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的旁边,辛想想就坐在那里,见到我们抬起头来,视线最终停在了我的身上。

我看着病床上的那个人,他躺在那里,全身插满了管子,他的容貌并不曾有任何的改变,可是为什么我会觉得他已经苍老,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曾经那个带着我赏世间百景的少年,曾经那个说要和我一辈子的少年,他为什么会这么沧桑的躺在这里。

徐阳说:“车祸之后,他沉睡了两年,那个时候他什么感觉都没有,谁喊他他都没有反映,可是四个多月前,就是我第一次在医院见到你的那一天,他好像感觉到了你就在这里,第二天他就醒过来了…”

病床上的人好像刚刚睡醒过来,睁开眼睛,艰难的转过头来望着我,望了很久,然后在眼角慢慢的溢出一滴眼泪来,我捂着嘴,我都不敢哭出声来。

徐阳说:“过去吧,他需要你。”

可是我可不可以不要知道,是不是只要我不知道了,他就还是那个风采奕奕的少年,哪怕背叛我,哪怕不爱我了,哪怕让我一直恨着他,哪怕我们永远也走不到一起了,他可不可以健健康康的活着,哪怕活在一个我看不到的角落里。

我不要看到这样的他,我慢慢的后退,一直后退着,然后转身跑出去,哪怕在走廊上我摔了一跤,我也不想停下来,我爬起来继续的跑,我拼命的按电梯,然后又从电梯电梯里冲出医院,拦到出租车便上车。

车子徐徐的启动,我看到了窗外医院的门口,徐阳站在那里望着我,一如当初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上了夏柏彦的车,他在医院门口望着我,我已经不记得那时候他的表情了。我坐在车子里,捂着脸嚎啕大哭。

徐阳说的对,或许我潜意思里一直就知道的,他不是他,明明两个人的感觉那么的不一样,虽然两个人都淡淡的带着忧郁,可是徐暖总是阳光的,会笑着掩盖那一切,可是徐阳,他却是温和的。

我知道徐暖有个哥哥,有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孪生哥哥,他跟我说过的,可是我不愿意去想,我不愿意去探究那些真相,那时候我跟了夏柏彦,无论怎样我们都不能在一起了,我怕遗憾,我害怕我们不能在一起的遗憾。

曾经我们牵着手走过一年又一年的春与秋,从初二到大一,从十四岁十九岁,不,或者应该是更早的时候,从二年级到大一,从八岁到十九岁,那么多年的时光,那么多个的白与夜,我们就算吵吵闹闹也一路携手走了过来了,那一路上,我们有过那么多的美好时光,我们留下那么多的美好记忆,可是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在一起了,所以我宁愿相信着,是他背叛了我,是他抛弃了我,是他不值得我爱了,这样我是不是就可以缩在自己的壳里,相信既然他不值得我爱了,不在一起也没有关系了。

车子一直走,可是我不知道该在哪里喊停,我没有家,我没有目的地,我像一个流浪者,一路流浪,一路彷徨。

我在我们以前那个家里附近的那个社区公园下车。

这里一直都没有什么变化,湖水、小亭、柳树和小孩子玩乐的跷跷板,都还是记忆中的那些。公园里有老人在散步,也有父母带着孩子来玩的,孩子呆在父母的怀里,吹着手里的泡泡,滑梯上,小孩子一个一个轮着从上面滑下来。

我在滑梯旁边坐下,这里,是曾经尹浩最爱的地方,小的时候,他最喜欢逼着我带他来这里,不带他来,他便会故意撕掉我的作业本,摔碎我的铅笔盒。常常搞得一身脏兮兮的回家,被妈妈责骂,可是他却诬赖我说是我要带他去的。有时候我真讨厌他,可是我生他气的时候,他又会笑嘻嘻的趴到我的背上,把自己的零食递给我,一副乖宝宝的姿态说:“姐姐,不要生气了,我下次不敢了。”可是下次,他还是继续再犯。

第二十六章

我在公园里一直坐到了天色暗淡下来,公园里的打人和小孩渐渐都走光了,只剩下我一个人,抱着腿坐在那里。

后来,天真的快黑尽的时候,只剩下那么朦朦胧胧的一点光,我听到了有声音,抬起头来,便看到尹瑶站在了我的面前,她的身后,还有另一个身影。

我的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下子流了下来,尹瑶走过来抱着我,她带着哭腔的说:“姐姐,你还有我,你还有我啊,你不是什么都没有的,我会永远站在你身边的…”

对啊,我还有妹妹,我还有我的瑶瑶,就算我没有朋友了,没有家了,我什么都没有了,可是我还有妹妹,我们是血脉相连的两个人,她永远都不会抛弃我的。

我靠在她的肩膀上,哭着说:“瑶瑶,姐姐觉得好难过,难过的要死了…”

“姐姐想哭就哭吧,瑶瑶陪着你一起哭。”

然后我便呜呜的哭出声来,我的瑶瑶陪着我一起哭。

我们不知道哭了多久,后来我们坐到了夏柏彦的车上,我靠在尹瑶的怀里,夏柏彦在前面开着车。我听得他在跟谁讲电话:“…我已经找到她了,你不要担心。”

回到香山之后,尹瑶抱着我睡了一夜,夏柏彦将主卧室让给了我们,去睡了客房。

自从把家里的房子卖掉之后,我们姐妹两睡在一张床上的次数几乎可以用十根手指头都可以数得清,两年来我们连放寒暑假都是住在各自的学校里。

之后那几天,我躲在别墅里,什么人也不想见,夏柏彦陪着我,可是他有时候会接到好多的电话,然后急急忙忙的出去,我知道他也有事情的。

周妈的饭菜还是那么好吃,“泠泠”总喜欢钻到我的怀里,我有时候抱着它,在秋千上一晃就是一天。这样的日子过了三天之后,终于在我接到了一个电话的时候停止。

电话里女人好听的嗓音不急不缓的传过来:“我是孙渔,我们谈一谈吧!”

典雅的咖啡屋里,桌子上的咖啡还冒着白色的雾气。

前面的女人还是如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漂亮美丽,没有化妆,她的脸上有着淡淡的苍白。我看着她的肚子,衣服再宽松,都已经遮不住里面微微隆起的肚子。

原来是这样啊,夏柏彦以为她把孩子拿掉了,原来并没有,所以那天在岛上他那么急急忙忙的回去,是因为他知道了他的孩子还在吗?所以这几天他明明跟我在一起,却有时候心不在焉,常常出去,一向习惯掌控全局的他,有时候会望着我叹气,这些,都是因为他知道了他的孩子还在吗?

前面的女人伸过手来握着我的手,她的脸上看不到恶意,其实她是个很温柔的女子。

她说:“其实从很早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你的存在,比我们第一次在电影院见到的时候还要早,或者说,柏彦他并没有太特意的瞒我,甚至希望我知道,你知道,他要是想要藏一个人,他有本事不让任何人知道的…”

“很久之前,我在帮他整理书桌的时候,在他的抽屉里见到过一支手机,那支手机里只有一个号码,那个号码上的名字叫尹泠。”

“我知道他跟你在一起也是为了表达对我的不满,他不满意我没有时间陪他,不满意我拿掉了我们之间的孩子,可是事业和他,这两样都是我想抓在手上的,所以以前我就算知道也装作不知道,可是我没想到他会对你产生感情。”

“之前他以为我拿掉了我们的孩子,所以想跟我离婚,是我拖着不肯签字,这几年我们吵架的时候,不是不会说出离婚的气话,可是这一次,他好像是认真的。”

“其实我是真的想过再次拿掉我们的孩子的,可是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如果我再次拿掉这个孩子,或许我跟柏彦真的会彻底的完了。”

“尹泠,你还年轻,你的人生还有无数种可能,我知道你或许对他也产生了感情,可是你们的感情不深,分开之后你们会很快淡忘彼此的,你会找到一个真正适合你的男生。”

“柏彦老是说我太贪心,什么都想抓住,或许是的,所以现在我受到惩罚了,可是现在我选择了他,我为了他暂停我的梦想,如果现在我们没有了那些横在我们婚姻里面的阻碍,我们是可以走下去的。”

“毕竟我们还是相爱的,我舍不得我们因为‘不爱’以外的原因分手。”

“所以请你离开他可以吗。”

… …

整个谈话里,我一直低着头。

正妻要求小三离开,我有什么资格不答应。

其实他给足了我面子了,她没有甩我一巴掌叫我滚,也没有拿茶水泼我叫我不要脸,她只是心平气和的哀求我,叫我离开。

她离开的时候,竟然还抱歉的跟我说:“对不起,我说这样的话或许伤害了你,请你原谅。”

对不起,请你原谅,这样的话应该是我跟她说的,从来就是我对不起她,该我请求她原谅的。

其实她说的话没有错啊,他们是相爱的,夏柏彦也说过,他不是不爱她的,只是有太多的东西挡在他们婚姻里面而已,那么现在,如果没有了那些挡在他们婚姻里面的东西,他们就一定可以幸福了吧。而我,这个婚姻里面的第三者,也是挡在他们婚姻里面的东西吧。

我从咖啡屋里出来,坐在出租车里漫无目的的走着,可是走着走着,我却又不由自主的让司机停在了那座白色的大楼下面。

我站在大楼的门口,觉得自己好奇怪,我不是最怕来这里的吗,怎么又走到了这里来。

我站在徐暖病房的门口,却怎么也不敢进去。

辛想想突然从病房里面出来,我转身想跑,可是她却突然叫住我:“尹泠,你到底想要逃避到什么时候?”

我停下脚步低下头来,她慢慢的走近我,在我面前停下:“尹泠,你可不可以快点接受现实,你知不知道他没有时间了,医生说,他没有几个月可以活了。”

周围是安静的,只有护士偶尔路过。这是我们两年多来,第一次这么面对面的讲话,可谁知道却是在这样的情形里。

她抹了一下眼泪,然后继续说:“尹泠,你知道吗,我有时候真是讨厌你,讨厌你总是那么自以为是,只相信自己看到的。你知道他是怎么出车祸的吗?他是为了追上你跟你解释,穿过马路的时候被车撞上的…”

“如果当时你在医院里肯停下来听我们解释,或者上前问一问,而不是甩我们一巴掌就跑,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你知道当时在马路上我抱起他的时候,他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他说,不要告诉尹泠,不要让她担心。”

“他那么爱你,爱你爱到连生命都可以为你放弃,你为什么连那么丁点的信任都吝啬于给他?”

“是,当时我是去打胎,可是不是徐暖的,我是被人□才怀的孩子,我没有办法才找上徐暖陪我去的,我不能让我父母知道令他们骄傲的女儿让人给玷污了…”

我站在那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眼泪又无声无息的落了下来。

我一直以为错的是别人,到现在我才发现,原来我才是那个最坏的人。爸妈和弟弟是为了来看我才出的车祸,徐暖也是为了追我出车祸的,孙渔也说,我离开,她跟夏柏彦的婚姻会幸福的。

我最好的朋友被人□了,我没有陪在她的身边,却怀疑她抢了我的男朋友,我最爱的人为了我躺在医院里,我却以为他背叛了我,我还插足别人的婚姻,破坏别人的家庭。

如果没有我,他们是不是都会好好的呢。

我重新一步步走回病房门前,推开门,病床上的人睁着眼睛望着我,手努力的向着我抬起来。

我走过去,跪在床边,拿起他的手放到我的脸上:“对不起,徐暖,对不起…”

他的手指艰难的移到我的眼睛下面,想要帮我抹掉流出来的眼泪,他的嘴在动,可是却发不出声音,我知道了,他在说:“不要哭。”

我努力忍住眼泪,握着他的手说:“我不哭,我不哭了。”

然后他的嘴角很努力的翘起,露出一个笑容来。

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辛想想帮我买了一杯热咖啡,我对她说谢谢,她只是对我笑了一下,然后便坐到我的旁边。

她感慨:“真没想到,我们还有这样坐在一起的一天,我以为我们的友谊就这样一辈子完了。”

“对不起,想想。”

其实,我欠很多人对不起。

她摇摇头:“其实,当初我也有错,如果当时我提前告诉你了,或许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了,只是那时候我很害怕,发生那样的事我又难以启齿,特别是对你,尹泠你知道吗,虽然你是我朋友,可是我一直都很嫉妒你的,你长得比我漂亮,成绩也比我好,我好像样样都不如你,所以我不希望在你面前这么狼狈的。”

第二十七章

“可是你又知道吗,我也是嫉妒你的,嫉妒你会画画,会唱歌,会跳舞,朋友缘也比我好。”

“那你不也是会弹琴吗。”

“是啊,结果我们都是在互相嫉妒来嫉妒去的而已。”

然后相互一笑。

她捏着手中的纸杯,继续感慨道:“真怀念以前初中和高中的时候,你记得我们初中的时候吧,那时候我就是你们的最佳传信桶,还有,有时候明明是你想跟徐暖出去约会,还拉上我跟你爸撒谎说是和我一起出去。”

“怎么不记得,那时候真幸福,什么都还是好好的。”

从医院回到香山的时候,已经是六点,卧室里没有开灯,夏柏彦抱着“泠泠”就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眼睛望着大门在想些什么。

我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然后缓缓开口:“我记得你以前说过,如果我想离开了,告诉你,你会让我离开的…现在,我想离开了。”

他没有说话,我继续说:“我明天离开。”

我站起身,想要走,他却拉住了我:“在半山别墅的时候你说过,如果以后有机会,你想再回去的,明天我们一起回去看一看吧。”

“我…”

“再陪我三天,三天之后,我放你离开。”

“… …”

“如果你觉得三天太长的话,那么一天就好了,我们明天去,后天回来。”

“好。”

早上是一大早的飞机,到达半山别墅的时候是中午。

樱花的花期早就过去了,樱花树上长出了茂盛的叶,风吹过来,吹得叶子沙沙的响。樱花树下的秋千在风中轻轻的晃动着。

我坐到秋千上,轻轻的荡起來,夏柏彦送了行李上楼,下来的时候他已经换上了一套白色的休闲服,我第一次看他穿休闲服,他之前总是常年不变的西装,但我没想到他穿上休闲服的时候也是这般好看,比穿西装多了一份温和的味道,看起来不再是冷冷的,高高在上的。

他走到我的后面轻轻的推着秋千,樱花树的叶子挡住了外面热烈的阳光,风轻轻的在耳边滑过,我对他说:“高一点。”

他便推的高了一点,我在秋千上沿着藤绳划出来的弧线,飞上去,又飞下来,可是我便还想更高一点,高到和云相平的地方去,我对他喊:“更高一点。”然后秋千荡的更高了,几乎要把我抛出去,我在上面不停的笑。

终于荡到我头晕了,我才对后面喊停,然后秋千慢慢的停下来。夏柏彦走到前面坐到秋千上,我的头还晕晕的,重的很,我把他放到他的肩膀上。

我晃晃他的手臂,问他:“诶,你说我们今天做些什么好?该不是要在这里坐一天吧?”

“走吧,出去走走。”

将手里大袋小袋的菜拿到厨房,放到桌子上,然后将篮子里的菜一样一样的拿出来放到篮子里,抬眼见看到那个靠在门上,正捧着咖啡悠闲的看我忙里忙外的男人,他倒是会享受,心里不平衡了,掰了一个烂菜径扔到他身上:“你过来,帮我打一下手!”

“你倒大胆,竟敢叫夏氏的大老板帮你干活。”

“我又不是你公司的员工,有什么不敢的,还有不干活的人,今晚不准吃饭。”

他笑笑,终是放了咖啡杯,走到我旁边,挽起袖子:“要我做什么?”

我把手上的青菜递给他:“帮我洗菜,还有切菜。”

但这个男人明显对洗菜这个活不在行,菜没洗几棵倒把衣服弄得那里都是湿的,我非常好心的拿了条围裙走到他后面叫他抬起手来,他依言,我把围裙围到他身上,在后面小心的帮他打了个活结,然后看了看前面的男人,手指放在下巴,点头,嗯,这样看起来倒有点家庭妇男的气质了。

这男人的刀工真不是盖得,菜切得又快又好,我抬起头,捏着下巴问了他一个上次就一直想问的问题:“你这刀工在哪里练出来的?”

“念书的时候有厨艺课,几个人一组,我负责切菜。”

“诶,那你厨艺课怎么不把厨艺学到了,只学会了个切菜?”这明显是把本末倒置了。

他的表情微囧了一下,切菜的动作也慢了起来:“第一次上课的时候,我差点把厨房烧了,至此以后我便不愿意拿锅了,何况,家里有佣人,不需要我掌勺,学不学都没有关系。”

我取笑他:“是学不会吧!”

说完就自己偷偷笑起来,真想看看,一向善于掌控全局的夏大老板,看着菜在锅里却无可奈何的样子,那表情一定很生动,至少比他平时的一副死人脸要有趣得多。

菜很快做好了,我们把餐桌搬到了院子里,菜一样一样的端了上来,正好有月光,中间点了蜡烛,夏柏彦还拿了红酒和两只酒杯出来,倒上了红酒。

我夹了一只清蒸蟹放到夏柏彦的盘子里,翻开了上面的蟹盖:“尝一下,看一下怎么样。”

他拿起筷子夹了里面的蟹黄尝了一下,点头道:“嗯,不错,有周妈的三分之一手艺了。”

才三分之一吗?我以为我学了有六分了。我夹了前面的干贝粉丝吃了一口,嗯,还是很好吃的,连我自己都想对自己竖起拇指。

夏柏彦拿起酒杯对我示意了一下,我拿起自己前面的上前碰了一下。酒是好酒,我虽然不善于品酒,但品质好坏我还是能喝出一点来的。

一顿晚餐便是在这月光下,樱花树旁完成的,可惜的是没有樱花,如果还有漫天樱花,那意境一定很美。

晚餐过后洗了碗,上楼洗了澡,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明明还很年轻,我却觉得好像已经沧桑了。

出了浴室,夏柏彦已经半坐在床上了,头上是炽白明亮的灯光,他整个人围绕在那些白色的光晕里,显得那样寂寞孤单。

我突然想起了我们第一次的时候,那时候他也是坐在床上,看起来和现在一样孤单,我坐在床上,怕得全身发抖,他转过头来,握着我的手问:“后悔吗?”我摇头,他又说:“现在还来得及。”我还是摇头。然后他才慢慢拉过我,轻轻的把我压在身下,你知道,第一次,真的很疼,可是他很温柔,不断的吻我的唇,吸去我眼角的泪水,轻声的哄我,耐心十足,以至于后来我对这些事情,并没有太坏的印象。

两年来,除了他有时候在床上的持久力强的令我恐怖之外,大部分的时候,那些方面,我们都是契合的。

我走到床边,他抬起头来望着我,我解开浴袍的带子,手放在衣襟上,然后身上的浴袍便从肩膀处滑落。

我爬到床上,跨跪在他的身上,抱着他的脖子,低首,吻全部的落到他的唇上,轻轻的辗转,温柔的吮吸,而后又慢慢的放开他。我们彼此对望着,他的眸子里,此刻倒影着我的影子,而我的眸子,是否也同样有他的影子呢。

手慢慢伸到他的腰上,解开上面浴袍的带子,手从浴袍下面钻进去,扶着他的肩膀,吻又回到他的唇上,他的手缓缓的扶上我的腰,而我的吻,从他的唇上,沿着脖子,一路转移到脖子上那个凸起的地方,轻轻的啃咬。

这是两年来我第一次主动,可也会是我们的最后一次。

已经不知道,他的浴袍是什么时候从他的身上掉到地上的了,我只知道情动之时他抱着翻滚到床上,两个人的肌肤紧紧贴着…

头上的灯光依旧明亮,窗外月光皎洁,夜风中,偶尔还能听到外面树叶互相拍打的沙沙声,墙上的电子钟,一秒一秒的走着,走了一整夜…

第二十八章

早上还是一大早的飞机,中午到达,走出机场门口的时候,外面的阳光并不灿烂,有些阴郁。

夏柏彦拿过我的手机,删掉了自己的号码,又取下我脖子上的项链,那项链上的戒指,他曾经说有一天会取下套到我的手指上的,现在他取下了,可是他咚的一声扔到了旁边的喷池去了。

他捧着我的脸,唇贴在了我的唇上,许久许久之后才放开,可我却感觉到了我们之间的无奈和绝望,他抚着我的脸,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字的说:“以后不要再记着我了…尹泠,以后一定要幸福。”

“你也是,以后一定要幸福。”

他笑着点头,放开我:“走吧,我看着你走。”

我拿着行李一步一步离开,周围是来来往往各自匆忙的人群,我回过头来,他还站在那里,高大挺拔,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需要人瞻仰的男子,站在人群中,依旧是那么出众,一眼就能看到他。

可是他终究不是我的,从来都不是,他像一个谪仙一样,顺手牵起了在尘世受苦的我,给了我一段卑微的幸福,然后便消失不见了,从此在这世间,我们再无关系。

我回过头来,摸了一下眼泪,然后向前继续远离。

回来之后,便是连着三天的期末考试,好在是大三了,开的课程不多,很多又很早之前便就考了,期末便就只剩下三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