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帮派里的事,她又换上校服来到学校。

但是她来得有点晚,除了住校的师生之外,其他人都已离开学校。

她刚准备离开,听到不远处传来隐约的哭泣声。其实一个人坐在校园里哭她并不在意,只是夹杂在其中的说话声,吸引她走了过去。

林荫道后方,透过茂密的树木,依稀看到一男一女,女的身着一件紧身T恤,下身穿了一条只能勉强盖住屁股的小热裤,长发遮掩了她的容貌,只能看清她倚在树下啜泣。

而那男人,正是童桐桐纳闷为什么很久不露面的蓝邵。

“你还要哭多久,我还有事。”蓝邵踩灭烟蒂,一脸不耐烦。

女人见他要走,倏然起身,从身后环住他的腰。

“我知道你忙,你就陪我再待一小会好吗?”泪水从女人俏丽的容颜上滑落。

童桐桐歪头望去,虽然女人穿得性感了点,但脖子上确实挂着本校教师的工牌,蓝邵这臭不要脸的货,怪不得这几天如此消停。

蓝邵叹了口气,试图拨开女人的双手,却被那女人搂得更紧,他一手支在树边,有气无力地说:“这是学校,你注意点影响。”

“干嘛要注意影响,我又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老师也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吖!如果你当初对我没意思,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我都说了不介意你有别的女人,为什么你就不愿意给我一次机会呢?”龚莉满心委屈。

当初就不该可怜她,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蓝邵现在只有这一个想法。

他转过身,压住龚莉的双肩,耐着性子地说:“我再跟你说最后一次,我不需要固定女友,更不缺床伴,听清楚了吗?”

“你骗别人可以,骗得了我么?!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唔……”龚莉话还没说完,已被蓝邵一把捂住嘴,他面朝童桐桐那边挥挥手,若无其事地问:“你,还没回家?”

童桐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又看向他身边哭哭滴滴的漂亮女人,仔细一看,貌似在哪见过。

龚莉开不了口,只能用一双眼睛狠狠地瞪着童桐桐。童桐桐歪头打量她,搓了搓下巴,绝对在哪见过,就是想不起来了。

“你们慢聊,我回家了。”童桐桐对这种画面见怪不怪了,如果蓝邵安安分分做老师那才奇怪吧。

“等我,跟你一起走。”蓝邵甩开手,扭头面对龚莉的时候,笑容全无,伸出一根手指,暗示她别乱说话。

龚莉还知道轻重,她更不敢惹蓝邵生气,咬了咬唇,转身而去。

童桐桐沉默了一会儿,挑眉问:“我是不是见过那妞儿,是你某一任女友?”

“不是,她是新来的体育老师。叫龚莉。”蓝邵忙着发短信,态度敷衍。

“龚莉?……”童桐桐回忆片刻,记忆中没有这个姓氏。

“去门口等我,我去开车。”蓝邵收起手机,一阵风似的走了。

童桐桐站在校门口等蓝邵,再次与后脚离开校园的龚莉相遇。

“你是哪个班的?”她注意到童桐桐的校服。

童桐桐看都没看她,慢条斯理地说:“你们老师之间搞对象与我无关,不用着重交代我。”

龚莉轻声一笑,童蛇女当家与蓝鹰老大同时出现在校园里必有缘故,虽然她还没查明原因,但是有一件事可以肯定,绝对与利益密不可分。

耀眼的钻石折光差点晃瞎童桐桐的眼,她抬起眼皮,嚯,一对极其珍贵的粉色钻石,从成色看,这对耳钻至少价值一、二十万,这位体育老师想说明什么?

龚莉啪地一声合上化妆镜,将化妆镜放进橘色的爱马仕的皮包中(价值十万)。

童桐桐这才从上到下打量她的行头,能搭配奢侈品的位置绝对够奢华,但是她没有像暴发户一样把品牌露出来,算是相对有格调的贵妇。

“叫人给包养了吧?”童桐桐看出她不喜欢自己。

龚莉横了童桐桐一眼,本想说点什么,见蓝邵的车开来,她一甩头发上了自驾车。

童桐桐坐上车,大病初愈难免感到疲乏,她倚在座位上昏昏欲睡。

蓝邵撞了她手肘一下:“喂,我可没趁着你不在校的时候接近霍旭尧,所以你不用急着回学校报到。”

童桐桐慢悠悠地看向他:“你心虚什么?我好像什么都没问。”

两人指的是同一件事,关于龚莉。

蓝邵注意她无动于衷的表情,抿了下唇,将车开向童桐桐在南部购买的单元房。

其实童桐桐比他更早认识龚莉,只是她忘记了,不过忘了更好,因为那女人根本不相信童桐桐也有善良的一面。何况,童桐桐当初再三叮嘱自己,千万别告诉龚莉那件事与她有关,她必须在属下面前树立“良好”的威信。

途中,童桐桐要去超市买东西,车停在道旁,蓝邵没有向往常一样坐在车里等候,而是陪着她一起下了车,还快她一步推起购物车。

童桐桐不禁冷笑:“你怎么回事啊,是不是怕我告诉那女人你是花心浪子?”

蓝邵不予回应,随手往车里丢食品:“我在你住的那栋老楼里面买了一套三居室,你愿意搬过来就搬过来,不打算搬过来就各住各的。”

童桐桐怔了怔:“我还琢磨你怎么可能这么久没动静,果然没打算放弃这块肥肉。”

“废话,北部是著名的红灯区,必须是我的,”蓝邵斜起唇,自信地笑了笑,“其他事我可以让着你,但是这片黄金宝地,我要定了。”

“痴人说梦,”童桐桐打了个哈欠,又说,“撇开这件事不谈,如果蓝鹰需要人手助阵通知我,我不想欠你的。”

“这也是必须的。”蓝邵笑了笑,完全没有推辞之意。

两人不知有多久没这样心平气和地走在一起了,那种感觉或许让彼此都感到不太适应,所以很默契地在分岔口走向两边。童桐桐拐进了零食区,蓝邵则走到饮料专区,两人都是漫无目的地往购物车里放物品。

走着走着,童桐桐看到一种小时候很喜欢吃的胶质软糖,这种糖多以动物为造型,有点像透明的橡皮,五颜六色,水果口味,吃起来很有嚼劲。

她拿起一袋放入购物车,走出没几步又丢回货架,因为她忽然想起不再吃这种糖的原因,全要归罪于蓝邵那混蛋!那时,他拿出一袋包装相同但形状不同的胶质糖给她吃,她当时觉得不对劲,但是又判断不出哪里不对,所以她还是放进嘴里,可是,从天亮嚼到黄昏仍旧没能把那块“胶质糖”嚼碎,最终,蓝邵笑得满地打滚,揭晓谜底——那是迷你型洁齿狗咬胶。

“人渣!……”童桐桐一拳砸在真空包装的薯片上,嘭嘭嘭,砸破好几袋。

另一边,蓝邵无端端打个喷嚏,他蹭了下鼻子,从货架上取下几盒奶制品,他从小到大都很讨厌喝牛奶,所以每当老妈逼他喝牛奶的时候,都是童桐桐很义气地帮他喝干净,然后再告诉他今天的奶制品是什么口味,因为答不出来会被老妈暴揍。

想到童桐桐嘴上挂一圈牛奶的小模样,他不由笑起来,太可爱了小丫头。

再看现在的童桐桐,整天凶巴巴的,她怎么可以忘记他们那美好的童年时光啊。

这边,服务人员躲在墙角,怯懦地劝慰着这位犹如疯魔附体的高中女学生。

“小姐请你冷静,毁坏食品是要赔钱的……”

童桐桐从兜里抽出一叠百元大钞丢给超市服务员,将摆在货架上的胶质糖全丢在地上,站在上面跳脚踩,气死她也。

服务员捏着钱,默默数着被她踩在脚下的食品,三十,三十五……五十五……购物者为何如此这个品牌的糖果呢?难道又是刚刚公布的不合格食品?!

毒奶粉、地沟油、瘦肉精、染色馒头、毒豆芽、牛肉膏,皮革奶等有害食品层出不穷,八成外星人都被感动了——保留这个民族,生命力太顽强了!

蓝邵听到嘈杂,走了过来,见她在围观群众的眼皮底下抽风。他三两步上前,一弯身将她扛在肩头,强行带出超市。

“蓝邵!我诅咒你、和你睡过觉的女人都是你失散多年的亲姐妹!”

蓝邵惊眸微扬,拉起她的手,含情脉脉地说:“妹,哥找你很多年了,快跟哥回家睡觉。”

童桐桐甩开他的手,又气愤地返回超市,收银员见她又杀了回来,无不向后退步。而她,拉起两大车食物,走到收银台,平静地说:“结账。”就跟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待收银员帮她把食品装入袋中,她提着大包小包走出来,放在蓝邵的车前盖上,然后,把不爱吃的食物,拆开,拧开,毫不留情地洒进蓝邵的敞篷车里,继而扬长而去。

“……”蓝邵眨眨眼,娴熟地接通一个常用号码,不骄不躁地说,“是洗车行么?来XX路收下车,这次的情况比较严重,还有果粒橙和奶酪。”

“蓝少爷,我有一个不成熟的建议,您要不要在整个车体上加一层防水膜?就跟保鲜膜差不多,难看是难看了点,但是防水放油啊,嘿嘿。”

“这个建议太好了,但前提是先把你自己包上防水膜给我瞧瞧。”

“对不起,当我没说。”

蓝邵挂上电话,看了眼惨不忍睹的敞篷车……臭丫头,心情不好就直说啊,何必通过其他途径发泄不满呢?

===================================================

第二十章

童桐桐回到家,见霍旭尧还没回来,锁上房门,再将大量干果堆到床上,打开啤酒,倚在床头,边吃边喝。

喝了有几罐之后,屋门响起,她急匆匆收拾好凌乱的床铺,换了件便装,走出卧室。

霍旭尧知道她回来了,因为他离开前收拾好的客厅变得乱七八糟。

“饿了吗?妈妈去做饭。”她压住酒嗝,笑咪咪地看着他。

“你喝酒了?”霍旭尧蹙起眉,一股浓重的酒气弥漫在客厅里。

“一点点。”童桐桐转身走进洗手间,拿起牙刷准备刷牙。霍旭尧问,“会喝酒又会抽烟,你究竟在哪上班?”

“嗯?……在一家KTV,经理就是你那天看到的大飞,算是我的半个亲戚,对我很照顾,小费也很高……”童桐桐事先就与大飞商量好这件事,由此证明大飞存在的合理性。

“哪家?”

“花仙子。”说完工作地点,童桐桐立刻意识到报错了地点,应该是“花非花”那家。索然这两家店都是她童家名下的产业,但是花非花属于上流社会常出入的高档娱乐场所,而花仙子……不是说它不高档,只是色.情成分多一些。

霍旭尧不予回应,从网上搜索到这家叫做花仙子的KTV。

“你就在这种地方上班?!”

说出去话泼出去的水,再反悔更假。

“是哦,有什么不对么?”她探出头,见他盯着电脑屏幕愣神,瞬间后悔了。

“辞职,马上辞职,我养得起你。”霍旭尧稍显气愤,他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接受那份高薪却危险的工作,现在已然没有考虑的必要。

童桐桐腹诽,开什么玩笑?没有独立经济能力的成年人怎么可能当监护人?

“辞职。”他笃定地说。

“尧尧,我才是家长。”

“好吧,谁家的长辈每天装扮成兔女郎在男人眼前晃?”

“刚巧我有换装癖,这完全是出于爱好,呵呵……”童桐桐故作天真地笑起来。

“我再说一次,辞职。我不但养得起你,还可以给你买辆车。”霍旭尧凝视她微醺的眼眸,酒精削弱了她的气势,晕红的双腮竟也透出几分属于女性的甜美。

好大的口气,但是他又不像在说笑,凭经验,童桐桐感觉他已经找到一份高薪且不正当的工作,放高利贷?收保护费?运送毒品?贩卖人口?逼.良为娼?还是……当牛郎?

“那地方没有你想象得那么乱,要不你今晚跟我去看看?去了你就知道了,”童桐桐委屈地摩挲着衣角,“当然,我也可以换个工作,反正不能成天游手好闲的。”

霍旭尧从网页上看了看该娱乐场所上的介绍图片,又打量一袭黑衣黑裤的童桐桐:“好,我倒看你换上女仆装是个什么样子。”

“女仆?!……哦,好的。”童桐桐下意识地重复,这期主题是女奴装吗?花仙子——是一家以制服诱惑为主题的酒吧。

霍旭尧没有给她挣扎的时间,抓起外套,朝她勾勾手指,走吧。

童桐桐吐了口气,随手合上屋门,顺便给大飞发短信:我一会儿到花仙子报道,把二楼包厢里的客人都给我清出去。

大飞:啊?不是花非花吗?花仙子就连收银员都穿得都很性感。

童桐桐:少废话!我喜欢花仙子!

大飞:……是,我马上赶过去安排。

童桐桐看了眼时间,幸好距离营业时间还有半小时,来得及挡住客人。

“我在花仙子二层贵宾间做服务生,其实那里的客人素质挺高的。”她的笑容有些僵硬。

霍旭尧坐在出租车前座,不予回应。

半小时后——

他们步入位于本市西部的制服诱惑酒吧。

迎宾小姐见女老板大驾光临,明明已被叮嘱视而不见,可还是不自觉地鞠了下躬,迎宾小姐这一低头,立刻露出明显的乳.沟。

童桐桐暗自舒了口气,好样的,真是个充满诱惑的好地方。

大飞早已换上经理的工作服,伫立前台等待童桐桐,见她进门,他笑脸相迎:“哟桐桐!身体全好了么?要是不舒服再休息几天也没问题。”他当着霍旭尧的面不好挤眉弄眼,但是希望童桐桐可以听出她话中的含义。

然而,不等童桐桐顺坡下驴,霍旭尧已找了个位置坐下,还点了饮料。

“尧尧,妈妈先去换衣服。”

“嗯。”霍旭尧环视穿梭在大厅里的服务员,在还没有正式营业之前,大家都在忙碌,但是工作服全体换好,超短的公主裙,低胸露肩,紧身衣,透视装,火辣得一塌糊涂。

另一边——

童桐桐与大飞站在更衣间门外,大飞擦着汗,忐忑不安。

“谁包了二楼?请他明天再来,这点小事都推不掉?”童桐桐原本设计,找些自己人假扮客人,在二楼零零散散坐几桌混过去完事,没想到已经有人包了场。

“这人大姐也认识,是陆氏银行董事长家的公子,上个月就订好位子在这里开生日派对,咱们刚跟对方贷了巨款,所以我不敢自作主张。”大飞如实汇报。

童桐桐沉了沉气,拿人手短,得罪谁也不能得罪金库老板:“就这样吧,我想霍旭尧坐一会也就烦了。我在一楼随便晃荡两圈,谎称不舒服走人。”

“好,在大姐离开之前我会一直留在这,如果有客人对大姐动手动脚,保安会请他出去。”

童桐桐一扬手:“不用闹出这么大动静,我自己会躲着点。”

两人商讨完毕,童桐桐迈着疲惫的步伐走进更衣间,一进门,服务生们一人举一套女仆装供她挑选,童桐桐扫视一圈,从其中抓过一套相对保守点的勉强可以盖住臀部的黑色女仆装。

“都出去工作吧。”

“是!——”十几名“女仆”齐刷刷地深鞠躬,万种风情尽收眼底。

……

一刻钟后,童桐桐终于鼓足勇气迈出人生中最丢脸的第二步,第一步是见未婚夫那天,淑女风打蝴蝶结什么的,今天显然比那天还要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