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思淼在沙发前蹲下,用手小心翼翼托起她的脚跟,发现她的脚踝不仅仅是瘀肿,且被蹭破了皮肉;这种情况说大可大,说小可小,毕竟伤的不是自己,故此觉得这伤势很严重。

工作人员也是担心的不得了,匆匆忙忙拿了冰袋和医药箱来;唐思淼瞟了眼医药箱,又看了眼冰袋,一双浓黑的剑眉蹙得很紧,皮肉都破了,能敷冰袋么?他无奈沉了口气,其实也不能怪人家工作不到位,毕竟电影院发生这种事故的几率太小,偏偏被秦可可给摊上了。

他还真想建议秦可可去买张彩票,话到嗓子口又吞了回去。就这傻丫头去买彩票,估计中了百万大奖也能被她给当废纸扔掉。一旁的工作人员提议:“先生,先带这位小姐去一楼的休息室歇着吧?”

唐思淼点了点头,也好;结实的左臂穿过秦可可的下腋,右臂穿过她的下膝,将她打横抱了起来,由工作人员带领着下了一楼。小六六像只小企鹅似得,笨拙地跟在后边儿跑,小嘴嘟得老高,心里可不舒服了:为什么唐叔叔抱秦阿姨不抱我呢!不公平!O( ̄ヘ ̄o#) 。

秦可可头一次被男人这么抱,公主抱原来是这样的啊!被唐思淼这样抱着,她的脸颊紧紧贴在他胸口,双手十分不自然地抓着他的衬衣领。一路上她的小心脏噗通噗通地,直觉告诉她,她真的动心了。

她对这个眼睛不太好的男人,真的动心了。

虽然不知道这个男人的眼睛为什么会时好时坏,虽然对这个男人不甚了解。对他唯一的背景了解,都是自己的猜测和推敲;

但和糖水在一起她真得挺开心,那种开心不同于少女时代的暗恋,也不同于和骗子渣男在一起时那种将就的喜欢,而是——

就想和他在一起,这种日子挺无忧无虑的。

可她总是觉得,她身边的糖水像是她做的一场梦,来得很突然;她很担心,有一天醒来,糖水这个人便消失了。

糖水身上的气息让她很安心,那种安全感无法用言语比拟;秦可可被唐思淼抱着,两人的身材对比一瞬间被拉得很开;在唐思淼怀里,秦可可就像是个未成年小孩,小小一团。

也只是这个时候,唐思淼才会有一种秦可可很弱小的错觉。

窝在糖水怀里,秦可可的一颗少女心在这一瞬间被点燃,她很希望就这样一直被唐思淼抱着。她正憧憬着、幻想着,只听对方冷不丁飘来一句:“又胖了不少,最近偷吃了五花肉?”

这句话轻飘飘地,却十分据有打击性,将秦可可从梦幻泡沫的世界拉回,彼时她的世界里又恢复一片灰暗。

还能不能好好公主抱了!O( ̄ヘ ̄o#)

等到了医院,秦可可被送进急症室,唐思淼坐在候诊椅上坐着,安心的等。小朋友刚睡完,表示精神很好,在走廊里上蹿下跳,自娱自乐的精神还是值得表扬的。再看急症室里的秦可可,情况就不那么乐观了。

灯光一照,秦可可这才看清自己的脚踝是多么的惨不忍睹;皮肉被蹭破了好大一块儿,掀开皮肉当真是血肉模糊。

医生替她清理了伤口,消了毒,用剪子将她那块儿皮剪掉,涂上药水包扎好。这个过程是非常痛苦的,药水进入皮肉时的刺痛感,疼得她泪眼哗哗。

替她包扎好伤口,年轻的医生转身净手,摘了口罩对她道:“疼得话,喊出来就好了,医院嘛,没人会笑你的。”

秦可可咬着嘴皮儿看了医生一眼,表示十分不好意思:“没…没什么的,不用那么大惊小怪。”

“喝,你是怕被老公听见吧?”男医生点了点头,说道:“真是难得,这么年轻就有孩子了。”

“…”什么跟什么呀,秦可可连忙摆手,解释道:“医生你误会了,我和他没关系,孩子是我邻居的。”

医生哦了一声,感叹道:“那你朋友不错啊,可以考虑继续发展嘛。”

“…”她倒是想,只怕糖水没那个意思。要是前段时间她兴许还有可能,毕竟那时候糖水看不见东西,名义上来说是个瞎子。她秦可可再不济,瞎子还是配得上的吧?现在可就不一样了,人家眼睛好了,又高又帅又气质的正常男人,很惹女孩子的喜欢的。

这种莫名其妙的自卑感是怎么回事儿?真是讨厌极了。O(≧口≦)o

不过话说回来,她怕什么?好歹自己是他的包租婆啊!这点还是很值得骄傲的嘛。

对,挺骄傲的!

之后几天秦可可都出不了门儿,工作也只能往后推了。月中就是中秋节,按照往年的习惯,她是要回老家和亲戚团聚的。就她目前的情况来看,不是很乐观,就这样回老家,家里人肯定会担心的。

她坐在书房看书,看了一会儿就实在没什么心思了。望着窗台上的兰花怔然发呆,想着这几年的生活一直很平淡,淡的没什么味道;偏偏是今年,她的运势才开始低落,从被骗开始,就发生了一系列不顺心的额事儿。

好在现在一切又开始恢复平静,她想,当初醉酒要跳下河堤,如果没有遇到在河边写生的糖水,如果那时候瞎子糖水没有拉她一把,结果是多么的令人嘘唏啊…

她就这样捧着一本书在书房坐了很久,唐思淼独自去了医院复查眼睛,六六则一个人在客厅玩电脑游戏;直到有人摁门铃,她飘飞的思绪才收拢。她这个样子显然是不能动的,可转念一想,糖水是有钥匙的,那么摁门铃的又是谁呢?

秦可可喊了一声:“六六,去看看是谁。”她吩咐六六就像吩咐自己儿子似得。

小六六也很听话,暂停游戏,从沙发上跳了下来,光着脚丫去开了门。一开门,见门口的人是他想念的爸爸,一个猛劲儿扑了上去,欢天喜地的喊:“爹地~”

莫绍清一身西装,神清气爽,俯下身子将六六抱了起来,哎呦一声:“小子不错啊,一个星期没见,又重了不少!”

父子俩甭提多亲热,一听是莫绍清的声音,秦可可恨得呲牙咧嘴,将手上的书狠狠往桌上一拍,恨不得冲出去将莫绍清皮肉撕扯开去!

不等她出去,莫绍清自己抱着六六走了进来,冲着她咧嘴一笑:“可乐,别来无恙啊!怎么样?我把儿子借给你这么久,是不是觉得我儿子很可爱啊?”

秦可可坐在榻榻米上,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如果她是一匹猛兽,一定会不暇思索扑过去,咬死他!咬死他!秦可可的脸色很不好,冲着他吼道:“贱人你敢不敢过来!”

莫绍清抱着儿子依旧谈笑风生,表情轻松:“为什么要过去?我得抱着儿子回家做饭吃喽!原来你受伤了吗?待会我让六六给你送支特效药膏来,专职跌打损伤,别跟我客气哟。”

怒火冲天大概就是指的秦可可现在,除了“不要脸”她实在想不出用什么词语形容莫绍清好啊。好在以前自己和他交往的时间不长,没吃什么大亏,遇到这样的男人,秦可可当真也是认栽了。

莫绍清抱着六六回了家,立马萎了,瘫软在沙发上,可怜巴巴看着儿子:“六六,爸爸想告诉你一件事。”

六六抱着IPAD一边玩游戏一边不以为然的问:“爸爸你不会想告诉我,我不是你亲生的吧?”

莫绍清很佩服的看了一眼六六:“儿子,你真聪明。”

六六斜睨了一眼老爸,头也不抬的玩着游戏,口气却像个小大人似得:“据我这周的仔细观察,可可阿姨和唐叔叔是租客和房东的关系;唐叔叔对可可阿姨没什么意思,倒是可可阿姨对唐叔叔似乎很喜欢呢。所以呢,老爸你的‘不要脸’策略正式宣告失败,可可阿姨更加喜欢像唐叔叔那样稳重的男人呢。这样吧,我就委屈一下,不当你的拖油瓶了,明天我就哭着去找可可阿姨,告诉她,我在你的日记簿中发现了自己悲惨的身世,我是你在天桥下捡的弃婴。”

莫绍清咦了一声:“我没有写日记的习惯啊…”

六六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摸样,抬手捏了捏老爸的脸:“笨蛋老爸!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你有没有写日记啊!没了我这个心理障碍,指不定可可阿姨会再一次爱上你哦╮( ̄▽ ̄”)╭ 。”

儿子真聪明,莫绍清默默为儿子点了个赞。他想重新追求秦可可,便将儿子推过去打探情况。这就叫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

秦可可的脚有了些许好转,能下地走了,只是走姿实在不怎么好看。中秋节前一晚,唐思淼买了月饼,是很便宜且很古老的那种薄纸包装的,五仁冰糖馅儿那种;另外做了盘红烧肉,炖了一锅猪蹄汤,炒了几盘家常小菜提前庆祝节日。

中秋前夜天气不见得好,外面飘着毛毛细雨,有些凉。屋内却是温温暖暖地,饭菜热气腾腾、还冒着氤氲的热气。这几天一直是塘水在煮饭,秦可可落了个清闲,于是乎肚子的上的肉又多了一层。

秦可可掰开月饼,里边露出五仁和一颗大冰糖;这种月饼她很怀念,小时候的最爱,没有之一;现在的人都爱好蛋黄月饼、水晶月饼,难得还有这种古老的月饼卖,她掰了一块儿塞进嘴里,冰糖的甜味儿合着其它几种仁一起在嘴里融化。

真是好吃!秦可可以撇头,见糖水拿出小本子在写东西,好奇问他:“你不吃饭写什么呢?”

唐思淼头也不抬,淡淡道:“记账,你的医药费、和这几天的伙食费,以及我照顾你的勤劳费,加起来不是一笔小数目。”他握着钢笔在干净的纸上刷刷刷写了一长串,字迹刚毅潇洒。

写完后将账单撕下来,递给秦可可:“喏,你过目一下。”

秦可可噘着月饼,接过所谓的账单扫了一眼,柴米油盐都清清楚楚写在上面,看得秦可可太阳穴突兀的疼;最后在看了眼账单总和:4880元。

这种精打细算的行为可是让秦可可大跌眼镜,是以,她咬着月饼唏嘘不已:“行啊,这么抠门跟谁学的?能不能爷们儿点儿!”

唐思淼哦了一声:“跟你学的嘛。”

“…”秦可可背脊一直:“我哪里抠门了!请注意你的措辞!对了,明天一早我回老家,三天后才会回来,所以这三天算你双倍房租。”

唐思淼以一种疑惑的眼神打量着她,秦可可鼻子一扬,说道:“你看啊,我走了之后你就一个人住这房子了,你的活动范围也就大了,是不是应该按照双倍房租算呢?”

“…什么歪理。”唐思淼无奈摇头,拿起筷子给她挑了一块儿红烧肉。

秦可可用筷子捣了捣碗里的米饭和肉,叹道:“这几天回老家,小姨给介绍了一个相亲对象,也不知对方如何,条件好不好,长得帅不帅。”

“不用想了。”唐思淼淡淡飘来一句。

秦可可叹了一声:“怎么不用想了?万一那相亲对象长得不好看,或者人品不行…”

唐思淼解释说:“我的意思是,以你的资质,对方不会看上你。”

作者有话要说:还能不能愉快当包租婆了!O( ̄ヘ ̄o#)

谢谢巧克力拿铁的地雷一枚。

谢谢说好的闪闪呢地雷一枚。

谢谢阿呆君地雷一枚。

么么哒。。_(:з」∠)_。。。话说菇茑儿童鞋你还在吗?你是红烧肉的终极大BOSS啊!!麻烦微博私信我给地址,我好吧红纱肉给你邮寄过去。QAQ。。

第25章 心动

“人艰不拆啊大哥,话别说这么绝对!我也是有胸有身材的人好嘛!”说着,秦可可一拍餐桌站起来,叉腰摆出一个S形,将胸朝着唐思淼的一挺,妩媚自信。

见糖水无动于衷,切了一声,丢下碗筷,随手拿了块儿老月饼叼在嘴里,转身进了卧室。

秦可可回房间收拾行李,将月饼吞咽入腹,捋了捋袖子,一瘸一拐去搬凳子,想要踩上去拿衣柜上的行李箱。她刚把凳子搭好,唐思淼却率先伸手将粉色的行李箱取了下来。他抬起胳膊踮起脚时,宽大的T恤贴在了她鼻尖,沐浴露的余香合着男人特有的体香斥进她鼻腔,那种稳重的气息萦绕在秦可可周遭,让她觉得十分有安全感。

由于刚洗过澡,他细碎的短发还滴答着水,穿着宽大的运动体恤和不过膝的短裤,一身打扮很随意,懒散的的气质倒是有点儿像动漫里的流川枫,若此刻他抱着篮球,那就更显阳光了。

大概是觉得距离太近,两人之间莫名添了几分暧昧,都不由自主地朝后退了一步;唐思淼蹲下身子替她将箱子打开,秦可可则转身打开衣柜,将要带的衣服叠好,仔细放进行李箱。

为了缓解尴尬,秦可可率先开口问他:“今天你不是去检查眼睛了吗?检查结果如何?”明知道对方不会回复,她依旧不知趣儿的问道。

“还好。”或许秦可可觉得他这回答很敷衍,可事实也是如此,还好。

他坐在秦可可粉色的小床上,室内的气氛触动了他脑中一根紧绷的神经;心里有些话不由自主的蹦了出来,如洪水似得,拦不住。

他眼睛已经无甚大碍了,这段时间倒是养得好。主治医生林思说,大概是和环境有关。这段时间他住进秦可可这栋老旧的洋楼,小区空气十分的好,种满了绿植物;当然,住进这小区后心情好了不少,晚上会有唱戏曲的老头、拉二胡的大婶…

这种安逸的生活氛围最能调节情绪,一个好的心态,大概是病情快速好转的原因之一。

他那双眼睛曾遭受过一场意外,导致之后几年无法看见东西。大抵是因祸得福,他的听觉、嗅觉都异于常人,加上高智商,在商界混得风生水起,且靠着自己一脉做事风格为自己攒了一席之地。

那场意外后他先后做过两次手术,皆以失败告终,家里人劝他做第三次手术,他却不愿意;那种希望成功最终却失败的落差感,实在让人难以承受。

他决定做第三次手术,是因为一个女孩,同他青梅竹马的女孩。

为了那个女孩,他下定决心做了第三次手术;好在手术很成功,无不良状况;待他恢复光明之后,不仅仅看到了那女孩的面容,也眼睁睁瞧着自己喜欢的女孩挽着其它男人的手,步入了婚姻殿堂。

听糖水讲感情上的事,秦可可表示很感兴趣,听得津津有味。他口中的那个青梅,一定是那日在游艇上救她的萧梦;心地善良白富美一枚,也难怪糖水会那么喜欢她呢。

说了半天,糖水还是没说自己的来历,家庭几何,哪里人;讲感情故事都能刻意避开自己的信息,实在让人佩服地吐血。

今儿晚虽说是过节前夕,可糖水的反常秦可可看在眼里,总觉得他今晚有些奇怪,情绪很低落。

他叹了口气又说:“听故事归听故事,好生收拾东西,别落了东西在家。”

那口气,秦可可怎么听都有种“老公嘱咐老婆”错觉。她躺在大床上吸了口气,感叹:“这么说来,你到现在没谈过恋爱喽?你今年多少岁?”

年龄这东西不仅是女人的禁忌,也是唐思淼的禁忌。他那细长的丹凤眼十分有神,眼尾微微上翘,薄凉的嘴唇向上一挑,让秦可可有种“邪魅狂狷”的错觉。唐思淼只笑不语,不去回答秦可可的问题,端正坐在那里,整个人显得很坦然。

不说话,不说话就是默认喽!

秦可可斜睨了他一眼,坏笑道:“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她也就那么随口一说,女人的第六感还是蛮准的。大概是觉得莫名其妙,他缓缓撇过头,深色一如既往的平淡。那双狭长的凤眼呆呆望着她,起身走出房间,丢给她一个背影;

她闭上眼,好半晌低沉的男音才飘了过来:“早点睡。”

唐思淼这样的反应,反而让秦可可觉得有猫腻,不会真的对她日久生情了吧?

她努了努嘴,想想又觉得不大可能。刚才他还诉说往日情殇呢,没放下前一段感情,哪儿能这么快喜欢上她呢?收拾完行李,她去客厅倒了杯水喝;一抬头看见唐思淼坐在阳台上,白皙纤长的手指握着铅笔,不间断地在画纸上涂抹。

秦可可喝了口水,顺便坐在沙发上剥了个橘子吃。偷偷觑着唐思淼,他鼻梁很挺,侧脸线条精致明晰,两片嘴唇很薄;脊骨微微弯着,眉目微蹙着,画得很认真,也很严肃,无意间散发的气场,让秦可可不敢靠近半步。

生怕自己靠近,打扰了他,毁了他的好兴致。

起初觉得他和自己是一样的,一样的落魄可怜。可是现在却发现,距离很大,那种差距她自己也说不出;有时候,她会对温润性子的唐思淼,产生敬畏心理。

也是这种敬畏,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喜欢归喜欢,可对方没那意思,她还腆着脸皮不成?

老老实实回家相亲吧,至少对方是知根知底,门当户对的。

显而易见的,面对此时认真严肃的唐思淼,她自卑了。

一夜都被噩梦缠绕,秦可可枕头都哭湿了;她揉着红肿的眼睛,却怎么也想不起自己做了什么梦,总觉得那梦很虐,很心塞。将自己拾掇好,拎着行李走出卧室,唐思淼已经做好了饭。

餐桌上是很简单的黑米粥、鸡蛋饼,一小碟咸菜。

她坐下来吃饭,习惯性的打开手机,要给他念财经新闻;刚准备念,又闭了嘴,他眼睛已经好了,不再是瞎子。思及至此,她又合上了手机,安心吃饭。

黑米粥没有放糖,味道很淡,她咦了声:“这粥不是在外面儿买的吗?”

“买了点黑米,合着厨房一些干货熬的。”唐思淼给她挑了一块儿切成小块的鸡蛋饼,声音温柔低沉:“初秋换季,你头发掉得很厉害,吃点黑米粥调理一下身体。”

她埋头哦了一声,黑米粥氤氲的热气蒸腾着她的双眼,湿润的紧,随后又觉得鼻尖发酸。她刻意端起碗,用碗挡住自己的脸,不让对方看见自己失礼的摸样。

其实她没这么伤感的,都怪昨晚那个梦,她的心口到现在都还疼着。

吃过饭已经是九点,外边太阳很大;唐思淼戴上墨镜、拿上导盲杖出门送她,路过小区的葡萄架,秦可可对着葡萄架下的大爷大婶打招呼。

那些大爷大婶和他们也算是熟人了,调侃道:“小两口出门度蜜月啊?”

秦可可抬手挠了挠后脑勺:“张大爷你哪儿的话,我和小唐没有的事儿,他只是我的租客。”她也不知道怎么解释,索性就如实道来。

倒是唐思淼杵在一旁,古井不波,丝毫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只是抬腕看了眼时间,提醒她:“火车快到了。”

这么一提,秦可可赶紧拎着箱子往外走,也不和这些老头老太较真了。到了小区门口,她打了车,挥手和唐思淼作别。进了火车站,她觉得心里空落落地,像少了什么。

拖着行李被人潮簇拥着上了火车,找到位置坐下,吁了口气,准备发短信给家里人报个平安,手伸进包里一摸——

妹的,手机呢!

再摸——

妹的,钱包呢!

什么四十五度忧郁和悲伤,一瞬间全被丢东西的悲惨心情替代。钱包里有她的身份证,手机身份证一起丢,无疑是最为惨痛的。

秦可可灰溜溜回到陵县老家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她家在陵县的古镇街,拖着行李懒散走在古镇商业街上,身旁游客川流不息;商业街的商户基本都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有客栈老板一眼认出了她:“这不是老秦家的可可嘛。”

她冲着对方颔首微笑:“林叔叔好。”

绕过商业街,走了三四条胡同,总算到了家门口。她拖着行李从火车站走到家,双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多少年没这么折腾过了,真是累死她了。

家门是最古老的红漆大门,狮头环扣,很据威严感。推开厚重的大门,发出吱呀一声响;灯笼挂在两旁的抄手游廊里,照得院子里一阵亮堂。

她家是四代同堂,同住在这个大宅子里。年老的外公当家,她的两个舅舅、两个表哥表嫂、三个侄儿,连着自己母亲都住在这老宅子里。

拖着行李风尘仆仆立在堂屋门口,家人正围着方桌吃饭,一见是她回来了,老妈赶紧离了座位,忙赶过来给她拿行李。

年老的外公也放下碗筷,笑颜逐开,对她招手:“可可回来了,来,过来让外公瞧瞧。”

她这一回来,家里人开心得紧,两个表哥让座给她,表嫂们赶紧去厨房拿了碗筷给她添上,三个侄儿乖巧地喊她“表姨”。秦可可捧着一碗热乎乎的汤,身上的疲软散了一半,拿了只鸭腿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瞧着她那副吃相,家里人笑得前仰后翻。

饭后,她去洗了个热水澡,疲劳感这才散了一半;俗话说入乡随俗,在古镇上大多商户都穿着汉服,自己也让老妈拿了件道袍来,随意盘了个头发,穿着宽敞的道袍,搀扶着外公出门散步消食。

年老的外公笑话她:“你这丫头,瞧瞧人家姑娘穿花襦裙多好看,偏你穿一件灰不溜秋的道袍,哪里有男人喜欢嘛。明天你小姨带你去相亲,你可要打扮漂亮点。”

爷孙两在古镇商业街逛着,因是旅游淡季,古镇上的人很是寡淡,街上的灯光却一如既往的辉煌。她搀扶着外公去白家大院和友人喝茶,自己则坐在门槛上,望着古街辉煌的灯火发呆。

斜前方的犀角客栈进去一个身材颀长的人,很熟悉的背影,秦可可心头一紧,糖水?

秦可可赶忙起身拍拍灰尘,跑去客栈瞧了眼。客栈老板是个年轻人,她不认识,只是很客气的过去问:“小哥,刚才是不是有个高高瘦瘦的男人上楼了?他住几楼几号房啊?”

年轻老板将秦可可打量了一番,见她穿着道袍,就知她是本地人;也不含糊,直截了当说道:“你看错了吧?刚刚上去的明明是个外国人。”

秦可可一愣,是吗?

果然是她太想念糖水,竟把外国人的背影当成了他。

她向来不记电话,手机一丢,她连自己的号码都不记得了。联系不上唐思淼,好心塞。

待她离开,一个老人从柜台后的屏风走出,给老板塞了几百,道谢:“十分感谢。”

年轻老板颇具玩味儿的打量了一眼跟前的老人,也不多问,客人给钱他办事。

秦阿伯转身上了楼,敲门进入二楼五号房。

古色古香的卧房里,燃着上好的龙诞香,淡而雅致的香萦绕在鼻尖,使人神清气爽;窗格前立着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穿着白色衬衣,系着靛蓝色领带,下身是裁剪细腻的黑色西裤,脚上穿着一双棕色皮鞋。

男人手中握着一只冰裂纹茶杯,手腕骨节分明,五指纤长白皙。窗格上摆着几盆涨势繁盛的兰花,秦可可的身形夹杂在翠绿的兰叶间隙中,街上灯光一照,迷离梦幻地如泡沫一般。

秦阿伯看不懂自家少爷,竟然遇见了,何不下去打个招呼?毕竟都住一起这么久了,这会儿还搞什么距离美?他轻咳一声:“少爷,既然来了,为什么不去和她打个招呼”

唐思淼早秦可可四个小时到达陵县,遇到秦可可实属意外,原来她的老家在陵县么?

他为这样的缘分感到叹息,眸中温柔收敛,侧目问秦阿伯:“我们谈的那个项目,主人家姓什么?”

“姓秦。”顿了一会儿,秦阿伯又道:“秦老在当地极为有地位,他们家的宅子占地七千平,祖上是世家大族;之后战乱、文革对陵县影响不大,政府又发声保护当地文化,截至如今,秦宅已经是陵县古镇最大、且最据商业潜质的私家宅院了。政府曾经想收了他们的宅院,拿来做文化博物馆,但是秦老不依,也无办法。”

“秦老,就是刚才秦小姐搀扶的那位老人。”隔了一会,秦阿伯提醒道。

唐思淼尾眼一翘,狭长的凤眼微微一眯,茗了口飘香的清茶,神色并不轻松,带着几分不具感情色彩的思索。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昨天晚上搬家,后来11点过电脑系统更新,文档卡死,更新完后写的三千多字没了。这是早上五点爬起来重新写的,原谅我昨天没更新,今天晚上11点左右照常更新,么么哒,给大家带来不便,来打我吧。QAQ

另外,昨天留的QQ号码错误,应该是821948091.。中奖的妹子尽快来私信我啊,么么哒。

第26章 不吃肉不能玩耍

古镇街道上璀璨的灯火蔓延至尽头,透过窗格往下瞧,秦可可坐在私人客栈的门槛上,一身随意的道袍,头发慵懒盘着;灯火似给她渡了一层淡淡的光晕,显得她整个人都十分恬静。瞧着她抱着膝盖缩成一团,望着头顶的灯笼不知在想什么。

极少见她这样,唐思淼捏着茶杯若有所思,隔了好半晌,才回头问秦阿伯:“秦宅里住了什么人?可…她和那位老人,是什么关系?”本想叫她可乐球,转念又给收住了。

早知道少爷会问,故此秦阿伯将事前工作做的很足;将秦宅上下四代,底细都摸得一清二楚。

秦中,秦宅的当家人,在当地颇负盛名,家底殷实,其墨宝更是被诸多书法爱好者收藏;早几十年,秦中在政界还有些名气;岁月更替,如今不过是个耄耋之年的糟老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