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只硬着头皮道着:“嫂子,你可真是厉害,竟然将咱们徐大少给一把收了,我发誓,从今往后,你可就是我刘某人心目中最牛掰的人了——”

说着,便要冲着石青敬酒。

他们这群人,她打过好几回交道,尚且是有几分了解的。

以往,她大抵时候只是笑笑,然后含糊其辞的给推了。

然而这一次,她侧眼看了身侧的徐少邱一眼,正欲端着杯子与他碰一下,却被身旁的人一把给拦住了。

徐少邱只目光凉凉的看着她,淡淡的道着:“谁惯的这些个臭毛病——”

石青端着酒杯的手一顿。

便见他又慢条斯理的朝着对面的刘少直直地道着:“说你呢,你以为说谁呢——”

刘少面上顿时变得悻悻地。

便在也无人过来敬酒了。

石青闻言,看了他一眼,面上不由扬起了淡淡的笑,脑海中不由想起了他平日里常说的那句话:德行。

聊天的内容无非是围着他们两人打转的,毕竟,在这个圈子里,这无疑算是重磅消息了。

毕竟,前不久还在传闻着徐家与顾家的那一茬,这恍然间便——

消息灵通的,自然早早的便知晓了实情,不觉得诧异,倒是,那些个才方知情的,自然是惊讶连连了。

不过,尽管心中如何震惊,面上均是不显罢了。

徐少邱这日心情似乎不错,兴致颇高,话比往日要多了几句,至始至终,面上眼中均是噙着淡淡的笑意,倒是瞧得一干人等心中颇有些不习惯。

只觉得这般温情脉脉的徐大少,怎么瞧着,怎么觉得令人不适应,不禁纷纷感叹着,这爱情的魅力当真是神奇啊!连冰山都可以轻而易举的给融化了。

倒是吃到一半的时候,顾溱城赶来了。

屋子里再一次寂静无声了。

顾溱城见状,只扬着高高的下巴,冷哼着:“怎么着,一个个的,不认识本小姐了不成?”

说完,视线在餐桌上环视一圈,最终将目光稳稳地落在了石青身上。

随即,踏着步子直直的朝着石青走去。

众人皆是屏住了呼吸。

却见顾溱城直接走到了石青的隔壁,对着她旁边一位女伴美人道着:“麻烦,介不介意我在这里添个位。”

那美人看了顾溱城一眼,又看了看她身边的人一眼,立马起身道着:“你···你坐这里吧!”

顾溱城倒也不矫情,位置让给她了,她便受了。

在石青身旁坐了下来。

问她什么时候的预产期,看着她手上硕大的钻戒,便又笑着问婚期定在了什么时候。

石青笑着说:“要到明年了。”

顾溱城闻言,定定地看了石青好一会儿,半晌,只朝着石青道着:“可别是因为我,这样的好意,我可不会接受——”

见顾溱城这般道着,石青只笑着:“哪里,你看我现如今这么大的肚子,今年哪里折腾得起——”

毕竟,与顾溱城的婚约已是闹得人尽皆知了,这边才解了婚约,转眼却又与她办了,那顾家,顾溱城将要情何以堪。

是石青要求的,至少也得到明年了。

徐少邱彼时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难得没有拒绝。

顾溱城闻言,蠕动了下唇,半晌,倒是没有再说什么。

“前任”与“现任”齐聚一堂,众人本以为会赶上一出年度大戏,却没有想到竟是这般其乐融融的,说不上是松了一口气,还是略有些失望。

倒是石青与顾溱城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1.0.9

 石青是剖腹。

比预产期要提前了许久, 不过刚好已足月了, 不算早产。

主要是肌瘤的位置偏下,不利于顺产。

幸好肌瘤的大小后来控制住了, 一直控制在了6点左右,没有再继续增长复发。

不然,不利于顺产, 同时, 肌瘤大了剖腹又怕有大出血的情况,严重时兴许连子宫都不保。

石青算是幸运的。

有专家问诊,专家似乎压根没当回事儿, 时时安抚着石青,说肌瘤是非常常见的症状,她目前的情况非常稳定,肚子里的宝宝也非常健康, 她不需要担忧。

唯一要做的便是好好调整心态,安心待产。

大概九个月左右时,专家根据她肚子里宝宝及肌瘤的情况, 建议可以剖腹了。

关于这个,专家自然是专业的, 她一切都听从医生的安排。

她提前三日便住进了医院。

大舅,舅母及苏里也赶来了北京。

二老坐不惯飞机, 是赶着高铁过来的。

苏里毕业后便早早地来了北京,在这边发展。

只是,夸张的是, 徐少邱的母亲特意安排了老宅子里的冯阿姨过来照看她,同时还请了一名月嫂,专门照看孩子。

再加上原本徐少邱请的方姨,专门从星城赶来的舅母,那一日屋子里竟满满当当的,石青只有些瞠目结舌。

舅母瞧了,只乐呵呵的看着石青道着:“你瞧,你如今比起那宫里的娘娘也是不差了,这么多人·轮流着伺候着你···”

石青闻言,只有些不好意思的道着:“舅母,哪里就有你说的那样夸张···”

石青并非那样腐·败虚荣的人,哪里就需要这样夸张。

只是,冯阿姨及月嫂到底是母亲请来的,长辈们的心意,她委实不好退却的,横竖在医院最多半个来月的时间,倘若这般长辈们能顾安心的话,她便唯有受着呢。

其实,舅母是开心,才这样说的。

自己家里的孩子,终归是盼着她过的好才是,眼瞧着公公婆婆对石青喜爱,徐少邱对她又看重,她便彻底的放下心来,只觉得这苦命的孩子总算是熬出头了。

大舅舅母也是此番来了北京后才知晓那徐家的家世的,许是那次徐家二老亲自飞往星城过来提亲时,瞧着那般尊贵模样,便已然猜测到了。

只是,到底亲眼见着了,才觉得真实。

原来徐少邱的父亲是某银行党委书记,银行董事长,执行董事,母亲是政界高官,爷爷曾是改革开放时著名的民营企业家,母族主要从政,皆是政界高官,外公乃是早早便退休的老将军。

徐家已是属于巅峰世家了,压根不需要靠着联姻之类的巩固仕途,或者家族企业之类的,老一辈皆是苦着走过来的,思想反倒是开明。

能顾门当户对的自然好,徐家对顾溱城非常喜欢,只是,若成,怕是早早的便能成了,也不会拖倒现如今这般局面了。

徐少邱的性子,也不知随了谁,打小便闹腾得紧,自小胡作非为,又是个主意大的,没人治得住。

小时候乃是个霸王般的性子,脾性火爆,性子顽劣,慢慢的长大了,却不想竟然开始收敛了些。

许是因着父母成年忙碌,极少陪伴着的缘故吧,徐少邱自小是随着爷爷及外公一同长大的,待回过神来时,便不住不觉的养成了这般老神在在的性子了。

不服管,家里家大业大的,不从见掺和,自己闷不吭声考上了名校,出过留学,办起了自己的公司,曾经叫家里如何操心,长大了便叫家里如何省心。

未曾靠过家里一星半点儿,倒也混得风生水起的,与院里一同长大的那些同伴们相比,他算是自食其力,且功成名就的,这也是大伙儿争相佩服他的原因吧。

唯有,随着年纪渐长,开始操心起他的婚事。

三十出头功成名就的男的人,这其实并不算什么的,只是徐家子嗣淡薄,又瞧着他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家里甚至有种错觉,只觉得怕是这未来几年也难得定下来吧,便开始有些心急了。

徐家是知道有石青这个女孩儿的。

徐少邱并未刻意瞒着。

不过三十来岁的人,在外头有女人也算正常,他以往时常也传出些个花边新闻之类的,当时并没有太过于在意,直至,忽然间要取消与顾家的订婚了,这才开始慢慢的正视了起来。

女方家世简单,无父无母,自幼乃是由着舅舅养大的。

不过,倒也算优秀,考上了名校,与儿子乃是出自一所学府不说,教师的职业性质本身也算高尚。

最主要的便是女孩子无论是家世还是自身作风,皆是干净得很,无一丝可以挑剔的地方。

最最主要的怕是那徐少邱强硬的态度,及肚子里怀上的那一个了吧。

还从未瞧见过自己的儿子为了一个女人,竟那般颓废伤身,是在石青消失了的那七日里,徐少邱几乎是发了疯似的满世界在找她,这才知道,原来已是到了这样的程度了。

后来便又得知有了孩子呢。

徐家与母系唐家,自然无一人反对。

反倒是觉得有些惊喜。

是以,石青见长辈一事竟无比的顺利。

许是又加上她自来性子柔和乖巧,深得长辈们的喜爱,所以,一路走得算是无比的顺畅。

石青躺在病床上,想来近来的近况,只觉得像是做梦似的,又伸手抚摸着肚子,想着只要将孩子这一劫度过了,便是彻彻底底的安心了。

徐少邱公司这段时间恰好好像挺忙的,他全都给推了,每日待在这里陪着她。

他公司的秘书戴茜每晚会抱着一大叠文件过来,请他批示。

好在病房是领导房,环境极好,像是个公寓似的,房间与厅是隔开的,他每晚在隔壁忙完了公务,便会过来陪着她说会话儿。

起先还不觉得,越是到了将要进入手术室时,她便越发的有些紧张了。

不由想起了昨日赵然过来看她时说的那些话,她便拉着徐少邱的手指头捏着,把玩着。

嘴里漫不经心地说着:“要不我还是全麻吧,听说局部麻尚且能够听到手术刀滑破肚皮发出的清脆声音,想想都觉得瘆人···”

顿了顿,便又小声的道着:“赵然说,听宏医生讲的,缝合伤口时要缝八层,我···我有些害怕···”

她说这话时,只觉得他的身子一僵,手指头在她的手心一抖。

随即,只伸着手紧紧地将她的手一把给握住了。

面上一时变得无比的凝重。

只许久都没有说话。

半晌,只凑了过来,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朝着她低声的道着:“我进去陪你···”

声音很低。

带着些难言的情绪。

石青见状,便又有些内疚,她不该令他担心的。

她甚至能够感觉得到,徐少邱其实比她还要紧张。

他越是紧张的时候,越是不爱说话。

她从进医院开始,他便有些不安,已经好几夜没有睡好了。

她偶尔夜里起来上洗手间,便发觉他睁着眼,一直睡不着,起先还以为是认床,在医院睡不着,这会儿才依稀发觉,许是··有些紧张的缘故吧。

石青见状,亦是握紧了他的手。

许久,这才低声地道着:“你···不许进去,赵然说里头血肉模糊,我不想你看到——”

顿了顿,又发觉这样说不好。

只许是心中真的有些害怕,随口脱出的话,都是这般吓人的。

果然,这样说着,只觉得他的面色便又难看了几分,泛着些白。

石青蠕动了下嘴唇,她真的不是有意要这样吓他的。

都怪赵然,在她剖腹前一天特意过来与她说着这些,害得她只有些心神不宁的。

半晌,只凑过去,抱着他的臂膀,轻声道着:“你···你也别担忧,反正不会痛的,听说手术很快的,只要一个多小时就可以出来了···”

那晚,徐少邱一直是绷紧了身子的,只觉得一整晚皆是翻来覆去的,反倒是她这个孕妇,说完了,睡眠来了,一时挣不过很快便睡了过去。

直到第二日一早醒来,发觉他的面色非常不好,眼里缠着血丝。

见她醒来,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便是:“答应我,只要这一个孩子。”

进手术室时,家里人都来了。

双方的长辈,亲戚朋友来了许多人。

她躺在手术车上,舅母与徐少邱一人扶着一边,将她送入手术室。

她有些紧张,只攥紧了徐少邱的手。

徐少邱要进去,亦是拉着她的手不松手。

她死活不让。

她见他的眼有些红。

自己也一时没忍着,也红了眼。

最终,应她所求,徐少邱没有跟进去,一直守在了外头。

石青打了麻药后,果然是清醒着的,果然能够感受到冰冷的手术刀划破肚皮的感觉,那样的感觉有些恐惧。

只忽然想到在进去之前,徐少邱忽然捧着她的脸,往她额头上亲了一口,便又凑过来,在她耳边说了那三个字后,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

脑子里一开始是很清醒,反反复复的皆是他对她说的那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