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苏漾想了想,“有用,因为我刚好没有。”

“咔”,密码锁开了,岑戈取出里头的钥匙,打开了第一道门。

“哎!我还没开始思考呢,说好的通力合作呢?”赵苏漾叫住他。

岑戈在门后说:“跟上。”

“哦。”她悻悻跑过去,只见门后是一个小小的空间,只有一个狗洞一样大小的出口。岑戈俯身看了一下,按下一个藏在出口旁的按钮。

一阵诡异吓人的音乐忽然响起,赵苏漾整个人被吓到了,“啊”地大叫一声抱住岑戈不撒手。岑戈回身搂紧她,“不怕,都是假的。”

赵苏漾缓过来,觉得自己挺丢人。她摆摆手,看了看随着音乐声亮起的骷髅头灯,识破了下一道机关的密码。她俯身正要从“狗洞“里钻进去,余光看见岑戈沉默地站着。

她忽然想起,那几起“年轻女子失踪被害案”的死者无一不是被囚禁过一段时间,或许她们被囚禁时也如同密室逃脱玩家一样,想方设法要出去,可密室逃脱终究是假的,她们是真的到死才离开了黑暗的小屋。

完了!赵苏漾心里大叫不好,她只是想带他来玩一点考验智商的小游戏以便让他获得高智商的愉悦感,没想到竟让他又联想起可能也被拘禁过一阵子的岑凝。与其遮掩,还不如一开始就去游乐场来一次酣畅淋漓又不需要智商的过山车!

“你再不跟上我就要亲你了。”赵苏漾指了一下右上方那个小小的监控探头,“明天网络没准就出个什么‘密室逃脱门’,有你好看!”

“你错了,这种‘XX门’大家都不是冲着男人去看的。”岑戈说。

“哎呀你快跟上吧!”赵苏漾无奈,丢下一句话就钻了进去。

岑戈轻易破解了接下来每一个机关,识破最终密码打开最后一道门锁时,服务员站在门口,情不自禁鼓掌,“十五分钟!先生,您这个记录恐怕很难超越!”

赵苏漾得到了便携手机充电器,喜滋滋装进包里,越来越觉得自己好像适得其反地坑了岑戈,得了便宜。

得马上想出下一个逗他开心的去处才行啊——走出密室逃脱主题店,她急迫地想,四处张望着。咖啡店?不行,这么晚喝咖啡他会睡不着的。夜店?算了吧,乌烟瘴气的,只怕他会心律不齐。烧烤配啤酒?不错,貌似最近有一家烧烤店很受欢迎,好想去尝一尝…

“赵小姐。”岑戈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打断了她的思路。

“嗯?”

“玩你也玩够了,礼物也拿了…”他挑眉看她,“可以回家了?”

赵苏漾一脸为难,“可是…你应该还不够‘开心’吧?”

“不,我觉得回家之后,我的‘开心’才刚刚开始。”岑戈不由分说,直接拦了辆计程车把她塞进去。

到自己家后,望着丝毫没有离开意思的岑戈,赵苏漾才明白她这趟“法老的诅咒”之旅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第83章 83|快乐王子(2)

没有睡懒觉的习惯,第二天早上七点半左右,岑戈自然而然睁开眼睛,昨晚怀中的温暖柔软似乎比他起得更早。他偏头一看,赵苏漾扎了个乱糟糟的丸子头,戴着副防辐射眼镜坐在电脑前噼噼啪啪的,修长白净的手指在键盘上跳跃,像昨日酒店餐厅里钢琴师,只不过从她指尖流淌出去的不是曼妙的舞曲,而是千回百转、引人入胜的小说情节。

“早上好。”赵苏漾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

岑戈望着她锁骨上方的几个吻痕,真心实意夸赞道:“业界良心。”

“如果我的读者都像你一样明白就好了。每次结案,我都文思如泉涌,睡不好吃不香,就想着赶紧把案子改编一番写出来。”她喋喋不休地抱怨起来,咬牙切齿的,用力敲着键盘,发出更大的噼里啪啦声,“即便如此,评论中的催文还是络绎不绝,还有用拍负分来激励我快点更新的奇葩,真让人受不!下次我要写个‘作者因不满读者拍负分而将有过此类举动的读者全部杀掉’的案子来吓一吓他们。唉!真怕心力交瘁而猝死啊,我是悬疑版块少有的女作者,他们也不怜香惜玉…听说言情版块的作者都可受拥戴了,别说周更了,月更都有读者锲而不舍、死心塌地追文。我这边倒好,隔日更还有人说慢。”

“是否打算转行写写言情小说?”

赵苏漾斜睨他,脸一红,抿了抿嘴,半晌才说:“我觉得自己现在直接去写一本黄.色.小说也未尝不可,这样我的读者不但不会拍负分,还会留下‘好人一生平安’的留言来祝福我健康长寿。”

岑戈挑眉,抬手枕在自己脑后,“我会努力让你写出至少一百本。”

“那你先跟扫黄组知会一声吧。”赵苏漾转向他,双手合十,“别把我抓进去。”

“给我点好处,否则你写一章我举报一次。”岑戈指了指自己的唇。

赵苏漾故意曲解他的意思,站起来道:“好,我这就给你准备早餐去!”

岑戈作罢,难得清闲地闭目养神。公寓很小,煎蛋的滋滋声不绝于耳,电视播报着社会新闻,女主播的语调平缓清脆。赵苏漾哼着小曲,走调千里,拖鞋和地板摩擦出的声音细碎却不刺耳。如此简单的周日早晨,一醒来有她,有阳光,就比以往幸福得多。

十五分钟后,赵苏漾把两个煎蛋、两杯热牛奶和几片火腿肠面饼摆在小餐桌上,叫了岑戈两声,没听见回答,就噔噔噔跑到床边,见他好似又睡着了。

赵苏漾坐在床边,凝视着他的睡颜,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年底了,这一年收获颇多。一部小说出版,一部正在创作,收益很棒,虽差点成了嫌疑犯,可因此结识了岑戈,考上了探员,并暗恋逆袭成功。明年只会更好!她想着,不禁露出充满希望的微笑。

“啊!”措不及防的天旋地转,她眨眨眼,已然被岑戈牢牢按在身下。

他总是假寐骗她!

赵苏漾奋力挣扎着,总算狼狈地跳下床,气愤地捶了他好几下,趁他洗漱的时候,偷偷在他那杯牛奶里凶狠地加了三勺盐,还像巫婆一样发出尖酸的奸笑声,喃喃着:“毒死你毒死你…”

“…三名儿童,希望知情人提供有用线索,帮助孩子的父母尽快…”新闻女主播的语调诚恳又急切,“下毒”的赵苏漾下意识瞄了一眼屏幕,只见三张儿童正面照出现在上面,其中似乎还有一对双胞胎。

这则新闻一晃而过,赵苏漾来不及了解事情始末,下一则新闻画面接踵而至。因为惦记着自己的“下毒”行为别被发现,她赶紧小跑着把盐放了回去。

岑戈开门走出来,赵苏漾已经在餐桌旁坐定,埋头吃面饼。他刚坐定,就见她抬头一笑,“家里没什么可以吃的,随便尝尝,中午你再请我吃大餐。”

那笑过于灿烂了,目光中还带着一种期待。不过这种期待中似乎还包含一些别的小情绪,是什么呢?岑戈也不急着动筷子,靠在椅背上,跟她对视着。

赵苏漾被他看得有点心虚,移开目光,端起牛奶喝了一大口,若无其事地假装玩手机。

岑戈扬了扬唇角,扫视桌上几样东西。面饼叠在一起,谁先拿下一块是未知数,排除。煎蛋一人一个,滴了几滴酱油调味,就算加点别的,味道也不会太出格。牛奶…嗯,知道了。

赵苏漾余光看见岑戈把自己那杯推到她跟前,淡定地说:“你又破案又写作,劳心劳力,多喝点牛奶补充蛋白质。”

“你不也是挺劳心劳力的吗?一人一杯嘛,又不是很贵的饮料…”赵苏漾赶紧说。

“也是。”岑戈颔首,伸手拿走了她喝过的那杯。

“哎,那是我的。”

“不是很贵的饮料,何必分你我。”岑戈反将一军,表情却不见一丝波澜。

太精明了,想捉弄他一次比登天还难——赵苏漾心底暗叹一口气,望着跟前的咸味牛奶,彻底傻眼。

“苏漾。”

“呃…嗯?”

“你就是我的快乐。”

赵苏漾的心一下子又软又暖,低下头平复了一阵,咬牙端起牛奶,“亲爱的,为了我们的快乐,干杯!”

岑戈微微一笑,抽出她手中的杯子放在一边,“这杯牛奶里究竟加了什么作料?”

赵苏漾不好意思地说:“盐而已…”

“你刚才的目光却透露这一种里头下了毒·鼠·强的意味。”

“我至于谋杀亲夫么!”赵苏漾翻个白眼。

“你说什么?”岑戈问,“我没听清楚。”

“我说——我至于谋杀…”她尴尬地抿了一下嘴角,“亲夫么…”

“好。”

“哈?什么好?”

岑戈凝视着她,“我答应你的求婚。”

“谁向你求婚了!”赵苏漾一口吞掉剩下的半个煎蛋,抹抹嘴,“我去化个妆吧,好不容易没案子的清闲周末,出去逛街看电影怎么样?”

岑戈逗她,“顺便挑件婚纱?”

“说了没求婚!”赵苏漾气急败坏,叉腰大吼。

☆☆☆

电影已至尾声,几个主人公终于逃出危险的古墓,掉进地下河里,一路顺流而下,很快就会重见天日。精彩的剧情加上逼真的特效,赵苏漾看得入神,但还是留意到旁边的岑戈摘下3D眼镜,接了个电话。

探员这种特殊职业,除非遇到什么不可控的情况,手机是不允许关机的。赵苏漾想,如果节假日可以不带手机出门就好了,真怕这一个电话接完,就要马上抛下电影赶去某某凶.杀案现场。

一会儿后,他将手机放回口袋里,看着前方,似乎重新投入电影情节中,但赵苏漾发现,他根本没把3D眼镜戴上,很显然,他心不在焉,凝视前方只是习惯性动作。

“出什么事了?”赵苏漾小声问他。

“丁涵馨确实失踪了,她父亲执意要求这起失踪案由重案处接手,总长派给了六队。作为同她接触过的最后一批人,明天我们要去六队做个笔录。”

丁涵睿虽然风评很差,然而毕竟是同一届见习的同事,对于她的忽然失踪,赵苏漾心里也很怅然。

“还有一件事。”

“嗯?”赵苏漾回神。

“做完笔录后,你要出个差。”

“出差?”赵苏漾心想,我这才刚出差回来一天,怎么又要出差?“去哪儿?”

“嘉华市三名男童已失踪一周多,市刑侦中心提请我们局下派探员指导、参与侦破,点名要我和你。总长考虑到一队还有两起重案未破,就回话只派你一人过去。”

赵苏漾想起早上那个看了半段的新闻。

嘉华市,她在那儿上了四年的大学,却好似没什么特殊的留恋之情,尤其是在被定为舍友之死的嫌疑人之后。这次指名要她和岑戈参与办案的,八成就是上次负责调查向蔓案的几个探员。

等她戴上3D眼镜准备继续看电影的结局时,发现几个主人公已经回到了地面,周围的人纷纷摘下眼镜,收拾着自己的随身物品,准备在放映室的灯亮起后就离开。

她无奈地耸耸肩,“唉,等档期过了,有空下载再看一遍吧。”

然而这种“有空”遥遥无期,她都不知道自己和岑戈下一次这样悠闲地腻在一起过一个周末是猴年马月。

回家的路上,赵苏漾上网查了一下今早的新闻,才知道男童失踪案的始末。

几个孩子是嘉华市兴乡郝村人,分别是五岁的王艺苗和五岁半的汤天明和汤天涵,正如照片所示,后两个孩子是一对双胞胎。三个孩子住得很近,又在同一个幼儿园上学,经常一起玩耍。他们并不是同时失踪的,12月14日,王艺苗最先不见踪影,家长在他经常玩耍的地方找到了他的鞋子和一把小雨伞;12月17日,汤家小兄弟也被发现迟迟未归。因三个孩子都是男童,辖区所探员怀疑他们遭到了人贩子的拐卖,当即在兴乡汽车站和临近的高速路口、国道加强布控,还设了车辆检查岗,防止人贩子带着孩子离开。当然,孩子失踪也不能完全和拐卖人口联系在一起,探员们除了检查村里的监控探头外,还对孩子父母的人际关系展开了一番调查。

三个孩子的父母目前濒临崩溃,在嘉华市电视台登了寻子广告,悬赏五万元。

然而一周过去了,几个孩子依旧没有消息。

“人贩子都该枪毙。”赵苏漾忿恨地说,“他们毁掉的岂是一个家庭的幸福?好好一个孩子,在亲生父母身边本该顺利成长,可卖到什么穷乡僻壤之后,一辈子都改变了!本可以读到博士的,也许初中毕业就要去打工;本来四肢健全的,也许被人贩子拗断手脚当乞丐!买孩子的也该死!花那么多钱买别人家的孩子来养真是脑子有坑!自己是太监吗?!怎么连个孩子都不会生!”

“切勿先入为主。”专心开车的岑戈等她发.泄完了,才出声提醒她,“拐卖——至少孩子还有活着的希望,倘若不是拐卖…”

他没有说下去。

赵苏漾猜中了他的后半句话,不禁握紧了拳头,望着手机屏幕上两对父母绝望的神情,第一次如此希望孩子们只是被拐卖,经过一番追查,能够从人贩子手中活着被解救出来。

☆★此案根据真实案件改编,谨以此案,告慰幼小亡灵,来世安稳。

第84章 84|变形记(1)

“有价值吗?”笔录做完后,岑戈问六队长屈旌。

屈旌苦笑了一下,搔了搔耳后,“明人不说暗话,价值不大。如果那天她没有拒绝小金,事情也不会搞成这样。唉!”

听得出来,屈旌对这个案子并不很上心,一方面可能由于听了普案处一些风言风语,另一方面,他局副总长往这里压案子的行为让他很不高兴,重案处多的是亟待侦破的凶.杀案,一起还未发现尸体的失踪案移交到他们手里,无疑多了个麻烦。

“小岑,这个案子上头本想移交给一队。”屈旌点了根烟,捏捏眉心,“你们队还压了两件案子他们知道,可我们手头也有两件。之所以后来交给我们,知道为什么吗?”

“愿闻其详。”

“丁涵馨她爸爸竟然要求把这个案子并入总局的‘年轻女子失踪被害案’。”屈旌一脸匪夷所思,“她还没被确认死亡,她亲爹就要求把她的失踪并入系列凶杀案,而且还是多年未破的悬案,你说他是怎么想的?”

“如果顺利并案,这起案子就直接移送去了总局。”岑戈答道,“丁副总长可能认为,总局重案厅的侦破力量更为雄厚。”

屈旌摆摆手,“他八成从那儿听说了你对那些悬案的关注,想借此让你插手丁涵馨的失踪。可是,也正是因为如此,上头反而不敢交给你了,万一真的并案,你作为初始办案人员也一定会参与破案的。”许是发觉了岑戈神情的转变,他赶紧说:“直系亲属规避——什么破规定!黑猫白猫,抓得着耗子就是好猫!早八百年发生的直系亲属参与破案结果直接把嫌疑人给毙了事件,弄得我们因噎废食,何必?要我说,小岑,他们应该让你加入特案组,说不定早破案了。”

“抬举了。”一提起这些事,岑戈变得有些沉默寡言。总局的案件管理系统不是州立局探员能随意进入的,移交到重案厅的案子都是国内臭名昭着的大案,一般都要成立特案组,且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破获的。何况,很多案子至今都是悬案。“陵州年轻女子失踪被害案”只是系列悬案中的一起,和它一样扑所迷离的案子,如“金京市1.18特大杀人碎尸案”、“山清市9.25红衣男童被害案”、“隆州连环杀人案”已经成了几乎不可能破获的悬案了。

沉默了一阵,岑戈又问:“道路监控中,丁涵馨最后一次出现在什么地方?”

“说来巧,也不巧。大概是铜雀区光南大道一带,23点41分。她家就住在那片儿,可那几天碰上信号灯改造,监控都停了。”

“回家路上,忽然失踪。”岑戈兀自说。

“现在我只能让底下继续调监控。”屈旌把烟头按在烟灰缸里,吐出最后一口烟。

商鸿朗见状,说:“屈队一定还有别的案子要忙,我们也不打扰了。”

“彼此彼此。”屈旌笑笑,“你们队的见习探员小赵一做完笔录就匆匆走了,可见你们比我还要忙啊。”

商鸿朗哈哈笑着,和同事们一起走出了六队办公室。“岑队,小赵这回出差,你不去指导指导?听说,在你的‘旁观’下,她和二队的金鹏和勤翔三天内破了千樟市连环杀人案,都要成神探三人组了。”

岑戈看了看表,这会儿赵苏漾应该已经坐在动车上了。“她该有一次独立办案的经历。”

“她准行!”商鸿朗对赵苏漾信心满满。

回到一队大办公室,商鸿朗见岑戈把车钥匙揣进口袋里,似乎要出门,便问:“我们队的两个案子,你这是要去跟哪个?”

“我出差去趟嘉华。”

商鸿朗大跌眼镜,“你…你不是说赵苏漾能独立办案吗?”

岑戈转身,和他对视了三秒,“谁说我要去找苏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