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恒咳了咳,没有对视吴君探究的眼神,他低头翻了翻文件:“哦,因为这次出现这种事,也不全是成瑶的责任,我也有疏忽。”

“啊?”

吴君惊讶了,钱恒竟然主动承认自己工作中有疏忽???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掐了自己一把。

“靠!好痛!”吴君龇牙咧嘴道,“我竟然不是在做梦?你竟然会犯错?那你说说你哪里有错?”

钱恒转开眼神,一本正经道:“我以自己的标准来预估成瑶这些助理律师的能力,没有事先警告她小心白星萌。对这件事,我也应该承担一部分责任,没有辞退她,也是这个原因。一旦下次我教过她了,她还犯下这类错误,直接开除。”

吴君脸上露出些意味深长的表情:“行吧,谁让你是我们君恒接活的头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他掏出手机,“让我先来看看,到底找哪几个带头闹事的粉头开刀,把这些带节奏攻击君恒,人肉、辱骂成瑶的证据全部公证,然后起诉……”

结果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就像卡壳般顿住了,脸色也一改平时的调笑模样,而是凝重了起来,整个人都像蒙上了一层黑气。

“怎么?”吴君公关手腕了得,能让他露出这般表情的,钱恒也十分意外,“是有什么不好处理的吗?”

“没有。”吴君放下了手机,眼睛里带了点狠意,“有人从成瑶一路人肉扒皮攻击了成惜,还挖出了和邓明那点事,现在把她也拖进来一起攻击辱骂了。”

提起邓明,钱恒脸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鄙夷:“白星萌新的代理律师是邓明,没准又是他私下搞的鬼,毕竟业务能力不行,成天沽名钓誉参加什么‘律师来了’,‘律师帮帮忙’这种综艺节目,在公众舆论面前做足工作,宣扬‘业界良心’这种人设,结果背地里什么违法边缘的事情都干得出来,技不如人,成天就知道歪门邪道,靠着玩转舆论,靠舆论施压影响判决。”

“就是这个垃圾。”吴君提起邓明,同样也咬牙切齿,“当初明明是他上了几档综艺,有了点知名度,认识了个野模,一来二去勾搭成奸,结果对方怀孕了,他嫌弃成惜结婚几年一直没能生孩子,结果就这么提了离婚,又怕影响到自己形象,就靠着自己媒体的那点资源,捏造了事实,给成惜泼脏水,断章取义拍了几张成惜做义工时候抱着智力缺陷的大男孩的照片,然后找了几个所谓同学来爆料说成惜大学时男女关系就混乱,因此引导舆论说她是出轨,找了水军带节奏,结果这帮白痴一样的网友竟然信了!”

“也不一定是信不信,只是想要趁着热点事件发泄自己的情绪而已,不然网络暴民的概念怎么来的?”

吴君把领导扯了扯松散,声音低沉而带了怒意:“成惜什么时候出轨过?她大学里只是追她的男生多,但还不是死心塌地地跟着邓明!当时邓明算个屁,农村出来的凤凰男,一穷二白,就靠一张嘴花言巧语。长得那个尖嘴猴腮样,你觉得他和我能比吗?!”

钱恒了然而同情地看了一眼吴君,如每一次一般非常配合地摇头道:“不能比。”

“我就是……”

钱恒直接打断了吴君,面无表情地抢白道:“你就是脸被车祸现场碾过了,也比他强。”

“他的专业知识……”

“他的专业知识和你差了十万八千里,去个西天取经都比不上。”

“我就算……”

“你就算以后老年痴呆了思维都比他活跃。”

“他那个身材……”

“他那个身材,把全身肌肉量加起来,还没你下面大……”

“……”

吴君瞪着钱恒,钱恒毫无诚意地摊了摊手:“不好意思,我也没办法,记忆力太好了,你说了一次我就背下来了,只是没想到你每次台词也不更新一下。”

“……”

“总之这件事我会解决的。”吴君放弃怒视钱恒,抿了抿唇,“我马上着手去处理。”

“必要的时候发个声明。”

“什么?”

“就说和白星萌的案件,全都是我一个人代理负责的,关于案件的所有决定,都是我做出的,其余律师只是负责执行我的指令。”

“你这是要帮成瑶摘干净?”吴君有些意外,伸手就要去摸钱恒的额头,“钱恒你不是烧坏脑袋了吧?”

钱恒动作敏捷脸带嫌恶地转开道:“你自重点,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那你为什么要替成瑶揽事啊?”

“我怕徐俊的事重演。”钱恒转开目光,冷哼了一声,“谁知道现在的小女孩都什么承受能力,万一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是不是还算工伤?”

“那你也不怕你自己因为这个事坏了名声?”

“我要什么名声?”钱恒鼻孔了哼了两声,“我不是业界毒瘤吗?这种事很符合我的身份定位。”

“……”

“那后续,白星萌的事怎么处理?”

“起诉啊。”钱恒头也不抬,“我已经交代包锐整理证据了,我和白星萌所有沟通全部有书面邮件、短信和语音录音,里面她很清楚地交代了绝对不和解,但是拖着徐俊的方案,配合其余证据链,完全可以证明我们律所只是忠实执行了当事人的代理要求,并没有越俎代庖地私自替当事人做过任何决定。白星萌发布的声明不仅不实,还影响了君恒和我们律师的声誉,而我们律所不存在任何不当,所以律师费一分不少必须付,另外对我们声誉造成的不良影响,也需要索赔并且要求她公开道歉。”

“不直接用君恒的官博甩出证据打脸?”吴君沉吟了下,“趁着现在正好关注度大,澄清的信息才有可能被更多人看到。你也知道,起诉到最终判决,这里面要花多少时间,等我们最终胜诉,这都过去多久了,这个事情热度早就过了,你再发布声明,能看到的人微乎其微,对白星萌的负面影响也比现在澄清小很多了。”

“不能直接用官博甩出证据。”钱恒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吴君的这一方案,他抿了抿唇,语气淡然,“目前所有和白星萌沟通得到的这些证据,完全是在她与我们签约了代理协议的情况下,基于律师与当事人之间的委托关系而得到的。就算现在和白星萌的代理协议解除了,这部分基于委托关系而取得的信息,也仍旧是受到保密协议保护的。我们不能公然这样违反契约精神,为了自己维权就无视律师的义务。”

吴君看向钱恒:“你知道,这种操作虽然不对,但你公开后情理上是完全能被舆论理解的。就算白星萌去投诉,律协也不会做出多么严重的处罚。而且虽然委托代理合同里有保密条款,但违反保密条款有什么处罚却没有明确,所以这个保密义务,就和空头支票差不了太多,就算她去起诉,一来审判实践又长,二来也不可能有多严重的处罚。而我们现在就公开这部分证据,不仅立刻洗刷我们所的名声,也是趁机打了一波广告和知名度。”吴君摊了摊手,“更何况现在与客户产生纠纷后利用媒体影响这么操作的律所也不是一家了。”

“不行。”可惜钱恒仍旧毫不松口,他放下了手头的工作,抬起头看向吴君,语气严肃而认真,“我知道这是我们公关最简单的捷径,但是吴君,不可以。不是大家都在做的事就是对的,也不是被舆论理解的事就是正确的。我们君恒是律所,不是公关公司,律所首先要做到的就是专业和尊重法律尊重自己的职业。你遇到一个白星萌这样的当事人,不是你自己也可以降低到和她一样层次的理由。我们每个法律人应该有自己的坚持和底线。”

吴君也笑了:“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他挑了挑眉,“我这么问只是想看看,现在成瑶遇到这种事,你的原则会不会改变,会不会为了她就做不一样的决定。”

“你真是太闲了。”钱恒冷冷地扫了吴君一眼,“我对法律的信仰和职业原则不会为任何人改变。何况成瑶对我有什么特殊的?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助理律师。”

“行吧。”吴君耸了耸肩,“那我会配合你的方案进行处理。处理网上的舆论和起诉白星萌我也会和包锐那边联动沟通,这个官司稳赢,等拿到胜诉判决书,我们再大大方方地打脸白星萌。就是不论怎么样,想想没法现在直截了当地把白星萌的脸打肿,还是挺遗憾的。”吴君叹了口气,“真是杀人放火金腰带,白星萌这样不守规矩不讲底线的人,反而在现实里混的风生水起,我们讲规则的人反而落不上好。”

“讲规则才走的长远。”钱恒却丝毫没有对此心里不平衡,他笑笑,“时间会证明的。”

*****

最终吴君离开前,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你是不是应该去看看你的小助理律师。”

钱恒皱了皱眉,一脸不明所以:“什么?”

“如果是我,因为自己的过错,导致家人信息被曝光这么辱骂,可能比自己被骂更不能接受,也更加痛苦。”

钱恒放下了手中的案卷,面无表情地看向吴君:“所以呢?”

“所以你应该去安慰安慰她啊。”

“呵,多喝点热水?”

“……”

吴君并没有放弃,短暂的无语过后,他就坚持不懈道:“至少也放她会儿假吧,让她别一个人窝在一个地方,出去转转转换下心情转移下视线,或者让她去吃点甜食什么的放松下,女生都喜欢甜食啊,吃点甜的心情都会变好。哦!对了!她这个案件肯定压力很大,最好是彻底发泄出来哭一场,那估计就能心情舒畅了!”

“吴君,你觉得我很闲吗?而且自己的能力问题做错了,导致这个案子结果不理想,难道不应该是成瑶来安慰我这个被无辜牵连的老板?还要我安慰她?”

算了,吴君想,让钱恒去安慰人,真的是自寻思路,可别安慰着安慰着,把人就给安慰死了。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成瑶几乎是行尸走肉一般地回了家, 她整个人非常恍惚,连威震天蹦到她身上非常主动地讨好她, 也没能让她的心情好起来。

正好今晚钱恒和客户有饭局,省的做饭, 成瑶决定自己也不做晚饭了,毕竟此刻的她一点食欲也没有。

她拨弄着手机, 看着成惜那串熟悉的号码,然而却不敢打出去。她怕听到姐姐的声音,她知道成惜不论怎样都不会说什么,她总是隐忍,总是不忍责怪别人,也总是把负能量自己扛着, 但正因为如此,成瑶更是不知道如何面对她。

正在此时, 大门突然传来了钥匙转动的声音。

成瑶带着威震天, 警觉地蹑手蹑脚到了门口, 结果竟然发现了钱恒。

“老板,你今晚不是和一个奥地利客户约了吃饭吗?”

钱恒还穿着精致而昂贵的套装,他伸出手腕, 一边解开手表表带,一边自然地道:“哦,奥地利客户临时有事, 来不了了。”

“那……”

“那你做饭吧。”钱恒面无表情道:“我想吃香煎银鳕鱼、蚝汁鲍鱼、西蓝花炒素、凉拌木耳、东坡肉。”

成瑶有些目瞪口呆:“这些食材, 家里每一样都没有啊!要不换别的做吧, 按照冰箱里的存货,可以做西红柿炒蛋、西芹百合、土豆牛腩,你看这些行吗?”

“在我的字典里,没有退而求其次。”

“……”

“但今天给你个特殊待遇,我可以开着车带你去买菜。”

出乎成瑶的意料,今天的钱恒竟然没只是甩下几张毛爷爷让成瑶自己打车去买菜,竟然主动请缨自己当车夫。

直到再次坐上宾利,成瑶还有些恍惚,她望着钱恒的侧脸,还在纳闷,这家伙到底有多想吃鳕鱼和鲍鱼啊?都不惜自己开车来了。

虽然去了精品超市,然而晚间客流量还是很大,成瑶对这种场合游刃有余,然而自己身后的老板病本病,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不要再推我了,你刚才摸到我的腰了,已经是性骚扰了。”

钱恒站在牛奶柜前,冷冷地看着他背后的大妈警告着。

这位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老板,显然几乎不亲自来超市,更不知道超市里抢货大妈的战斗力。

就在那大妈一双吊梢眼一瞪,双手叉腰,如个圆规似的站着准备发功之前,成瑶一把把钱恒往自己身后一拉:“阿姨,他以前老被人摸腰啊屁股啊性骚扰的,比较敏感,您原谅下原谅下!”

大妈嘟囔了几句,瞪了一眼钱恒,才大摇大摆地走了。

“我老被性骚扰???你这是在暗示什么?”

面对钱恒的愤怒,成瑶好心地解释着:“你不知道这些大妈战斗力有多强,你不会想要惹上的,息事宁人息事宁人。”

“我是律师,这些大妈战斗力再强,还能强的过我?”

结果钱恒的话音刚落,他们身边不远处就传来了争吵的声音——

“这最后一盒半价鸡蛋是我的!”

“哈,还是你的?你脸上长的那两个是灯泡啊?大晚上不插电啊!眼瞎的玩意儿!没看到鸡蛋是我先拿的?以为自己往鸡蛋面前一站鸡蛋就是你的啊,你怎么不往银行门口一站说钱全是你的啊?”

抢到了鸡蛋处于上风的,赫然是刚才那位被钱恒指责性骚扰的大妈……

另一位显然也不甘示弱:“你全家吃屎的吧?满嘴喷粪。我看你才瞎,你这眼睛小的和车祸现场似的,以前被碾过吧。”

“张春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跳广场舞背着我,撺掇我的队员跟着你混,这么一把年纪了还穿的袒胸露乳勾引保安,想着和他勾结了抢我的场子,你这个老骚-货,胸都垂到肚脐眼了,锤子长在脑袋上,我都奇怪当年世博会怎么没喊你去展览!”

……

这两个大妈,显然新仇旧恨早有前缘,从鸡蛋到广场舞风云,指着鼻子骂对方的话更是层出不穷,彻底更新了钱恒的词汇库。

成瑶看了钱恒一眼:“看到了吧,如果不是我拉着你,现在的你就是这个下场。”

“……”

钱恒虽然面露不甘,然而看了眼已经开始拽头发撕衣服嘴里破口大骂扭打在一起的大妈们,他抿了抿唇,选择了安静。

这一次,他输的心服口服。

成瑶一颗心本来因为成惜的事非常沉闷,然而看到在法律界叱咤风云的钱恒,竟然也有吃瘪的一天,在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时候,她的心情就变得明媚了一些。

今天的钱恒也一改平日雷厉风行的作风,除了直奔主题买好他钦点的食材外,他竟然主动表示要再逛逛。

“这个货架,从这里到最末尾,所有的东西都拿一份。”

成瑶不确定地看了看钱恒,有些目瞪口呆:“你确定?一种来一样?”

两人面前站着的,赫然是甜食的货架。

这么高冷的老板病钱恒,难道竟然喜欢吃甜食???

“让你买就买,问题怎么这么多。”

“好好好。”

反正不是我出钱,成瑶哪里敢忤逆老板,赶紧一种一样装进了购物车。

成瑶看了一眼装满的购物车,又看了一眼钱恒。

钱恒优雅地伸出了自己白皙修长的手:“这双手……”

“我知道,我知道,这双手不是用来推车的。”成瑶认命地推起推车,“我推,我推。”

结果装了满满一车,钱恒竟然还没满足,他双手插着口袋:“还有什么别的零食特别好吃的吗?”

“有啊,北海道薯条三兄弟,Mochi冰激凌、蟹黄味蚕豆、麦丽素巧克力球、糖炒栗子、冰糖葫芦、Yoku Moku饼干蛋卷、长鼻王……”

对零食很在行的成瑶拉拉杂杂说了一大串,说完了,她才意识到不好意思:“我觉得都挺好吃的哈哈哈……”

“那就都买了。”

“哎?”

成瑶完全没有想到,最后,钱恒竟然真的把自己提及的所有零食,全部都买齐全了,她右手捧着一袋还烫烫的糖炒栗子,左手提着一根冰糖葫芦,而因为自己两手开弓,那一大车的零食,就屈尊让钱恒去推了……

钱恒就那么穿着昂贵的西装,推车一车和他本人冷冽气质完全不符合的甜食,臭着一张脸站在充满大妈和年轻女性的结账队伍里。

十分不协调,却也十分协调。

周遭那种市井的气息仿佛冲淡了钱恒身上那种生人勿进的冷漠,让他整个人变得动人起来,像是在他英俊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外表上,镀上了一层暖光。

虽然因为惹眼的外貌和出尘的气质,钱恒站在结账队伍里简直鹤立鸡群,不断有人向他抛去打量的目光,然而脾气和颜值成正比的钱恒每每遇到这种探究的目光,就毫不犹豫地用他的极冻光线给瞪了回去。

队伍里的人不敢再看钱恒,便把目光投向了成瑶。

大部分来超市买东西的都是女性,别说像钱恒这样穿着讲究、气质斐然的男人,连个挺着啤酒肚的男人,都少有。来超市买菜采购生活用品这种事,仿佛天然就是女性的工作。

而钱恒除了长得好看身材挺拔,周身另外一个最突出的气息就是——贵。

他从头发、穿着,到每一个毛孔,仿佛都涌着人民币的清香。

一看就十分有钱,十分养尊处优,时间也十分宝贵。

而这么帅这么有钱这么忙的男人,竟然还愿意陪着一起来超市买东西,还耐心地陪着一起排队结账,而且买了一整车的东西,都是为女生买的甜食。

众人看成瑶的目光,简直就像看少女小说女主角般了。

艳羡、嫉妒、打量、好奇。

成瑶在这种目光的洗礼中,也有些手足无措,恨不得跳起来解释,这位是自己的老板,老板买的甜食都是自己的!

好不容易终于队伍前面的人付完了账,轮到了钱恒。

钱恒付钱的时候,成瑶看到了收银柜边上货柜里她最爱的彩虹糖,忍不住便多看了几眼。她虽然很想吃,但买单的是钱恒,就算彩虹糖不贵,她也不好意思把自己要吃的东西让钱恒付钱。

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之中的巧合,本来目视前方眼睛长在头顶的钱恒,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回了头,他看了成瑶一眼:“帮我拿三条彩虹糖。”

他的声音冷冷清清的,自带着一种贵气,明明只是买个彩虹糖,但那架势和姿态,仿佛是要并购一个企业似的。

不过真意外,成瑶想,钱恒竟然也喜欢吃彩虹糖。

成瑶赶紧把彩虹糖拿了,钱恒便一起把账付了。

成瑶把一袋袋的零食装好,下意识便主动要去提,结果在她伸出手之前,有一双手臂早于她提走了购物袋。

“老板?”成瑶有些疑惑,“你的手不是……”

“我的手当然不是为了提购物袋的。”钱恒的声音一如既往的高冷,“但这么多袋这么重,你要是没提好,把我的零食摔散了怎么办?”

“哦……”

钱恒说完,也懒得再看成瑶,提着一堆确实和他身上西装完全不相配的超市购物袋,头也不回地走了。

*****

刚和钱恒一起出门的时候,成瑶的心里都是成惜和舆论那回事,然而不知不觉,再回家的时候,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注意力彻底被转移了。

比如成瑶十分疑惑和不解,在超市里对甜食热情高涨恨不得买下一整个货架的钱恒,回到了家,吃完了饭,面对着成堆的零食,却突然没了兴致,而且是一点兴趣也没了。

“老板,糖炒栗子要冷了,冷了不好吃,皮会黏在栗子上,难剥。”

钱恒非常无所谓地看了一眼成瑶手里的袋子:“那你吃吧。”

“哎?要不我给你放着,明天早上用微波炉热一热吃?”

钱恒面无表情道:“我不吃隔夜的东西,你不吃就扔了吧。”

你不吃我吃!

成瑶想,真是没见过比钱恒更娇贵和善变的男人了!自己刚才吭哧吭哧买了一整推车的甜食,结果说不爱就不爱了,这以后谁和他谈恋爱,还得了?今天你侬我侬恨不得去领证了,明天扫地出门净身出户!

成瑶刚吃完栗子,钱恒又发话了:“这些零食别摆桌上,太乱了。”

“那我帮你整理到你房里?”

“你觉得这些零食,和我充满了专业文件的房间格调相配吗?和一个精英男律师的定位相符吗?”

“……”那你还买这么多……

成瑶看了眼桌上的零食,有些为难:“可客厅就这么大,厨房里也没什么柜子,我房里也没什么空间了,外加还有威震天……”

“那你吃了。”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