知道这些血迹是怎么来的吧,哈哈,它可是来自本校著名“飞妹”林锦言哦。

她一说完话,朝我吐吐舌头,又把头埋进了书堆。我在阳光照射不到的阴影里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收神,专心上课。树德高中是城中有名的高中,每年招生的名额卡得很紧,我中途转来据说是妈妈托人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机会,无论如何都由不得我放任自流。

下午放学的时候我突然抓着夏蕴涵无厘头地问了一句,那个女生,是怎么把血弄到课桌上的?她奇怪地看了我一眼,轻描淡写地说,为了爱情。我一怔,良久无言。

夕阳芬芳明月如霜的黄昏,我独自坐在学校田径场的双杠上看着远处起起落落的飞鸟,它们不停地迁徙,不停地降落,我的嘴角挂着淡然的笑,白色衬衣随风翻飞。我在小声地唱一首歌,还有什么值得歇斯底里,还有什么值得死心塌地……

直到那个男孩子站在我的脚下看着我的时候我才发觉他的存在。他逆着光,我看不清楚他的脸,只是大概能看出他清瘦的轮廓,但是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我知道他在笑。他对我说了三句话,第一句,我是段暮泽。第二句,你叫什么名字?第三句,要不要跟我走?

我俯瞰着他,心里在想,这是怎样的一幅画面呢,贵公子遇见没穿水晶鞋的灰姑娘吗?我忽然轻声笑出来,跟你走,去哪里?

他一动不动地望着我,那种眼神好像与光线强弱无关,但直抵灵魂。他说,跟着我,去哪里,做什么,都可以。你敢,还是不敢?

我沉吟一会儿,好。我一跃而下,他顺势扶住我,我这才看清楚他的样子。原来,树德高中真是遍地美少年,随便遇见一个神经兮兮的都有这么精致的五官。

那天晚上我逃掉了晚自习,他带我去学校附近的台球室打台球,或许是他低估了我,前几盘竟然失手输给我,幸好后来认真发挥才得以保全他所谓的男人尊严。出了台球室,他买了一盒冰激凌给我,香草的味道还充斥在我口腔里,他说了一句让我瞠目结舌的话。

丫头,你是我赢来的。

你是我的独家记忆『三』

我真是不小心撞见那一幕的。

路上遇见一起车祸,我忍不住好奇地观望了一下情况,一辆奔驰撞到一辆从路口突然冲出来的摩托车,摩托车司机倒在地上完全起不来了,奔驰的司机把头探在后座的窗口等待指示。

你是我的独家记忆(2)

我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世态炎凉,随手拨了个120才慢慢地走向学校。当我看到门口威风凛凛的学生会干部时我才意识到,今天好像迟到了。我想了一下,转身跑去后门,顾暮泽那个坏小子把他的曾经都传授了给我,比如,他曾经就是利用树林后面的这个侧门逃课出去打架的。

他说起那些历史的时候一脸的神采飞扬,我大惑不解地问,你怎么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他正色道,我是去帮兄弟的,我要是不去才是耻呢。话音刚落他又嬉皮笑脸地说,你少给我装,我一看到你就知道你肯定也不是什么乖乖女。

我别开脸,不动声色。

这一次,我要在没有他的情况下独自翻越这道高高的铁门了。我摩拳擦掌了好一会儿,根据他平时的教导三下两下就攀上了顶端,然后,深呼吸,利落地落地。就在落地的那一瞬间,一个尖锐的女声炸开在我耳边,谁!

我定了定神,看见树林里两个人目光冷峻地扫过来。我仔细地打量了一下那个女生,心里暗赞一声,漂亮!巧克力颜色的皮肤在清晨的阳光里折射出淡淡的光芒,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消瘦的身材,周身充斥着凛冽的气质。我再看那个男生,不知为何,心脏居然有瞬间的停顿,那简直是无数女孩子梦中的容颜,我根本无法描述出我的震撼,他站在那里,周围的一切都褪掉了颜色,仿佛天地之间,只有这么一个人是彩色的。

还来不及开口,那个女生又问,你是谁?我拍拍手上的尘土,站起来,挑起眉,不好意思,我路过的,你们继续,请便!

我刚转身就帖身后那个男生轻笑,林锦言,这位美女可有你曾经的风范啊。我听到那个名字的第一反应就是回过头去看她,原来是她,原来就是她。她也用一种深邃的眼神看向我,这天的我黑衣黑裤,漆黑长发自面颊两边跌落,一双眼像蓄住了流光溢彩的泉。

我们就那样僵持了许久,谁都没有再开口,那个男生点燃一支烟,用一种戏谑的表情看着我们。直到上课铃声自教学楼响起,我才拔腿狂奔,一路冲进教室我气喘吁吁地问夏蕴涵,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林锦言是个美女。她白了我一眼,这还要说你才想得到吗,姿色平庸的女孩子能让两伙男生在校门口为她打架吗?

我骇然怔住,蕴涵又笑嘻嘻地来捏我的脸颊,要我说呀,亦晴你比她更漂亮,不过你太乖了,注定成不了她那样的红颜祸水。我不置可否地捋了捋刘海儿,蕴涵到底不是暮泽,他跟我才是同类,只有同类才能在初相识就洞悉对方的气息。

可是,同类究竟是相惜,还是相残呢?

下课的时候暮泽竟然站在教室门口大声地喊,苏亦晴,出来,出来!全班同学的目光像几百瓦的灯射向我,我心里将这个该死的人骂了一千遍,他把我拖到走廊上拿出一盒费列罗给我,昨天陪我妈去逛街,顺手帮你拿的,全部给我吃掉,一颗都不准给别人!

我忍不住轻声笑出来,真不知道他怎么这么顽劣,偏偏我又对他无可奈何。我接过来抬起头刚要说谢谢,忽然看到他脸上的笑容很僵硬,目光对准我的身后,我好奇地回过头去,看见了脸色灰白的林锦言。

你是我的独家记忆『四』

被顾清晨拦下的时候所有的同学都已经走了,我一个人在空旷的教室里发呆,夕阳的余晖笼罩在我的身上有微微的暖意,他就那样径直走到我面前,在那张有血迹的课桌上坐下,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懒懒地开口,我不知道,也不想管你们之间的事。

他挑起眉来,用意味深长的口气说,哦?我们的什么事?

所有的事情我都是从蕴涵那里得知的,上午林锦言出现在我身后用那种凛冽的眼神看着我和暮泽的时候,蕴涵适时地把我叫进了教室,我隐约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她瞪大眼睛看着我,苏亦晴,我小觑你了,你竟然跟林锦言是一样的人。

我双手一摊,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别乱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