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重阳本来还想反驳他,没想到他最近学习还勤奋,竟然科学解释了“爱”。

见她无法反驳的样子,沈宁心里松了口气,果然对付学霸,还是得用学霸的办法。

“我总不能吃药控制自己的多巴胺吧?这几天我离开你,想了你很久,发现没有办法,我没办法控制对你的想念。”沈宁在她开口之前,继续说道,“你对我说过,多巴胺直接和人的**、妄想和各种上瘾行为有关,没错,我就是对你有妄想,就是想和你在一起,做更亲密的事情!”

季重阳还在发懵。

她是个连生死都看淡的人,却被沈宁这么**裸却又实诚的表白给震到无语。

私下和她说的话,和教室里似有还无的含蓄表白反差太大了!

“咳……你……”季重阳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语言,试图冷静的和他分析多巴胺的利弊,“但是你知道吗?传导神经请凡是能让你‘快乐’的东西,一定也能让你‘痛苦’。我们人类……其实很脆弱,容易屈服那些让我们精神和身体感到快乐的东西,可人又很强大,会对快感脱敏。所以当一个人习惯了反复被刺激和满足的时候,要想一直获得快感,就得不断加强刺激的程度,你需要被更持续、更强烈、更深入的刺激,才能继续获得快感。人产生快感的阈值,是会不断升高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你是怕我对你感觉到疲倦?觉得我只是一时新鲜才喜欢你?我不该用多巴胺来解释这份感情,我对你不是瞬间的心动,而是内啡肽,我想和你在一起,是一种长久的、光明的感情!”沈宁没想到她拒绝自己都用这种观点,真是够了。

人类的情感从某种程度上说,是大脑和激素的奴隶,但也不能因为害怕失败的痛苦,而逃避开始。

“沈宁……我们不一样。”季重阳不知道该怎么说服他,她有点苦涩的别过眼。

根本就不是内啡肽和多巴胺的问题,她看着那杯冒着热气的白开水,知道这是自己的问题。

“我……天生就缺少激情,我喜欢和自己在一起,也习惯了一个人,以后,我也会会是一个人,你就当这是孤僻症吧,我对人类的感情没有任何兴趣,无论是光明的,还是阴暗的情感,我都不想拥有,也不想参与。”

沈宁听到这里,猛然伸手按住季重阳的肩膀,俊秀的脸欺了过去。

季重阳心脏又是剧烈一跳,紧张的往后微微避让,看着他那近在咫尺压迫性很强的脸。

“什么叫缺少激情?我不相信,你明明对我亲你是有反应的,你为什么不能接受真实的感受?”沈宁说着,手指轻轻抚上她的脖子,那里的脉搏剧烈跳动着,出卖了她维持冷静的表情。

“你知道,神经末梢被一些叫做圆盘、胶囊或触觉小体的结构包覆,每一个都是根据特殊的重量或刚度定义的。这些端头使神经元或多或少对压力比较敏感。感知触觉的神经末梢有的深藏于皮肤底层,有的离表皮很近,触摸的压力和深度刚刚好时,感觉神经元的表层就会变形,被拉伸,直到张力打开通道,让带电的盐离子在细胞中流入再流出。离子流动造成的电压变化会沿着一条电缆般的通道迅速传入脊髓,通过脊髓,电压变化会传递给其他神经细胞,最终到达大脑。”季重阳背教科书一样的语气,一口气说道。

第74章 无耻之徒

人体中还有第二类神经末梢——它们则是保持裸露的。这些裸露的神经末梢反应较慢,负责接收没那么细腻的刺激。很久以前,科学界就知道了这些无髓的神经元对温度、疼痛和痒感有反应。但直到最近,大家才了解到它们对爱抚的愉悦感也有反应。

但季重阳坚决不会承认那是爱、抚。

“总之,当人被外界刺激时,不止是挑逗,还包括惊恐,都能让肾上腺素大量爆发出来。”季重阳挡开他的手,脸微微一红,还是用不带感情的语气,“所以,我的反应是因为,被你粗鲁的行为吓到了。”

“是吗?要不然,再试试?”沈宁在灯光下,被她冷淡的表情气的磨牙,恨不得再咬她几口,他不甘心的盯着她,突然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只觉得滑溜溜的烫手,他突然笑了,“咦,你脸红什么?”

“我……我为什么要自虐?都说了这是惊恐反应后遗症。”季重阳被他这么近距离的“挟持”,非常不自在,感觉安全距离全被破坏了,不想回答他的话,侧脸躲开他的手,冷声说道,“你先去坐好行吗?”

沈宁挑眉看着她,心情突然好起来了。

她对捏脸都没生气啊!其实内心已经和自己很亲近了吧?

这么一想,心里的阴霾消散了几分。

季重阳来不及生气,只觉得很窘迫,甚至不想追究刚才他的冒犯举动,很想逃走,一个人躲远点。

可这是她家,要走也是这个无耻之徒出去。

沈宁和她清冷的视线对峙了一会,坐到餐桌边,他最喜欢这个地方,木质的小桌子充满了温暖,两个人对坐,就像小两口一样。

所以,他才那么生气,因为莫青蓝坐了他的位置!

季重阳见他选择做在餐桌边,她就坐到他对面,隔着一米来宽的小木桌,稍微有点安全感。

“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是我一生想拥有的人,我想和你谈恋爱,你不习惯身边多了个人没关系,我也没有太多要求,只要能陪着你就行。”沈宁既然都这样告白了,索性说的清清楚楚,“今天是我错了,我不该没经过你的同意闯进来,可我只要想到你和其他男人在一起吃饭谈笑,就没法忍受……”

“沈宁,你相信自己说的话吗?多巴胺确实让你误以为这是爱上了我。”季重阳打断他的话,这些话她也早就想说了,“你不要忘了,多巴胺是一种奖赏系统,让人产生**,同时预测奖赏,从而指导行动。就像我说的,你不会满足于现状,只会要的越来越多,等你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就会厌倦,寻找更新鲜更刺激的事物,既然已经预测到未来的样子,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在恋爱上?”

“而且,你对我,更多的是欲、望吧?否则也不会做这么出格的事。”季重阳这个人最自律,她不喜欢无法“克己”的人。

“你这样分析的话,那大家都不用结婚了,孩子试管做出来就好,这世上没有真爱,只有延续文明的责任。”沈宁听到这番话,皱起眉,试图动之以情,“再说了,恋爱又不是只是因为多巴胺,我都说了,我对你,是内啡肽,还有更多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

“这世上所有的东西,都可以用科学解释。如果一定要说无法解释的东西,那就是,我不想谈恋爱……不是因为你不好,是我的个人原因。”季重阳一点也不赞同他的说法。

科学可以解释万物,只是有的科技未能到达,但她相信总有一天,什么谜团都能被科学解开。

沈宁站起身,看看她,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他的情绪太被小仙女给牵着走了。

季重阳说的对,上帝是公平的,凡是能让人快乐的东西,也能让人痛苦。

就像他对她的迷恋。

心情会因为她的一举一动剧烈起伏,这也是一种痛苦。

“还有,你这次考试……我不想辅导你功课了,我们之间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安全。”季重阳见他烦躁的起身,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有点心有余悸,但依旧直接说道,“你对我来说,太危险了。我可以不计较刚才你冲动下做的错事,但我必须避免你下一次再犯错,也希望你能反省自己的行为。”

沈宁听到这句话,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所以小仙女这是原谅他多巴胺作用下的冲动了?

看上去那么不好惹,结果这么容易就原谅了?换成别人欺负她,她是不是也一笑了之?

“所以,如果换成别人这样冒犯你,你也不在意?”沈宁吃味的问道。

季重阳觉得他的关注点有点奇怪,愣了愣,回答:“你是要我报警吗?你家这么有钱,我报警也没用吧?我不喜欢做无效的事。”

沈宁对她的理智服气了,磨磨牙,又问道:“那要是我刚才……真的侵犯你,你也就算了?”

“你已经侵犯了。”季重阳皱眉,不想提这事,“所以,我才要求保持距离。”

“我是说,要是有人把你推倒……做更过分的事,你也不在乎?”沈宁有点生气她对自己贞洁的无所谓,追问道。

“你说的是……强行发生性关系?”季重阳说这些名词的时候,就像说医学专用词一样毫无情感,思索了一下回答,“可以试试留取证据,报警处理。”

不过对沈宁这样的家族应该也没用吧?只会折腾自己的人生。

“你就对这种事没有其他感受?难道不觉得……羞耻或者生气?”沈宁见她清清淡淡的样子,心里抓狂了,她这样以后被职场***甚至潜规则,岂不是都无所谓?

他绝不能让自己未来老婆有这样的心态!

被人知道了还不尽情吃豆腐?

“你想让我学鲁克丽丝自刎吗?”季重阳用那种看外星人的眼光看了眼沈宁,都什么年代了,他居然思想那么保守。

既然保守,就恪守君子之礼啊。

自己做不到的事,希望女生去做到,未免太双标了。

“至少也不能这么随意吧?要是被人知道你这么好欺负,都来欺负你怎么办?”沈宁想了好久,才想到学霸说的鲁克丽丝是谁——莎士比亚的《鲁克丽丝失贞记》,被玷污的女主角第二天穿着丧衣,愤然自杀。

幸好他妈妈是个莎士比亚迷,小时候经常带他在国外听各种剧,他也读过原著,不然跟不上她的知识储备。

“你是被宠坏的孩子……不是人人都像你这样肆意妄为。”季重阳站起身,看着沈宁,他也不会懂得生命的可贵,不过她也懒得多说了,“帮扶计划我会申请辅导员换人……”

“不要这样,刚才是我不对,我看到你和别人有说有笑,吃醋了,加上……我太想你了,我太喜欢你了,所以没能控制自己的行为,是我错了,我知道嘴上说道歉没用的,给我机会,让我行动弥补好吗?”不管怎么样,沈宁都不能让她辅导别人去,他如果不能离她最亲近,会更失控的。

“不好。”季重阳拒绝,她不再信任沈宁,“真的要行动弥补,就别对我有幻想。”

就像沈宁一直担心表白后的她会离他更远,季重阳确实有这个打算。

“这不是我能控制的。”沈宁见她疏冷的语气,急了,拦住她,“你也知道,没有任何技术的强行中断成瘾症状,会让人得躁郁症的!”

他都表白了,绝不能无功而返啊!

不不,如果失败了,这不是无功而返,而是关系更加恶化,沈宁绝不允许这种情况出现。

“你这是道德绑架?”季重阳冷静的看着像个要不到糖就无理取闹的沈宁,只要两人保持安全距离,她就不会被他身上的气息侵扰,变回那个冰冷坚韧的自己。

她不会纵容一个被宠坏的孩子任性的要求,如果每个追求者都这样偏执,她的人生就完了。

她也无法做情感上的施与者。

她这辈子,只能做技术上的施与者——成为用精湛医术救人的好医生,是她追求的目标。

“总之,不许换帮扶对象,辅导员也不会答应你的要求。”沈宁既然露出了真面目,也就不想再伪装纯良小白兔了,无耻的威逼利诱,“反正你得对我负责,不管是学习,还是人生。”

季重阳一时间,也找不到应对无赖的办法,只能转身走到门口,打开大门,做了个请客离开的姿势。

她今天和沈宁说了太多,说的她又口渴了。

“季重阳!”沈宁不肯走,把门关紧,挡住门,“你说什么自己喜欢一个人,不喜欢恋爱……用这种理由来拒绝我,我是不会同意的,这世界上,没有人真的喜欢孤独,你试着习惯让我陪伴,哪怕给我一个试用期……”

“别幼稚了!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你不能要求让全世界都围着你转,要求所有人都顺从你的心意!”季重阳一直语气平静,现在突然尖锐起来,看来是真的不耐烦,发火了,“你这样纠缠,只会让我更讨厌你。”

沈宁见她眼圈似乎又红了,像是被逼急了的小猫,全身都竖起了毛,他沉默了片刻,只觉得心里一阵阵的抽痛。

这就是多巴胺的副作用吧,求而不得之后的痛苦和绝望。

季重阳被他沉默的眼神盯得心脏像血管被堵着了,她转过头,避开他的视线。

“那天你生日,”沈宁突然说道,“我原本……给你写了一封信,可被你拒绝了。我那时,只是想让这份感情,成为你最重要的礼物,想让你未来的每一天,都不再孤单,都有很多爱,很多快乐……是我太自不量力了。”

“沈宁。”季重阳低头轻轻打断他的话,声音有些隐忍的颤抖,“谢谢你的心意,但……还是收回吧,我不需要。”

“你说的对,我们不一样,我是被宠坏的人,而你一直独立,没享受过宠爱的感觉,所以,我才一厢情愿的想成为那个宠爱你的人,将我的人生分给你一半,甚至全部给你都可以!”沈宁一直不想戳到她的的痛处,一直小心翼翼避开她的家庭,可这次忍不住还是说出来了,“你不能因为没有家人,就拒绝生命里任何一段亲密关系的加入!你不能因为害怕失去,就放弃去尝试一切新鲜有趣的开始,和世界上,除了亲情,还有很多很多值得去体验的感情,总之,我一定会陪着你,但你不可以先和别人体验,不然我会生气……”

“够了,你根本就不了解我!”季重阳再次拉开门,把他推出去,然后狠狠关上门。

第75章 以爱之名

她才不是没有人宠爱的孩子。

只是宠爱过她的人,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而已。

奶奶曾告诫过她,吃过很多很多苦的人,一点点甜,就会让他们满怀感激,这是好事,因为容易满足,知足常乐;

但这也是坏事,因为人性贪婪,就会渴望更多的甜,最后,在欲壑迷失。

季重阳才不是恐惧失去,她只是惧怕这样的甜,会让人迷失自我的甜。

就像是多巴胺的奖励系统,让人依赖成瘾。

她不想让任何东西,成为自己前进路上的牵绊,这漆黑长夜,孤身一人,她并不惧怕。

她惧怕的是,那转瞬即逝的温暖,生死无常的变故。

季重阳这次锁死了所有的门窗,趴在床上,很久都没有睡着。

她今天格外想念奶奶,在这寒冷的长夜,想念她对自己不用言语的宠爱。

季重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睡着的,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外面有人在打喷嚏。

她本来就睡得不好,听到声音猛然惊醒。

仔细听听,确实有人在吸鼻子,季重阳看了眼时间,刚好凌晨四点,她掀开窗帘,看到外面天色有点白——因为下雪了。

季重阳有点恼火,套了个羽绒服,噔噔蹬跑下楼,打开门一看,花棚下站在一个衣服头发都落满雪花的雪人。

“你真的是小孩子吗?你想死在我家院子吗?”季重阳不知是因为被吵醒的起床气,还是因为怕人深更半夜看到在家院子站着大男孩,总之非常生气,伸手就将他往外推。

她很少和人动手,这会气急了,像被点着火的泥菩萨,完全收不住火气,拼命在风雪中将他往院门外推。

“你这种人的爱,谁都受不起……”季重阳不但气愤,还觉得很委屈,她到底造了什么孽,要来到这世界上,一次次经受考验?

不过她的话还没说话,扬起的手无意碰到他的额头,烫的让她愣了愣。

“你就是故意来折磨我的是不是?”

季重阳咬牙切齿的将他扯进屋里,见他睫毛上都要结冰了,还在流鼻涕,脸颊烧的通红,连眼神都有点呆滞了,真像个任性的小孩。

季重阳将毛巾扔到他脸上,才不要这样折磨人的感情,他根本就不成熟,只知道任性妄为,给自己带麻烦。

沈宁也不说话,手冻僵了,烧的反应很慢,没接住毛巾,掉在地上。

季重阳就一把将他推到椅子上坐下,捡起毛巾给他用力擦着头发,更觉得委屈,她为什么要伺候这个人啊!

可是沈宁发高烧了!

沈宁很久没生病了,这次高烧来得又急又猛又……特别是时候。

季重阳没法将一个高烧病人丢雪夜里冻死,她只能把他捡回家照顾。

沈宁被烧的有点神志不清,被她扶到的阁楼,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能睡这张小床了。

其实季重阳想让他躺书房的,大部分因寒冷而感冒发烧的人,是因为鼻腔粘膜没适应冷热应激反应,防御能力下降,鼻病毒等各种病毒趁机侵入引起感染,所以他已经受凉了,也不在乎楼下书房冷了。

只是要铺床找被子的太麻烦,而且看沈宁头昏的样子,季重阳怕再不退烧,把这任性的大脑给烧坏了,就果断的把他扶上楼。

以季重阳的愤怒,真想直接喂他吃退烧药,用药物强制退烧后,把他赶走。

可身为一个医学生,她没法这么不负责任的灌药。

从生物化学和生物细胞学来说,当机体被病原体感染后,身体里的免疫细胞要经过血液循环运动到感染部位的小血管,在那里停留下来并爬行穿出血管到达感染部位和淋巴结,最终将侵入机体的病原体清除掉,这一过程对于生物体的存活非常重要,也就说,发热会开启人体“对抗”病原体感染和身体损伤的“高级别”保护机制,发热后免疫系统进入“战斗”状态,“扫除”感染。

如果立刻吃药,就无法有效诱导hsp90的表达,也无法极大促进机体对外来病原体的清除,同时降温后会影响此前发热对免疫细胞黏附与迁移的促进作用……

说来说去,也就是为了更健康的康复,要费劲的物理降温。

季重阳几乎粗鲁的给沈宁脱掉被浸湿的大衣,她再好的涵养都在这样夜晚崩溃,只想哭。

沈宁又重又沉,还烧的昏昏沉沉,虽然很配合她,可脱起衣服来,还是累了季重阳一身汗。

尤其是套头毛衣,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脱掉。

他里面还穿了件衬衫,也湿了。

从七点多把他推出门,九点多就下小雨了,到了十二点多,雨才变成雪,他就这样站在外面一动不动淋了将近七个小时……

季重阳费劲的把他衬衫扣解开,拿了热毛巾先帮他擦上身。

这肌肉的触感真是好啊!

想到老师之前让同桌的同学们互相找五脏六腑对应的区域,她就很泰然自若的摸了他,现在想想,她摸的都是狼心狗肺!

费心费力给他辅导,换来竟是这样的“报复”。

摸着摸着,季重阳就气的想掐他,她真是觉得委屈,被欺负一次又一次委屈。

以爱之名,霸道无理的欺凌。

沈宁浑身难受,被她擦了一会,体表温度降下一点,才舒服了些,神智也清楚了点,只觉得被她的有些微凉的手东摸西碰的特别舒服,忍不住攥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胸前,垂着眼睛,哑哑的喊道:“季重阳……”

“脱裤子。”季重阳抽回手,她终于搞完上身了,也没适合的冬天衣服给他穿,只能让他脱光进被子里,“都脱掉,别穿湿衣服,然后自己擦擦进被子。”

说完,她转过身,又气又累的等着。

沈宁半天都没动静,季重阳急了,转头看了眼他,见他裤子拉链好像卡住了,他又烧的没什么力气,在那摇摇晃晃的扯。

“天啊!”季重阳只能帮他,她很少会抱怨,也很少外露这些感情,但今晚她就像个气急败坏的小姑娘,脸上写满了愤怒和无奈,“求求你以后离我远一点,不然我真会疯的!”

费劲的帮他解拉练,上上下下拉了半天,拉练还没动,男生的生理反应倒挺大。

沈宁发誓高烧时的自己并没有多想什么少儿不宜的事,只是季重阳的半蹲在他面前,一双小手在他裤、裆上上下下的摸,就算性无能的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会有反应吧?

“你精神挺好啊!”身为未来的医生,她早就该对异性身体没任何反应,可季重阳看到裤子被撑起的一大块形状,还是脸红了,咬牙切齿的说道,“自己弄!”

可能沈宁躺在手术台上的话,她就不会对他的身体有害羞的感觉吧。

“我又不想……我也很难受啊……”沈宁也很委屈,很想为自己辩解一下,可实在没精神没力气,他磕磕绊绊忙了好久,索性用力一扯,拉链被拉坏了,才脱掉长裤。

季重阳听到拉链崩坏的声音,转头看了一眼,正好看见他白色内裤里的形状,顿时觉得眼睛疼,又扭过头,催促他:“都脱了,上床去。”

沈宁没力气多说什么,还真脱光了,钻进了残留着她体温的被窝里。

“你擦干了吗?”听到直接掀被子躺进去的声音,季重阳急了,问道。

“就这样吧……”沈宁好累好困,眼皮好沉,一点也不想动。

季重阳没办法,掀开被子的另一头,露出他的脚和小腿,拿起热毛巾先擦。

他站在雨里雪里好几个小时,鞋子里全湿了,脚比外面的雪还冰。

不过现在能光溜溜的躺在她香软的被窝里,就算在外面站七十个小时也值得啊。

沈宁好像做了一个特别温暖香甜的梦,等他再醒来,感觉到手里一个软软的柔嫩的东西,他睁眼一看,竟然是季重阳的脸。

她把自己的脸贴在他的掌心,原本坐在床边,变成坐趴在床沿睡着了。

沈宁不敢动,怕惊醒她,在这不真实的感觉中静默了好久,实在憋不住了,才微微动了动手指。

季重阳压着他的手心,只是因为昨晚他反复发烧,最后一次降温后,实在困得不行,就想了个老土的办法,贴着他的掌心测温。

如果掌心变得冰冷潮湿,或者温度升高,她就能感觉到体温变化,实在不行就给他吃退烧药。

她还在他退烧的空隙将他那身衣服全洗了,鞋袜也刷干净,用烘鞋器先烘着。

以前奶奶的衣服,经常走很远的路,送到当时镇上的干洗店,季重阳没法半夜送去干洗,只能外套用吹风机吹干,里面的衣服也是这样处理,先用干毛巾包着拧干,然后挂在空调下。

平时作息时间无比规律,今晚这么折腾了一夜,她累的不行,也困得不行,等沈宁再次退烧,她也放心的睡过去。

沈宁试着捏捏她的脸,发现她根本就没动,睡得很死,等他小心的抽出手时,她一把抓紧抱在怀里,喃喃说了几句含糊的梦话,往他身边蹭了蹭。

虽然开着空调,但季重阳怕空气不流通,也同时开着阁楼的门,所以屋里还是挺冷的。

她晚上来回跑,热的一身汗,只穿着家居服,现在睡着了,也冷了,梦里在下大雪,冻的她直哆嗦,到处找暖和的地方,然后看到了自己的家,奶奶正坐在家里,在老式火炉里烧着炭火,见她回来,笑眯眯拍了拍旁边的凳子,一下就暖了她的心和身。

她就依偎在奶奶身边,烤着火,像小时候那样,听她说故事,说历史,说怎么描金绣银……

季重阳看着炭火越来越旺,越来越大,烤的她越来越热,忍不住想对奶奶说,别加炭了,可她一抬头,看到身边哪里是奶奶,她趴在沈宁的腿上呢。

沈宁正摸着她的头发,慈祥的看着她。

季重阳一下惊醒,睁开眼睛,先看到一条光溜溜的胳膊,被自己压在头下。

让她感觉到比火炉还热的是身后抱着她的沈宁身上散发出来的热量。

沈宁正憋的难受,突然见季重阳毫无预兆翻身掉下床,他脑子里正在天人交战,根本没反应过来,来不及抓住她。

季重阳扶着摔疼的腰,从地上爬起来,脸上还带着一丝睡意和娇憨。

好像还没从梦里回过神。

她看着快被挤到墙上的沈宁,又看看半个空掉的被子和他无辜的眼神,呆了一会,对上他黑亮亮的眼睛,下意识的打招呼:“……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