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临远正要开口,被姜几许拉住了,季东霆接受家业之前做什么的,国外私人医院的主治大夫。

季东霆很快给自己量了体温,过了会拿起体温计看了看数,皱了皱眉:“有点高,四十度五。”

齐临远冷着笑:“吃药还是打针。”

齐季东霆把体温计随手递给姜几许:“静脉注射,用头孢哌酮舒巴坦,另外给我开些布洛芬悬液和清毒片。”

齐临远从套房出来时,忍不住发火了:“既然他可以自己开药,把我请来做什么?”

姜几许问:“季先生开的药有问题吗?”

“没问题!”齐临远有点咬牙切齿,顿了下反问姜几许:“你们做酒店服务的,都那么忍气吞声吗?”

姜几许笑了下:“齐医生,工作性质不一样。”

医务室的护士过来给季东霆挂上了点滴,从头到尾季东霆一直是寡寡的样子,姜几许是着急到尾,生怕金贵的客人给她了差评,不过调整了会心绪又淡定下来,或许季东霆这次感冒可以让她提前结束“管家”这份工作。

季东霆有一双美手,手骨雅致到每个关节都清隽优雅,姜几许看着细长的针管扎进男人手背的血管里时,神思有点恍惚,视线一直落在季东霆的手背上。

季东霆也看了眼自己的手,想起前一任女友曾无比醉人地夸他有一双全世界男人最好看的手。最好看的手?季东霆自己也欣赏了会,然后抬头看了眼姜几许的神色,心里莫名有点满足,嘴角微微勾了下,随后又一副寡淡的模样。

姜几许注意力从男人的手转移到男人的脸,心想:其实人世间最公平的事情就是生老病死,谁也躲不开,谁也不能幸免。那么有钱的男人,生病了还一副猫儿的模样。

季东霆突然看向姜几许。

姜几许一惊,假装询问:“季先生,要不要看报?”

季东霆懒懒靠在沙发上,他根本不想看报,不过“管家”声音倒是不错…想到这,季东霆眯了眯眼睛:“眼睛酸。”

姜几许不算笨,陪在一边的小护士更不笨,主动建议说:“季先生,你有什么想听的,我可以念给你听。”

小护士面生,姜几许未曾见过面,应该是酒店新来的员工,女孩身上还带着刚毕业的新鲜和朝气,连说话的声音也是脆生生,像是在新摘的苹果咬上一口。

季东霆没有答应或者不答应,姜几许就去把报纸拿了过来,小护士拿到报纸就跟季东霆聊了几句,然后眉眼带笑地念了起来,这是一份财经报,护士念得抑扬顿挫像极了专业的播音员。

一则新闻结束,季东霆嘴角扯起淡淡的笑:“念得挺好。”

小护士问:“季先生要不要听娱乐版的?”

季东霆仰头看了眼输液袋:“我回房休息下。”

季东霆挂着点滴,行动不便,姜几许扶他上床,这个时候季东霆倒是多了一份乖张之感,姜几许弯腰将靠枕给他叠好,季东霆中间抬了几次眼皮,恰好看到女人像玫瑰一样的红唇…

他有点想吻她,这个念头钻入脑海里时,季东霆沉默地转了下头,直至姜几许弄好一切,轻手轻脚地走出了房间,关上了卧室的门。

季东霆回房了,外面的小护士倒是安静了,跟姜几许扬唇算是打了个招呼后,便拿起手机拍起了照,正打算把照片传到网上时,姜几许按住了她的手:“这些照片你留着可以,但是不能发到网上,酒店有保密原则,你签过协议的。”

小护士“哦”了一声,没说话了。

姜几许算着时间,再次回到套房,季东霆的输液袋果然没有剩多少了,的卧室静静悄悄,季东霆竟然睡着了。姜几许侧头看了眼床上这位男人,生病的季东霆双眸紧闭,秀气浓密的长睫毛低垂在眼窝上方,此时的模样竟像个大男孩。

“好了?”床上的男人突然睁开眼,刚睡醒的缘故,眼底竟然有一丝迷茫。

姜几许点头,轻声问道:“季先生,感觉舒服点了吗?”

“好点了。”季东霆看了眼左手背上的针头,“让护士进来拔掉吧。”

***

下午,姜几许将新运来的小雏菊放进季东霆卧室时,季东霆懒散地坐在羊毛毯子上的单人沙发签文件,她摆花时,季东霆指了指架台的左边:“放那边。”

姜几许把花移到季东霆所指的位置,果然这个角度正对着窗外偷溜进来的光线,显得花儿更加鲜艳。

“小雏菊的花香还可以治疗感冒呢。”姜几许笑意吟吟说。

姜几许的笑容太过明亮,季东霆高烧未退,整个人却神清气爽起来,他不由多看了姜几许几眼,女人皮肤白皙剔透,一身深灰色套装没有灰扑扑之感,更衬得她一张脸更加灵动明亮。仿佛是她窗外射进来的一束光,那么静静悄悄,却一眼吸引住了人。

季东霆承认自己有点心动了。不过一个成熟的男人总能轻易分辨出什么是心动、什么是爱情、什么是终生最爱。或许生病的男人,天生的防御系统比较薄弱,或许感官会十万百万的放大,只是瞬间的好感也会放大成心动。

季东霆承认自己有点心动了。不过一个成熟的男人总能轻易分辨出什么是心动、什么是爱情、什么是终生最爱。

总统套房外面有个塑钢玻璃隔着的休息间,用的进口安全玻璃,中间有隔音层,不仅可以起到保温隔音的效果,而且打开百叶窗,阳光便四面八方笼罩进来。季东霆签好文件,开了个视频会议后,就坐在里面看书,明明病着,却姿势懒散,一双长腿放在沙发前面的大理石茶几上,上面流水纹沾着光,看起来格外生动。

酒店总经理陆续亲自送来最新鲜的水果,不过季东霆吃了一个草莓就没兴趣了,嫌弃太酸。姜几许用这些水果做了一份水果沙拉,季东霆吃了小半份。

晚上姜几许询问了季东霆的口味,让厨房部熬了清淡小粥,配上特色小菜,倒也不缺风味。

季东霆生着病,姜几许重新调节了整个套房的温度和湿度。晚上,齐医生上来给给季东霆复诊,看了眼姜几许红通通的脸,直接说:“姜经理,我觉得我应该给你也测量下体温。”

季东霆侧头看了眼姜几许,女人眼眶都微微透着红丝,他传染了她?季东霆默默转了下头。

姜几许摸了摸自己额头,难怪有点头重脚轻。她第一时间跟何云说了情况,何云上来跟季东霆说明情况:“季先生,我们会立马给你换一个管家。”

“不需要换人了,我不习惯。”季东霆口吻清清淡淡,态度却很坚决。

姜几许真有点惊讶季东霆会留她下来,她侧过头看季东霆,季东霆放下手中的书,并没有过多的解释。

何云挂着笑解释说:“姜副经理已经没办法照顾季东霆了。”

季东霆有些话不想多说一边,望向姜几许:“她不用照顾我,呆着就好。”

姜几许有点尴尬地望向季东霆。

何云离去后,季东霆站起来要回房:“不用谢我。”

姜几许默默转头,她根本不想谢季东霆。所以说男女之间真的很容易产生误会。

而生命里偶尔出现的缘分,总是让人始料不及。

姜几许也没想到,第二天会跟季东霆坐在复式客厅里的沙发上一起挂点滴。

姜几许真的好久没有生病了,这场被传染的重感冒来得气势汹汹,犹如洪水猛兽将她击得头昏脑涨,昨晚服用了齐临远开的药,依旧不见效果。

早上齐临远给季东霆量体温,他依旧三十八度,而她则是变成了三十九度多。

姜几许脸很烧,脑袋又有点浑噩,最后都不知道怎么跟季东霆一起坐在沙发上挂上水的。室内的温度湿度调节得是最佳的,但不知道是不是两个高烧的人坐在一起,姜几许总觉得热,另外强烈的局促和不安让她时不时抬头看看输液袋。

一滴,一滴,真是太慢了。

姜几许决定偷偷拨动输液管调节器,他总要在季东霆之前输好吧。

相反她的不自然,季东霆正从容闲雅地看着医学杂志,他从头到尾他几乎没什么话,膝上搁着一条毯子,上面放着一本杂志,空气又烫又静,偶尔纸张翻动的声音,仿佛时光咔咔地走着。

姜几许还是嫌弃点滴的速度有点慢,再次伸手调节了下。

可是依旧很慢。

姜几许正心里叹气时,一道不温不火的声音传入姜几许的耳里:“你调的都是我的。”

姜几许愣住了。

季东霆抬头看向自己的输液器,没错,她调的的确是自己的。

姜几许很紧张,视线也跟着往上看,便看到季东霆的输液管“滴塔滴塔”的速度惊人。

她到底做了什么啊?姜几许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却如何解释,脸比之前更烧了,烧到了太阳穴,“突突突”地跳个不停,心如捣鼓。

季东霆睨了她一眼,转了过头,过了会才开口,语气有点淡,却有夹着意味不明的味道:“…还不快点调回去。”

第六十七章

小男孩用一双黝黑的眼睛瞅着季东霆,并不回答。好像一副要不要跟陌生人说话的模样。季东霆扬了扬唇,明明心里焦躁如火,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亲切一点。

小男孩又黑又酷,犹豫了几秒,并不打算理会季东霆。季东霆对小孩从来只有一招,他从皮夹里拿出了一张钱,递出了车外,说:“这是你的酬劳。”

还有酬劳啊?小男孩傲冷地接过钱,抬抬胸膛说:“早开过头了,你要往回开,第三个路口左转,看到最漂亮的那幢房子就是陆家人的。”

“Thank you.”季东霆表示感谢,然后合上车窗,快速调转车头。这里的路窄,这一路他遇上了不少鸡鸭牛羊。有些机灵点也就罢了,他按车喇叭就会自动走开;有些呆头呆脑的,任由他怎么按喇叭就是优哉游哉挡在路中央,造成了严重的“交通”堵塞。

季东霆数着路口数,终于找到了第三个路口,可是最漂亮的房子在哪儿呢?季东霆绕了半天,然后又问了一个厚道人,才发现自己被那只兔崽子骗了。

季东霆深吸一口气,原来他之前的方向没有错,小坏蛋啊!他在小路艰难掉头,一路灰尘,一路奔波,终于看到了传说中“最漂亮的房子”。

红瓦白墙,院子前面有个葡萄架,倒是有点像南非小镇上的建筑风格。姜几许会喜欢这里么?季东霆心里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季东霆没有把车开进去,他把车停靠大路边,然后利索地下了车。从他这里过去大概还有六七十米,他还没有走几步,便看到院门口挤满了人。

这么热闹,难道已经开始办喜事了!?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季东霆三步并两步就来到了人群的外面。他个子高,站在最外面也能看到立在最里面的姜几许。

这个场景哪是办喜事,分明是被围剿了!

季东霆剥开人群,快速来到姜几许跟前,他在女人眼里看到了震惊和一丝委屈。他伸过手就将姜几许拽到了自己怀里,犊子似的蹙着眉问:“没事吧?”

姜几许看向季东霆,脸红红的,然后低下头。

季东霆松开姜几许,看向一群闹事的人:“请大家安静下来!”

男人声线沉稳有力,一个瞬间,一伙人还真安静下来。

季东霆清清口气:“各位乡亲父老,在下季东霆,很高兴在这里跟你们见个面。”

这只神经病啊!姜几许不忍直视季东霆了。

“你谁啊!”有人问,怒气冲冲。

季东霆睨了姜几许一眼,有些事他还不完全明白,但是也不想让这个节骨眼让姜几许为难,他开口说:“我是陆续的朋友,也是你们的朋友。”

“谁跟你是朋友。”有人讽刺说,“我看你是狐狸精的相好吧。”

陆母一听“狐狸精”就火了,立马上前要撕掉那人的嘴巴:“我让你张口闭口狐狸精,是不是你比家女儿好的女人都是狐狸精啊,那全天下就是狐狸窝了!”

季东霆暂时松开姜几许,理性地拉住陆母的手,用一种沉着又具有信服力的语气开口:“伯母,请不要生气,清者自清,他们口出恶言是违法行为,这样蓄意闹事,更是刑事犯罪!”

这人是谁啊!到底哪儿来的?大家纷纷用这种眼神看季东霆。

季东霆挡在一群女人跟前:“不管事情如何,对妇女下手不是男人的行为,你们可以生气,但不能失去理智!”

“好啊,耍威风对吧!”两个冲动的人已经涌了上来,试着要教训季东霆,季东霆根本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

“季东霆!”姜几许把季东霆拉回房。她不是不想他替自己出头,而是更不想看到他受伤。

陆母当机立断,关了大门,任由外面如何闹事。她急乎乎地跑到电话机旁拨电话:“老四啊,家里闹上了啊,你先不要回来知道么!”

另一边季东霆握着姜几许的手,上上下下检查她的身体:“真没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