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身,吴锋一下就发觉了他脖颈上的齿印,“你脖子是怎么回事?”

夏奕阳抬手摸了摸脖颈,“哦,小事。”轻描淡写地挑了下眉,带上门出去了。

吴锋怔在那里,突然“咣”地拍了下桌子,抓起电话大吼道:“秦沛,你给我滚过来。”

正在机房剪辑带子的秦沛冷不丁地打了个寒战。

叶枫拉开门,走进小院,仰起头看着天边挂着的一轮秋月,还有两天是中秋,月亮已圆如银盘般,夜风清凉,池水轻荡,叫了一个夏天的小虫不知跑哪里歇息去了,院中安静得出奇。

她没有穿袜子,裸露在外的脚踝能感觉夜露的凉意,她抱紧了双臂,掌心中的手机差点滑落。

《晚间新闻》都结束一个小时了,播报员不是夏奕阳。他食言了,没给她来电话。

她承认有点失落,不是想听到他的声音,也不是担心他,而是她准备了一大堆反驳他、拒绝他的话派不上用场了。

雪亮的车灯刷地射进院内,她下意识地抬起头,发现吴锋回来了。

“吴叔叔!”她小跑着上前替他拿包,亲热地挽着他的胳膊,“我晚上烤了面包,要不要来一块?”

“当然要来,小枫叶的厨艺可不能随便浪费。”吴锋疼爱地揉揉她的头发,让保姆把包拿进屋,“陪叔叔散会步吧!”

“好啊!台里今天有什么有趣的事吗?”

“新闻是严肃而凝重的,怎么会有趣?”吴锋失笑,“偶尔也会有意外,夏奕阳今天让我有点意外。”

叶枫猛地抬头,“怎…么了?”

吴锋摆了下手,“不想谈这个,烦心。”

“哦。”叶枫咬住了唇,眉头蹙起。

吴锋没有错过她脸上忧心忡忡的神情,“小枫叶,你都没和叔叔聊过国外的生活,辛苦吗?”

“不呀,我挺享受的。”

“那干吗回来?”

“我爱国呀!”

吴锋摇头,“在国外的华人就不爱国了吗?给叔叔说实话,是为了边城吗?”

“哎呀,吴叔叔,你很八卦哎!”

“害羞了?哈哈,看来叔叔说准了。我今天和你妈妈通电话,她问起你和边城怎样了,我说估计边城工作忙,没怎么见过。这个周日看他有没有空,让他来别墅吃饭吧!你秦阿姨早嚷嚷要见见他了。”

“弄得这样隆重,人家敢来吗?”

“呃?你们以前…”

“吴叔叔,你真老了,也开始怀旧喽。那是六年前的事了,我们现在只是同学。”叶枫说道。

“那你现在有不只是同学的人吗?”吴锋睨视着她。

“干吗?吴叔叔嫌弃我了,要把我推给别人?”

吴锋叹息,“叔叔不是推呀,是担心别人上门来抢。”

“谁敢?揍扁他!”

吴锋怜惜地揽住她的肩,“只怕到时你会心疼啊!小枫叶,真喜欢夏奕阳呀?”

叶枫长睫缓慢地拍闪着,突然一下跳起来,“怎么可能,我…很讨厌他的。他…有什么好,只会欺负人。”

“真的?我找他算账去。”吴锋沉了脸。

叶枫眼珠转了几转,“还好啦!吴叔叔,我的事你别管,我可以对付的。走了,我们回去吃面包。”

吴锋宠溺地闭了下眼,心想该安排时间去青台了。

十一点过,夏奕阳的电话来了。她对着响得正欢的手机翻了个白眼,继续上自己的网。那铃声不急不躁,响了一遍又一遍,响得她沉不住气,只得按下绿色按听键。

“你到底想干什么啊,你让我清静点行么?”

“秋天又不能游泳,这池子里干吗还要放一池水?真是不知道节约水资源。”

她愣了下,扭头拉开窗帘,月光下,夏奕阳坐在游泳池边的木椅上,向她招招手。

“你疯了,叔叔和阿姨都在家!”

“在家又怎么了?我见不得人吗?”

“不打招呼,翻墙进院的人还理直气壮了。”她冷哼道。

“叶枫,你把我咬成那样,我不仅成了全台的笑话,还被领导训斥了一通。我受到如此的伤害,你连一句安慰我的话都没有吗?到现在,我还没吃饭,心情又不好。算了,我找一树喝酒去。”

他作势要站起来,电话那端,只听到叶枫着急地大叫:“你给我站住!”

俊容上,笑意如池水,幽然轻荡。

她提了一袋面包,泡了杯牛奶,穿着睡衣就跑下了楼。他到真不敢呆在院子里了,怕她冻着,拉着她去了车上。

“先垫下底吧,一会你回家再吃点,中午那个汤还有许多,你热下再喝。”为了掩饰自己的关心,她故意说得很冲。

他笑,把她手中的面包和牛奶接下。其实他吃过了,只是跑去综艺频道和总监聊了会,把那个情感访谈的事问得更清楚些。

“叶枫,这种凶巴巴的样子可不象你。”他刮了下她的鼻子,把她抱坐到自己的膝上。

他们没有开灯,车又停在背光处,外面的人看不见里面的。

她到没有挣扎,身子往他怀里依了依,方便他抱得顺手。“我本来就这样子。你不饿吗?”

“看到你就不饿了。”她洗过澡了,一低头就嗅到沐浴露的清香。

“不饿那就早点回去。”

“回去是一个人,太孤单了。钥匙都给你了,什么时候搬回去?”他举起她的手掌,与自己的掌心相贴。

“再搬去,让你再赶出来?”

“记仇的小人。好了,让你赶我一回,下次不准再提这件事。你的手真软,这指头怎么这样细?”他捏捏她的指节。

“谁象你是个大老粗?”

他笑出声来,凑到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她的脸刷地通红,握起拳头拍打着他的胸,他也不躲闪,只是笑得更欢了。

她羞得头都不敢抬,心跳如鼓,不敢置信,这个道貌岸然的夏主播竟然和一个淑女说出这么令人羞窘汗颜的话?

更汗颜的是,她竟然觉得不讨厌。

这到底是乍了?眼角上扬,瞅瞅天边的圆月,看来是月亮惹的祸了。

86-心痛如割

日子似乎是平静而又恬美的。

上班,每天和夏奕阳通几次话,一般是他打来,有时他也会突然在她下班时间等着电台门前,让于兵回去休息,他接替于兵的工作。他不会直接把她送回去,先是去吃个夜宵,然后把车开到某个公园处,打开天窗,两个人吹吹夜风,看看星星。秋夜的星空高远而又明净,静静地凝视,心仿佛都变软了。

其实,为了国庆特辑,他已经忙碌起来了,陪她的时间完全要挤。她让他不要过来,他说,超过四十八小时没见到你,我心里就发慌。看一眼,做事就专注了。

她撇嘴,我就那么没有安全感?

他弹手敲她,你已是前科累累,还敢在此大言不惭。

她心虚地低下头。

上了床,总要翻来覆去好一会才能入睡。睡前,她会想一想,现在她和他的情形算是恋爱中吗?

答案是肯定的,他和她都不是玩暧昧的人。

真是无语,之前都差点见双方父母了,这一变故,两人成了怨家,一切又重新开始,不过,是加速的。只是就这样乖乖就范,她又有点不太甘心。于是她对他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而他好象不太介意,反而是乐在其中,弄得她挺郁闷。

姚华电话是周五下午打来的,叶枫刚从播音间与专家录好节目出来。叶枫都把和姚华约定的事情给忘了,不止是姚华,她好象也有好几天没和边城联系了。为了他的图书工作室,他不是出差,就是在外面奔波。

“我在名流国际俱乐部,你什么时候过来?”姚华对她的工作时间了解过了,但这天也不是两人约好的一周,姚华多给了她四天考虑。

叶枫握着手机,走到走廊的尽头,“我马上就过去。”

“到门口时,你说你是我的客人,会有人带你进来的。”

叶枫微微一笑。她知道这种名流会所,不是会员,是进不去的。

她把专家送上车,又和同事们交流了下录制情况,这才让于兵送她去俱乐部。小卫追在后面,嚷嚷着要出去聚会,她说没空。

“如果是和夏主播约会,我就放过你了。”小卫笑得很暧昧。

夏奕阳今天要加班,中午打电话过来时讲过的。但是不管加班到什么时候,在周五,他都会去下别墅,就是她睡了,也要把她叫下楼,到车里坐一会。又没什么重要的事,用他的话说,看一眼,抱一下。

有一次,吴锋回来晚了,撞见他们在一起。他大大方方地下车打招呼,吴锋淡淡地点下头,皱了皱眉,其他倒没说什么。

后来秦阿姨和她说,夜凉如水,想讲话就进屋吧!

她羞得连头皮都红了。

于兵没来过名流俱乐部,一下就被外面泊着的一辆辆豪车给惊呆了。“你先老吧,晚上朋友送我回去。”叶枫有点歉意,她没办法带于兵进去开开眼界。

“如果没有车,你给我打电话。”于兵非常善解人意,羡慕地朝里瞟了瞟。

寸土寸金的北京城里,居然也能有几乎看不到边的绿地,人工的湖水、小溪穿插其间,这一切似乎有那么一点假,但还是假得很美。间或会有一辆跑车或越野吉普从林荫道上驶过,在落霞残阳中,有如美仑美焕的风景明信片。

管理员将叶枫领进布置得非常西化的餐厅,姚华没有象平时那样把头发高高盘起,随意地散在脑后。就是这种随意,也透着无法言喻的精致,发丝的一波一曲,都恰到好处。虽然她的年龄成谜,但就是这种精致,就已透露了她青春消失褪尽的惊慌。

叶枫估计她就是睡觉也不敢卸妆的。其实,对于年老,每个人都应坦然。可是姚华现在还不敢老,不然,她如何吸引边城呢?

她不只是个有钱的女人,她还是个美丽的、妩媚的女人,看上去还有那么一点年轻。

叶枫的心象被指尖掐了下,生生地抽痛。

“请坐。”姚华优雅地做了个请的手势,丽眉一挑,有些意外叶枫一脸的泰然。

她第一次走进这个俱乐部,都掩饰不住心中的震撼,叶枫却象是这里的常客,视若无睹。

“这个餐厅,中餐西餐都有,想吃什么尽管点。”姚华叠起双腿。

“我不认为我们会有心情共同享受一次愉快的晚餐。”叶枫平静地凝视着她。

姚华轻蔑地倾倾嘴角,“叶小姐不要太客气。这儿可是北京顶级的会所,不是谁都有这个福气享受的。”

叶枫微微闭了下眼,“哦,我和姚董有点不同。在什么地方、吃什么餐点,我不太在意,我在意陪我吃饭的人和吃饭的心情。”

姚华微愠,“看来叶小姐是迫不及待了。”

“是的,多坐一会,我都觉得是煎熬。”叶枫浅浅一笑。

姚华从搁在一边的LV拎包里拿出一个支票本,拧开水笔,抬起头,“只有一次机会,彻底地从边城眼前消失,你想要多少?”

叶枫想叹息,姚华也算是职场精英了,为什么会如此没有创意?

“你开个价吧,把你在边城生活里的所有痕迹,包括记忆,全部抹尽。”唯恐姚华听得不清楚,她讲得极慢。

姚华还是惊住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脑子有没有进水?”

“我非常清醒。”

姚华冷笑,“我对边城的感情是无价的。”

“那你凭什么认为别人的感情就有价了?”

“你这是变相地讨价还价吗?放心,我既然把你约出来,金钱上肯定不会让你失望。”

“我看上去很差钱?”叶枫秀眸冷冷地眯起。

“不差,但你不会和钱过不去,是不是?有了钱,你想要什么样的男人都有,何苦扯住边城?”

“姚董的钱不算少,却为什么要这样患得患失?”

“你…”

“你应该清楚你在边城心里面是个什么位置!”叶枫仰起头,深呼吸,眼睛拼命地眨了几眨,才抑住鼻中的酸意,“你了解过他吗?他…那样的性格,在落泊无助之时,不得不找你求助,不得不放下尊严接受某些事,这比杀他还要痛。他忍受,不是芶且求全,而是他要顾及他的父亲,他的生命不只属于他一个人。他已经为华城卖命了几年,创下的效益,足够补偿你当初给予他的。你们两清了,你现在又以什么立场来干涉他的事情?他不是从前的边城了,你认为你还能用钱再留住他吗?”

“叶枫,”姚华恼怒地斥责,“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在他落泊的时候,你拍拍屁股,抛弃了他,远走国外。是我收留了他,给他钱,给他买房买车,给他地位,给他…女人的温柔…”

“闭嘴!”叶枫突然一扬手,对准姚华的脸狠狠地掴了上去。“你真恶心!”

姚华娇美的面庞上瞬刻浮出五个指印,她下意识地捂着脸,目瞪口呆。

“我不是不认同姐弟恋,也不是想强占边城一辈子。只要他真的爱着谁,我都会尊重他、祝福他。你不过仗着手里面有几个钱,逼着无依无靠的他就范。你所谓的爱情是这般的肮脏,你知道他想要什么吗?在你的心里,你把他…只是当成了一个可以霸占的、豢养的动物,他是人,是人。他是骄傲的,是清高的,是优秀的…”眼泪控制不住地从眼眶中涌了出来,叶枫整个人都在发抖,“他的人生已经很悲惨了,你还要再让他添上一笔吗?告诉你,姚华,我不会同意,绝不!”

“我们之间是肮脏的?”姚华放下手,嘲讽地盯着叶枫,“在你眼里,就只有你配得上他,我差不多就是只癞蛤蟆?呵呵,真是好笑,我遇到他时,我有老公。我离婚是因为他说他要娶我,你知道吗?”

“你胡说!边城不会是这样子的。”叶枫惊恐地摇头。

“那你以为他是什么样的?他非常聪明,知道离开了我,他就什么也不是了。北京城里有才的男人多了去,没人赏识,就是一坨狗屎。我们的婚姻不是你以为的是见不得人的,我们很严肃很神圣,有双方的亲戚、朋友。伴郎你应该熟识,你们的同学、现在央视的新闻主播夏奕阳…”

姚华的嘴巴还在一张一合,叶枫却象脑门上挨了一棍,脑中嗡嗡的,眼前象有上千颗星星在闪,刺得她眼睛发胀发花。

“小枫?”一对男女亲热地拥着从她们桌边走过,男人斜睨了下叶枫,突地转过身来,惊喜地叫道。

叶枫偏过头,一脸茫然。

男人受伤地闭了闭眼,“不记得我了吗?”

“记得。”叶枫咬了咬唇,撑着桌子站起,无力地笑了笑,“好久不见,鲨鱼!”

男子上前敲了下额头,“不准叫鲨鱼,叫沙哥哥。哦,姚董也在!”男子向姚华轻轻点了下头。

姚华震惊地瞪大眼,这个男人是文化部部长的公子,在某国企任要职,她和他吃过两次饭,在京城很是有影响力的一位人物,她想不到叶枫竟然会认识他,好象关系还非常熟稔。

叶枫来北京读书时,苏晓岑任青台市市长,当时的书记就是男子的父亲。男子姓沙,比叶枫大三岁,喜欢NBA里的奥尼尔,两家聚会时,叶枫戏称他为鲨鱼。那个时候,《还珠格格》还挺火,叶枫一叫他鲨鱼,他就唱“你是风儿我是沙”。后来,他父亲调到北京任职,苏晓岑升为书记,叶枫那时在奥克兰。一算,两个人也有好多年没见了。

“苏阿姨有次来北京开会,说你出国了,什么时候回来的?”男子问。

“没几个月。”叶枫现在没有什么精神寒暄,她觉得呼吸已经非常困难了,她只想离开这里,“沙哥哥,我们改日再聊,你快去陪你朋友。”

男子朝嘟着嘴的女友看了下,“要不然,我们拼桌吃饭吧?嘿嘿,小枫叶现在比小时候可爱多了,象个漂亮女人了。”

“我不太舒服,要先走。”她蹙起眉。

男子看她脸色是不好,“那我送你回去。”

“不要,有人在外面等我。”

男人点点头,要了她的手机号码,把她一直送到外面,才回转身。

姚华怔怔地坐在桌边出神,看到他过来,忙站起身,“沙总,你也认识叶枫?”

“姚董是怎么认识叶枫的?”男子反问道。

“我们算是朋友。”

男子哦了一声,笑笑,“我和她在一个大院里住了几年,我爸和她妈妈是同事。”

“她妈妈现在…”

“姚董不知吗?青台的苏晓岑书记,现在风光无限呢!”

姚华心里面冷冷一笑,悬着的一块大石突地落下了,然后,她慢悠悠地把桌上的支票簿收起。这下,她不需要再乱担心了。苏晓岑的女儿,边城爱得再深,也就只能远观。

87-不欢而散

来俱乐部的都是豪车族,很少有出租车在门口等生意。叶枫走了一站路,才看到有一两辆出租车呼地从身边驶过。

太多感受在一瞬间涌入体内,交织成一种失控的茫然。在陌生的街道边,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夺眶而出,她低着头,不敢抬起来,只觉得身体随着自己的哭泣,越来越不听使唤。

她拼命地用手背拭着泪,也搞不清自己为什么哭。

终于有一辆空着的出租车停在她身边,她说了边城的地址。从俱乐部到那个小区仿佛很远,不知经过了多少路口,车还在向前。她仿佛被京城璀璨的夜景所迷惑,看得那么专注,手机响了还是前面的司机提醒她的。

艾俐的声音听上去闷闷的,“牙套妹,你在哪?”

她猛吸一口气,把哭音咽下,“回家的路上。你呢?”

“我在酒吧,你过来,我心情不爽,想和人说说话。”

“明天可以吗?我今天不是很舒服。”此刻的她,真的没有精力再承受别的了。

艾俐沉默了好一会,才重重地叹了口气,“牙套妹,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我就是想庆祝一下,我,艾俐,要和我迷恋了八年的王伟老师说再见了,呵呵,梦醒了,我要解脱了,你开心吗?”

“开心。”她的眼睛又模糊了,“这真的是件好事,我们明天一定要疯狂地庆祝一下,把该死的过去都扔掉吧!”

“不,好聚好散,回忆还是要珍惜的,要好好地画上一个句号,没有任何遗憾。爱情美在过程,不问结果。他…陪了我八年,从二十一到二十九,二千多个日子,以后再不会对谁这样傻傻地好了…”艾俐嘤嘤地哭了起来。

她不说话,静静地听着。脑子这样乱,却能分析得出艾俐一定是再次被王伟打击到了,她想宽慰艾俐,应该跑过去陪艾俐喝到大醉,但今晚不行,她无能为力。

艾俐抽泣着收了线,出租车也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