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青看着唐菲菲, 缓缓的摇头。

她是知道顾溱城与这唐菲菲关系好过一段时间的,只后来便不知怎么了,形同陌路。

这其中的纠葛, 她倒是并不清楚。

唐菲菲紧紧的盯着石青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着:“那是因为当年我——觊觎了不该觊觎的男人。”

唐菲菲说这话的时候竟然笑了笑。

脸上扯出了笑, 不过,却并没有多少笑意, 思绪像是有些飘远。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变得深邃而遥远。

似乎陷入进了长久的回忆中似的,许久才回过神来。

只满脸复杂的道着:“当年在整个寝室中, 我们两个关系是最好的,只不过是因为当年我觊觎了她的男人,所以,她从此便与我水火不容了,即便,即便后来我转移了目标,接受了他人,但还是被她打入了死牢,这才知道,原来朋友在她心目中的地位远不及那人分毫。”

说到这里,只有几分复杂的看着石青道着:“所以,我才会觉得好奇,她现如今怎么会——”

顿了顿,又继续盯着石青道着:“怎么会允许你!”

石青闻言,神色愣愣地看着唐菲菲。

那个被唐菲菲觊觎过的男人是谁?

只觉得脑子一下子转不过来似的,懵懵的,还未从她话里的意思中回过神来。

又或者猜到了,可是,却无法相信。

唐菲菲又看了石青一眼,继续道着:“虽然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你这些,也不知道你们几个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但是,终归是同学一场,在我的印象中,你一直是个好女孩儿,又或者,忽然觉得与你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如果换做是我的话,我希望自己是知情地——”

说到这里,唐菲菲语气一顿,又只一字一句的道着:“两个月后,便是他们两人的订婚宴!”

唐菲菲说完这句话后,便只猛地听见“砰”地一声声响。

只瞧见坐在周围等候的许多就诊的人都下意识的往这边看了过来。

石青手中的手机嗖地落地,发出清脆的声音。

石青瞪大了双眼,身子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只满脸的不可置信的看着唐菲菲。

似乎在看着唐菲菲,似乎又是满眼的涣散,无法聚焦似的。

唐菲菲似乎后又说了些什么,似乎还向她走过来了似的,似乎是在安慰着她,又将手机帮她捡起来了,放在了石青的手里。

石青全程愣愣的,只觉得脑海中闪着一道白光,一片空白。

好奇怪,她忽然有些想要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笑出了声儿来了,只觉得好像听到了些天大的笑话似的。

只一时,忽然不知道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呢。

她忽然有些看不懂了。

不知道最近自己究竟在过些什么日子,遇到了些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儿,她的脑子里忽然间变得恍恍惚惚的。

直至——

“怎么了——”

一道低沉的声音冲击着她的大脑,将她硬生生的拉回了现实。

石青只有些恍惚的抬眼。

便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那张令她泥足深陷的脸。

此刻,似乎正微微蹙着眉,眼神中仿佛带着几分担忧与关切,与她挨得很近,微微低着头凝视着她,眼中似有几分深情似的。

徐少邱已经缴费过来了,一只手扶着她的肩,一只手就要过来拉着她的手。

石青一愣,只下意识的躲开了他的手,身子只往后缩着,避开了他。

视线在周围不断搜寻着,唐菲菲去哪里呢?

她人怎么不见呢?方才还在这里的。

还是···压根就没有遇到她,方才发生的那一切不过仅仅只是她的幻觉而已。

可是,为何会出现那样的幻觉呢?

顾溱城···与徐少邱···

订婚?

他们两个···怎么可能呢?

唐菲菲是不是哪里弄错了,又或者,根本就是她听错了。

徐少邱见石青的神色有些不对劲儿,立马又走了过去,语气里带着一丝急促,忙问着:“怎么了,这是?”

石青只抬起了眼看着一步步靠近的他,嘴里喃喃的道着:“不要过来,不要···碰我···”

徐少邱步子一顿,不由停在了原地,双眼眯起。

恰逢,屏幕上闪现着石青的名字,护士过来,嘴里唤着:“石青,哪一位,到你呢!”

石青都不知如何进去的,不知如何做的检查,只机械般地随着医生,随着护士的指挥做着检查。

直至检查的结果出来。

不知何时,便又瞧见医生似乎微微的蹙着眉。

而他,向来稳重,不显山水的面上亦是难得一片凝重。

石青心中不由一慌,这才从恍恍惚惚的意识中彻底的醒悟过来了。

只抓着医生的手,焦急的问着:“医生,怎么样,情况怎么样?”

医生沉默了片刻,这才轻微叹了一口气,对着石青道着:“石小姐,您身体目前的情况,我方才已经与您先生详细的说明过了,据目前而言,肌瘤还在逐渐的长大,现如今已经快有六厘米了,而且肌瘤位置特殊,长在子宫下段,所以···若是继续长大的话,还是希望二位做好心理准备···”

原来,如果在这般继续长大下去的话,就需要做手术摘除甚至是做流产后摘除肌瘤的风险。

回去的时候,石青的情绪竟然奇怪的平静了下来,已经非常非常的平静了。

甚至是有些平静过了头。

石青她想,也许,就是因着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情绪太过于大起大落的缘故吧,这才导致让肚子里的东西有机可乘了。

医生早早便叮嘱过了的啊,不能有压力,要心态好,心平气和,要身心健康,这样,宝宝才能够健康成长,这样,肌瘤兴许便有可能被抑制住。

看,她都不将医生的话放在心上,活该,活该遭到报应了吧。

可是,可不可以报应到她的身上,不要牵扯到无辜的宝宝呢?

她,现在听话,还来不来的及啊!

一路上,石青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脸上表情过于平静,甚至,还隐隐的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回了家后,亦是与寻常一般无二,该整理家务的便整理家务,该收拾屋子便收拾屋子,甚至还要到厨房与方阿姨打打下手,似乎有说有笑的。

徐少邱站在落地窗前,正在打电话。

他正在联系这方面的专家。

末了,徐少邱坐在沙发上,听着厨房里依稀传来的说话声,回想着石青这一整日的神色,很是担忧。

他有些疲惫的揉了揉鼻梁。

他竟一直都不知,她怀孕,她的身体···竟然还有着这样的隐情?

心,有些疼。

为她。

也为肚子里的孩子。

他最见不得她可怜兮兮,最见不得她委屈哭泣的模样,一见了,他的心便会随着恍惚不安,可是,如今,却是更加见不得她现如今这般强颜欢笑,自欺欺人的模样。

他向来冷静自持,可是在听到医生描绘的那一刻,尽管有些难以接受,可是也不过仅仅恍惚了那么一秒钟,心中便有了有一个声音:那便是,一切得以她的身体安全为先。

而孩子——

不可否认,最初的时候,来得过于突然,甚至一度令他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可是,让人奇怪的却是,震惊之余,待渐渐地接受了这样的事实过后,心中,竟然也渐渐的涌起了一抹奇异的感觉,更多的却是期待。

他与她的孩子。

有些早,甚至超过了他的预期。

可是,终究会有这么一天的,不是么?

早一点,便早一点吧,唯一有些麻烦的,他也正在着手处理了。

可是,却不想,竟然会遇到这样的事儿。

并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只觉得这一段时日,或者,又是从医院回来后,她待他,只觉得似乎与以往有些不同。

说不上来的感觉,莫名令人心慌。

怕她心里有负担,又怕她多想,晚上,他只柔声的安慰着道:“我已经联系了这方面比较权威的专家,专家说,在这一领域国内发展得已经非常成熟了,都是些小问题,没事的,不用担心,一定会好起来的,我明天就去安排,你别多想,好吗?”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即便是要手术,咱们还这么年轻,往后也有的是机会。”

哪知他这句才刚说完,就见石青脸上的神色变得有些奇怪,笑的有些奇怪。

1.0.9

石青听了徐少邱的话, 抬眼定定的看了他好一会儿, 随即,面上不由笑了笑。

是啊, 孩子,本就不是他所期待的,没了, 自然便没了, 又有什么所谓。

往后有的是机会?

怎么会呢?

他都要订婚了,是有的是机会,可是, 却是与别人的机会吧。

难怪,难怪即便是她有了孩子,他也从未曾开口承诺过些什么。

他该如何承诺呢?

亏得她私下甚至还一度在傻傻的祈盼着什么呢?

以往石青不懂,直到这一刻, 她终于是懂了。

若非今日无意间遇到了唐菲菲,又无意间聊到了这样的话题,她怕是···她怕是会被一直被蒙在了鼓里。

怕是, 一直就是个笑话吧。

一个是他,一个是她的朋友, 她竟然成为了他们之间的第三者,现如今, 现如今竟连孩子都有了···

她该如何是好啊。

石青笑的有几分灰败。

随即,又有些愣愣的看着徐少邱。

这一刻,对于眼前的人, 只觉得既熟悉,又陌生。

徐少邱见石青神色有异,忙拉着她的手,坐在了床边上,伸手抬起了她的脸,认真的看了好一会儿,有些担忧的道着:“怎么了,为何一直这样看着我?”

石青目光似乎有些呆滞,木讷,许久,这才反应过来似的,双眼微闪。

忽地,朝着他唤了一声:“徐少邱——”

他微微一愣,忙低着头看着她,低声的应了一声:“嗯,我在了···”

说着,抬着手往她脸上轻轻地抚摸着。

石青的身子一顿,脸却是下意识的避了避,避开了。

徐少邱手落了空,微微蹙眉。

石青双眼微闪,许久,这才抬眼看着他,强笑着道着:“没什么,我有些累了···”

只觉得有些累,又有些许疲惫,什么都不想在想了,至少在这一刻,她已经没有多余的经历在去胡思乱想了。

徐少邱的手微微收紧,慢慢的放了下来,闻言,半晌,忙道着:“既然累了那就早些休息,我去泡杯牛奶过来,先喝了牛奶在睡,嗯?”

语气很轻,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石青闻言睫毛轻颤,随即,轻轻地点了点头。

徐少邱便立即起身,到外面去泡牛奶。

石青坐在床边,看着他的身影一步一步的消失在视线里。

随即,便依稀间能够听到从客厅或是厨房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响。

尽管刻意压低了几分,却在这宁静的夜,依然能够听得分明。

从前,一直是她伺候着他,将他照顾得无微不至的,只恍然间发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也渐渐地主动的在为着她做着这些了。

每晚要帮她泡一杯牛奶喝。

其实,石青是不太爱喝牛奶的,她小时候喝得少,长大了便不怎么爱这个味道,总觉得有股子淡淡的腥味,难喝。

一杯牛奶,得磨磨蹭蹭,一舔一舔的,小猫儿似的,有时候,得喝上半个小时。

发现了她这个毛病后,他颇为诧异,随即,只觉得发觉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般,每次准时准点的端了一杯牛奶过来,欣赏着她的痛苦,只觉得是故意的似的。

时时刻刻监督着她,有时候还偶尔眯着眼威胁着几句,若是没喝完的话,要将她如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