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牌子随便一瓶眼霜就两三千,粉底更是号称白金级,专柜高大上得让人不敢靠近。男人不会理解女人对彩妆的追求,正如女人也不怎么理解男人对什么车啊球票之类的追求。越贵,反而越多人惦记,虽经济能力不允许但余心向往之。

“你今天一定要选一款买下来?”

“是啊,我的粉底快用完了。”

“因此,六分之一被你选中的概率,或因质地或因价格,都存在着必然。”岑戈最终推出了结论,问及粉底只不过是做了一个长长的证明题。

“原来如此。”赵苏漾摸摸下巴,“如果我再多赚点钱,那几款超贵的粉底也会成为必然。”

“走。”岑戈握住她的手肘。

“去哪儿?”

“偶然买一次贵的。”

赵苏漾受到了巨大的惊吓,“我我我没那么多钱!还不如买包包呢!”

岑戈一停,转身,“我有。”

她受宠若惊,慢慢地蹲下。

如此一来,岑戈的目光更加居高临下,“你在做什么,嗯?”

“做一项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做的运动。”

“什么?”

“抱大腿。”赵苏漾做大哭状抱住他一条腿。

☆☆☆

YH实业集团总部设在长宁市东,近几年上镜率超高,还有一部职场爱情类电视剧在这里取景。赵苏漾和屈旌出差后,特案组剩余四人忽然来到总部直接对宋幽烨进行问询。

宋幽烨正准备开会,见到四个“不速之客”闯入,自然不怎么高兴,看了他们的证件后,表无表情地接待了他们。和资料上描述得一样,他长相阴柔,眉宇间有些戾气,不知是不是当惯了一把手的缘故,他那种不怒自威的气质让人不敢轻视。跟付经纶预想得一样,他什么问题都不回答,直到一个黑西装自称是集团法律顾问的男子走进来,他才有开口的意思。

他的目光扫过特案组每个人,“董佳益先生与我并不熟识,我公司和他名下慈善基金的资金来往纯属业务需要,至于他拿那笔钱去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与我无关。”宋幽烨镇定自若,丝毫不见普通嫌疑人的惊慌,“现在社会上有种坏风气,打着慈善的名义骗捐。董佳益落网前,我一直不知道他也是这种人。我听说他已经入狱,不知道你们来找我问捐款的事究竟是何用意。”

付经纶没有理会他冠冕堂皇的说辞,“这些年,宋总的产业从陵北省扩大到整个陵州三省,别人对你赞誉不断,但我听说过一些传言——曾经发生过几起工人意外身亡事件,最后都不了了之。”

宋幽烨一脸难以置信,“不知道你们是正经探员还是八卦记者,仅凭传言就跑到这里向我求证。小欧——”

他的法律顾问应了一声,向特案组几个人解释道:“你们说的传言是对宋先生和我们YH实业集团的恶意重伤。我公司进行基础设施建设时确实发生过工人伤亡事件,但完全按照法律要求进行鉴定和赔付,相关资料我一会儿就找出来给你们看。”

“你见过这几个人吗?”江湖威忽然将几张受害女子照片在宋幽烨面前,想看看他的反应。

宋幽烨皱着眉头看了一遍,“这些又是谁?”

法律顾问小欧马上说:“各位探员,不知你们究竟在调查什么案件。宋总一向洁身自好,不可能和这么多名女子有牵扯。你们这种问询的方法是很唐突的,我们有权向陵州侦查局反应。”

本就缺乏决定性证据,这次问询本该浅尝则止,付经纶使了个眼色,大家心照不宣。长相最和气的庞公平笑道:“我们只是常规询问,耽误了宋总开会也有点不好意思。我们先走一步。”

宋幽烨没有任何松懈表情,冷厉地望着他们走出办公室,偏头对小欧说:“将你刚才提到的几分证明材料发给他们,不知道什么不得了的案子要劳动两个一级探员和廉政公署监督员一起上门。总之,要做到滴水不漏,不要对我和我公司的声誉产生任何不良影响。”

“我明白。”小欧点头。

江湖威上车后,叹气道:“我们这次几乎什么都没问出来。”

“早就知道问不出什么。”付经纶一笑,“我就是来见识一下宋幽烨是不是真的和我想象得一样。”

江湖威一愣,急急问道:“此话怎讲?”

“系列案凶手的心理素质绝非普通杀人犯所能及,面对我们忽然的造访,‘他’不可能表现得惊慌失措甚至错漏百出。宋幽烨表现得非常镇定,你们发现没有,他的目光波澜不惊,再有教养的人见了我,难免多看一两眼,而他…至少我没看出他在我身上花的时间比你们多。这可能说明两点——第一,他的心理防御机制告诉他,现在不是打量我的时候;第二,他的克制力非常强,是个很难对付的人物。”付经纶一边思考一边说,然后笑了笑,“呵呵,我是个研究心理学的,看的东西都从本专业出发。希望小赵和屈旌回来能带来决定性证据,这样,我们就不用对宋幽烨旁敲侧击了。”

罗优蕊由衷地说:“从表面上看,宋幽烨和那个连环案凶手真是不沾边,他给人的感觉就是冷漠和疏离。在我看来他什么都能得到,何必费心思做那些变态的事情来取悦自己?”

付经纶摇摇头,沉默地望着窗外,过了一会儿,才语重心长地说:“人性和人心很复杂。一个人究竟要什么,看表面是绝对看不出来的…”

第101章 101.双城记(4)

赵苏漾、屈旌和岑戈动身去了陵北省。和预想得一样,重新走访受害者的亲友难度很大,前几个死者因为是失足妇女,亲戚们都讳莫如深,甚至有人觉得她们该死,凶手是在帮他们清理门户。她们曾经揽客的街道早就重建或翻修,曾“并肩作战”的同行们更是销声匿迹。当年负责登记失踪案的探员们说,由于当时重视度不高,监控设备有限,家人来报案时连她们具体的失踪时间都搞不清楚。

屈旌辗转打听出,第七个死者A小保姆的原雇主钟先生一家现已搬家到一个新小区,对于探员时隔多年的再次来访,钟先生非常惊讶,愣了许久后才说:“怎么,这么多年了,人还没找到?”

“当年你说付了工资后,她就离开了。她是否告诉你,下一步准备回老家还是接着找一户人家当保姆?”屈旌翻阅着破旧的登记簿,问。

钟先生摇摇头,“我忘了。既然都结束聘用了,她要去哪里我们管不着啊。”他说罢,看了看堵在门口的屈旌和赵苏漾,又越过他们看了一眼后面的岑戈。

岑戈清了清嗓子,赵苏漾让出个空,他上前一步,“她在你家负责照顾谁?”

“主要是我妈和我儿子,我和我老婆工作都很忙。”

“工作表现怎么样?”

“一般吧,所以她要走,我们也没挽留。”

“她离开之后你又请了几个保姆?”

“呃…后来就没请了…”

赵苏漾发现,岑戈忽然停止发问,看着钟先生笑了一笑。几秒之后,他说:“钟先生看上去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应该不至于丝毫礼节不懂。雇用了两年多的保姆要走,连对方下一步要去哪里都不过问,不合情理。小保姆因为什么原因离开你家,想必你最清楚。”

“你…你说什么?”钟先生压低声音问。

“我们表明身份后,你脸上的惊讶表情太做作,持续时间过于长。其实,真正惊讶的表情只能持续一秒左右,超过这个时间的要不是联想起了别的事,要不就是刻意把惊讶表现给别人看而显得自己无辜。”岑戈面无表情地戳穿他,“你早就从当年的某个探员口中知道她已遭不测,为了避免惹祸上身你编造了谎言或者…掩饰了一些真相。”

钟先生后退了一步站稳,脸色由青转红。

岑戈语气软了下来,这是他常用的战术:“我们知道你跟她的死毫无关系,但她从你家离开之后去了哪里对案件来说很重要,请你配合。另外…时过境迁,我们只需要你提供线索,不会追究当年是对是错。”停顿几秒,他又说:“如果你拒不配合,坚持隐瞒,我们侦查局问询室里见。”

“唉!”钟先生重重叹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走出来,小心地关上门,“当时我也是鬼迷心窍,见她长得还不错,对她有点幻想,她发现后没拒绝,我就…我就控制不住了,我老婆一直都不知道。她后来竟然想叫我离婚,跟她结婚。我怎么可能?我好歹也是知识分子,她就是一个乡下丫头。她说她怀孕了,我吓死了,叫她去医院,她死也不去,还说要告诉我老婆。我为了稳住她,就叫她去外面躲几天,我回来谈离婚,其实我是回来凑钱先让她把孩子打掉再说。可是等我把钱凑好,也联系好一个在医院的熟人后,打电话给她,就再也联系不上了。”

岑戈出马,果然非同凡响。赵苏漾趁热打铁:“她躲在哪里?”

“她跟了我之后,胆子也肥了,心也大了,人也娇气了,出租房不住,小旅社不住,非要住什么大酒店,我就给了很多钱让她自己去找。我真的不知道她到底躲哪里去了,我好不容易让她离开我家,不想再把她招回来。后来,过了很久,探员来问我时,我怕惹祸上身,就没说这些。现在想起来,她就是骗我的,她——根本没怀孕!她拿了我那么多钱,早跑了!”钟先生咬牙说,“经过这个教训后,我洁身自好,不想再惹什么幺蛾子了。”

“我们明白了。”岑戈低声说,停顿一下,又开口:“钟先生…”

“什么?”钟先生些许防备地盯着他。

“我们公务在身,不多谈了。你…好自为之。”

钟先生再次一愣,抿着嘴不知在想什么。

离开钟先生家,屈旌有点好奇,“岑队,你那句‘好自为之’好像有什么含义?”

“他说自己在小保姆事件后洁身自好,然而,我看他的脸泛着油光,脸色青黄,明显不是那么回事。他现在应该是个骨灰级的嫖客,所以我想提醒他,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说罢,他发出一声嘲讽的冷哼。

赵苏漾心想,谁在你面前能有点隐私?她清清嗓子,说:“小保姆没有马上找到下一个雇主,更没有回老家,她当年就在本市躲着,等着‘转正’。在这个过程中,她不幸遇到了凶手。大酒店…她如果真的住在大酒店里,为何探员们没找到住宿记录?所以,她到底躲在哪里,是个突破点。”

说罢,她认真地记在本子上,一些关键字标上波浪线,许是怕自己忘了,还特地在旁边画了个指着关键字的小人。连大她一轮的屈旌都觉得,这家伙认真起来可爱极了,怪不得岑戈那么喜欢她。

三人马不停蹄坐上去陵中省祥安市的动车,候车时去往千樟市的一趟动车刚进站,赵苏漾打趣道:“看!去我老家的车!我这算不算半个‘三过家门而不入’?”

“算,回去申请通报表扬你。”屈旌难得大笑。

到站后打听一番,第八个死者B某公司白领当年的男友坚辉早就娶妻生子,女儿都上幼儿园大班了。谈及当年,下班后独自接女儿放学的坚辉显得有些忧伤。为了让调皮好动的女儿不打扰他们的谈话,他和赵苏漾等三人来到距离最近的麦当劳,带女儿去了游乐区后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我们大一就在一起了,毕业了背井离乡留在同一个城市互相扶持。我真的很爱她,所以很宠她。她一吵架就说要分手,动不动闹出走,每次我都彻夜出去找她,好几次差点被车撞。”坚辉闭上眼睛,当年的一切让他十分痛苦,“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是周五,我陪重要客户喝酒,很晚回去,她短信我,说是什么相识几周年纪念日,我真没办法抛下客户陪她过,更何况这本就不是什么很重要的日子。我们在电话里就吵了起来,我喝多了头晕,挂了她的电话。我那回真生气了,为了买房子我卖命陪客户,她总是不理解。所以,回家后发现她不见了,没像以前一样出去找她。之后…我就再没见过她。探员问我她离家出走时穿什么衣服,带了什么东西,我都不知道,还是他们一屋子翻翻找找才确认她哪件大衣哪条裤子。”

坚辉的陈述和当年的记录出入并不大。

岑戈并没有指出他在某处说谎,看来坚辉的证词算可靠的了。由此看来,女白领是个很作的人,动不动就用离家出走来考验男友对自己的爱,最后终于应验了那句“no zuo no die”。

屈旌和赵苏漾都在等岑戈开口,可他始终沉默着,好像在一遍遍回味坚辉的话。

半晌,岑戈似乎get到了某个点,开口问:“以前她离家出走的起因是什么?”

“唉,鸡毛蒜皮,都是一言不合就吵起来,完了就甩门抛下我冲出去。我就一路追着找,有时是她的公司,有时是某个我们曾经约会过的小公园什么的。”

“所以以前都是面对面吵架?”

坚辉一愣,想了想,点了点头。

“只有最后一次,是电话吵架。”岑戈用眼神示意赵苏漾,记下来。

坚辉茫然地问:“这能说明什么?”

“以前的离家出走都是即兴,她没能多做准备,身上的钱也不多,甚至只穿着家居服,因此能去的只会是公司、公园一类不需要花钱且很快就会被找到的地方。最后一次,按照她的思维和行为方式,你挂了电话之后她有充分的时间思考如何狠狠给你一个教训,于是选择了一次有预谋的离家出走。她肯定带够了钱,决定狠狠失踪两天,等周一上班时再出现,看一看那时的你究竟能发狂到什么模样。”

“很有可能!”坚辉瞪大眼睛望着岑戈,好像找到了知音,“她就是这样的人,看到我找她时失魂落魄的样子她就格外满足,她曾经说那是我在乎她的标志。”

“何必呢,瞧她作的!”赵苏漾悄悄嘀咕。

“她失踪后,本市的朋友、同事以及家乡的亲友都说没有留宿过她。”岑戈对屈旌说,毫不掩饰自己的案件的熟知程度,“两种可能,一,她倒霉到出门就遇上凶手,二,她找了个地方住下观望,那个地方能看见回家的必经之路。我认为后者可能性较大。”

“等等!”坚辉一头雾水,“为什么要能看见回家的必经之路?”

赵苏漾心直口快:“她那么作,肯定想默默看你找不到她然后丢魂似的回家的惨模样呗,女人都是这种心理。”

岑戈抬眼看了看赵苏漾,好像在问——你也如此?

赵苏漾眼一横,好像在回答——对!你怕不怕?!

“和小保姆一样,女白领失踪后也是没有住宿记录的。”屈旌适时提醒道,然后倒吸一口冷气,“难道…这就是——”

岑戈站起身,当机立断:“屈队,麻烦你去找找几年前的旧地图,坚辉和前女友租住的地方附近有什么可供住宿的地方。苏漾,居住酒店——就是这几个受害者被凶手选上的‘必然’!接下去我们所询问的重点,就是后几名受害女子是否存在这样的必然。如果她们都能和酒店住宿扯上关系,那么她们去往的酒店一定存在非同寻常的猫腻,而董佳益派去的老乡就是死在建造酒店的过程中。”

“我们排查出的嫌疑人名下就曾经投资过连锁酒店!”赵苏漾忍不住透露,说完捂住嘴,为难地说:“…但我一时不能告诉你他的名字。”

岑戈摇摇头,表示无所谓。

第102章 102.双城记(5)

明天三人就要动身去平武市,当晚暂时在祥安大酒店住下。屈旌是个有眼力劲的,明摆着不想当电灯泡,晚饭也不吃就约了当地的一个老同学叙旧。赵苏漾和岑戈沿着酒店后的林荫小道,步行去附近的商业街。

赵苏漾好像憋了很久似的,“喂,你…”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岑戈握紧她的手,截断她未出口的话,“我的回答分别是——不会,不能,不可能。”

“…哈?”她半张着嘴,眨了眨眼睛,“你倒是说说看,本小姐要问你啥?”

“一,我们以后会不会吵架分手;二,你能不能用离家出走或者夜不归宿来考验我的耐心;三,你失踪后我会不会另娶他人。”

三箭齐发,一一命中红心。他的读心术如此了得,她还有什么好问的?

梳理出问询重点后,接下来的走访就更有针对性了。岑戈人肉测谎仪效能发挥到了极致,三言两语问出第九个死者C平武市职业技术学院一年级学生根本不是出去勤工俭学,而是援助交际,专陪一个手中有几个小钱的中年大叔。她出了事,那个大叔自然假装不知道,口口声声咬定她只是来打工赚学费。

第十个死者D也好不到哪里去,私生活混乱,在某夜总会当完驻场歌手后有时也出台。夜总会老板因怕探员得知他们这儿也提供色.情服务,当时就说了谎话,绝口不提部分女性员工卖.淫的事。

既然都暗地里干着失足妇女的勾当,必然会涉及到酒店。

越来越接近真相,赵苏漾激动不已,她暗地想,那个脸皮被剥掉的男公关同样能和酒店扯上关系,不是吗?

第十一个死者E工作过的餐馆早就倒闭了,当时的老板已回老家,他在电话中告诉屈旌,E失踪当日没有客户打电话回来质问外卖没送到手的事,说明她的若干份外卖都送完了才失去踪迹。当时办案的探员提供了外卖地址单,其中有一份外卖恰是送到悠然酒店某客房。

第十二个死者F和丁涵馨又是在何种情况下和酒店联系上就不得而知了,但她俩回家路上都会路过悠然酒店。如此一来,宋幽烨投资的悠然连锁酒店成为最可疑的场所,它分布于陵州各地,几乎每个城市都至少有一家,长宁、千樟、嘉华这样的大城市,每个区都有一至三家不等。当年,岑凝参加的夏令营下榻的酒店之一就是千峦旅游区附近的悠然酒店!

三人回到长宁,屈旌向特案组和吴建彬总长汇报了他们的重大发现。吴建彬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同意下发搜查令,对案发地以及附近的悠然连锁酒店进行突击大搜查。

“我总觉得怪怪的,有种不真实感。”赵苏漾在食堂吃夜宵时悄悄对屈旌说,“你想,酒店人多口杂的,楼道电梯都有监控,早晚都有清洁工打扫房间,一个大活人在酒店凭空消失或者被人掳走,怎么会没有目击者?”

“那是宋幽烨的地盘,他说不定开辟了一个只有他自己能进入的房间。不是有句老话叫‘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屈旌猜测,“看看他们的搜查结果就知道了——说不定真能在某个昏暗的小房间里找到什么老虎凳、辣椒水、绞刑架之类的东西。”

第二天,对陵州境内37家有可能是作案场所的悠然酒店的搜查告一段落,让特案组失望的是,各地探员上报来的信息里竟没有一处发现类似密室的房间,也没有检测到什么大面积的血迹反应。经常来酒店住宿的客人也好,干了多年的老员工也好,都未曾听见什么不寻常的呼喊、惨叫声。

排查范围究竟正不正确、宋幽烨是否只是无辜?原本即将明朗的案情竟再次陷入僵局。

“付教授,你们…”吴建彬脸色有些阴沉,搜查行动触怒了宋幽烨,他以破坏个人名誉和集团营商环境之名向分管副州长反应陵州侦查局的所作所为,副州长连夜把他叫去了办公室,让他若非没有决定性证据,不要这般轻举妄动。“你们需不需要再重新理一理整个案件的脉络,试着再拟定一个排查范围?”

付经纶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呼出,大家本以为他要说什么,谁知他望向窗外,根本没有开口的意思。

吴建彬沉默地陪他们坐了十分钟,说自己还有文件要批,先离开了会议室,脸色不见好转。

“我们的排查范围真的错了?”江湖威不解地问,屈旌也附和道:“排查过程出奇地顺利,取证天杀地难!凶手做事难道真的这么滴水不漏?”

“我们这将近一个月的奔波算什么?”庞公平摇头叹道。

“排查范围不可能错的。”赵苏漾皱着眉头几分不满,她相信岑戈的思路绝不会错,也相信自己的直觉。

“别那么自信,找不到证据是个不争的事实!”罗优蕊提醒道。

“大家都冷静一下…”付经纶摆摆手,“如果系列案这么好破,也不会拖那么久了。大家忙了这么久了,明天干脆休息一天,后天我们在这里汇合,重新开一次案件分析会——拟定新的排查范围。”

“付教授,连你也觉得排查范围有问题?”赵苏漾诧异道。

付经纶耸耸肩,不置可否。

赵苏漾垂头丧气回了家,她之前听说,成立特案组或专案组不代表非要出结果,如果迟迟没有突破,就得变成“长线侦查”,说白了就是解散。“金京市1.18特大杀人碎尸案”成立过一次特案组,因排查不出嫌疑人而解散了;“隆州连环杀人案”成立过四次专案组,都没个结果。而他们这个案子一共成立了三次特案组,前两个都免不了“长线侦查”的命运,现在这个以付经纶为首的特案组难道也要像以前一样草草收场?

想洗个澡冷静一下,打开衣柜找换洗衣物时,她不经意瞥见岑凝织的红围巾,感到一阵羞愧。她偶尔感冒咳嗽一下都觉得难过,更何况岑凝得的是那样的病。病好之后,岑凝肯定是带着欣喜和对未来生活的向往,一边微笑着一边编织着手中的红毛线吧!

——我不能放弃,绝不!为了岑凝!为了岑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