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断奶,把她丢给奶奶抚养,然后就一直给奶奶养育到六岁,忽然想起来她该上学了,就匆忙把她接回来,读了半年的幼儿园然后找关系没考试直接上学校。

程亦嘉底子薄,幸好老天赏了她一颗还算不笨的脑瓜子。饶是如此,刚上学的时候,因为口音和脾气,她从第一天上学就被同学排挤。

程母承认,一直疏于关心程亦嘉。当时她和程父同时下海经商,两个人忙得根本腾不出多余的时间照顾两个女儿,好在程亦昕能上幼儿园,而程亦嘉一天二十四小时离不开人,他们手头还没宽裕到可以请放心的保姆照顾。万般无奈之下,才把她丢给一直住在乡下不肯搬到城里来的奶奶照顾。

“当时你奶奶就不肯来城里,我和你爸也是没法子。”程母解释着。

程亦嘉道:“你们榨干了她的一切,当然嫌弃她了,她说一句不想来,你们自然高兴,连劝都不劝。”

“亦嘉,你怎么能这么说爸妈?”程母叹气,“你大学回来那次,也不问问清楚情况,就和你爸大吵大闹。那年生意很不顺,因为公司产品涉嫌所谓的抄袭,几千万的货被扣押在港口等着过审查,再加上另一条产业线面临国外政府的反倾销诉讼,你爸当时艰难着呢,成宿成宿睡不着觉,导致脾气也有些急躁。银行催着还贷,家里房子也抵押出去,实在没辙了才想着卖掉你奶奶的房子。”

程母轻描淡写地解释一遍。

车子停稳之后,程母道:“亦嘉,你爸不一定能熬过这一次,他说什么你都别再跟他犟了。”

程母的眼里,带着一丝请求。

程母记得,刚生下程亦嘉的时候,老程抱着亦嘉,满脸笑容地呢喃:“小囡囡是老爸的心头肉。”

第41章 新章

程亦嘉对母亲的恳求不做表态,只是低头做沉思状。

程母见此没再多言,领着她来到了病房。

病房里异常安静,程亦嘉和程母进来的时候,程父正在睡觉。

看护看见程母后,立即站起来,小声汇报:“程先生说疼得厉害,好不容易才吃下两口流食。”

程亦嘉没仔细听两个人在门口的谈话内容,而是慢慢地走到床边,看着病床上瘦得只剩下骨架子的父亲发愣。离开那一年,他明明意气风发,中气十足,给人感觉明明可以再活五十年,谁曾想这一个十年都没到他便瘦削成如今这个样子。

程亦嘉有些不敢去看他。

其实程父年轻的时候很帅,读书的时候,还是程母追得他。这二位之间的旧事,程亦嘉只是偶尔听程亦昕说起,至于真假,她并不知道,也懒得求证,唯一能确认的是,父母两个人年轻的时候,都挺上相,拍出来的黑白照片,搁在现在都能秒杀一片。

记忆中的父亲完全不会像现在这样,削瘦,苍老,和之前比完全是两个人。

程亦嘉默默地移开视线,不忍再看下去。

她发现床头卡上面写着诊断结果是胃癌晚期。

程母和看护已经聊完,进来后刚好看见她再打量床头卡,便是:“刚开始下海那阵子,你爸爸得经常陪人喝酒,时间一长就把胃累坏了。这么些年,各种胃痛时不时发生,开始都不当回事,不舒服了就吃胃药,直到年初他疼得次数越来越频繁,而且吃止疼药都不管用,这才肯腾出时间来医院检查,这一检查却是…”程母声音有些哽咽,眼角也泛着泪光,在床边坐下,替程父轻轻掖了掖被角,然后手边放在床边没拿开,“瞧瞧这人,不到一年,就瘦了两轮多。”

程亦嘉对医学一无所知,但常识还算有。癌症本来就很可怕,加上晚期两个字,那可真是要命的。她手摸着床尾涂了白漆的金属栏杆,问:“现在医生怎么说的?”

“医生开始推荐保守治疗,不过几个月过去,病并没好转,你爸爸于是想做手术和化疗。”程母看见程父额头鼻尖又冒出细细密密的汗,便掏出怀里的湿巾,替他小心擦拭额头的汗。动作轻柔,生怕吵醒他。

“医生不建议手术的吧?”

程母点头道:“是啊,可是你爸爸坚持要手术,我们也没办法。现在我就祈祷手术能顺利点,能别让他每天都疼得睡不着觉。”

程母在床边静坐了还不到半个小时,电话就响了。她上午已经安排过公司里的事情,助理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应该不会打电话过来。

铃声并不大,不过还是吵醒好不容易睡着的程父。他睁开眼看见程母坐在自己旁边,立即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程母拿起手机,手指轻轻在他鼻尖点了一下,示意自己先接个电话。

程母接起电话,听到对面说了几句之后,神情凝重起来。

她站起来,走到窗口,有些不敢相信地问:“您是说丁淮先生的儿子?”

丁淮?

程亦嘉和程父同时看着程母的背影,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程亦嘉很快就镇定下来,她觉得父母和丁淮的关系肯定是极其浅薄的。丁淮上福布斯富豪排行榜的时候,自己的父母还在体制内上班,拿着固定的薪水,朝九晚五。

程父听到程母说到丁淮,惊讶了好一会,不过最惊讶的,是他又看到站在一边静如处子的小女儿程亦嘉。他张了张嘴,刚想和程亦嘉说话,就见程母转身看着自己。

程母把手机放回原处,又回到床边坐下,拉起程父那双干瘦无力的双手,道:“老程,你还记得丁淮吗?”

“当然记得。”程父很艰难地坐起来,“不过很多年前就走了,后面据说一直是丁淮的儿子接手。我们和他们来往并不算多。怎么了?有人和你提到他?他都过世好些年了。”

程父最艰难的那两年,把乡下的宅子抵押出去,家里的房子也抵押出去,最后还多亏了丁氏集团的融资,才让他流转过来,那一年公司亏得血本无归,差点倒闭。

丁氏财大气粗,对他的融资似乎只是一个有情帮忙,后期他再次盈利的时候,便连本带息地把钱还给丁氏集团。

程父不喜欢欠人人情,也不希望丁氏集团的新掌舵人误以为他别有居心。

程母道:“听说是丁淮的儿子得知你病了,托助理来给问声好。”

程亦嘉听得一愣一愣的。

她还真是孤陋寡闻,从来不知道父母竟然和丁宓之的父亲认识啊,竖直耳朵想继续听下去,结果后面开始,父母又聊起了别的,和公司相关的那些家长里短。他们两个人似乎有很多话要说,程父一直在叮嘱程母不要太累,千万别像自己这样,公司做不下去就卖掉,反正现在退休养老也够了等等。程母笑着看着他,把满心的忧虑隐藏起来。

程亦嘉很少认真观察过父母两个人是如何相处的,小时候她并不常见到父母,长大了因为奶奶的事情又特别反感他们。

其实她还真没站在父母角度过。

今天一看,她忽然有些羡慕他们。原来他们感情这么好,结婚多年,两个人说话的时候,还手拉着手。

相识相爱相守,能好一辈子的感觉。也许才叫真正的缘分。

程亦嘉低下头,想出去喘口气,刚转身,就听到程父喊她名字。

第42章 新章 .

程父道:“也不说一声,就这么走了?”

程亦嘉回过头,目光落在他因暴瘦而突出的颧骨上,用尽可能平静地语气解释:“我没说走,我去门口站会儿,你们聊。”

等程亦嘉走出病房后,程父不悦地嘟囔:“小小年纪就说自己亲爹不孝,不也没见她孝顺过。”

程母拍了一下老程的手面,柔声道:“她这不是来了。”

程父冷哼一声:“是听说我要死了,回来准备参加我葬礼的吧。”

程母被他气得忍不住笑了,说:“呸呸呸,能不能给自己说几句吉利话?”

程父垂下眼眸,反过来握紧了程母的手。

其实,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他之所以强烈要求手术,不过是想和病魔做一回殊死搏斗。他实在不愿意自己每天躺在家里,靠着大量的药物维持生命。他觉得那样的生命,不仅毫无意义还只会给家里人添麻烦。

“亦嘉她…性子其实和你像。你们两个人都倔,不认输。”程母揉着眉心,“这两天我也在反省。老程,我觉得当初我们两个人可能都是全身心都在事业上,对她关心得太少。她毕竟和亦昕不一样,亦昕是我们带大的,跟我们自然亲近,亦嘉断奶后就没在我们身边生活过。上学了才回来,当初要是我留在家,也许她也不至于和我们生分成这样。”

起初,程母是想把亦嘉留给自己的父母照顾的,但是她父母较为势利,又嫌弃她们辞掉铁饭碗去做什么生意。后来奶奶来看过亦嘉几次,很喜欢亦嘉。夫妻俩觉得老人家一个人在乡下也很寂寞,便合计着把孩子留给她带。

奶奶虽然识字不多,身上却有着岁月沉淀后的那种智慧。哪怕是穿着一身最朴素的衣服,站在城里的老人中,神情亦是不卑不亢,完全看不出来她是寡居在乡下的老人家。

奶奶过世前那年,正是两个人生意上升期,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只能花钱请人代为照顾。至于两个女儿,程亦昕在备战高考,程亦嘉依旧是隔断时间就会回去看望老人家。

奶奶一直以来都习惯自力更生,特别不适应什么有个保姆,所以在身体好点之后,就把保姆辞了。刚上初二的程亦嘉完全不知道奶奶身体不好,每回去的时候,还央求她给自己做好吃的。

那年的五一黄金周,程亦嘉一个人吃了早饭,拿着几件换洗衣服,乘车回到乡下。她人到的时候奶奶还在门口的菜地里忙活,在用粗细长短都差不多的木枝子给番茄搭架。每年暑假的时候,程亦嘉都会跑回来,吃着奶奶种出来的的纯天然无农药的番茄。受奶奶的影响,她也把番茄称呼为洋柿子。

奶奶看见她来,扶着腿站起来,微笑着朝她招手。程亦嘉露出灿烂的笑容,跑过去搀扶奶奶。

奶奶摸着她的头,说:“放假啦?”

“放了七天。”

“老师有布置作业吧?”

“恩,我把作业带过来了。”

五一假期,老师布置了好多作业,程亦嘉只把英语作业带了过来,因为英语老师年轻,长得帅,而且还夸她英语口语发音标准。年纪小小的她就是如此肤浅简单。

奶奶笑着揪掉落在她头上的草叶,“这段时间没在学校里惹事吧?”

程亦嘉连连摇头,一脸认真诚恳地说:“当然没有!老师都夸我最近学习认真了。”

一个月前,她还有钱莉莉和留级生的女朋友大打出手呢。不过因为最后的结局不是她碾压那五个高中女生,所以她也不好意思说出来。至于成绩嘛,毕竟马上要期中考试,她还不想自己成绩被班上那几个总爱对她指指点点的女生给比下去。

“那就好。”

程亦嘉低头看着那些尚未结果的番茄:“还要等到快放暑假才能吃,真着急。”

“小孩子家急什么,什么事情都要有点耐心。等你付出足够的时候,自然会给你回报。”

“也不用非要付出,花钱买不就行了,不过买的没有奶奶种的好吃。”程亦嘉俏皮地眨了眨眼。

“奶奶跟你讲道理,你跟我扯什么钱不钱的。要是什么都能用钱买到,那人生在世,也没什么意思了不是?有些东西,是你必须要去争取去付出才能得到的。就好比学习,你想得第一名,要是不认真学,那就算家财万贯也考不了第一名啊。”

“知道了,感谢大教育学家程谷氏的谆谆教诲。”程亦嘉做了个鬼脸。

“跟奶奶还耍嘴皮子。”

下午,程亦嘉和奶奶学着给番茄搭架,问:“为什么非要搭架子?”

“因为洋柿子长大后很重,它本身承受不住,得靠架子。不光要搭架,还得掐头。”

“什么是掐头?”

奶奶顺手把一个长得茂盛的番茄分枝掐掉,说:“就跟给树木剪枝一样,把这多余的侧条去掉,让它能积蓄能量生长果实。”

“懂了!真辛苦,还好奶奶你就种了两排。”

“以前种棉花,也要掐头打岔,还得挑晴天。一大片到腰的棉花地,进去后感觉看不到尽头,顶着*辣的太阳,就这样一忙一天。休息的时候,也就是剖两三个西瓜解解渴。”

听着奶奶讲述很多做农活时的辛苦事,程亦嘉干活更加认真,她决定等暑假的时候,带着钱莉莉一起过来品尝付出过脑洞的番茄。

可惜,她终究没能实现这个愿望。

那天半夜,程亦嘉被尿意憋醒,正赖在床上,在去洗手间和继续憋着睡觉之间做斗争,突然就听到咚的一声响。她吓了一跳,本能地惊醒:“什么声音?”

难道是家里进了贼?

如果真是这样,程亦嘉觉得太可怕了,自己和奶奶一老一弱,肯定打不过坏人。想到这里,她有些害怕,坐在床上喊了两声奶奶,却没得到回应。竖着耳朵努力听了一会,没有听到别的声音,于是她觉得可能是自己迷迷糊糊有了幻听。

于是放心地躺回去,眯着眼准备继续睡觉。刚一躺下就想上厕所。

她打开台灯,起身去厕所。她每次回来都睡在二楼的主卧,多年前重新装修过,淋浴室和马桶比楼下的还要大。

上完厕所,她按下冲水马桶的时候,隐隐预约好像又听到有什么声音,不过她觉得可能是抽水马桶的声音,也没放在心上,打着哈欠回到床上。

不知道是不是起夜的缘故,程亦嘉躺回床上半天没睡着。睡不着的她看着乌漆墨黑的房间,开始胡思乱想。

越想越觉得之前的声音不是自己的幻听。

她揉了揉眼睛,再次起身打开灯,拿起柜子旁的装饰花瓶充作武器,慢慢地走到楼下,却发现奶奶倒在地上,地上有一滩水迹和一个水杯,惊慌的她把花瓶往地上一丢,快步跑过去扶起奶奶,嘴里不停地唤她老人家。

花瓶撞在地上,碎得十分干脆。

程亦嘉完全乱了手脚,她以为奶奶是不小心滑倒了,可是叫了半天也没反应,学着电视上的方法掐人中也毫无反应。

这时她才想起来打电话叫救护车。因为抱不动,所以她只能小心翼翼地将奶奶平放在地上,快步跑过去拿起电话,拨打了120急救电话。

在等待的时间里,她又跑回房间,拿出自己的手机,给家里人打电话。程亦昕手机关机,父亲手机关机,母亲手机也无人接听。

她强忍着要要哭的冲动,跪在地上,把奶奶的头放在自己腿上,嘴里念叨着千万别出事。到了医院,医生让家属签字,看到她一个人站在旁边的时候,颇为惊讶地问了句:“怎么就你?你爸妈呢?”

程亦嘉红着眼睛,问:“他们出差了,都不在家。这个是什么?是不是要我签字?”

“你…”医生为难地看了她一眼,“小朋友你没成年,签字没用。有你父母电话吗?赶紧打电话,让你父母尽快赶过来。”

“我打了…打不通。”程亦嘉低下头,眼圈儿再次红了。

病危通知书五个字她看到了,也看得懂。

“打不通就一直打。”说完,医生低头在病危通知单上写了亲属联系不上几个字,然后对身边的人道,“把病人情况告诉主任,再写一份给院长办公室,让护士长也签字。好了,准备手术。”

医生一走,程亦嘉就哭得泣不成声,边哭边拿出手机给没关机的母亲打电话。一直到早上五点左右,才打通程母的电话。

程母因为谈了一天的案子,在酒店睡得特别沉,手机又放在门口的那儿充电,所以一开始并没有听到。她接起电话就听到程亦嘉在哭,倦意顿时散去大半,问:“怎么了亦嘉?你怎么哭了?发生什么事了?”程亦嘉在她印象中,就是把眼憋红了,也不肯当着你的面哭哭啼啼,能让她哭的,事情一定不小。

程亦嘉哭哭啼啼的把事情告诉了程母,程母这下彻底清醒了。

手术持续了八个多小时,很遗憾,并不算成功。命是暂时保住了,不过随时可能感染并死亡。程亦嘉站在icu病房前,平静地看着匆匆赶到的母亲和姐姐,说:“半夜你们没有人接我电话。”她又看了一圈,“爸呢?”

事实上程父还不知道。他有幸去参加了b市的一个商业研讨会,认识了大名鼎鼎的丁氏集团的丁淮,程母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所以暂时没敢告诉他,打算等今天商讨会结束再告诉他。

程父第二天才匆匆赶到,彼时奶奶的状况越来越糟糕,已经宣布脑死亡,只能靠着呼吸机维持下去。最终程父决定让奶奶安静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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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亦嘉站在门口,隐隐预约能听到房间里,父母的不大的交谈声。时间真是神奇,如今她回想起奶奶去世前后二十四小时,她已经不会动怒,而是能平静地接受一切。

其实她小时候比谁都渴望能得到父母的关注,在学校里出风头,不过是把心底深处的渴望换个方式展露出来而已。

听到有脚步声传来,她匆忙抬头,发现一位医生装扮的男子正朝这边走来,他手里拿着笔和用作实时记录的文件。看清那人的面孔之后,她惊讶地喊了声:“宋医生?”

宋安铭不是心理医生,正在治疗丁语婧啊,怎么出现在a市?

宋医生见到她微微一怔,指着自己的鼻子问程亦嘉:“你也在电视上见过我?”宋医生最近颇为苦恼,自从上了电视,在a市突然走红之后,他周二周三门诊经常遇到一些莫名前来按他的伪病人。

甚至走在大街上,都有不懂克制的小姑娘跑过来问他是不是那个帅医生。吓得他现在一看到有陌生人搭讪自己就心惊肉跳,本能地露出防备的眼神。再这样招桃花,他怕到手的女朋友会被吓跑。

程亦嘉看到他胸口挂着的牌子:外科主任医师,宋安丞。

怪不得这么像,敢情是双胞胎啊。

现在对方走近了,程亦嘉细看发现他们两个人还有有点区别的,宋安铭给人的感觉没宋安丞阳光。

程亦嘉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解释着:“我以为你是宋安铭。”

这下宋安丞松了一口气了,原来是他哥的朋友。他见程亦嘉守在门口,好奇地问:“你是家属还是?”

程亦嘉道:“里面的是我爸妈。”

“额,是吗?你也是程先生的女儿?”宋安丞一直以为,程先生只有一个女儿,从没听他们说过还有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女儿。

程亦嘉点点头。

“我先不跟你说,进去给你爸看看。”说完,宋安丞领着小护士推门而入。

程亦嘉想了几秒,也推门进去。

宋安丞检查完,表情严肃地在纸上写着什么,随后他把单子交给护士,对她说:“晚上要是还疼得无法入睡,就多打一针。”

护士点头,接过宋安丞手中的单子。

宋安丞对程父道:“好好休息。”

见宋安丞走出去,程亦嘉也跟着出来,她小声地追问:“宋医生,我爸情况怎么样?”

宋安丞瞄了一眼病房,往前走了好一段路才停下,他示意小护士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