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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海音抬头看了看,月光挥洒下来,将一砖一瓦都是金钱的别墅烘托得又神秘又神圣又梦幻,差点迷了她的眼睛。

裴海音愣愣地看了几分钟,才回过神来,不疾不徐地朝着花园里走去——路过玉兰树的时候,一朵不堪寂寞的白玉兰花斜支出来,蹭到了裴海音的脸颊。

她被这朵白玉兰花逗笑了,在花园中边走边摸出一串钥匙——这个家很奇怪,不像是一般电视中演的有钱人家都有很多佣人保姆,这个地方一直冷冷清清,也许是出于主人的怪癖,只有一位佣人会定时来做三餐顺便打扫,如果没人在家的话,就连做饭的功夫都省了,闲置几个月没人进门也是常态。

随着入户门前感应灯的亮起,裴海音将那一串钥匙上的其中一把对准了入户门的钥匙孔——

她推开了门。

在玄关处轻车熟路地换好了居家鞋,刚准备回身关门,她就愣住了。

因为她闻到了三个月来在这个家里从来没出现过的味道——

烟味。

突兀的烟味。

裴海音瞬间紧张了起来,她甚至都能听到自己猛烈的心跳声!

能进入“北府”,又能进入这个家门,如入无人之境的抽起烟来,除了这间房子的主人,还能有第二个人吗?

他现在不是应该在赛鸽的拍卖会上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裴海音感觉自己像被按了暂停键,手指搭在门手上,一动不动。

大脑告诉她,她应该现在转身逃走!

但身体的反应又确切的通知她:她已经无路可逃了!

“为什么不关门?”

男人性感如酒酿般的嗓音在低空飞行。

裴海音无声地换了几口气,慢慢地、慢慢地……关上了入户门——感应灯的光线顿时被隔绝在外。

她转过身往客厅里望去,一片黑。

只有沙发上坐着的一个朦胧的身影,和他手上忽明忽灭的烟。

裴海音抿了下唇,声音都有一些紧绷了:“为什么不开灯?”

安静。

令人窒息的安静。

低沉撩人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为什么不进来?”

两个人对了三句话,三句一模一样句式的“为什么不xx?”。

这另本来情绪就高度紧张的裴海音更加晕眩——她已经受不了这种压迫感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大步流星地走进了客厅,摸起茶几桌上的遥控器,按开了灯——

处于黑暗中的眼睛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闭了一下。

过了两秒钟,裴海音睁开了双眼。

她看清楚了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他还穿着今晚在神农庄园的那套衣服,不同于那时的气势炸裂,现在的他看起来姿态闲适,他慢慢地将手中的香烟按灭在了烟灰缸之中——那是堪称艺术品的手,细长而苍白,像个会说话的雕塑。

然后他看向她,眉峰轻轻一挑,好似漫不经心地问:“晚上去哪了?”

为什么要明知故问呢?

裴海音稍微耍了个聪明,巧妙地回答:“后来和几个女同学去吃了晚饭。”

“恩。”对方的目光一错不错地留在了裴海音的脸上——以目光为刀锋将裴海音脸上的浓妆都划了一遍——“我不想知道后来,我是在问你之前。”

“李二少、李总、李公子、李先生……”裴海音顿了顿,这些称呼哪个都是他,但她却不知道到底用哪个好,于是她回归了最原始的:“李棠舟先生,我……”

裴海音刚说出口一个“我”字,就被李棠舟毫不留情地打断了,“我出国之前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要去参加那些场合?”

裴海音在对方的注视下慢慢放下了手中的遥控器,她没有说话——关于这一点,她甚至连狡辩的可能都没有,因为对方确确实实地说过。

李棠舟视线一滑,眼前的景象从裴海音的面孔变成了她毫无掩饰的雪白手臂,“请给我一个理由。”

“你知道的。”裴海音的声音之中甚至有点委屈,“钱。我需要钱——”

李棠舟的眉心轻轻地拢了一下,用看神经病的眼神莫名其妙地看着裴海音,“你在跟我说你需要钱?难道我没给够你钱吗?”

裴海音如实回答:“给够了。”

何止是给够了……

“但是,李棠舟先生。”裴海音用坚定的眼神和语气,“那些是你的钱,并不是我的,所有的我都有记账,我会努力还给你的。”

“努力?”李棠舟轻轻地笑了一声,但他的脸上显然没什么笑意,“就是努力的去那种场合表演,努力的让金沛松之流送给你大把的金银珠宝?然后再用他们送给你的钱,努力的还给我吗?”

“…………这不是我的错,不是竖琴的错,更不是表演的错。”言外之意,是谁的错你心里清清楚楚。“而且我没有收他的东西。”

裴海音将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她已经不想再和李棠舟交谈下去了。

还有什么再交谈的必要吗?

“对不起,我要去洗澡了。”

裴海音对李棠舟礼貌地一低头,转身就跑上楼。

李棠舟静坐了几分钟,从茶几桌上摸出一支香烟——咬滤嘴、打火、靠近、点燃、吸烟,一套优雅娴熟的动作行云流水。

姜彦冰和金沛松的聊天仿佛还回荡在他的耳边。

他们那么轻蔑地谈论着舞台上聚精会神表演竖琴的她——属于他们那个圈子里与生俱来的轻蔑。

多年来,他无数次的听到他们如此轻蔑的谈论世间的种种——男人、女人、生意、时事、资产、家庭、地位、古董……而只有这一次,他开始厌倦他们那高高在上的轻蔑。

以及那个又碍眼又不知死活的什么狗屁“钢琴王子”。

所以他连接下来的拍卖会都不想继续参加,在无数人的镜头中离开了那个地方。

尽管他已经等待“冠军鸽”的诞生等了整整一年。

***

裴海音一跑到浴室里,她就开始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为的不是刚才她对李棠舟说的那些话,为的是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

他们已经结婚三个月了。

是白纸黑字,有中华人民共和国盖章的,合法夫妻。

虽然他们的婚姻是一场又市侩又冷漠的交易。

可不管婚姻有多么的市侩,在没有正式离婚之前,无法改变的事实是他们是夫妻。

夫妻……是要有夫妻义务的吧……

三个月之前,她刚刚拿到李棠舟递给她的结婚证,下一秒他就说:“我有一个很重要的生意要谈,马上就飞苏黎世,所以后面的事都交给我的特助伊凡,他会帮你处理好一切。”

然后,他头也不回地就开车离开了。

当天晚上,裴海音就紧紧捏着她的红色结婚证,被送进了这座对于她来说是镶了金一样的别墅,并被安排到主卧室——他的卧室。

多亏了李棠舟一直不在家,而每天来做饭打扫的佣人全阿姨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裴海音才得以慢慢地习惯,否则她可能当晚就撕证逃跑了。

她在浴室里磨磨蹭蹭的,仔细将睡袍穿好都是一个小时之后了……

她从来没洗过这么长时间的澡……

偷偷地拉开浴室的门,卧室里一如既往,没有烟味,没有他的味道,甚至连床被的褶皱都如她进浴室之前一模一样。

看来他还在客厅,或者在书房。

裴海音如释重负,好歹不用尴尬地面对面,算是给死刑减了点刑……

裴海音紧张的止不住口渴,她端起床头柜上的水杯,二话不说就干了一杯。

然后她掀开杯子,小心翼翼地躺到大床的里侧,并将被子直接拉到了耳际,整个人严严实实地裹在被窝里,外面只漏出了一双眼睛,四肢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身体。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被人从外推开。

裴海音紧闭双眼,死死地抿着嘴唇,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她在被窝里背对着李棠舟,她能听到对方在脱衣服的声音、摘手表的声音、按动手机的声音……然后他去了浴室,哗啦啦流水的声音无时无刻不再深深刺激着裴海音的神经。

她越来越害怕了……

再之后,她听到了浴室门被打开的声音。

第4章 四块钱

卧室从明亮的白变成了窒息的黑。

李棠舟将灯关掉了。

裴海音都快要把嘴唇给咬破了。

他走到床边了……

裴海音的身体甚至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

——裴海音身上的被子被再一次掀开,她能感觉到炽热又陌生的身体躺在了她的旁边。

前所未有的绝望,裴海音甚至都想哭了。

然后她就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靠了过来,他从背后轻轻地抱住了她。

裴海音直接将脑袋埋进了被子里。

李棠舟当然能感觉到怀里的身躯在剧烈地发着抖,他用手肘微微支起身体,一把扯下裴海音脑袋上的被子,微凉的指尖探了探她的脖颈处,“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裴海音埋在枕间,猛地摇头。

透着清淡的月光,李棠舟静静地看着裴海音,他的指尖游走到她额鬓的发丝,听不出任何情绪,“你很怕我吗?”

裴海音将脑袋埋的更深了。

李棠舟没再说什么,只是意味深长地盯着裴海音看,过了有两分钟,他才慢慢地躺回了床上。

他抱着她,并轻轻地安抚着她。

但她身体的颤抖没有一丝一毫减弱。

李棠舟略微有些无奈地吐了一口气——这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简直性感的要命,直接刺破了裴海音的耳膜钻进她的大脑之中,使得她甚至有些抽泣了起来。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她已经嫁给他了,不是吗?

他们是法律上不容置疑的夫妻,不是吗?

最后,她感觉到李棠舟不再抱着她,并在被窝中转了个身,两个人在一张床上背对着背。

李棠舟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使得裴海音不再继续发抖。

她能感觉出来自己的身体恢复了正常。

她当然知道同一张床上的李棠舟也能。

这一晚,裴海音的睡眠质量降到了历史最低点。

她活到了二十二岁,第一次,和一个男人同床共枕——小时候的事她记不太清了,从记事开始,她只有十岁之前偶尔跟妈妈睡,连爸爸都没有单独在一起睡过。

一下子身旁出现了一个男人让她产生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他对于她来说是陌生的,她甚至都不如网上那些吃瓜群众了解他,但……他却是她的丈夫。

丈夫。

本该是携手走过一生,最亲近之人的称谓,如今却给了一个基本上可以说是完全陌生的人。

于是她做了一晚上的噩梦。

李棠舟只要翻动一下,她就会从噩梦中惊醒,然后再陷入下一个噩梦。

如此的反复纠结,终于迎来了太阳升起时,裴海音结束了她这一晚无休无止的噩梦。

睁开眼,床头柜上的钟盘显示时间为:7:30,再往旁边看去,早就空空如也了。

裴海音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长长的气——

虽然李棠舟已经是她的丈夫,但她可没做好所谓的清晨一睁开眼就见到他的脸的心理准备……

又在被窝里赖了五分钟,裴海音才爬起来,去浴室洗漱完毕,再从衣柜里找出一条她经常穿的浅红色连衣裙套上。

李棠舟的家里是有一件大大的衣帽室的,当她第一次走进去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呆了——放眼望去,一排又一排的高档定制,和电影里演的场景一模一样。

这里唯一的佣人全阿姨告诉她,她也可以把衣饰鞋帽摆放进衣帽室的。

裴海音觉得根本没必要那么麻烦……她平时就不喜欢买衣服,春夏秋冬各有几件换穿,她觉得足够了。所以她就直接将衣服都挂进了卧室的衣柜里——反正也是空的。

从此之后她再也没有进过那个令人震惊的衣帽室。

整理完毕,裴海音就下楼去了。

李棠舟站在客厅和餐厅的交界处,浅灰色衬衫和暗格纹裤子,经典的英伦学院风——他背对着楼梯口,一手夹着香烟,一手举着手机打电话。

他的声音不大,而且裴海音和他之间有着一小段的距离,所以她只能听清寥寥几个词语——“冠军鸽”“杯赛”“上任”“劳斯莱斯”“基金”。

裴海音将这几个词语在脑海中排列组合了一下——她还是搞不清楚其中的因果关系,但通过简单的几个词语,她也可以感觉到事情不简单。

事实上,他的世界之中所有的事裴海音都觉得不简单……

裴海音站在楼梯口犹豫了一下,她不知道接下来她应该做什么了。

然后她就看到全阿姨隔着餐厅的玻璃欢快地冲她招手。

李棠舟也回过身来看她——

裴海音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早。”她听到自己干巴巴地说。

李棠舟面不改色地看着裴海音走近,然后他拿开了手机,轻声对她说:“去吃早饭。”

裴海音愣愣地应着:“噢。”

李棠舟重新拿起手机,一边往客厅里走,一边和电话另一边的人交谈。

裴海音顺其自然地望着李棠舟走远的背影,然后一转过头,就看到大理石餐桌旁边的全阿姨在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当然对方的笑容就更加意味深长和耐人寻味了。

甚至对方还夸张地对她不停挑眉。

裴海音:

是个成年人都能看出来全阿姨为什么那么意味深长。

在李棠舟刚在北府买了房子的时候全阿姨就在这里工作了,几年来,全阿姨对李棠舟的日常生活是最清楚的——他的生活里是没有一点女人气息的,裴海音是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

而且李棠舟的特助伊凡对全阿姨强调过很多次,这唯一的一位是嫁进来的,她不是情妇、不是二奶,是夫人、是太太!

所以,在裴海音刚进门的时候,全阿姨也暗暗感叹是个好福气的姑娘。但随后,她又觉得她是个可怜的姑娘。

毕竟没有哪个女人遭得住在新婚之初就独守空闺……

而且经过三个月的接触,全阿姨从来没见过裴海音端女主人的架子,对她百般的嘘寒问暖,不像是女主人,倒像是邻家女儿了。

进门三个月,李棠舟终于回国了。

裴海音略微崩溃地想,全阿姨一定是以为他们昨晚洞房花烛成其好事了吧…………

“快来。”全阿姨笑眯眯地拉开椅子,“多吃点,补充补充体力!”

什么叫补充体力啊!

裴海音拂去额头的黑线,但不好浪费了全阿姨的好意,一边说着“辛苦啦”,一边走过去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