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将要出生的孙儿裴旋面庞柔和了许多,淡淡笑了下道:“那就好。”

“晚餐已经准备好了,先就餐吧。”场面稍冷,艾伦笑道,“希望上将和夫人能喜欢这里的菜色。”

众人闻言纷纷起身走向餐厅,裴尧稍落后两步,艾伦偏过头去看他,裴尧忙跟了上来,茉伊拉看在眼里心中微暖,侧过头在裴旋耳边轻言细语的两句,裴旋释怀一笑。

裴旋话少,裴尧已习惯了有人在的情况下不插言,一时改不过来,一顿晚餐下来两人说的话都不多,幸得艾伦一改往日的不耐矜傲,频频举杯,时不时的同茉伊拉说笑几句,经过这一下午,茉伊拉早已喜爱艾伦如同喜爱裴尧,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倒是颇为合拍,艾伦谈起塔拉,茉伊拉就捡着那边瑰丽的景色描述一二,茉伊拉说起阿曼瑟尔殿的壮丽,艾伦就势提议裴旋和茉伊拉住下来,言辞亲切,又不以势压人,就是裴旋听了心中也很舒服,但他还是谨慎的辞谢了艾伦的好意。

“我在主星也有处旧所,这次还是住在那边吧。”裴旋看了裴尧一眼,语气温和,“所幸离这边并不远,过来还是非常方便的。”

裴旋身份特殊,他不想给裴尧惹事端,裴尧哪里不明白,艾伦心思玲珑通透,更是清楚裴旋的深意,艾伦知道这样更妥当一点,但到底心疼裴尧,笑道:“好吧,那这次就不强留上将了,只是等旧所那边整理停当后,请上将和夫人一定要经常来这边小住。”

不等裴旋推辞艾伦又道:“皇后一直很思念你们,既然回主星了,请经常来陪陪他吧。”,艾伦又转头对茉伊拉一笑:“等皇太子出世后,恐怕还要劳烦夫人照料一二。”

裴旋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算是默认了,茉伊拉更为高兴,不住点头:“好的。”

艾伦巧妙的平衡了两边的关系,让本有些尴尬的几人在一顿晚餐的时间里冰释前嫌,最高兴的莫过于裴尧了,他看向艾伦的眼睛几乎的都在发光,艾伦在同茉伊拉说笑的间隙看到裴尧嘴角藏不住的笑意心里喜欢,一直拿着雕花银汤匙手不知何时不着痕迹的垂了下去,在雪白的刺绣桌布掩护下轻轻捏了捏裴尧的手臂,裴尧脸上微红,也悄悄的垂下手,桌布帷幔流苏下两人十指相扣,分享彼此心中的喜悦。

茉伊拉和裴旋交换了个眼色,彼此心照不宣。

丰盛的晚餐后已经很晚了,稍作一会儿后茉伊拉提出离开,两人已答应了会经常来小住,分别也就不那么让人痛苦了,裴旋想着军队的事有点不放心,先拉着裴尧嘱咐了起来,茉伊拉无奈的对艾伦一笑:“上将就是这样。”

艾伦体谅一笑:“慈父爱子,怕他吃亏罢了。”,艾伦接过爱德华递过来的茉伊拉的大衣绅士的为她披上,茉伊拉优雅颔首,笑着提议:“我们先走。”

茉伊拉挽着艾伦走出大殿,夜凉如水,外面侍从官稍少了些,茉伊拉垂眸,真心道:“感谢您,陛下。”

艾伦正想着殿内的裴尧,闻言愣了下道:“您说什么?”

茉伊拉微笑,衷心道:“感谢您,对裴尧这么好,我和他父亲已经没有任何不放心的了。”

艾伦道:“能让您和上将满意我就放心了。”

“我不是在说客套话。”茉伊拉摇头一笑,轻声道,“裴尧的脾性我清楚,其实并不适合在宫廷中生存,但他如今能生活的这么惬意,全都是仰仗您,裴尧有您爱护至此,是他的荣幸。”

艾伦停下了脚步,顿了下笑道:“夫人,现在裴尧身为皇后,又有我的宠爱,一般情况下,所有人都会敬重他,对他好,对吗?”

茉伊拉点头:“正是这样。”

“我身为皇帝,如今已坐稳皇位,权力集于掌心。”艾伦继续道,“每个人也都我敬重有加,恨不得时刻对我发誓效忠,对吗?”

茉伊拉略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艾伦一笑,突然转了话题:“您还记得十多年前的珍珠号事件吧?”

茉伊拉脸上闪过一抹尴尬,艾伦莞尔:“请别多心,我不是在翻后账,您应该记得,那会儿我刚被剥夺了皇储的身份,被奥斯顿流放吧?”

茉伊拉怔怔点头,艾伦低头一笑:“在那个时候,在我最落魄最不堪的时候,只有裴尧一个人对我好,也只有他,愿意豁出性命,依旧将我当做自己的主人,拼死保护。后来,在我是向导的秘密刚被公开,帝国权利风雨飘摇的时候,也是裴尧,甘心为我抗下所有罪责,远走塔拉。”

茉伊拉心中怦然一动,艾伦眼中闪过一抹温柔:“我同皇后的情谊,并非是今天的浮华堆砌起来的,所以如今无论多少人想我宣誓效忠,我也只相信,只有他,是真的无论苦难还是顺遂,都甘心不离不弃,永远同我在一起的。”

艾伦看向茉伊拉,微笑:“所以请您和上将放心,就算以后我统领了整个星际,我身边也只会有裴尧一个人,我待他也只会越来越好,这份感情,除了他,永远不会再有了。”

茉伊拉深吸一口气,心中瞬间清明起来,之前悬挂的一颗心也彻底落地,踏踏实实。

第一百二十九章

送走裴旋和茉伊拉后已是深夜了,艾伦裴尧沐浴后双双躺在了床上。

“脸有点红了,头晕吗?”艾伦将手背贴在裴尧脸上,低声道,“刚喝了几杯?”

裴尧今天心情格外的好,又因为带了酒意的缘故,难得的开起了玩笑:“记不清了,不过的记得您说过的,有您在的场合我是可以喝酒。”

“那也不许喝多。”艾伦替他将睡衣的领口解开,“想不想再吃点小甜点?吃点冰淇淋?”

裴尧忙摇头:“不用小题大做了,为了迎接我父母侍从官们总凌晨忙到了现在,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了,我一要东西,又有许多人要从床上爬起来了,他们辛苦了一天,不容易了。”

艾伦失笑:“他们的工作就是这个,尽本职工作很过分吗?”

“不过分。”裴尧笑了下道,“但我确实不想吃什么,我现在只想跟您两个人呆着。”

艾伦闻言挑了挑眉:“又撒娇。”

裴尧羞窘,片刻后小声道:“下午的时候母亲跟我说,说觉得很不可思议,虽然我并不知道我到底做了什么,但母亲很开心,说因为陛下对我太好了,所以我才会无意识的向陛下撒娇。”

艾伦勾唇:“夫人很满意?”

“非常满意。”裴尧垂眸,“母亲说,大概再不会人对我这么好了。”

艾伦摇头一笑没说话,裴尧顿了下又道:“陛下,我今天…真的非常开心,非常非常开心。”

“看出来了。”艾伦轻笑着打趣,“不然也不会多喝这几杯,话也多了。”,裴尧如今身为皇后,但行为习惯一如当年,回到艾伦身边后也总认为自己还是艾伦的骑士,为了时刻保持清醒平时绝对不沾酒,偶尔艾伦起兴劝他喝几杯裴尧都会一再推辞,今天能让他甘心破例,自然是太开心了。

艾伦温柔的替裴尧轻抚胸口,低声哄道:“只是一点红酒,度数也不高,一会儿就好了。”

裴尧抿了抿嘴唇,半晌道:“谢谢您,陛下。”

“谢我什么?”裴尧胸口的皮肤细致光滑,艾伦心猿意马,不在意道,“是不是还难受?我…”

“您是为了我,才会放下尊贵的身份这样亲切的对待我父母的。”裴尧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摇头补充道,“我不是说您平时不亲切,但…但不会这么费心,我能感觉的出来,现在我父母能彻底放心,特别是父亲…他能放下心结衷心祝福我,都是因为您做的太好了,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艾伦好笑,心里暖暖的,他就是喜欢裴尧这点,从来不会得了便宜卖乖,他清楚别人为他做了什么,哪怕只有一点,也会非常感激,并牢牢记在心里,两人已是夫妻,艾伦自然不用他时刻感恩戴德跟自己生活,但爱人能这样体谅自己的苦心还是很值得欣慰的,艾伦打断越说越乱的裴尧笑道:“行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错,我就是为了你才刻意取悦他们的,你能领我的情就好。”

“非常感激您,我特别开心…我们能这么和睦。”裴旋的事一直是梗在艾伦心中的一根刺,裴尧清楚艾伦的脾气,哪怕不是为了他自身,单因为自己父亲曾害自己不得不被流放这点艾伦就不可能释怀,艾伦从来不是个会含混过去的人,但他为了自己,还是选择了遗忘,并用真心对待自己父母,裴尧真心道,“真的非常非常感激您。”

“好了,如果我也把你为我做过的事一件件说出来挨个感谢一遍那我们今晚不用睡觉了。”艾伦轻松一笑,“夫妻之间,不谈这些。”

裴尧主动的吻了吻艾伦的唇,轻轻拥抱住了艾伦,艾伦低头亲了下他的发顶:“其实也没有什么,我只是把我们之间平时相处的样子展现给他们看而已,知道你生活的很好,他们就放心了。”

裴旋不是无事生非的人,茉伊拉更是通情达理,说起来并不难应付,难得的是两人都是心底实在的人,以后相处好了绝不会出现任何问题,裴旋对裴尧以后要接手的事更是助力颇多,艾伦其实非常知足了。

“对了,母亲今天跟我说了一件事。”裴尧将白日间茉伊拉说的他们家族中有些人不适宜做母体受孕的事同艾伦说了下,裴尧抱歉道,“母亲说了,这跟我身体的健康没有关系,之前让您担心了,都是我不好。”

艾伦心中松了一口气,一晒:“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母亲大概没想到你也会遗传到这一点,更没想到我们会这么着急的要孩子,所以才没跟你说…没事,知道问题在哪儿就好了,省得我总不安心。”

裴尧点头,艾伦笑道:“这下你不用总想着再试试了吧?”

裴尧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愧疚,艾伦“啧”了一声:“忘了上次因为什么教训你了?”

裴尧想起来上回因自己执念用自己的血液供应手术被艾伦蒙上眼睛好好“教训”的事,一下子红了脸,艾伦冷笑:“看你刚才的样子就知道上次的教训还是轻的。”

“没有。”裴尧连忙摇头,天知道上次事后他好几天不敢正视艾伦的眼睛,裴尧一直不敢回忆自己当时羞耻不堪的样子,见艾伦还有点跃跃欲试只得先服软,“我错了,陛下。”

艾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现在也学滑了,一害怕就先求饶,欺负我对你心软。”

裴尧不好意思的很:“您…您总会原谅我的。”

艾伦勾唇,翻身压到他身上,低声道:“殿下,您这次猜错了,我并没有要宽恕您的意思。”

裴尧一愣,下一刻就感觉到自己下面被艾伦的手轻轻覆住了。

艾伦满意一笑,刚怕裴尧喝了酒不舒服,所以他留了大卧室中的几盏壁灯还有一圈水晶小吊灯没有关,想着一会儿收拾方便,现在正好…只有他知道,裴尧忍耐欲|望的样子有多诱人。

艾伦轻轻揉捏,享受的看着裴尧隐忍的面庞,裴尧显然也是羞极了,但还是强忍着,不躲也不藏,只是温驯的接受自己带给他的一切,艾伦心中热热的,裴尧不管在外面多么强硬,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永远这么听话。

不过这还不足以让艾伦心软,艾伦手下不停,低头温柔的亲吻裴尧的耳畔,低声呢喃:“上次蒙眼睛还不能让你学乖是不是…那这次要不要试试别的?把这里绑住?还是用那条领带,或者还能在领带上穿一个银质的铃铛,这样你动的时候那里还会发出声音,一定很可爱…”

裴尧的耳朵腾的红了起来,艾伦满意一笑,继续轻声道:“或者换一个可以白天玩的…在你的军裤后面剪一个口子怎么样?不许你穿内裤,让你一天陪我在书房里帮我批阅文件,有人在的时候你只要正对他们就可以了,这样没有人会发现,但我能看到你后面,在没有人的时候还可以直接…”

“陛下!”裴尧脸红的几乎要烧起来了,他实在不明白自己最尊敬的陛下怎么就可以面不改色的说出这么多让人恨不得钻到地缝底下的话,裴尧偏过头去,哑声恳求道,“别说了…”

“不说了,是让我做吗?”艾伦眼中带了点邪气,“是这个意思吗?”

裴尧被艾伦揉搓了半日,早已经忍不住了,他忍着羞耻微微分开了腿,艾伦宠溺一笑。

“今天没有什么事,不许早起了。”天已经蒙蒙亮了,艾伦疼惜的亲了亲一脸困倦的裴尧,“那儿疼吗?”

艾伦做的温柔,那处只有一点不适,裴尧摇头:“不疼的。”

刚清洗的时候艾伦已强着裴尧检查过了,倒是可以放心裴尧不是骗自己,艾伦拉过被子给两人盖上,刚闭上眼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艾伦眉头蹙起,裴尧怕他生气,忙坐起来道:“我去看看,大概是有什么事。”

“别动。”

艾伦按住裴尧,附身按了按床边的按铃,不多时老管家爱德华匆匆赶了来,他额角沁汗,躬身道:“十分抱歉打扰到了陛下和皇后殿下。”

艾伦皱眉:“怎么了?”

“是贝蒂娜夫人,她…”爱德华神色尴尬,“她出事了。”

第一百三十章

“她出事了?”艾伦嗤笑,“她能出什么事?”

在登基后艾伦就将贝蒂娜的名字写进了随奥斯顿皇帝一同前往卡德伯里星的名单里,贝蒂娜是奥斯顿的情妇,这样安排无可厚非,艾伦当时倒是想从中做点手脚,可惜那会儿他分|身乏术,根本没有精力处理这种小事,贝蒂娜也就这样跟着去了卡德伯里星,不过据那边的人说,奥斯顿自去那边后对贝蒂娜一直不理不睬,甚至不许她进入行宫,只命人将她安置在了一个距行宫不远不近的小农庄上,这一年多好像也没怎么见过她。

如果不是之前坎普林作死给裴尧写信,艾伦几乎都要忘了这个女人了。

“不是。”老爱德华改口道,“是…是她又…又想对您不利。”

艾伦赤身从床上坐了起来,扯过床尾凳上的衣服递给裴尧,道:“长话短说,皇后昨天忙了一天,已经很累了。”

虽然开启了空气过滤,但卧室中结合后特有的信息素味道还残存着,爱德华心里明白这“累”是这么回事,如果不是刚才那个慌张的侍从官打扰到了艾伦,他根本就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跟艾伦说这些,爱德华抬眸扫了一眼脸上还带着慵懒倦意的裴尧心中替贝蒂娜暗叹了一口气,作死不选好时候,斗胆影响到了皇后殿下的睡眠,皇帝陛下只会从重处罚的。

“是这样的,昨天安麦德医生的妻子为他送来了一些衣服和日常用品,上将和夫人在,我没能抽出空来去检查那些东西,就吩咐人去跟安麦德医生打了下招呼,让他体谅,那一箱东西我就扣下了。”

“昨日用到了不少珍贵的器具,有些东西安规定是要当天入库的,我和几个侍从官擦拭器皿,保养,放回盒子里安置进库房…不知不觉就晚了,我也是这会儿才想起来那一箱东西,就命一个侍从官去检查,本想检查后一早就可以交还给安麦德医生,但万万没想到,里面确实有问题。”

“是很强的放射性物质。”想起检测仪刺耳的警报声爱德华深深皱起了眉头,“具体是什么我们还不敢确定,仪器也只能检测出那是放射性物质,衣服里,日用品上都是…而且含量非常高。”

裴尧心中咯噔一声,不会有人苦心孤诣的去害安麦德,这明明就是针对…

“胎儿怎么样?!”艾伦厉声道,“有没有遗漏已经混进去的东西?!”

爱德华连连摇头:“请陛下放心,绝对没有,我们也是判断这是针对皇储殿下来的,这种浓度的放射性物质对成人也许还没那么大的影响,但要是作用在胎儿,特别是刚刚成型的胎儿身上…”

爱德华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后怕不已。

“这个就算了,但是就在五天前,我们还接到过一个安麦德医生的包裹,那个包裹地址模糊,安麦德医生本人也不清楚那到底是谁寄来的,我们就也没有打开,只是按照宫廷中的惯例把包裹放置在远处焚毁库房等待销毁,刚才事发后一个侍从官去检测了下,发现…放射性物质浓度比这次的还高!请您原谅,我们从来们想到会有这种事,一出现还是两起,专门照料婴儿房那边的侍从官几乎吓疯了,他怕还有什么我们都不知道的来源,就慌张去那边检测…”爱德华躬身庆幸道,“谢天谢地,由于陛下的小心,一再加强宫中的管理,婴儿房那边没有任何问题,侍从官们反复检测了多遍,可以放心了,只是我们刚才都太着急了,匆忙冲上来打扰到了陛下和殿下,请陛下赎罪。”

婴儿房离艾伦的房间很近,刚才那阵脚步声想来就是因为这个了,裴尧提着的一颗心缓缓放下,他摇摇头:“您是好意。”

艾伦薄唇微抿,眼中一片阴寒:“怎么知道是贝蒂娜做的?”

“在半小时前,在从安麦德医生的行礼中发现放射性物质后我自作主张通知了已经睡下的安麦德医生,医生知道情况后大惊失色,连忙联系他夫人,安麦德夫人也吓得不轻,再去查时发现家中一个保姆在昨晚消失了,翻看她的房间时发现她同贝蒂娜夫人联系的记录。”爱德华抬眸看了艾伦一眼,谨慎道,“而且我们检查之前那个匿名的包裹,也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所以…我判断这次的事是出自贝蒂娜夫人之手了。”

艾伦连连冷笑:“不错,在我这里插不进手,就把手伸到皇储的医生身上去。”

“请您息怒,陛下。”爱德华垂首,“阿曼瑟尔殿的防范系统是非常严密的,绝对不会有任何途径能直接接触到我们的皇储殿下,今天打扰到您只是因为我们失态了,非常抱歉。”

艾伦冷声道:“好了,去吧,等天亮了我会处理。”

爱德华躬身退下。

“别担心…”艾伦握住裴尧的手,一片冰凉,艾伦心疼道,“不是听到爱德华说的了吗,不可能出事的。”

裴尧半晌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陛下,请您允许让我出面处置贝蒂娜。”

艾伦失笑:“你?”

裴尧点头,道:“虽然这一年来奥斯顿皇帝已经不再需要她的服务了,但她于法是安东尼皇子的生母,于情是陛下父亲的情妇,由陛下处置她,会给陛下的名誉带来不好的影响,但是…”

裴尧眼中闪过一抹寒色:“我不可能允许她这样威胁我们的孩子。”

艾伦先是一愣,随后连声笑起来,裴尧蹙眉不解的看向艾伦,艾伦原本被贝蒂娜那个蠢货激起火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他忍不住低头吻了吻裴尧的唇,轻声道:“殿下,您知道不知道自己发狠的时候有多性|感?”

刚才欢愉的余韵还在身体中残存着,艾伦几乎又想折腾裴尧了,但裴尧此刻明显并不想亲热,艾伦笑了下:“好了好了,消消气,你放心,肯定是要处置她的,但不是你出面,更不是我。”

裴尧哑然:“那…”

艾伦勾唇:“珍妮夫人。”

“呵呵…”牺牲陪伴自己好不容易休假的丈夫的时间,千里迢迢赶到卡德伯里的珍妮夫人没有半分好气,连声冷笑道,“我到底跟你是什么缘分?当初总要出面替奥斯顿敲打你就算了,现在陛下登基了,我居然还摆脱不了这份工作。”

贝蒂娜强自镇定的坐在沙发上,偏过头倔道:“我不知道您说的是什么。”

“别装了。”珍妮夫人半分耐心都欠奉,“自从皇后殿下回主星后你就开始不安分,三番两次的想要往阿曼瑟尔殿里安插人手,哈…”

珍妮夫人摇头笑:“你还以为自己是皇太子生母呢?就是以前,你的手也伸不到陛下那去吧,痴人做梦。”

谈及安东尼,贝蒂娜脸色瞬间白了一层,她死死咬牙,一声不吭,珍妮夫人继续道:“你这次倒是聪明点了,知道这是白费功夫后就把注意打到了安麦德医生身上,偏偏就有那个保姆吃了豹子胆,想要一步登天,真的替你卖命。”

“但很可惜。”珍妮夫人轻笑,“你准备的那些脏东西,连正殿都没进去就全被发现了。”

贝蒂娜心中大为失望,勉强平静道:“抱歉,殿下,我根本不知道您在说什么,什么医生?我为什么要去找他?”

珍妮夫人简直厌恶透了贝蒂娜每次耍小手段后的这副我不承认你就拿我没办法的样子,以前安东尼还是皇太子的时候,她仗着奥斯顿和安东尼没少让自己生闷气,但现在那不一样了,珍妮夫人从来就不是个能忍耐的人,她直接抬手扇了贝蒂娜一个巴掌,“啪”的一声,贝蒂娜的左脸瞬间肿了起来。

“你!”贝蒂娜不可置信的看着珍妮夫人,尖声道,“你居然…”

珍妮夫人反手又是一个巴掌,这次打的更狠,直接将贝蒂娜抽的跌坐在了地上。

“贝蒂娜夫人,到今天我还是尊称你一声夫人。”珍妮夫人眼中冒火,“但请你也明白明白吧,自己现在还配不配跟我平起平坐的说话。”

想起曾经不得不跟这个女人同坐吃饭,出席同意场合珍妮夫人就直犯恶心,她生来就是皇室公主,自小比艾伦幼时还尊贵,从来受不得半分屈辱,长大后倒是从贝蒂娜吃过几次亏,现在想想简直想直接掐死眼前的人。

珍妮夫人轻轻脱下蕾丝手套,拿出手包里的一份文件扔在贝蒂娜脸上,冷声道:“你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别开玩笑了,那个不知死活的保姆没出港口就被抓住了,被捕的时候怀里还揣着一条你的项链,人证物证都在,她当时就招供了!”

贝蒂娜慌张的拿起文件来看,脸色慢慢灰败下来,珍妮夫人心中大感快意,笑道:“怎么了?不解释了?”

贝蒂娜颓然瘫在地上,突然抬头挣扎的扑到珍妮夫人脚边来“哇”的一声哭道:“殿下!请您为我想想吧,我唯一的儿子被赐死了,父亲兄长被困在仙女岛不死不活,我现在还被奥斯顿皇帝厌弃,丢在这里不闻不问,您能想象我每天都在过什么样的生活吗?我要是好好的,怎么会去做这种事,我是实在…”

“呸!”珍妮夫人抽出自己被抓住的裙摆,厉声道,“你过的不容易,就该去害一个没出世的婴儿?!杀人就是杀人,因为你不容易别人就该白白被杀?这是什么逻辑?!而且你到底是怎么作到今天的份上的?难道都是陛下逼你的?”

“你跟你儿子还有你那一家子做的事以为所有人都忘了吗?!那又是谁逼你们的?”珍妮夫人越说越气,几乎还想动手,“当初无故囚禁皇后殿下的时候,你们可是顺风顺水啊,皇后殿下差点死在仙女岛,他又是得罪谁了?你们蓄意要杀陛下的时候也是有人逼你们?你那早死的儿子妄想将皇后殿下当禁脔的事也是别人逼你们的?别笑死人了!”

珍妮夫人冷笑:“别在我这里装可怜,奥斯顿以前可能还吃这套,但在我这,呵…”

提及裴尧,贝蒂娜心中又燃起了一丝希望,她急急道:“对,皇后,皇后殿下…请替我向皇后殿下求情,陛下宠他,一定会听他的,一定…”

“你到底在想什么?”珍妮夫人不可置信的看着贝蒂娜,“算了,我今天索性都告诉你,我之所以来这里,就是因为皇后殿下要亲自处置你,陛下疼惜皇后,不想让他沾手这种事,这才托我走这一趟!”,不过珍妮夫人自己也非常想来就是了,裴尧到底纯善,由他处置,一定不如自己来的痛快。

贝蒂娜失神的看着珍妮夫人,连连摇头:“不可能,不都说…不都说他为人正直吗?以前安东尼刑囚了他那么久,出来后他还是效忠安东尼,这种人怎么会…”

珍妮夫人简直不知该如何跟这女人交流:“殿下是那是作为军人的底线罢了,但他现在效忠的是陛下,你要杀他儿子,他难道还要来帮你?你这一年是不是已经疯了?!还有,我不得不提醒你,陛下现在不喜欢别人背后议论皇后殿下,这已经是主星众所周知的秘密了,你现在就给我闭嘴。”

贝蒂娜心中蓦然涌起一股狠劲,尖声道:“他到底算什么?!我父亲一天一封的给他写信他连看都没看过一眼,艾伦还好意思天天跟别人说皇后有多善良,这是善良吗?!一个平民出身的军人而已,连这种人都能登上皇后的位置,凭什么!!”

珍妮夫人失笑的看着撒泼的贝蒂娜,瞬间明白她的怒气是从哪儿来的了——贝蒂娜终其一生就想坐上皇后的位置,就算不行,哪怕是皇太后也可以,但很可惜,她争了一辈子,最后皇帝情夫被迫下台,皇太子儿子被杀,跟裴尧一比,她简直就是倒霉到了极点。

珍妮夫人环顾左右,贝蒂娜所住的小公馆中显然很久没人收拾过了,墙脚处布满了青斑,地毯上尽是脏污碎屑,小桌上沙发上更是散落着无数乱七八糟的东西,珍妮夫人往里扫了一眼,卧室中也是一片狼藉,廉价的礼服堆的满床都是,珍妮夫人嗤笑:“听说你经常打骂照顾你的女佣?现在她跑了,没人来替你料理这些的感觉不太好吧。”

“想知道皇后殿下每天都在过什么样的生活吗?”珍妮夫人残忍一笑,慢慢道,“他每天都在陛下的床上醒来,由爱德华亲自侍奉起床,运动过后等陛下来找他一起享用精致的早餐,然后再被陛下带到大书房去,阿曼瑟尔殿那么多人,只有他一个被允许随时出入陛下的书房,陛下亲自教导他该如何看议院送来的文件,该如何批阅,偶尔陛下有兴致了,还会让殿下独自处理一些工作…”

“中午的时候殿下还是跟陛下一起用午餐,菜色都是他喜爱吃的,他爱吃什么,陛下就让厨子想尽一切办法做的更美味可口,还不许重复,免得殿下吃腻,之后他们会一起看看书,一边吃甜点一边享受美好的午后时光…”

“哦,陛下从来不许皇后殿下穿外面买的衣服。”珍妮夫人看了一眼屋中散乱的衣物啧啧摇头,“殿下的衣服都是陛下御用的裁缝匠人们量好尺寸,精心剪裁出来的。”

贝蒂娜死死的盯着珍妮夫人,嫉妒的要发疯,珍妮夫人却快乐的笑了起来:“怎么?不想听这些吗?这不是你最向往的吗?可惜现在享受这些的是皇后殿下,是你儿子曾经不屑的一个骑士,醒醒吧夫人,你一辈子也不可能跟殿下一样的。”

“说起来,殿下确实心善,你如果安分守己的,就算陛下要赶尽杀绝,皇后殿下为了保全陛下的名声也会劝阻一二的,可惜了。”珍妮夫人惋惜的看着贝蒂娜,“你自己要作死啊,就连皇后殿下都要处置你了,那就没人有办法了,陛下那么宠皇后殿下,怎么会不同意他的做法呢?”

贝蒂娜心里一阵阵发冷,她抖声道:“你…你想怎么样?”

珍妮夫人慵懒一笑:“放心,我不会要你的命的,只是让你换个地方,这里不适合你居住了。”

“你要让我去哪儿?!”贝蒂娜彻底害怕了,她高声道,“我要见奥斯顿皇帝,我要跟他说…”

“没用了!”珍妮夫人打断贝蒂娜刺耳的叫声,冷声道,“你以为我来之前没有去见过奥斯顿吗?这都是他默许的!”

贝蒂娜彻底绝望,她失声道:“那,那…”

“我会送你去一家疗养院。”珍妮夫人微笑,“这样你再也不会威胁到别人,对陛下的名声也无碍。”

“什么…什么样的疗养院?”贝蒂娜垂死挣扎,哭着求饶道,“公主殿下,饶了我吧,我再也不会做对殿下不利的事了,我只是太恨了,求求您…”

珍妮夫人嗤笑:“别白费功夫了,你自己清楚自己的处境的,想要翻身是不可能了,你又怕死,不肯给自己一个痛快,这就算了,还总想恶心别人,我是不可能对你心软的。我给你找的地方不错,一家专门治精神疾病的疗养院,不少‘犯了错’的皇室成员都在那里,让你去,算是看得起你了呢,好了,贝蒂娜,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见你了,以后…好自为之吧。”

贝蒂娜怔了怔,疯狂大叫起来,珍妮夫人却再也不理会她说了什么,转身出了小公馆的大门。

外面艳阳高照,珍妮夫人不慌不忙的撑起了小伞,她的女官亲切一笑:“听说这边的茶非常不错,陛下喜欢这个,殿下来一趟不容易,不如给陛下带点。”

珍妮夫人笑笑:“是。”

第一百三十一章

“未免万一,最后是我亲自押送她去那家疗养院的。”珍妮夫人对艾伦神秘一笑,“您的安排非常好,我进去看了一圈,发现那里很适合贝蒂娜居住。”

在那里,所有病人都需要穿疗养院中规定的病号服,每天每个时刻做什么都是固定的,天刚亮就被驱赶出房间,天不黑就又被关回去,没有派对,没有晚宴,没有精致餐点,没有任何娱乐,白天空余的时间里就是听一个快三百岁的老牧师讲圣经,那里的每个人都过着苦行僧一般的生活,养尊处优的贵族们被关到这种地方不亚于下地狱,珍妮夫人这次去还遇见了一个她的表姑妈,多年未见,珍妮夫人差点没认出眼前老态龙钟神经兮兮的人是那个曾经艳压宫廷的美丽女人,其实这也正常,凭是什么样的人,在这种地方常年累月的生活下来,不疯也会真的疯的。

珍妮夫人嘴角溢出一丝残忍微笑,真疯了就好了,这样就没有任何人可以指摘艾伦了,贝蒂娜精神有问题,确实是需要治疗呀,不过还是晚点再疯的好,这种人…还是让她多受几年的折磨吧。

“辛苦姑母了。”艾伦淡淡一笑,“这样一来皇后也可以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