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洛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酒气。

他手里的酒瓶空了一半,酒精激的他的眼睛有些发红,只有离得近了,才看的越发明显。

“你能不把张瑞谦扯进来吗?”

丁洛深吸一口气,定神盯着郁晏,眼尾折出一条流畅的痕迹。

郁晏又贴近了一点,声音有些恶狠狠道:“我不是你男人?”

丁洛推搡他:“你喝半瓶就醉了?”

这酒量怎么忽高忽低的,有时能喝一瓶,有时一杯都坚持不了。

她扫到郁晏眼底又浮上了黑眼圈,眼神也有些疲惫。

他或许是累了,没怎么睡好觉,今天表演赛又忙活了一整天,所以才这么容易喝高。

她又问:“你没事喝酒干什么,不是来放松吗?”

郁晏眼神犀利,把酒瓶立在一边的打地鼠机上:“你还没回答我,我是不是你男人?”

丁洛向后退了一步,避开他:“我找你们经理送你回去。”

郁晏猛地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带到自己怀里。

丁洛吓了一跳。

她的力气不如郁晏,郁晏喝高了之后,手下更没轻重,她的胸口猛地撞在郁晏身上,如果不是她躲得快,可能连鼻子都能撞到他的下巴。

游戏厅很热,人又多,所以他们进来的时候都把大衣脱了,里面的衣服很单薄。

贴在一起,她就能感受到郁晏温热的体温和结实的肌肉。

他的气息肆无忌惮的涌入她的口鼻,他的脉搏,一下下贴着她的腰肢。

丁洛心跳提速,连嗓子都灼烧了起来。

她觉得自己像搁浅的海豚,徒劳的甩着尾巴,身子被粗粝的沙石摩擦,眼看着海水离自己越来越远。

她口干舌燥,努力向海中爬去,可无论怎么爬都逃不开广阔的海滩。

郁晏回味着刚刚她在跳舞机上的样子,轻佻道:“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腰这么软。”

丁洛没好气道:“以前你不是性-冷淡,只对着游戏硬的起来吗?”

他们谈了一年恋爱,一直发乎情止乎礼,郁晏顶多嫌她啰嗦的时候牵牵她的手,除此之外,就连亲吻都是她主动的。

他对她一点也不冲动,如果丁洛也羞涩内敛,他们大概当不成情侣,能做一对好兄弟。

丁洛气的要命,又特别烦郁晏喝多了来跟她说东说西。

男人醉酒后的话,没一句能信的。

她为了从他怀里挣出来,又是拧身又是推搡,腰就在郁晏怀里蹭来蹭去。

郁晏突然绷紧身子,哑声道:“别蹭了,你故意的吗?”

丁洛感受到他的变化,立刻不敢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木有二更,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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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游戏厅里的人太多, 机器也多,灯光昏沉迷离, 人声喧闹嘈杂,所以两个站在角落的人抱在一起,一直都没有人注意到。

他们太不起眼了, 又或许太平常了。

这里可能每天都有无数情侣抱在一起, 借着热闹的氛围,用肢体语言表达自己对对方的喜爱。

毕竟这是个吸引学生的地方,只有成年人才会往酒店跑, 学生有他们自己的浪漫, 耐心又纯情。

身边打地鼠的机器一圈圈闪烁着彩光, 那种光晕匀出一些来, 点缀在郁晏的侧脸上,眼睛里。

他清澈的眸子也在变换颜色, 变换情绪,由激动变得更激动。

都说二十多岁是男性性-欲最强的年纪, 丁洛想,大概是没错了。

他以前对着她绝不会这么激动的。

就这么安静了片刻, 丁洛逐渐沉着下来。

二十多岁了, 又不是情窦初开的少女,至于嘛。

她虽然没吃过猪肉,但是网上那么多资源,猪跑也算看过几个T了。

还能被个男人情动吓到?

她一平静下来,郁晏似乎也感受到了, 箍着她的力道也没有那么狠了。

他垂着眼看她,睫毛又浓又长,眼皮上有一条又浅又淡的折痕,像柳叶的纹路。

他的呼吸轻轻喷到她脸上,胸膛随着呼吸一起一伏,挺硬挺硌,也不知道是肌肉练得格外好还是太瘦了。

丁洛冷静道:“你再不松开我要踹了。”

她挑衅似的抬起膝盖,往上顶了顶。

当然没用力,她还不至于那么狠心。

郁晏虽然有些喝高了,但自我保护的本能还在,他下意识的躲了躲。

但因为丁洛的力道不重,又刚好碰到关键位置,他竟然又变得燥热了一点。

郁晏眼底浮起明显的红血丝,手臂微微发颤,僵持了片刻,他终于松开了她。

不是因为她的威胁,而是怕自己压抑不下去那股欲-火。

对着丁洛,他保不齐会做出什么事来。

重获自由的丁洛松了一口气,随即觉得身上一冷。

和一个暖呼呼的身体分开,当然会冷。

她拍了拍手臂,扭开眼睛,清了清嗓子,正直道:“我去找你们经理,叫余乐是吧。”

她无法对意识不清明的郁晏讲道理,他根本听不进去。

她更不想跟这样的郁晏相处,简直白费力气。

他们之间错过了太多,哪怕坐在一起辩论三天三夜都不一定能有个结果。

这不是一场宿醉贪欢就能解决的事情。

就连小学生都知道,做错了要道歉,爱要表达。

他连小学生都不如,他从来不会跟她道歉,反正他就没有做错的事情。

郁晏扯住她的手,沉眸望着她。

丁洛毫不留情的拍上他的手背:“别碰我。”

她只是有些不耐烦,但绝对没有厌恶的意思。

但大概拍的有点狠,她的手心都麻麻的疼。

那可是郁晏的右手啊,丁洛又有点后悔了,什么都不如他的右手金贵,被扯一下又怎么了。

郁晏似是也有些恍惚,但他很快就不准备计较这件事。

他抽出左手,掌心一松,透明袋里满满登登的游戏币发出轻微的脆响。

“还没用呢。”

那么多的游戏币,还一个都没有用呢。

丁洛无奈。

她想问问郁晏,她都用了五个了,为什么他一个都没花出去?

这么长时间都用来干嘛了,一直喝酒吗?

“你想用完再回去?”丁洛凝着眉看着他的左手。

郁晏不答,依旧执着的晃着手里的游戏币,显然是要花光的。

其实别看币多,玩起来也挺快的。

像跳舞机,一次就需要五个币,跳个二十次,一袋就用完了。

行吧,好不容易来一趟,总不能什么都不玩,这次的局还是G组织的。

丁洛想把他留在那自生自灭,但转念一想,郁晏毕竟是有些名气的,万一真被人给认出来了,他又喝多了神志不清,别再说出什么行业内幕来。

像郁晏这样的职业选手,关系着战队所有的赞助,千万不能出一点丑闻。

丁洛耐着性子道:“你玩吧,你想玩什么?”

郁晏转过脸,看向旁边的打地鼠机。

丁洛:“......”

整个游戏厅里最无人问津的大概就是打地鼠了。

因为这游戏太幼稚,太无聊,不用动脑筋,行为单一,就连上小学的孩子都不乐意在上面花钱了。

但这个世界大概就是物极必反的,郁晏把战术竞技型射击类游戏玩的那么好,平时消遣的时候居然喜欢最简单的打地鼠。

丁洛接过他的币,撕开纸袋,小心的捏出两枚来,投入打地鼠机。

她又把锤子递给郁晏:“喏。”

一次两枚,郁晏要玩五十次才能把币花完。

丁洛叹了口气,这游戏玩五十次,还不把胳膊轮断了。

谁料郁晏却把另一边挂着的锤子拿起来,塞到丁洛手里:“两个人玩的。”

丁洛这才看向屏幕。

像素实在是太低了,光线也太刺眼了,她都没仔细看,还真是两个人玩的。

“我还得陪你打?”

郁晏傲慢的“嗯”了一声。

丁洛:“......”真是欠他的。

很快,地鼠从洞里面钻出来,张着嘴,露出两颗白花花的门牙,笑逐颜开,而郁晏一锤子砸了上去。

丁洛偷偷用余光看他。

他玩的十分认真,微微眯着眼,专注的盯着那些会出地鼠的洞口,手里的锤子时刻准备着,跃跃欲试。

丁洛只好收回目光,和他一起认真对付这些可爱的老鼠。

也不知道郁晏是不是在任何游戏上都有天赋,他哪怕喝多了,反应依旧很快,就像他在战场上瞄人一样快。

三局过去了,地鼠出现的越来越快,郁晏还是弹无虚发,精准的敲到每一个地鼠的脑壳。

随着游戏节奏的加快,丁洛也没时间去观察郁晏了,她不得不调动自己所有的精力,跟上郁晏的速度。

她把所有的闷气都发泄在这些地鼠上,挥动锤子的瞬间,好像那些不愉快和伤感也随之而去了。

关卡一点点减少,她的胳膊也越来越酸,但酸并痛快着。

疲惫和捶打的确有利于心情的舒缓。

她心里埋着的那个求婚的秘密,还有对张瑞谦的愧疚,一并随着汗水流走了。

丁洛都没意识到,打到最后,她简直像一只斗志昂扬的蛐蛐,丝毫不输郁晏的手速。

她情不自禁的翘着唇,手疾眼快的落下锤子,直到机器“滴”的一声,响起了通关音乐。

通关音乐也很幼稚,是喜洋洋的主题曲,大概音响不太好,播放音乐的时候带着滋啦滋啦的电流音。

丁洛愣了一下,才看到屏幕上的计分器。

她和郁晏的得分已经超出第二名十万多分,位居第一,打通了所有关卡。

突然,两个币从机器里吐了出来,安静的待在币槽里。

丁洛长出一口气,把锤子一扔,酸的连胳膊都抬不起来了,脑子一阵阵发胀。

她感觉自己花钱来游戏厅干了一场辛苦的农活,背后都汗湿了,额角也渗出些汗水,最后却一无所获。

不过这玩意儿竟然还能打到通关,而且通关之后,竟然还会把游戏币还回来。

但想想郁晏,她又有些泄气。

这下可好,累个半死,一个币都没花出去,郁晏要是真的一直玩打地鼠,她可陪不了了。

好在郁晏一皱眉,嫌弃道:“简单死了。”

然后毫不留情的转身就走。

丁洛赶紧把他手里的锤子给夺回来,扔给地鼠们,快步跟上他,兴致勃勃的问:“你准备回去了?”

郁晏不回答,继续往游戏厅深处走。

丁洛站住脚步:“你去找你们经理吧,游戏币还给你。”

她以为郁晏是不想玩了,正好她也不想陪他玩了。

郁晏停下脚步,责备的望着她,似乎在气她不遵守承诺。

丁洛无辜极了。

她什么时候承诺过他了。

而且好不容易来次游戏厅,她还什么都没玩呢,就要像个妈妈一样哄着前男友。

郁晏抬起手指:“去那边,亮。”

丁洛顺着他指的方向看。

行,抓娃娃机。

还真是带孩子了。

不过抓娃娃机也有好处,吃币快,一百个币抓几次也就没了。

她还是跟着郁晏走到了娃娃机前面。

这周围人倒是多了一点,有不少孩子,一次次不信邪的尝试,手里的钱越来越少,最后什么也没捞着,茫然的看着身边的大人。

郁晏在每个机器面前看了一遍,最后选了一个玩偶比较大的。

玩偶大花钱也多,丁洛当然没意见。

郁晏看着丁洛,丁洛又从怀里拿出两个币,投进机器。

“玩吧。”

郁晏专心致志的抓着手把,让爪子在娃娃机里环绕一圈,最终停在最远处的一个大嘴猴脑袋顶上。

他一拍按钮,爪子缓缓下降,抓住大嘴猴的肚子,慢慢往上提。

提到最高处,爪子一颤,大嘴猴毫不留情的掉了下来。

郁晏的脸色变得有些差。

丁洛早就预料到了,她不动声色的又给郁晏投了两个币。

他锲而不舍的去抓那只大嘴猴,第二次成功的勾住大嘴猴的双腿,然而还没到半空中,玩偶就掉了下去。

只不过这次离洞口稍微近了一点。

丁洛继续给他投币,郁晏继续失败。

但他好像跟这只猴子较上劲了,根本不看别的玩偶,专心致志抓这一个。

每次都能把猴子带的离洞口近一点,但每次都不成功。

丁洛早就看出来了。

这只猴子虽然手脚长,脑袋大,看起来挺好抓,其实很难找准重心。

稍有偏离,以这爪子的抓力,肯定要掉下来。

袋子里的币越来越少,丁洛饶有兴致的看郁晏一遍遍失败,看他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不可置信。

她还从没看他吃瘪过,挺有趣的。

游戏厅老板肯定喜欢郁晏这样的顾客,认死理,傻大款,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丁洛晃了晃手里的透明袋:“只有两个币了啊,只能抓最后一次了。”

抓完你就该回去了,我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郁晏绷着脸,盯着那只大嘴猴,等着丁洛投币。

丁洛叹了口气。

一百块钱就这么打水漂了,怪心疼的。

她好心道:“你应该找准重心再抓,知道什么叫力矩吗?力F绕O点旋转,力的大小和F作用线到O点的垂直距离,决定了物体转动的效应。你抓娃娃的时候,要先预判好爪子晃动的幅度和方向,不同娃娃的重心不同,抓的位置也不同。”

郁晏冷冷扫她一眼,刚要动手。

丁洛把币攥住,继续道:“而且你想过光学影响吗,光线在通过玻璃的时候会发生折射,所以你眼睛里看到的重心位置不一定是真的重心位置,你应该向里偏移一点。”

丁洛一边说一边比划,而郁晏满脸写着“你说的什么几把玩意儿”。

丁洛泄气了:“算了,你玩吧。”

她把币给他投进去。

也是,他抓不抓的出来关她什么事。

郁晏这次更专注了一点,他不再像之前那么大胆随意,而是真的像丁洛说的那样,去琢磨抓东西的位置,也故意把抓点向后偏移了些许。

这次爪子稳稳落在大嘴猴的脖子上。

丁洛不由得屏住呼吸,目不转睛的盯着。

或许他这次还真的能成功了?

爪子把大嘴猴拖到了洞口边上,突然震了一下,随即晃晃悠悠,再次把大嘴猴甩了下去。

只差一点点。

丁洛叹道:“可惜。”

郁晏转过来,疑惑的看着她。

似乎想问,他已经按照她说的做了,为什么还是失败了?

丁洛耸耸肩:“我听人说,这种娃娃机爪子的力道是会变的,根据电压控制,分为强抓力和弱抓力,出现强抓力的概率极低,你大概运气不好,爪子抓力不够,就会把玩偶震掉。”

郁晏深吸一口气,毫不留情道:“那你刚才说那么多有个屁用。”

丁洛气急:“我这是给你解释物理原理!不过反正你也没币了,回家吧。”

“回家”两个字让郁晏有些许恍惚。

这种说法有点不明不白的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