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铛看了一眼那和尚,脸上闪过一丝古怪的神情。那和尚躲在柴齐身后,点了点头。

铛铛道:“什么忙?”

柴齐道:“下官可能会在明、后两天聚集人手,攻击可疑的目标,救出林姑娘。

“因怕在混乱中伤到林姑娘,所以想向姑娘借一件事物,需是林姑娘认得的,下官想办法让林姑娘见到,好让她知道我们是为救她而来,才能有所准备。”

铛铛又向那和尚看去,那和尚挤眉弄眼,要她答应,铛铛便道:“信物倒是有…你等我一等。”

她转身进屋,过了一会儿,拿出一枝簪子,道:“这簪子是姐姐的,使不使得?”

柴齐双手接过来,道:“使得,不知道还有没有绢巾一类大而轻的,借来一用,当然,最好是林姑娘独有的。”

铛铛跑回屋里,拿出一条淡青丝巾,道:“这是皇上赏赐给姐姐的,她一定认得。”

柴齐忙双手小心地捧过来,笑道:“如此就齐全了,请姑娘在府里静候佳音。”

见他转身要走,铛铛忙道:“柴大人,你知会李大哥了吗?他什么时候回来?”

柴齐道:“下官已经连夜派人请李大人回来,只是他走得急,昨日的消息是已过了宣城郡,要赶回来,恐怕也要后天了。事不宜迟,下官刚才去问候了一下,王大人、欧阳大人的身体基本上已经康复,准备最迟明天就动手。”

铛铛道:“那怎么行,得等李大哥回来才能动手啊!”

柴齐脸露难色,刚要开口,那和尚朗声道:“正该如此!早一日动手,就早一分胜算,总之,别让对手钻了空档才好,你这小丫头知道什么?柴大人事多,就不耽搁你了,请。”说完便拱手相送。

柴齐忙着回礼,被那人半搀半推地送出大门。

他直走到前厅,都想不起府尹府有这么一号人物。

那和尚见柴齐走远,关了院门,铛铛已急切地道:“爹!瞧你说的,那…那是阿柯大哥呀。”

道亦僧嘘了一声,拉着铛铛进了房间,低声道:“小声点!你没见那老家伙,老是老了点,糟可不糟,精明得很。我才随口说了一句,他就马上揣度对方的想法,看他那样子,下起手来大概也是又快又狠的,嘿,给他听见你的只言片语,都要糟糕!”

铛铛恼道:“那爹干嘛要开口乱说,给他提醒?”

道亦僧摸着滑不溜手的脑袋,道:“你这小孩子不懂!我这是试他一试…”

铛铛道:“什么试他一试?爹爹就是喜欢逞强炫耀,这下子可好了,不等李大哥回来他就要动手了,我们还怎么想办法?哎呀,你一回来就坏事,我不管了!”

道亦僧瞪大了眼道:“嘿,有你这么跟爹说话的吗?”

铛铛不管他,咬着唇在屋里转来转去。道亦僧给她转得头晕,可是自己出错在先,也说不起话,只得掏出酒壶,偷偷灌了一口。

一转眼,见林芑云写的信在桌上,道亦僧拿起来瞄了两眼,道:“这信也写得含糊,什么叫‘大致还好’?好就是好,不好就不好,这个丫头办事也不俐落…

“嗯…阿柯有难言之隐,不便出面…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寥寥几句,就叫我们自己想办法先离开李洛,她以为就这么好,可以拍屁股走人?”

铛铛道:“姐姐说阿柯大哥有隐患,连地方都不透露给我,一定有她的理由。哎,这个柴大人说查到地方了,也不知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道亦僧道:“这很难说。不过看他的模样,确实像是准备要动手了。他已经借了簪子,还要绢巾做什么…嗯,此刻风和日丽,他若是命人系在风筝上放出去,几里外的人也可见到。

“他大概没有把握能把簪子送到林丫头手里,所以想到了放绢巾这个法子,这么看来,他也没有很大的胜算呀,哈哈,哈哈!”

铛铛急道:“你还笑!你就会这么说,还不想想怎么告诉姐姐和阿柯大哥,让他们早做准备?”

道亦僧道:“我…这个鬼丫头连地址都没有留下一个,那送信的也是三天前偷偷送到你房间里,我怎么知道到哪里去找?难道要扛面大锣,沿街敲打,一面喊:‘丫头和小哥听了,有事没事自己先跑了…’?”

铛铛道:“那怎么成!”

道亦僧两手一摊:“是吧,妳也知道不成的。放心,林丫头可是百年不遇的鬼见愁,心眼比你老爹精百倍,这些事大概都逃不过她的算计。她既然写信要我们离开,肯定有自己的打算了,我们照着做不就成了?只是阿柯这小子,到底是什么人,有这样的本事?”

铛铛道:“姐姐曾说,他很可能是什么败落了的大门阀的子弟,现在以前的家人找上来了。姐姐说,他身世曲折,也许有什么难言之隐,信里说的,大概也是这个意思吧。”

道亦僧道:“那就对了。说来说去,他有本事在那两个什么欧阳、什么王杰…一品侍卫手里硬夺走林丫头,我们还担心什么?先操心自己再说。”

他站起来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叹道:“哎,就要离开这些浮华所在了。可惜…二十年的沉霜,怕是以后再也不容易喝到啰。幸亏山人自有先见之明,在洛阳时藏了几十坛,什么时候回去一趟,挖出来再说…丫头,你木着脸,在想什么?”

铛铛啊的一声,回过神来,道:“没…没有…”她怔怔的想了半天,问道:“爹啊,我们…我们什么时候走呢?”

道亦僧正在一边把玩架上的各种古玩,闻言道:“什么时候…这个我怎么知道。拣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哦不,今天晚上可能还有好酒,干脆吃了再走。”

铛铛幽幽地叹了口气,走到门边,看着院子里的垂柳发呆。那些柳丝垂到水里,想要跟着碧水远去,却又无力挣脱,只得随波摇摆,不时有落叶顺水漂来,被柳丝兜住了。

铛铛似乎听得见柳丝在轻声说:“去哪里呀?带我也一起去吧!”可是,落叶始终没有回答,过一会儿还是漂走了。

她看了一阵,轻轻地道:“叮叮她们还好吗?”

“哦?嗯,还是那个样子了。”道亦僧继续东瞧瞧西摸摸,头也不回地道:“琪琪上个月病了一场,不过也没什么大碍,你知道她的身体本来就不好…你问这些干嘛?”

铛铛道:“没什么…好多日子没见到姐妹们,真想她们呀。”

她用头在门框上重重顶了两下,回头道:“爹呀,女儿现在…还不能走。”

道亦僧道:“你说什么?嗯…啊呀…这个是…西域前高昌国的佛佗玉雕啊!这地方还有这玩意儿,啧啧。”

铛铛道:“爹爹先走罢,去找姐姐,找叮叮、阿林她们,我…我…”

道亦僧举起那佛佗玉雕仔细看了半天,突然一个哆嗦,险些摔了玉雕,慌忙放回架中,道:“你说什么?你不走,要老爹一个人滚蛋?你是什么意思?妳不要老爹了?”

铛铛道:“女儿…女儿现在还不能走…”

道亦僧凑到铛铛面前,盯着她道:“不能?为什么?有你老爹在,还怕走不出去吗?”

铛铛在他的注视下,脸腾地变白,既而又变得通红,忙转过头去,声音轻得几近耳语:“李…李大哥还没回来…我…我想…”

道亦僧道:“李洛那小子?他没回来,正好拍屁股走人啊,莫非你想等他回来,看他和你老爹干上一架再走?我跟你说,虽然你老爹天下武功排行怎么说也在前五之列,可是跟后生小辈打,还是拉不下脸来…”

铛铛嗔道:“不是这个意思,谁要你们打架?再说,老爹也不一定打得过李大哥。”

道亦僧怒道:“嘿,果然女儿大了,胳膊肘朝外拐…”说到这里,猛地一顿,脸色突变,张大了嘴再也合不拢。

铛铛轻轻地道:“女儿…女儿想,我们这次若全都走了,李大哥如何跟朝廷交代此事?林姐姐被人抢走了,还情有可原,我这‘表妹’也自己离去,他该怎么说呢?难道跟人说他被骗了?”

她摇摇头,坚定地道:“不行,我不能一走了之。”

道亦僧“啊啊”地叫了半天才闭上嘴,小心地道:“你这小丫头…莫不是…”

铛铛回头看着他,慢慢地流下了一行泪,却坦然笑道:“是。”

“果然…嘿,他妈的!”

林芑云坐在床上抱着睡枕发呆。

连着几晚上都没睡好,此刻头痛得厉害,嗓子也干热起来。唉,怎生消得憔悴。

这几日阿柯一直忙着,极少过来陪她,倒是凌宵和尹萱两人时常陪自己逛逛院子。

林芑云嘴上乐呵呵,心里却颇不是滋味,昨晚子时都过了,才听见阿柯回来,她正想着是不是下去见见他呢,没想到,不到一杯茶的功夫,楼下就鼾声大作了。

林芑云一想到这里就恼火,还是道亦僧说得好啊,人有猪相就是福分…

她百无聊赖地坐了好一阵,觉得再坐下去,又该轮到腰和屁股痛了,只得长叹一声起了床。

拂柳帮她更了衣,她走了两步,觉得罗衫轻柔,看看铜镜,抹胸的淡翠色也很配自己胸前肌肤的颜色,心情才稍微好了一些。

信步走到露台,眼前一亮,见天高云淡,日光耀眼,林芑云以手搭额,向外望去,只见桃林之外,远远的湖边,有数十只风筝正随风飘扬着。

那些风筝有的是青头蚂蚱,有的是红头鲤鱼,有的是大头娃娃,有长长一窜的飞龙,挂着十几个小铜铃,在阳光下隐隐闪烁,可惜隔得远了,听不到铃声,也有百脚蜈蚣,张牙舞爪,煞是威风。

这些风筝各自争奇斗艳,引来一大群水鸟围着乱旋。

林芑云大是兴奋,道:“拂柳,我们瞧瞧热闹去。”正待下楼,忽听见院子外尹萱的声音道:“阿柯大哥,快点,还飞不起来!”

阿柯道:“好了,妳放手!”

林芑云眉毛一翘,只见一只彩女风筝在墙外一晃,旋又坠下。尹萱道:“啊呀,还是不行。”

阿柯道:“跑…跑得不够快吗?再跑!”他扑扑扑又往前跑,那风筝又翻腾起来。

林芑云揉着太阳穴道:“你们少主还真的…精力过人,还有闲情逸致玩这些。”顿时看风筝的兴趣大减,也不下楼了,叫拂柳搬过小几,就坐在露台上喝茶看天。

林芑云坐了一阵子,觉得脚冷,又叫拂柳取了毯子来盖住脚。她一面喝茶,一面道:“怎么,你们这里五月间有人放风筝吗?”

拂柳道:“有啊!不过平日里都在湖堤那边,到这一边来放风筝的很少。今天有这么多风筝,真是难得,所以尹小姐和少主一早起来,就在张罗着放风筝了。”

林芑云淡淡地道:“很难得吗?”她放下茶杯,望着远处的风筝出神。风微微地吹,带来依稀的湖水味道…

“云儿,看,风筝。”爷爷说道。

林芑云趴在爷爷宽大的背上正睡得香甜,闻言眼睛眯开一条缝,看了半天,除了蓝色的天,就是白色的云,哪里有什么风筝?

林芑云拍拍爷爷的肩头,好像拍自己的枕头,脑袋换了一个方向,继续张着大嘴睡。

“看吶,风筝飞得好高,快要到云端了。”爷爷耸着肩,不让林芑云睡着。

林芑云知道不回应一声,爷爷是不会放过自己的,当即恼火地再次抬起头,仔细看着。日光是如此耀眼,林芑云看得眼都花了,正要撒娇耍赖,忽地在眼角处,有个东西一晃。

看见了,是一只素白的风筝,慢慢地飞翔在蓝色天幕下。先前定是飞在某一朵白云下,因此很容易就被白云掩藏过去了。

“哦…风筝。”五岁的林芑云口齿还不太伶俐,扯着爷爷的头发,只简单的表达一个意思,便又赶紧倒头睡去。

在她睡着前,还隐约听见爷爷喃喃地道:“…你是云,以后会飞得更高的…”

“飞得更高吗?”林芑云也喃喃地道:“摔下来可怎么办呢?”

“什么?”拂柳在一旁问道。

林芑云忙道:“啊,没什么…瞧那只风筝,多好看。那只,就是下面系了一根丝绢的。”

拂柳也看见了,道:“是啊,挺别致的,大概是哪家大小姐放飞的。”

林芑云瞧了一阵,道:“嗯,这家小姐的品味不错嘛,跟我的那条丝巾一模一样。”

正说着,见院子外那只彩女风筝,歪歪斜斜飞起来,飞过了树梢。尹萱拍手道:“好啊!飞高了!”

林芑云不知为何恶向胆边生,道:“拂柳,拿纸、竹跟刀来,我们也做一个来玩,哼!”

当天晚上刚吃了晚饭,拂柳就跑到前院里请阿柯与尹萱过去一趟,说是有好玩的瞧。

阿柯不知林芑云又玩出什么花样来,况且上午陪着尹萱闹,下午又在前庭谈事,一直没机会去跟她聊聊,心中有些惴惴不安,打着嗝来到了院子。

一开门,吓了一跳,只见院子里立着一个巨大的纸糊的圆桶,约有一人来高,里面透亮通红,似乎正烧着火。

林芑云一身素装立在那事物旁,头发系在脑后,额前还绑着布条,袖子也被布条系紧了,露出白玉一般的手臂。

旁边是一群灰头土脸的小厮,有两个手臂和脸上都是血痕,不知是什么划的。

见阿柯与尹萱呆呆地站在门口,林芑云洋洋得意,手臂一挥,大咧咧地道:“放绳!”

几个小厮放开系在那事物上的绳子,那事物悠忽一晃,竟缓缓上升,渐渐地越过房顶,越过树梢,仿佛一盏巨大的明灯飞上天际,小厮们都欢呼起来。

阿柯目瞪口呆,倒是尹萱叫道:“啊,孔明灯!真的飞起来了!我听爹爹说过,可是从来未曾见过。”

那灯晃晃荡荡,越飞越高,借着风势偏向西南的方向,不一会儿就被屋檐遮住了。

小厮们纷纷跑出去瞧,尹萱道:“林姐姐,你好厉害!”也和拂柳牵了手,跟着跑出院去。

林芑云斜瞥着阿柯,想看看他怎么说,却见阿柯望着孔明灯远去的方向,并不言语。

林芑云等了一阵,道:“哎,累了,做了一下午,手都痛了。哎呀,被竹子划破了。”说着便往屋里走去。

阿柯道:“林芑云…”

林芑云并不回头,却停了脚步,道:“怎样?”

阿柯叹道:“你的心思太细、太繁,远超常人,不知道…不知道将来什么人才能娶得了你。”

林芑云心中一颤,一时脑中纷乱一片,只觉得这语调如此沉稳,仿佛另外一人说的,竟自呆了。

阿柯也不再说话,两人就这么静静地立在院里。林间风声咧咧,吹得桃花纷纷扬扬。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见院外脚步声响,尹萱跑来叫道:“阿柯,你在吗?”

阿柯懒懒地道:“在。”

“砰”的一声,尹萱推开院门,见阿柯与林芑云各自奇怪地背对背站着,不觉一怔,扶着门框停住了。

阿柯道:“怎么了?”

尹萱听在耳里,觉得这语调出奇的沉稳,但是隐隐又透露着无精打采的意味。

她从未听阿柯如此说过,心中更是惊疑,道:“我爹…我爹请你赶紧过去一趟。”

阿柯长长出了口气,仿佛叹息,道:“什么事这么急呢?”

尹萱道:“好像…好像是有什么人往庄里来了。”

阿柯道:“是吗?你先去吧,我这就过来。”

尹萱哦了一声,看了看林芑云,转身跑了。

阿柯走上两步,轻声道:“你先进去休息一下吧,今日也累了。明日…明日我再来找你,行吗?”

林芑云颤声道:“不来也…也无所谓…”可是阿柯转身就走,也不知道听见没有。

等她转过身去时,院门“光啷”一声被风吹得关上,连脚步声也听不见了。

阿柯走到回廊,只见尹萱倚在不远处的一根柱子边,正垂头想着什么。阿柯道:“尹萱妹子,你在想什么?”

尹萱啊的一声,抬头见是阿柯,脸上先红了,忙道:“没…没有。我在等你一道过去。”

阿柯道:“走吧。”

尹萱与他默默无言地并肩走了一阵,突然道:“阿柯大哥…你跟林姐姐吵架了?”

阿柯摇摇头道:“没有。”

尹萱轻声道:“林姐姐很可怜的,爹娘都没有了。这几天我陪她玩,她平时说说笑笑的,可是我看到,只要她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很落寞的样子。十七叔说,落寞的人就容易发脾气,你…你可别跟她计较呀。”

阿柯停下脚步,看着尹萱,见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忍不住道:“妳真懂事,萱妹子。如果我娘在,一定很喜欢你。”

尹萱脸上更红了,垂下头道:“我…我是担心阿柯大哥你生气。”

阿柯叹息一声道:“生气?我不会…我…我只是担心而已。”

尹萱道:“担心?担心什么?”

阿柯沉默了片刻,摇头道:“没什么…”正在此时,只听见庄外接连呼哨两声。这是警告信号,来人已到了庄前的林子了。

阿柯眼皮乱跳,忙抹一把脸,道:“我们快去吧!这种时候,可耽搁不得。”

两人赶到前庭时,厅里只有尹禹鸣、周纪宇两人在,见他进来,都站起来拱手道:“少主。”

阿柯道:“怎么回事?官府的人查上来了?”

周纪宇道:“老夫也不太明白,但是第一批探子回报说,并非官府中人,好像是江湖人士,大概有近一百人,只是,这些人中并无一人认识。”

阿柯道:“江湖人士?难道是上门来闹事?”他听见不是官府,先松了老大一口气。

周纪宇道:“闹事也不太像,具体情况我还不很清楚。因这宅子是老十二的,他正在外面安排。少主别急,这件事做得如此隐秘,官府应该不会如此快就查到的。”

尹禹鸣道:“我看吶,不是官府,也不是闹什么事,不过是这里的地痞无赖想打打秋风罢了。多给几两银子就搞定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们现在是不便出面,要能出去,我一顿打过去,还怕了谁不成?”

尹萱道:“爹呀,你就只知道打打杀杀。”

尹禹鸣瞪着眼睛道:“小丫头,你知道什么?”

正说着,黑衣蒙面的探子一批批回报,有的说:“来者大都是扬州地痞,在赌场、花楼里混的。”有的说:“没见到官府里眼熟的捕快,似乎也没有官兵。”

尹禹鸣洋洋得意地道:“是吧,我说呢。”

众人正各自暗中松一口气,却又有报:“来者皆提着刀枪,来势汹汹。”或报:“内中可能有几名高手,不可小觑。”之类。

阿柯觉得口干舌燥,想溜到后堂问问林芑云,可是,见到几个叔叔虎着脸,也不敢乱动,端了茶只管猛喝。

忽尔凌宵窜了进来,穿着一身夜行衣,道:“七哥、十一哥,我看过了,真是江湖人士,看来来者不善,不过也没什么棘手的人在里面,要兄弟们动手解决吗?”

尹禹鸣刚叫道:“我去!”

周纪宇厉声道:“慢!不能莽撞!”

尹禹鸣才刚要站起来,见老十一神色肃然,只得变成换个姿势坐,道:“老十一,你…你有什么见解?”

周纪宇道:“七哥,你想想,我们现下的身分可是规矩的生意人,在这湖边弄花赏月,说有些拳脚功夫还行,但如果随便一出手就能解决一、两百个黑道上混的人,岂非怪异?”

凌宵道:“不错,十一哥说得对,我们现在有事在身,不方便出手。”

阿柯忙跟着道:“是、是,不要乱动手,我看还是好好商量商量。十一叔,你有什么办法没有?”

周纪宇捻着胡子沉思一阵,道:“办法?少主那日救人的时候,不是已经用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