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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陈兰是说初七就回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到初九,她还没回,罗贝倒是给她打过电话,然而她都是关机状态。

方景洲却很高兴,他特别喜欢呆在罗家,就连罗贝都发现了,他很抗拒再回到隔壁。

罗贝其实都没跟方景洲谈过他跟陈兰的关系到底怎么样,一方面觉得没必要,毕竟她是个外人,管人家母子之间的事,未免也管太宽了,另一方面则是她不愿意让方景洲在这么小的年纪就讨厌他的亲生母亲,那样并不好。

这天晚上,罗贝带着方景洲坐在客厅里看动画片,方景洲突然说道:“贝贝,我是个坏孩子。”

罗贝侧过头问道:“为什么这么说?没人说自己是坏孩子的。”

“因为我很不想她回来。”方景洲想了想又说,“我希望她再也不回来。”

“为什么?”

方景洲低头玩自己的玩具,语气莫名失落,“因为她不喜欢我,不抱我,也不给我洗澡,不问我喜欢吃什么。”

小孩子很敏感,对母亲的依恋与生俱来,如果母亲忽视或者说不喜欢他,他又没办法从别的地方获得爱,时间长了大概就会变成方景洲目前这样子。

他很缺爱,很渴望有人爱他关心他,所以当罗贝对他释放出善意,并且对他好的时候,他就会格外的依恋她,黏着她,方景洲不是把罗贝当成妈妈,因为在他的脑子里在他的字典里,他讨厌妈妈,他只是把罗贝当成了自己目前小小世界里的全部。

赵翩翩对他也很好,然而她有自己的儿子,罗奶奶对他也好,但年纪大了,没办法跟他一起玩…

只有罗贝,将他带回家,给他洗澡,给他煮面条,带他去吃冰淇淋,给他买温暖的新衣服,偶尔也会亲吻他的额头说晚安或者早安。

他不想失去罗贝,不想失去这种好,所以有时候甚至在刻意讨好罗贝。

罗贝摸了摸方景洲的脑袋,哄道:“可是只有她是你的妈妈。”

方景洲看了她一眼,“贝贝,我不喜欢妈妈,我喜欢你。”

在大部分孩子的心里,最爱的是妈妈,最喜欢的也是妈妈,妈妈是小世界里的全部,在方景洲心里,妈妈这个词已经让他不再喜欢,但给他爱给他关心的角色依然存在,他分得很清楚,罗贝不是妈妈,陈兰才是妈妈,可他把一个孩子对母亲的爱,从陈兰那里转移到了罗贝这里。

罗贝想要纠正,可是小孩子太过固执,很难改变。

方景洲抱着罗贝的胳膊,说道:“贝贝,如果不是你年纪太大,我都想让你当我女朋友了。”

罗贝知道方景洲这段时间跟着奶奶也在看那些热播剧,温馨的警告,“以后少看电视剧,你就适合看这些动画片。”

还有,那句年纪太大到底是几个意思??

“好久没看到小江叔叔了,你要经常给他打电话,不然他很有可能找别的女朋友了。”方景洲这个五岁的小屁孩以一种苦口婆心的语气教育着罗贝要看好男人。

罗贝:“……”

第二天早上,罗贝休假,陈兰也回来了,她看起来气色并不好,也没有化浓妆,整个人给人一种很阴沉的感觉。

罗贝注意到了,陈兰最大的改变是她看向方景洲的眼神不对了。

从前如果是忽视或者不耐烦的话,那么,现在她则是让人看了都不由得畏惧的恨意。

是的,她在恨跟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

第019章 .

陈兰这个人其实并不算坏到了极致, 要说她身上最大的问题,那就是不太关心她的孩子,除此以外,也没什么值得人诟病的地方。

她虽然忽视方景洲,但严格来说,也没有打他骂他, 只是没有给他应有的爱和关注罢了, 没有尽到一个母亲应有的责任, 正是因为如此, 所以罗贝基本上都不会去评价陈兰, 因为陈兰只是不那么爱她的孩子, 只是更爱她自己罢了, 这没什么问题,也不是值得外人指手画脚的大过错。

方景洲有着比同龄小孩子更敏感的直觉, 所以在陈兰要他回家的时候, 他害怕的摇了摇头, 也往罗贝身边挪了挪。

然而没有用, 现实不是电视剧,罗贝即使察觉陈兰的不对劲, 可她毕竟不是方景洲的妈妈,也不是他的亲人, 她没有权利阻止陈兰带孩子回家,最后,只能看着陈兰拉着方景洲回了隔壁。

罗奶奶坐在木质沙发上, 连连叹气,“真是作孽啊!”

赵翩翩也发现陈兰今天很奇怪,她试探着猜测,“之前她喜气冲冲的跟男朋友回老家过年,该不会是两个人遇到了什么问题吧?”

这倒是合理的猜测,毕竟陈兰在过年的时候的确是很高兴,她还给罗贝发了个红包,可这才几天,她怎么就突然变了样呢,思来想去,估计是跟男朋友之间出了问题。

罗贝目光担忧的看着隔壁门,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没一会儿屋子里就传来方景洲大哭的声音,三个人都惊呆了,还是罗贝速度最快,来到隔壁,敲了敲门,急切问道:“陈兰,这是怎么了?你开开门,发生了什么事跟我们说说,看大家有没有解决办法!”

里面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大,接近于撕心裂肺的程度。

屋外的人都急得不行,就是罗奶奶都上前来敲了好几下的门,最后陈兰开了门,客厅里却不见方景洲的影子,估计是她关到卧室了。

罗贝压着脾气问道:“就算有什么问题,也不能将脾气撒在孩子身上,你说出来我们一起来解决好吗?”

陈兰倚在门口,扯了扯嘴角冷笑,“真是稀奇,我教育我自己的孩子,这外人还来跟我急,这说出去都让人笑掉大牙,怎么,我作为他亲妈,还不能教育他了?”

“孩子不是这么教育的。”罗奶奶语重心长的说道。

“呵,罗奶奶,您跟我谈教育的问题?我怎么听说您儿子都是卷款跑了,留下烂摊子给你们孤儿寡母?”

罗奶奶不再作声,但已经被气得发抖。

“陈兰,景洲是你的孩子没错,但他也是个人,不能任由你打骂,如果再出现这样的事情,我们会报警的。”罗贝沉声道。

“罗贝你别吓唬我,我知道现在是什么法律,不过你有本事叫警察来看看,要是在他身上发现一处我造成的伤痕,那我没话可说。”陈兰继续冷笑。

说完这话她就猛地关上了门。

罗贝听了她这话,一颗心直往下沉,如果陈兰对方景洲进行打骂的话,她还能阻止,还能请来警察震慑她,可陈兰刚才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没有打方景洲,那为什么他哭得这么厉害?

会不会是一种比打骂更残酷的教育方式?

***

一连几天,方景洲都没有出来过,陈兰倒是叫过几次外卖,也出去过几次,不过很快就回来了。

罗贝越来越担心方景洲,但他年纪还太小,身上也没有手机,陈兰将房门关上,她跟方景洲就没办法见面沟通,只是这几天里,方景洲从一开始的嚎啕大哭,到后来已经没了哭声,让罗贝很是揪心。

不过罗贝也没有办法,她有几次都想违反房东的原则,去打开隔壁的出租屋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可陈兰大部分时间都在家,就算出门很快也回来,她根本找不到机会。

有几次晚上,罗贝甚至都感觉自己听到了方景洲在叫她,但当她醒来,又没了声音,好像一切都是她的错觉。

罗贝不能用自己的钥匙打开隔壁的门,这是违法的,并且陈兰没几天之后,居然找人来换锁了,她更加不能强行撬开这门,对于陈兰的行为,罗贝越加担忧,因为陈兰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她没有想过换锁,现在却换锁,难免让人不担心。

她进不去那道门,罗奶奶也进不去,就在罗贝为这件事情难以入眠,甚至都想让警察来看看的时候,这一切终于有了转机。

罗贝也是无意间跟过去的好友聊天知道的,城中村有不少家快餐店,卫生暂且不评价,但价格比外面连锁快餐店要便宜,所以还是很受欢迎的,她没想到的是,新来的租客周建国居然也在兼职送外卖。

之所以会引起过去好友的注意,纯粹是周建国这张脸还有气质足以上微博热搜成为最帅外卖小哥了。

不过,据她所知,周建国不是在工地上工作吗?主要还是做搬运工,俗称搬砖的,城中村也有这样的民工,一般有些工地上是包吃包住的,可一些民工的老婆跟孩子都在身边,所以一家几口干脆租个便宜的房子,之前罗贝也是听说过,工地上搬砖的一天工资可不低,至少比她要高得多,毕竟是体力活,一天下来累成狗。

罗贝来到周建国房间的时候,他正在做饭。

屋子里一股油烟味道混杂着炒菜的香味。

即便是穿着围裙拿着锅铲,周建国通身的贵气仍然还在,他见罗贝过来还很惊讶。

罗贝也很惊讶,一是他居然自己下厨做饭,二是现在才五点不到,怎么这么早吃晚饭?

周建国已经将饭菜摆上了桌,罗贝看了一眼,有小炒青菜,还有一道青椒肉丝。

“要不要吃点?”周建国是一米八五的大个子,他在这窄小的单间里,显得格外的高大。

罗贝摇了摇头,“我还不饿,你都这么早吃晚饭吗?”

还是说这是午饭?

周建国也没拘束,干脆坐在小板凳上端起碗筷开始吃饭,一边吃一边跟罗贝聊天,“我等下要去送外卖,现在不吃,等下就没时间了,要一直忙到十点多。”

“之前不是说在工地上上班吗?”

“这几天天气不好,就暂时没去,我就找了些兼职。”

这意思是说,还不止是送外卖这一个活?

“哦,是这样的,有个事情想找你帮忙,你看方便不方便。”

周建国一顿,“什么忙?”

罗贝就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周建国听后面色也很严肃,“你说的是你隔壁的租客?那正好,刚才水店给我打电话,就是你隔壁的租户要送水,我吃完饭就送的。”

“你还兼职了送桶装水?”罗贝讶异。

周建国点头。

实在是太好奇,罗贝便问道:“你做多少兼职啊?忙得过来吗?”

周建国很自信的点头,“下午五点半到十点半,这期间我送外卖,早上七点到九点送鲜牛奶,其他时间就是去超市搬货送货。”

“这么拼…”

“我这日常开销也大。”周建国的这个理由,在外人看来还挺靠谱也有说服力,可罗贝猜测,他每个月开销应该是不大的。

毕竟房租水电全部加在一起不超过七百,工地上包饭,工地上没活,他就自己下厨做饭,这一个月根本花不了多少钱。

可能是想多攒点钱吧,挺好的。

等罗贝走后,周建国匆忙吃完饭洗了碗之后,打开衣柜,在衣柜最里面找到一个牛皮纸文件夹,打开来看,里面都是钱。

他的身份证都是假的,名字跟出生地甚至出生日期都是假的,所以他也不敢去银行办卡。

周建国是个没有过去的人,对他来说,能给他安全感的就只有钱,他喜欢数钱的感觉,他喜欢存钱的感觉。

一点一点的增多,他也一点一点的变得充实。

他没有别的兴趣爱好,只喜欢赚钱。

将钱再次放好,他这才出门去水店扛水送货。

骑着三轮车,送了几家之后,就来到了陈兰家门口,周建国没有忘记罗贝拜托他的事情。

他敲了敲门,很快地陈兰就来开门了。

周建国是那种让人看了会移不开视线的男人,陈兰虽然这段时间心情差到了极点,但看到这么一个男人,还是不免失神。

“你好,我是来送水的。”

陈兰赶忙让周建国进来。

周建国取下饮水机上的空桶,看了一眼饮水机的水槽,便道:“你这个有点脏,我去给你洗洗,厨房在哪?”

陈兰赶忙指了指厨房所在的方向,周建国便去了厨房清洗。

他注意到,这个屋子有两间房间,其中一间门关上了,另外一间则是敞开的,他经过厨房的时候瞥了一眼,里面没人,厨房跟洗手间也没小孩,那罗贝说的小孩应该是在紧闭着房门的房间里。

只是,很奇怪的一点,现在天黑得很早,城中村楼挨着楼,光线本来就不好,这会儿客厅里开着灯,敞开的卧室里也开着灯,而从门下面的缝里却看得出来,那个关上的房间似乎并没有开灯。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020章 .

等周建国送完外卖以后, 都将近十点多了,他这时候才有时间跟罗贝说说陈兰房间里发生的事。

两个人坐在城中村里的小亭子里,本来罗贝想请他吃夜宵的,但他说吃夜宵对身体不好,并且他也不饿,于是就买了两瓶矿泉水。

“我觉得你隔壁那个陈小姐有可能将她儿子关在房间里。”周建国描述了一下自己所看到的情形, “我觉得陈小姐应该没有在身体上虐待她儿子。”

“怎么说?”罗贝打起精神来问道。

“是这样的, 茶几上有一份外卖, 我去的时候她应该也是刚收到外卖, 她分成了两份, 既然家里只有她跟她儿子的话, 那另外一份应该是分给她儿子的, 之前你说,陈兰不怕你找警察来, 因为她有自信警察在她儿子身上找不到被虐待的痕迹, 这点我是相信的, 不过…”周建国话锋一转, “有一种虐待比打骂给孩子造成的心理阴影更严重,那是精神虐1待, 我看了一下阳台上,晒的衣服基本上都是女士的, 没有小孩的,那么,是不是可以这样猜测, 有可能从陈兰把孩子带回家之后,她就一直关着他在,不开灯不跟他说话,只是给他饭吃让他饿不死罢了?”

说这话的时候,周建国的脸色都变得严肃起来。

罗贝小时候没有被关小黑屋的经验,但她有小伙伴曾经经历过,对于小孩来说,一次两次可能还不算什么,可如果时间长了,会对心理上有什么影响呢,她也不敢说。

这世界上很多事情她都没能力去帮助别人,可在她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事情,难道她要视而不见吗?

“那怎么办?”罗贝下意识地问道。

周建国实在给人一种很靠谱的感觉,她不由得向他寻求帮助。

“我记得合同上是有填紧急联系人的电话号码的,如果陈兰留的是她家人的号码,我觉得你可以把这个情况反映给她的家人,当然也要考虑到她家人会坐视不管的情况发生,另外,我认为这个情况已经很急了,虽然说警察来了发现她儿子没受伤,不会管的机率很大,不过你可以试试,至少给陈兰敲个警钟。”周建国想了想又说,“最后,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可以跟陈兰好好聊聊。”

罗贝点了点头,又对周建国说道:“今天麻烦你了。”

周建国笑了笑,“这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罗贝觉得,这个新租客还是很乐于助人,也很热心肠。

***

回到家里,想起周建国的猜测,罗贝开始后悔,后悔那天应该拦着陈兰的,如果真的像他说的那样,那陈兰实在是太…

就是把她这个成年人关在房间里,晚上不开灯,不让出来,也不让跟人交谈,可能过不了几天她自己都会受不了,更别说是一个天性好玩的小孩子了。

罗贝找出陈兰的合同,在紧急联系人那里找到了电话号码,陈兰填的关系是母女,看来是方景洲的外婆了。

现在要双管齐下,一方面她要联系方景洲的外婆,另一方面她也要让社区介入了。

如果陈兰的妈妈来的话,如果是个正常的老人家的话,不可能不管的,至少有个老人在家里,陈兰不会对方景洲做些什么,起码也要顾忌一下老人的看法,社区这边其实罗贝都没抱太大的希望,哪怕陈兰真的对方景洲动手了,那她作为母亲,理由也会很充分,孩子不听话不懂事太调皮,只要没有造成严重的伤害,大多数人都不会管这种“家事”。

社区的领导也认识罗贝,罗贝将情况一反应,立马就有人过来调解矛盾了。

来的人是一男一女,说是接到匿名举报,陈兰有虐待孩子的倾向,所以他们要上门访问,确定情况是否属实。

陈兰正坐在客厅里嗑瓜子看电视,短短几天,她不像之前那样打扮得靓丽漂亮,随意穿着睡衣,也没化妆,皮肤状态看起来很差劲,她倚在门口,冲着在外面的罗贝冷笑一声,“我还当是什么呢,想看看我有没有虐1待孩子,去看吧,就在那间房里。”

罗贝作为房东,这时候在场理由非常充分,她跟在社区人员后面进了屋子,当打开那扇门的时候,她眼眶都红了。

方景洲正蜷缩在床上,小小的身躯看起来是那样的瘦弱。

屋内的灯关着,窗户也是关着的,地上有薯片袋子还有饭盒,气味很是难闻…

正如周建国猜测的那样,方景洲身上没有人为造成的伤痕,他也没饿着,有饭吃,也有零食吃,只不过陈兰限制了他的自由,就让他在那间小房里,一呆就是好几天。

社区人员询问原因的时候,陈兰开始卖惨了,罗贝都不知道她这个人的演技居然这么的好。

“我一个单亲妈妈,带着孩子多不容易,我把他生下来,给他吃给他穿,不管多苦多累我都觉得值得,只要这孩子以后能长大成人,我当妈妈的,又有什么是不能付出的呢,可他倒好,学人家撒谎,还偷我的钱,这小时候偷大人的钱,以后不是要变成危害社会的渣滓?这毕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哪里舍得打他,可这么大的孩子,教他他也不听,我就只能让他在屋子里反省。”陈兰几乎是声泪俱下,“我不求我孩子以后有多大出息,只要以后别给社会添麻烦,别成为人人喊打的人渣就成,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教育好他!”

罗贝气得发抖,方景洲紧紧地贴在她身后,她问道:“景洲,你有没有撒谎,有没有偷钱?”

方景洲有好几天没洗澡了,身上也有一股怪味,头发也油腻了,他紧紧地抱着罗贝的腰部,像是受伤的小动物一样呜咽,甚至发出低吼,“我没有!贝贝,我没有!”

“你看,他现在还不认错,我放在钱包里的零钱都不见了,那天我翻了他的口袋,这才发现是他拿的。”陈兰摸了摸脸,“我就想让他认个错,只要他知道自己错了这就可以了,只要他承认自己偷钱了就可以了,我当妈妈的难道还要跟孩子过不去?我就是不喜欢他这种犯了错还死不承认的性子。”

社区人员们检查了一下方景洲的身上,确实没有伤痕,也没有饿得面黄肌瘦,毕竟他衣服上的薯片残留就证明着他有吃东西。

那能怎么办呢?

没打孩子,没饿着孩子,就是让他在屋子里反省,这就是闹到派出所,别人也没法说陈兰有罪啊。

等社区人员们走后,陈兰这才恢复了自己原本的样子,她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点燃了一支香烟,“罗贝,我跟你说过别多管闲事,这是我自己的孩子,我想怎么对他就怎么对他,就是天王老子来了,难道他能说我这当亲妈的不该教育自家孩子?”

罗贝摸了摸方景洲的脸,发现他在无声地哭泣。

她对陈兰说道:“他真的是你的孩子吗?如果是你的孩子,你为什么要当着外人的面,说他是小偷,你可以说他不乖可以说他不懂事,可你怎么能说他偷钱,这是对他人格的侮辱,你还逼他承认自己从来没做的事情,你不知道说自己孩子是小偷,对他是很大的伤害吗?他不是宠物,他是个人,他已经五岁了也有自己的思想了,陈兰,他没有对不起你,你现在生活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子,跟他是没有关系的,他是无辜的。”

说完这话,她没有搭理陈兰,而是蹲了下来,面对面看着方景洲,慢慢地说道:“景洲,我知道你没有撒谎,你也没有偷钱,你还是个好孩子,我相信你,贝贝相信你。”

方景洲抱着她嚎啕大哭起来,哭得很伤心也很难过。

陈兰冷眼旁观这一切。

罗贝从口袋里拿出纸巾给方景洲擦了擦脸,她站起身来,牵着方景洲,看向陈兰,“他是你的孩子没错,但陈兰,我想以前是我表现得太好了,所以你才敢在我的地盘做这样的事情,今天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你,如果你再将景洲关起来,我会让你也感受这其中的痛苦,你可以试试。我十五岁就开始接管这栋楼,你要是不信你可以出去问问,当家做主的人究竟是谁,这城中村的租客到底卖的是谁的面子…”

陈兰脸色骤变。

“欺负自己孩子算什么,我告诉你,你没有见过真正的坏人是什么样子,我见过,所以别再挑战我的底线,这是我的房子,就得按照我的规矩来办事,你破坏了我的规矩,我也不会介意做回恶人让你涨涨见识。”

第021章 .

罗贝牵着方景洲去了隔壁, 一路上她都没说话,哪怕罗奶奶问她,她都没回答。

她只是太气愤了。

她想起了一件事,一件别人以为她早就忘记但她一直都记得的事,小时候爷爷让她转学上这里最好的小学,周围的同学家境都很不错, 可是好景不长, 还没到四年级, 她家就破产了, 只剩下城中村的一栋楼, 当时房价没飙升, 房地产也没这么热, 那天下午是体育课,她因为身体不舒服就在教室里休息, 可能是天气太好的缘故, 她睡着了, 睡得很沉。

结果, 还没放学,班上另一个漂亮的女同学就说自己的随身听不见了。

恩, 最后罗贝在自己的课桌里发现了那个随身听。

她试图辩解过,她明明没有偷, 为什么大家都要用小偷的眼神看她?

很长一段时间,罗贝都很消沉,她开始厌恶去学校。

后来, 奶奶知道了这件事情,去学校找过老师,也找到那个女同学,大概是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那个女同学后来还是坦白了,她是出于嫉妒罗贝所以才一时鬼迷心窍想了这个主意。

虽然后来大家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可罗贝还是没法忘记那段时间里,同学们包括老师看她的那种眼神。

那种眼神至今回忆以来,仍然会忍不住攥紧拳头。

之后奶奶也察觉出她的不对劲来,在新学期还没开始的时候,就又一次帮她办理了转学,她回到了原来的学校,再之后没人提起这件事,可能连奶奶也忘记了,她小时候曾经有段时间被人打上过小偷的标签。

罗贝难以想象,被亲生母亲冤枉成小偷是什么滋味。

方景洲站在花洒下,他还是一边哭一边洗澡。

罗贝知道,虽然他说不喜欢妈妈,但心理上知道她是妈妈,所以难免还是有感情也有依恋,现在妈妈居然对外人说,他是小偷,哪怕是个五岁的小孩子,也知道委屈。

等洗完澡之后,罗贝将他包了起来,抱回在床上,她关上了门,很认真地对方景洲说:“景洲,贝贝相信你没有做过那种事,所以能不能答应贝贝,不要去听你妈妈说的话,明天醒来就忘记好吗?”

方景洲抽抽噎噎的点了点头,抱紧了罗贝的脖子,无比眷念的蹭了蹭。

“贝贝,我好害怕,屋子里都是黑的,没人跟我说话。”

“我晚上都好怕。”

“她都不理我。我后来都喊不出来了,一喊这里就疼。”他指了指喉咙。

晚上睡觉的时候,方景洲惊醒了很多次,他要求开灯,不开灯他就怕。

罗贝在心里叹息,看来还是给他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只希望他能尽快的忘记,不要一直都记在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