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漠当然没意见。

两人直接回得天逸。

童谣从自己家拿了课本就往言漠家里跑, 童谣刚走到客厅, 言漠已经打开冰箱问她,“有什么想吃的吗?”

童谣想了想, 说:“想吃肉。”

言漠背对着童谣,他轻轻勾了嘴角, “我煎两块牛排, 再煮点面。”

厨房是开放式的。

童谣已经走到言漠对面, 两人隔着流离台,童谣笑着问:“我是不是乖乖等你投喂就可以了?”

言漠已经拿出食材, 他抬眸对上童谣的笑脸, “是的。”他用下巴指了下不远处客厅, “你看会电视,我还要一会。”

童谣手掌撑在流离台上,她嘴甜,“你比电视好看多了。”

言漠很轻地抿了下嘴角, 他没说话,打开水龙头,开始洗材料。

童谣安静地看着言漠,言漠脱掉了外套,里面是简单的白色衬衣,袖子已经被挽高,露出白皙的手腕,他微微垂着头,额角碎发散落。

童谣看得有点入迷,思绪却被不远处的手机铃声打断。

童谣转身,跑去拿手机,看到来电显示。

童谣接起来,她还没说话,对方已经开口:“在哪呢?”

童谣不擅长撒谎,她乖乖回答,“在家啊。”

对方笑了,“那我敲门这么久,你都不给我开,童谣,你太让叔叔伤心了。”

童谣听到这儿,看了眼在厨房里忙碌的言漠,她往门口跑,推门出去,再虚掩上门,看到自家门口的言以平,童谣意外,可还是礼貌地招呼,“以平叔叔你怎么来了?”

言以平听到声音,转身往后看,他看到童谣,又往后看了眼,他略微拧了下眉,“你不是住这儿吗?”他指着自己身后的房门。

童谣知道言漠和言以平互相不待见,她没回答言以平的问题,而是把话题挑开,“以平叔叔,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言以平朝童谣走近,低头看着童谣,“我之前说要追你可是认真的啊。”他有些无奈地笑了下,“这一个礼拜有点忙,好像一不小心把你弄丢了。”

童谣明白言以平的意思,她现在已经和言漠交往,就不想有多余的牵扯,“以平叔叔,我有男朋友了。”

言以平再次往前走了小步,他身形往童谣身上压迫,他想起昨天看到的新闻,开口问:“莫晨?”

童谣躲言以平,她步子往后撤,“不是。”

言以平眸色沉了两分,一动不动地看着童谣。

童谣没逃避言以平的视线,“我和言漠交往了。”

言以平不算特别意外,他听到某人的名字,心里还是腾然升起一股燥热,他抬手,用力抓住童谣的手腕。

童谣被弄疼,她挣扎,“你放开我......”

言以平没放手,他笑起来,“交往?童谣,你知道言漠马上就要被老爷子送出国读书了吗?言清也去,他们一家都去,你们能交往多久?”

童谣挣扎的动作顿住,她忽而抬眼,不可思议地看着言以平,“你说什么?出国?”她一边挣扎一边说,“你......你放手......”

言以平很满意童谣的表情,他适可而止,松开童谣,“他没告诉你吗?看来他完全没把你放心上啊,这么大的事都不打算告诉你。”

童谣眼眶有点酸,她被言以平难听的话刺激得红了眼,她还没想好说什么,腰上已经圈上男人手臂。

童谣扭头,便看到言漠,她红着眼眶,声音也是委屈的,“言漠哥哥......”

言漠没看她,搭在童谣腰上的手臂却往里收,他把童谣半搂进怀里,看着言以平说,“小叔,麻烦请回,我和童瑶都不是很欢迎你。”

言以平笑,漆黑的眼底看不出情绪,“小漠,你就是下一个我。”

他高深莫测地说,也不等言漠回应,转身离开。

言以平是个商人,在商言商,最懂的权衡。

他清楚的知道现在的形势。

言漠转系,从医学院转到商学院,向言毅释放信号,更是向言毅服软。

言毅当然会给言漠甜头,他再狠心,言漠也是他的外孙。

当然,光是转系说明不了什么,言漠阴就阴在还给言毅交了一张漂亮的成绩单。

清言医疗。

仅仅一年半的时间已经在医药行业站稳脚跟,半年前还得到了成念的风投,势头蒸蒸日上,不容小觑,这一切还是在完全没有言氏光环的影响下取得的。

言毅会对言漠另眼相看,也是情理之中。

有了这份成绩单,言漠和言毅的谈判便有了底气。

这两招确实绝,不仅让言毅愿意在言漠身上投资,更直接给了他致命一击。

他毕竟不是言毅的亲生儿子。

言以平输在没有察觉到言漠的动作,他一开始就看轻了言漠,才让清言医疗在他眼皮子底下发展起来。

可言以平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察觉的,半年前他底下的人隐约查到,可最后一路往下追查,最后追到了苏语传媒身上。

言以平到今天也算明白了,傅苏言开始看似中立,其实最开始就站到了言漠的阵营。

他替言漠转移了注意力,才清言医疗没有胎死腹中。

言以平也知道自己大势已去,谁敢对受宠的太子下手?

当然,他也不会输不起,抛开立场和身份,他也确实也挺佩服言漠的。

他能忍。

这是言以平做不到的点。

可言以平也知道言漠接下去的日子不会好过。

言漠能忍是不假,可他没有忍到极致,他还是着急了,着急把自己的底牌亮出来,他可以让言毅对他冷眼相看,却无法摆脱言毅的操控。

言以平之所以输得起,也是因为这个,言漠不需要他动手,言毅就会让他脱成皮,他只要隔岸观火就好。

至于童谣。

他是挺喜欢的不假,可如果因为一个女人得罪言漠,得罪傅苏言那就得不偿失了。

......

言以平一走,言漠直接面对面抱起童谣,再用脚踢上门。

童谣窝进言漠怀里,双手圈住言漠脖颈,她脑子里都是刚才言以平说的话,童谣红着眼问言漠,“言漠哥哥,你要出国吗?”

言漠抱着童谣的手臂一颤,他刚刚在吃饭,等发现门口的动静匆匆赶出来,只听到言以平说的最后一句,他没想到言以平连这个也说了。

他沉默的功夫,童谣再次问,“言漠哥哥,他说的是真的吗?你要和言清阿姨一起出国?”

言漠没法隐瞒,他低下头,和童谣对视,“嗯,童谣对不起......我......我没想瞒你......”

童谣得到肯定答案,她眼泪立马掉了下来,“你不要谣谣了吗?”

言漠心脏被狠狠揪了起来,他低头去吻童谣眼角的眼泪,“我怎么会不要我。”

童谣哭得胸口发颤,“你都要走了,还怎么要我?”她抬手去打言漠,“你怎么这么话......刚和我交往就要走......你太不负责了,你放我下去!我不想看到你了......”

言漠也知道自己不负责,可现在的他只能这样,他只有这样,他和童谣才有可能有未来。

童谣挣扎着要落地,言漠只好把童谣抱得更紧,他低低地哄:“谣谣,我妈妈的病不能耽误,现在的我的也没法给你未来,我需要时间......”他几乎哽咽,“我需要时间,我想给你未来,你可以等我吗?”

童谣没想到会再次见到这样的言漠。

他眼底有无助,语气也是哀求的。

童谣没再闹,泪眼模糊地看着言漠。

言漠却低下头,唇瓣抵到童谣唇角,“即使出国我也会每个月飞回来看你,童谣,我离不开你。”

☆、第 62 章

言漠却低下头,唇瓣抵到童谣唇角, “即使出国我也会每个月飞回来看你, 童谣, 我离不开你。”

言漠情意绵绵地说完,低头要吻她。

他的唇有些凉,混着童谣唇边的泪, 童谣尝到一种特别的味道, 不似之前接吻的甜, 她几乎在言漠唇瓣贴过来的瞬间, 撇开头避开言漠落下的吻。

言漠动作顿住, 他目光深似海,注视着童谣。

这是童谣第一次拒绝他。

言漠很难形容此刻的感觉, 他想探究此时此刻童谣的心理,童谣却不看他, 一直低着头。

一时沉默, 谁都没有开口。

......

最后还是童谣率先打破沉默。

她从言漠怀里挣扎下来, 把言漠往外推。

言漠恍然回神,伸手无措地去拉童谣手臂, “谣谣......你生我气了?”

童谣却避开言漠的手臂, 她躲言漠的触碰, 几乎哽咽地问:“如果不是以平叔叔今天告诉我,你是不是还要瞒我?”童谣平时糊里糊涂,今天却头脑异常清楚。

言漠心里难受,他做不到对童谣撒谎, “是......”简单一个字,尾音发颤。

言漠不知道要如何和童谣开口,他和童谣好不容易才有今天,他多爱童谣,就又多难以启齿。

童谣得到肯定答案,她心思一颤,言漠靠近她,她往后躲开,“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瞒不住的时候吗?”

言漠要拉童谣的手臂再次图空,他眼底闪过一丝受伤,他点头又摇头,“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告诉你......”

他不是要欺骗,他只是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他不要松手,却又拽不紧,他仿佛站在钢丝上的人,进退维谷,稍微不留神就会粉身碎骨。

听到言漠的回答,童谣眼眶发酸,“你真的太不负责了......早知道这样,你就不应该......不应该说什么喜欢我......”

哪有人在两人刚交完没多久就要离开啊,她前一刻还被人捧上天,躺在云朵里,只觉得空气都是甜。下一秒就犹坠地狱,心被一下下用力撕扯着。

言漠站在原地不敢动,他指腹用力压了下眼睛,再度开口,声音异常粗哑,“谣谣,我也想忍,忍着心动,忍着对你的喜欢,可我真的忍不下去了,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吗?”

童谣没回他,言漠从来没有和他说过这些,她一时之间分不清真假,也不知如何回应。

言漠声音越来越低,“谣谣,你骂我自私没错,是我......是我迫不及待地想要你。”

童谣不知道说什么,心脏却闷闷的疼,她不知道言漠有多喜欢她,童谣现在完全陷在对离别的恐惧里,她不突然不想看到言漠,便匆匆转身,手臂搭上门把,直接推门出去。

言漠第一时间追出去。

童谣直接往自己家里跑,她推门进屋,要甩上门,言漠手臂毫不犹豫地扶住门框,童谣想要甩门的动作猛地顿住,“你放手!”

言漠没放,他眼神很黑,直直地看着童谣。

童谣不看言漠,可也不舍得直接甩上门,她只好更快地往卧室跑,然后用力甩上卧室的门,从里面反锁。

言漠很快追上来,他敲门,“谣谣......”

童谣倒在床上,她冲门外吼:“我不想看到你,也不想听到你的声音!”她嚷嚷完,用被子蒙住脑袋。

门外没了声音。

童谣躲在被窝里抹眼泪。

言漠真的太过分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以瞒着她呢,她现在和言漠分开一天都会想念,完全无法想象三年五年会是什么样的。

童谣生气是因为言漠的隐瞒,可除了生气之外,童谣更多更多的是对离别的恐惧。

她不想和言漠分开,一点都不想,一刻都不想。

可言漠的意思很明显了,言清阿姨要出国看病,言漠要出国读书,是言家老爷子的意思。显然,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板上钉钉,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童谣在被窝里擦眼泪。

门口的人一点都点动静都没有了,童谣眼泪又掉得更凶了,言漠居然不哄她,怎么可以不哄她啊。

童谣裹着被子翻了个身,她把枕头往门口砸,“负心汉!王八蛋!怎么会有你这种人!不负责!一点都不负责!”

她凶巴巴地骂,门口的人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童谣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她裹着被子,故意无理取闹,“言漠我还是生气,非常生气,哄不好的那种,但是我现在我渴了,我饿了,我要喝水,我要吃饭!”

童谣堵着气嚷嚷完,门口还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童谣:“......”

言漠不理她,童谣有些慌,她裹着被子站起来,慢慢往门口走,她躲在门后听动静,可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童谣努力再等了等,屋外依旧很安静,她心里慌得更厉害。

她是生气不假,可其实也就是闹情绪,她怎么会和言漠分开呢,她死都不要和言漠分开,何况只是出国而已。

童谣心里没底了,她解了锁,悄悄推门出去,客厅里空空荡荡的,没有人影。

童谣一颗心沉到湖底,紧跟着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她低头把脸埋进手掌里,等她刚一坐下,不远处便传来男人的关切的声音,“怎么坐在地上?”

童谣从自己手心抬头,便看到言漠从门口匆匆走过来,他手里端着两个盘子。

言漠先是把盘子放到茶几上,又快步走到童谣面前,伸手抱她。

童谣这次没躲,任由言漠抱着她,看着言漠哭,“你去哪里了!干嘛都不说话?”

言漠把童谣从地上抱起来,搂进怀里,“怕你饿,我把吃得给你拿过来,随便拿了样东西。”

他说着话,抱着童谣往沙发走。

童谣乖乖让言漠抱着,她吸了吸鼻子,闷闷地问:“什么东西?你拿了什么东西?”

言漠没急着回答,他在沙上坐下,将童谣紧紧搂在怀里,他目光深似海,盯着童谣不说话。

童谣这时候有点摸不准言漠的意思,她确实生气,也是真的难过,她需要时间消化这突如其来的信息。

可她明明心慌意乱,明明生气委屈,明明伤心难过,可这所有的情绪加起来都不如刚刚以为言漠走掉的心慌。

她是不安,不舍,却更怕言漠不理她,比起离别,童谣更怕言漠不要她。

童谣从小娇生惯养,也有大小姐脾气,可她不会无理取闹,她知道珍惜一个人就不能无理取闹,她知道对爱人可以生气,但要懂得适可而止,而不是肆意胡闹,得寸进尺。

言漠还是不说话,目光却直直地盯着她看,童谣有些心慌,她坐在言漠怀里,很轻地捅了下言漠胳膊,不确定地问:“你...你......生气了?”

她声音很轻,带着哽咽,也有点没底气。

言漠从自己的思绪里抽身出来,便看到怀里的女孩委委屈屈地看着自己,眼眶红红地嘀咕:“我...我没有不理你啊,我就是需要冷静一下......你干嘛还生我气......”

言漠搂进童谣的腰,他眼神依旧很深,语气却没那么沉重了,“我没有生气。”

他先回答童谣的问题,旋即低下头用唇瓣轻轻摩挲童谣的眼角,轻轻拭掉女孩的泪,“童童,我是认真地在和你交往,虽然你年纪还小......可如果没有勇气给你未来,我就不会来招惹你。”

他略微一顿,才诚恳的地往下说,“我......我是以结婚为前提在和你在一起的,童童,你知道吗?”

他一字一句清晰落地。

童谣听得眼眶一酸,言漠话落,童谣却连呼吸都漏了一拍,她尾音发颤地问:“结婚?结婚为前提的交往?”

言漠点头,他没说话,却伸手把怀里的女孩抱得更紧。

童谣贴着言漠胸口,她感受到言漠的心跳,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她虽然一直喜欢言漠,可好像从来没有想过结婚。

可是...可是...恋人修成正果不就是结婚吗?

童谣没想到言漠原比她想的要远要深,她思绪乱糟糟的,还没理出思绪,言漠已经神神秘秘朝她伸手,“你猜这是什么?”

童谣看向言漠的右手,此刻,言漠掌心向下,手里握着什么东西,童谣看不到,她只好摇头,“什么东西?”

言漠没有回答,他兀自往下说:“你还记得我之前喝醉来找你那天吗?”

童谣当然记得,言漠喝醉和平时简直判若两人,莫名其妙跑到她家里来胡闹,童谣完全记忆犹新,“你以后还是不要喝酒了,真的太难伺候了,从沙发一直胡闹,到了床上才安分。”

童谣提起这事,话多了起来,她有点埋怨也有点甜蜜。

言漠很轻地笑,他用手指轻轻刮了下女孩鼻尖,继续往下问:“第二天的事呢,也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