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什么?我们是什么关系?”褚衍深直接打断她,他的语气冰冷严厉,子珺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她这样明显不耐烦的表情,更刺激了褚衍深,什么时候轮到女人对他不耐烦了,这一直都是他的专利好不好,而且,这女人,怎么忽然就变聪明了,如今的表现跟昨天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

面对如此不可理喻的男人,子珺选择漠视,她并没有回答褚衍深的问题,而是往社区大门那边儿望了望,低头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从她打电话到现在已经半个小时了,开锁公司的人怎么还不来。

这一举动更成功点着了衍深的怒火,不过怒到极致,却忽然平静了下来,对付个女人罢了,用的着把自己气个好歹的吗:“如果你是想等开锁公司的人,那么我可以告诉你,我让他们回去了。”

“你让他们回去了?你有病吧!我叫的开锁公司,你有什么权利让他们回去,没见着我这个本主就走了,我投诉他们。”说着拿起手机要按开锁公司的电话。

刚按了两个键,手机就被褚衍深抽走,隔着花园的铁栅栏,直接丢了进去,子珺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己刚买了一个月的手机,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抛物线之后,翻过栅栏正好落在里面的水缸里。

水缸是乔云弄来存水浇花的,不,浇菜,总之,里面就算没有整缸水,也有半缸,所以她的手机落下去的时候,她听见一声清脆的咚。

就这么着,两千大元报销了,子珺悲愤的看着这个仍没表情的男人,能泰然自若的做出这样无耻无赖的行为,这男人真是挺无耻了,而且,还无耻的如此天经地义,绝对奇葩。

子珺抬手指着他:“你,你真有病吧,还是心理不健全,我跟你什么关系啊,你凭什么扔我的手机。”

忽然一侧头看见那边儿过来两个小区保安,子珺就跟冤了多少年的苦主,终于见到了包青天一样,快步走过去理直气壮的告状:“那个人抢了我的手机。”

其中一个保安小哥年纪不大,看着也就二十上下,正是血气方刚最好打抱不平的年纪,尤其面对子珺这么一个大美女,英雄之气陡然而生,挺了挺胸:“谁抢了冯小姐的手机,我们社区…”话没说完就被旁边儿的年纪大的保安踢了一脚,冲冯子珺笑了笑:“冯小姐真爱说笑话,情侣之间吵架拌嘴什么的寻常,寻常,回头就好了,那个,我们还要去巡视,走了啊。”

说着拖着小保安跑了。

子珺愕然望着两人跑远的身影,不明白自己跟褚衍深怎么就成情侣了,正郁闷的不行呢,老天还不开眼,打了一个雷,乌云翻滚而来,眼看就要下雨,这什么鬼天气啊,明明早上还是个大晴天的。

子珺看了眼褚衍深,觉得这男人简直就是衰神转世,六年前遇上他,得了个儿子当纪念品,六年后遇上他,先是钥匙丢了,这会儿好端端的晴天还要下雨,自己还是离他远点好了。

这么想着,也不管手机,不开锁了,转身往小区大门走了,刚出小区,雨就下来了,且渐渐大了起来,子珺只能往回跑,跑到家门口避雨。

刚跑回来,就给褚衍深抓住手:“冯子珺,我说上车。”

子珺也倔了起来,甩开他就不上,褚衍深阴沉沉的看了她一会儿:“冯子珺,跟我褚衍深使性子拿乔的女人,还没出生呢,你随便。”然后上车,启动,车子轰一下开了出去,临走还溅了子珺一身水。

子珺这会手里要是有块砖头,一准扔过去,什么东西啊,把肩头的丝巾扯下来拧了一把擦了擦脸上的雨水,抬头望了望天,刚才还是雨点儿,现在都连成了线,迎面而来的凉风夹着雨丝,让她想起爸妈去世的那一天。

也是这样的雨天,奶奶领着她跟小越越赶到医院的时候,爸妈已经永远的闭上了眼,她跟哥哥甚至没能看爸妈一眼,因为车祸太严重,医生怕他们看了会受不了。

当时的她,也实在没有勇气掀开那白色的被单,她怕看到面目前非的爸妈,那天跟今天一样下着大雨,也跟今天一样冷。

子珺抱住胳膊慢慢蹲了下来,最后索性坐在台阶上,正是因为觉得孤零零的,所以当初的自己才异想天开想要个女儿,小越越毕竟是哥哥,在她的想法里,只有自己的孩子才不会离开自己,才会一辈子陪着她。

子珺把头扎在腿弯里,蜷在那儿像一个受了伤无家可归的小动物,这是褚衍深回来看见她的感觉,自己终是狠不下心。

他撑着伞从车里下来,走到她跟前:“起来,跟我回去。”见她不动,褚衍深伸手来抱她,她却忽然抬起头来看了他一会儿,笑了一声:“小越越,你回来了。”

然后身子一软扑进他怀里,褚衍深楞了一下,感觉到她身上过高的体温,手背在她额头碰了碰,不禁低咒一声,快速抱着她上了车。

秦非让跟来的护士把水挂好,跟褚衍深说:“我说你也真是的,既然看上人家了,就好好的相处呗,可你倒好,怎么把人弄病了,这么个大美人,亏了你真舍得,懂不懂惜香怜玉啊,你要是不想要,让给我,我巴不得呢。”

褚衍深伸手过去,把子珺脸庞的发丝拢了拢,那温柔的样儿,秦非忍不住挑了挑眉:“衍深,你不是来真的吧,你们才认识几天啊,就因为她跟你春,梦里的女人长得一样,恕我直言,你要是跟小美人玩玩也就算了,要是来真的,可不大妥当,回头小美人知道你把她当替身,怎么想,女人可是最较真儿的动物。”

褚衍深看了他一眼,秦非摆摆手:“好,好,我不说了成吧,反正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先回去了。”走到门边儿转过头:“哥们儿咱打个商量成不,下此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能换个时候不,我的好事都让你打断两回了。”

衍深根本没理会秦非说什么,他的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子珺身上,大约因为发烧的关系,她的双颊有淡淡的红,棕栗色微卷的长发放下来,铺陈在枕上,这样的情景太熟悉,此时的她就像从他梦里走出来的一样,那么鲜活。

他忍不住探过去,手指划过她的眉眼,很久低声道:“为什么是你呢,为什么?你能不能告诉我…”

子珺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转天早晨,睁开眼的一瞬愣了愣,怎么又跑这儿来了,闭了闭眼再睁开,还是这儿,忽然褚衍深的声音响起:“醒了?”

子珺眨了眨眼,猛然想起昨天的事儿,就想坐起来,却不想浑身发软,没坐明白又跌了回去,褚衍深皱了皱眉:“ 你还要跟我倔到什么时候,你哥哥跟你儿子在国外,我问过了,至少要半个月才能回来,冯一跟冯越都是褚氏的人,你作为家属,照顾一下也在情理之中,不管怎么样,至少要等病好了,你这样能去哪儿,回家了谁照顾你,病好之前就在我这里。”

家属?有这种说法吗,不过自己现在这种状况也真回不去,不过,想起这男人昨天的恶劣举动,依然不能释怀…

第22章

子珺发现命运仿佛总跟自己过不去,你说中国有多大,在小点儿说,T市有多大,这有多少人,怎么兜兜转转自己一回国就会碰上六年前的人呢,还是在这样一种境况下,先是把儿子变相卖给了他,然后,还得在他家养病。

子珺觉得自己在床上躺的骨头都快生锈了,本来她还怕跟褚衍深单独相对,万一他想起自己来,可就彻底完了,照着珊珊的说法,他一定,肯定,不会饶了自己的,好在他是褚氏的大老板,没那么闲,早上跟自己说了那些话后就上班去了。

子珺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仍有些热,好久没生病了,上次生病都忘了是什么时候,或许是病毒积的太多,一下子爆发了,才淋点儿雨就病了。

子珺下了地,地上铺上厚厚的白色地毯,虽然腿有点儿软,但踩上去很舒服,那种软软的触感从脚底钻到心里,很温暖。

男人显然喜欢浅色系,忽然想起珊珊说她们老板有严重洁癖,看来是真的,子珺走过去,拉起白色纱帘,推开拉门走了出去,触目而入的景色让她呆了呆。

前天住在这里的时候,困的要死,根本没心思打量屋子的格局跟外面的景色,原来这里这么美啊,到底是土豪,资本家,这种一推开门就能望见湖的房子,即便在市郊,也不多见吧,这才是货真价实的豪宅啊豪宅。

而且阳光真舒服,天气也好,雨水洗过后的天空,蓝的像海,空气中仿佛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子珺深吸了一口气,在露台的白色藤椅上坐了下来,闭上眼,感受了一下这种充满资产阶级腐败气息的味道。

忽然管家阿姨的声音响起:“外头风凉,冯小姐的病还没好,还是进去吧。”

子珺猛的睁开眼,看见管家阿姨那张颇具职业素养的脸,她手里拿着毯子,披在她身上扶着她进了屋,到了屋里,开口道:“先生说如果冯小姐精神好些,可以在各处走动走动,影音室跟琴房都在三楼。”

“琴房?褚衍深会弹琴?”

管家阿姨笑了一声:“先生是会,不过琴是夫人的,老爷夫人过世之后,先生就把夫人的琴从老宅挪到了这儿,算个念想吧。”

子珺这才明白,管家嘴里的夫人是褚衍深的母亲,不过这男人还真跟自己有点像啊,管家阿姨出去之后,冯子珺也上了三楼。

管家说三楼最里头一间是琴房,冯子珺推开门走了进去,琴房布置的很雅致,有些复古风,跟窗边儿那架看起来有些古早的钢琴很搭。

冯子珺走过去,掀开,手指在黑白键上按了几下,单调的音符挑出来,听上去很有些突兀,冯子珺得承认自己没有音乐细胞,但手指迅速划过琴键也能发出一连串清越的琴声。

冯子珺玩了一会儿,一抬头发现上面放了一个相框,她不免拿起来看了看,这一看不禁吓了一跳,急忙把相框放了回去,却又不甘心的凑过去看了看。

相框里是母子,相片拍的有些年头了,母亲优雅美丽,儿子坐在母亲怀里,看上去也就二三岁大。

冯子珺吓一跳的原因,是猛一看上去,跟她儿子二三岁时的照片几乎一模一样,冯子珺这会儿是真相信褚衍深就是六年前的男人了,别的都能骗人,这种子能骗得了谁,基因这个东西真的很神奇,明明是她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的儿子,怎么倒像别人了。

冯子珺再也没有待下去的心情,快步出了琴房,刚出去就看见褚衍深站在三楼的楼梯口看着她。

冯子珺顿时有些心虚:“那,那个,我觉得好多了,管家说可以出来走走,我就上来了。”

褚衍深看了她一会儿,走过来,伸出手,冯子珺下意识往后避了避,却被褚衍深抓住胳膊,拽了个过去,手贴在她的额头上试了试,触手有些潮润,出了汗热度倒退了:“下来吃饭吧。”撂下话,转身先一步下楼了,。

冯子珺回头看了看琴房的门,拍拍胸口,暗道,这里真不是久留之处,而且,以后冯一还是尽量避开这男人才好,太,太危险了。

褚衍深给她盛了碗鸡汤推过去,却并没有说话,冯子珺也是闷头吃饭,一顿午饭吃的颇为沉闷。

褚衍深更是郁闷,自己可是推掉了一个要紧的应酬特意回来吃饭的,虽然知道自己没必要大中午还跑回来一趟,但他就是回来了,且,一上午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总会想她做什么,是不是好了点儿,索性自己回来看看,顺便吃中饭。

他觉得自己的态度已经转变很多了,虽然没说,昨天她淋病了,他心里哈似乎颇有些愧疚的,也在尽量补救,但这女人仿佛一点不领情。

想到此,褚衍深脸色有些沉,不过子珺根本没看他,所以也不知道他脸色如何,直到褚衍深蹭一下站起来走了,子珺才有所醒悟,看了看管家,管家还是那个表情,不过晚上褚衍深还是按时回来吃晚饭,晚饭同样沉闷,晚饭后,冯子珺想回客房,却被褚衍深叫住:“冯子珺我们谈谈。”

子珺身体一僵,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都这么直白的说了,貌似她也找不到理由回绝,只能硬着头皮回过头来:“谈,谈什么?”

褚衍深的书房在二楼,就在她的房间对面,装修风格跟整栋别墅不怎么搭,完全中式的,犀角灯,罗汉榻,甚至榻上的团花靠枕,都是传统的缠枝花纹,而换上中式家居服的褚衍深靠坐在上面,有那么一瞬,子珺都以为自己穿越了,不是民国就是晚清。

“坐。”褚衍深指了指他对面的团花软垫,子珺略迟疑片刻坐了上去,褚衍深开口:“这六年我一直持续重复的做着同一个梦,梦的内容也都大致雷同。”说着颇有深意的看了子珺一眼。

子珺顿时觉得头皮都发炸,他这个开场白在别人听来或许莫名其妙,但是听到她耳朵里,却太明白不过了。

六年前那一夜,男人的脸她是没记住,但她清楚记得自己跟男人下了药,药是她跟导师刚研制出来不久的,本来是用于治疗精神病,对于正常人来说,会稍微损伤一下记忆,忘了最近十二小时之内的事,而她跟那个男人正好在这个时间段内。

她是掐好了时间,下到床头的矿泉水里的,并且看着他喝下去睡着,才走的,而任何一种针对记忆类的药物,都不可能做到百分之百,人的记忆就像极其复杂的电脑编码,即便断了,也可能自我修复,这种修复能力是人的本能,而梦是最接近记忆的东西,它往往反映的就是人潜意识想记住的东西,你说子珺能不害怕吗。

褚衍深深深望着她:“梦里,我跟一个女人上,床,我们很快乐,而这六年,我都没看清女人的脸,就在不久前,我终于看清了…”

冯子珺的汗都下来了,她都不敢看对面的男人了,褚衍深停顿了一下,缓缓道:“冯子珺,那个女人跟你一模一样,甚至…”他的目光滑过她的脸,落在她颈窝那颗朱砂痣上,犀角灯的光晕打在她身上,在她细致的肌肤上投下一层淡淡的辉光,辉光涤荡间,那颗朱砂痣越发鲜艳欲滴,像滴落在颈窝的一滴血。

“我知道这很荒唐,却是事实,这也是我为什么这么对你的起因,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还有一个难以启齿的原因,就是从这个梦开始,我就丧失了某方面的能力,你能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吗?”

冯子珺忍不住有些脸红,却也没想到六年前的事,竟会对他有这么大的影响,某方面?他的意思是,自从做了有自己的梦之后,就成了某方面无能,他这么跟自己直白的说出来,有什么目的,就算自己是始作俑者,可又不是医生,这种高难度属于医学范畴的病,告诉她有什么用,难道他还指望自己帮他治疗不成,与其在自己身上浪费时间,不如尽快做一个全身系统检查,看到底是哪儿的毛病,也好对症治疗。

子珺刚想到这儿,就听对面的男人说:“我做了极其精密系统的检查,各项数据都在正常范畴,但就是不行,而遇见你之后,这种状况改变了。”

冯子珺微张着嘴看着他,他是想说,跟别的女人不行,一遇上自己就行了,这不扯淡吗,子珺困难的咽了口唾沫:“那个,你,你怎么知道的?”

褚衍深看着她笑了:“这样的事,我还能感觉的出来,冯子珺,如果换你是我,这种状况下,会怎么做?”

怎么做,我哪儿知道啊,我根本就不是你好不好,当着他的面儿,子珺自然不好这么说,目光闪了闪,试着开口:“那个,要不你跟别的人再试试,没准是你的心理作用,导致哪方面有些问题,既然现在正常了,跟别的人没准也行…”

第23章

这女人是跟他装糊涂呢,褚衍深深深看了她很久,看的子珺一阵阵儿心虚,这男人的眼睛太深太亮,仿佛不可见底的深潭,又像一面可以照见人心的镜子,而子珺心里藏得那点儿东西,真怕给他照出来,故此,她急忙垂眸,尽量不去看他,手抬起来下意识捂住胸口,自己的心脏跟擂鼓一般,敲得别提多欢实了,欢实到,她对面的衍深都感觉到了那明显的心跳声。

况且,她还这般掩耳盗铃的捂着胸口,尽管之前这女人把他气的恨不能掐死她,但现在的她,又令衍深的心情莫名好了起来。

这种反应他并不陌生,虽然六年没有女人,但不代表他就是个不食烟火的和尚,女人的某些反应他还记着一清二楚,这才对吗,这才是正常该发展下去的剧情,之前的荒诞桥段,实在不该出现在他身上。

衍深心情一好,别的心思就冒了出来,他伸手摸了摸了她脸,他的动作虽轻柔却暧昧十足:“何必找别人,我们试试不可以吗?”

“啊…”子珺跟被雷击中似的,迅速抬头,却跌入男人深邃的眸光中,然后,她就眼睁睁的看着男人的脸越靠越近,直至他的手伸过来,盖住她的眼,子珺耳边儿听见他颇赋磁性的声音:“跟你说过了,怎么不记得,这时候应该闭眼,张嘴…”

子珺的唇上贴上熟悉的温软,子珺发现就一次,她竟然就熟悉这男人的吻了,而且,他这次亲她,跟上回貌似不大一样。

过后,子珺总结,自己没觉得恶心不舒服的原因,是这个房间的气氛太蛊惑,犀角灯罩内氤氲而出的灯光,跟对面翘头案上香炉里冉冉而散的香,还有屁,股底下,很容易令人浮想联翩的罗汉榻。

子珺记得以前上大学的时候,珊珊最喜欢看小说,每天一有空闲,就用笔电上网看小说,珊珊偏好古代的,六年前,珊珊最大的梦想就是穿越,所以这类小说最受她青睐,她不仅自己看,还硬逼着自己跟她一起看,还超级热心的推荐了,拒说百看不厌的几本经典。

然后,自己就给这丫头引入歧途了,小说中的罗汉榻贵妃榻啦这类东西,在子珺看来都别有用途,具体有什么用途,不好宣之于口,所以,此时的子珺脑子里想的是某个以前小说里看过的情节,然后鬼使神差的就把自己代入了进去,再然后,就没怎么反抗,且有些投入的跟褚衍深分享了两人之间第二个吻。

或许不是第二个,六年前两人那啥的时候,他亲没亲过自己,怎么就一点儿印象都没了呢?脑子里划过六年前,下意识就想起了那至今仍留在脑子里的疼,几乎立刻,子珺就清醒过来,忙不迭的推开他。

急忙站起来,低头整理自己身上的浴袍,羞愧的发现,腰间的带子已经松开了,睡袍虽还挂在她身上,基本上也跟脱下来没什么区别,而她里面甚至连胸衣都没穿,就下面穿了一条小内内。

不是她不想穿,是没得穿,昨天的衣服淋湿了,问管家阿姨,说拿出去送洗了,最快也要明天才能拿回来,她也没回家,也不能指望褚衍深再次良心发现的给她买一套衣服,好在有浴袍,浴袍有点儿大,不像女人穿的款儿,想来是褚衍深的。

没有选择的前提下,子珺也只能穿他的浴袍,反正照着他说的,自己可以作为家属留在这儿待上几天,病着又不能出去,穿浴袍跟穿衣服也没什么太大区别。

但现在子珺终于知道自己有多傻了,衣服跟浴袍的区别还是相当大的,至少如果现在这种情况下,她若穿着衣服,绝不会让他占了这么多便宜去。

子珺飞快拉好浴袍,看都没看褚衍深,转身就要出去,褚衍深的好心情瞬间就晴转阴了,这女人怎么回事,三番两次如此,是耍他,还是跟他玩欲擒故纵,今天自己已经把话说的相当清楚明了吧 ,而她刚才的反应,也应该算是认可了,既然达成了默契,也就没必要再浪费时间。

他褚衍深的作风一直是直奔主题,跟冯子珺的事,真是相当不符合他的风格,这女人如果跟之前一样抵触他也还罢了,刚才,他明明感觉到她的投入,既然投入,突然推开他什么意思,推开他立刻就跑,又是什么意思,把他褚衍深当猴儿耍了啊。

想到此,褚衍深脸色黑了黑,站起来一把扯住她,几乎咬牙切齿的道:“冯子珺,你耍我?”

子珺给他扯住,不得不回身,却不敢抬头看他:“那,那个,很晚了,我想睡了。”

褚衍深却跟没听到她的话一样,伸手捏住她的下颚抬了起来:“为什么?冯子珺,今天如果你不给我一个令我满意的答案,休想走出这个房间,看着我,告诉我,为什么?”

他的声音并不大,却仿佛有着千钧之力,冯子珺这个孬货,忍不住抖了抖,被迫跟他对视了一眼,迅速垂下眼皮,这男人的目光太可怕,她真怕给这男人看出什么来,看来今天不给他一个理由,这男人是不会放过她了,可什么理由能令他满意呢。

冯子珺脑子里飞快转了几转,也没想出应对之辞,而这男人根本一刻也没有放松,被逼无奈的冯子珺,索性实话实说了:“那个,我怕疼。”

怕疼?这是什么狗屁倒灶的理由,活了这么多年,也有过几个女人的褚衍深,真是头一次遇见女人因为怕疼儿拒绝他的,又不是什么十七八的少女,儿子都五岁了,竟然跟他说怕疼。

褚衍深定定望着她:“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你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吧!”褚衍深这话说的相当讽刺,搁在任何女人身上,大概都会明白他的意思,但冯子珺偏就不明白,还特认真的摇摇头:“怎么可能,我儿子都生了,但就是怕疼,我真怕,没有骗你,我发誓,如果我骗你,回头从你家出去就让汽车撞死。”

“胡说什么?我说不信了吗 ?”褚衍深放开她,皱紧了眉头,心里竟然为她这句不靠谱的话耿耿于怀,且脑子里忍不住想,或许她说的是真的,她就是怕疼,如果是真的,难道是冯一的父亲给她带来的经历太过不堪,以至于这女人都产生了心里阴影。

想到此,他略平息了一下自己的火气,别管是怒火还是欲,火,今天都注定得不到宣泄,索性平心静气下来,好好想想该怎么解决才是。

褚衍深抬头看了她一眼,女人此时看他的目光 仿佛他是个十恶不赦的色狼,禽,兽,她眼里惧怕,真不像装出来的。

换句话说,如果这都能装出来,这女人的演技就已经到了炉火纯青浑然天成的地步,他摆摆手,示意她坐下。

冯子珺眨了眨眼,不明白他什么意思,是信了自己说的,还是不信,信了怎么不放自己走,不信吧,看他这样儿,又不像要把自己怎么样了。

冯子珺没胆儿反抗,只能挪着小碎步蹭到罗汉榻边儿上坐了,褚衍深也坐下,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开口:“冯一的父亲是什么人?你们怎么认识的?为什么没在一起?是不是他…”说着顿了顿,才问出来:“是不是他伤害过你?”

子珺觉得自己的小心肝儿都跟着抽抽儿了,冯一的爹不就是他吗,怎么认识的,根本就不认识好不好,为什么没在一起,这不废话吗,偷了他的种还不跑,等他活逮不成,至于伤害,如果疼算的话,的确是被他伤害过。

这么想着,冯子珺缓缓点了点头,褚衍深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残忍的,刚才不分青红皂白就跟她发脾气,就没想过她既然如此抵触,或许是有原因的,如果她不跟自己说她疼,自己或许还会觉得她在耍手段。

想着,不免更有些愧疚,语气自然而然便温柔了不少:“现在呢,他在哪儿?”

冯子珺颇纠结的看着对面近在咫尺的男人,就不明白他非得追问这些做什么,她能告诉他,现在冯一的爹就在自己对面,就是你吗,子珺觉得,如果自己现在说出来,这男人大概也不会相信,没准还觉得自己疯了。

更何况,她还想安生的过日子呢,真让着男人知道真相,珊珊警告她的那些…想到这些,子珺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但褚衍深显然误会了,以为自己的话勾起了她极力想忘却的惨痛回忆,所以才露出这么怯懦瑟缩让人心疼的表情来。

他忍不住把她揽在自己怀里:“好了,我不问了,你也别想了,是我不对,是我太急了,我们,慢慢来…”

冯子珺缩在他怀里,琢磨自己这算混过去了吧,不过他这个慢慢来,到底什么意思,难道还要跟自己那啥,那啥…

想着,冯子珺急忙从他怀里挣扎出来:“那个,褚,褚衍深,我刚的话是说真的,我,那个真的不行,你还是找别人吧…”

第24章

子珺的话没说完,就在他颇严厉的目光下收了声儿,褚衍深用一种完全没商量的语气跟她说:“我梦里的人是你,找别人做什么?”

接着脸色一缓:“其实那些事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疼,甚至,非常快乐。”快乐?子珺严重怀疑,他指的快乐到底是什么标准,或许男人觉得快乐,但她可不觉得,她就是觉得疼的要死要活,当初在国外生孩子的时候,她都没觉得那么疼过,当然,冯一是剖腹产,麻药的作用下,她没感受到传说中的痛苦。

褚衍深觉得,今天还是有一定进展的,虽然没达成自己的目的,却找到了原因,而且,他忽然对冯子珺生出一种类似病友的感情来。

如果她跟别的女人一样,或许现在他俩已经躺在了床上,更或许,他会失望,因为他很清楚,梦跟现实毕竟不是一码子事,梦中那种激情,完美,极致,恐怕在现实中很难找到,即使冯子珺跟他梦里的女人一模一样,也毕竟不是一个人。

而现在知道她有这种问题之后,怜惜之外,褚衍深忽然觉得,这女人跟他一样都有着不可对外人道的病。

虽然在秦非面前,褚衍深一直不承认自己有什么病,但这六年也足以让他确信,自己身体上没病,但心理上多少是有点儿不正常的,这一点儿跟怀里的女人有异曲同工之妙。并且,立刻就决定,跟冯子珺一起治疗,是目前的最佳最圆满的选择。

冯子珺自然不知道他想法,她是觉得有点儿乱了,自己明明不是这个意思好不好,怎么最后发展成这样了,他的意思还是得找自己试呗,这坚决不行,没有人比冯子珺更明白,他之所以做梦,就是潜意识里不想忘了六年前的事儿,如果自己跟他那啥了,就好像锁住的文件,输入了密码一样,就算不会立刻想起来,早晚也能想起来。

如果这男人想起来,会怎么对待她们母子,想想都怕,一想到这可怕的后果,冯子珺急忙从他怀里挣扎出来:“那,那个,我困了,先回去了。”

撂下话不等褚衍深再有反应,飞快开门出去了,褚衍深有些郁闷的撑住额头,自己有这么讨嫌吗,不过这女人18岁怀孕19岁生子,也真太早了些,十八岁不过一个小女生,懂什么,估计是被什么人骗了吧。

想到此,不禁回忆了一下冯一那张小脸,从小家伙的长相看,小家伙的爹应该不差,但做出的事儿也太不负责了,难道是冯子珺大学交的小男友,初尝禁果,就带球跑了,这不对头啊。

算了,不想了,如果冯一的父亲这会儿在的话,可就真不好办了,这样正好,只不过冯子珺如此排斥男人,自己该怎么试,或许,自己可以尝试循序渐进,今天亲,明天更进一步,鲸吞蚕食,早晚走到最后一步。想明白了,褚衍深也不再纠结,站起来回自己房间去了。

转过天冯子珺的烧彻底退了,却开始咳嗽,褚衍深的循序渐进计划也只能暂停,就算他心里再想,面对一个涕泪横流的女人,也实在提不起兴致来。

冯子珺的阴谋得逞,简直高兴坏了,这真是子珺想了一晚上才想出的招儿,还是褚衍深的洁癖给她的灵感,加上的确有些咳嗽,又给她刻意演绎了一下,看上去真挺逼真的。

秦非被褚衍深再次召唤过来,那张帅气得脸上都是怨气,尤其给冯子珺看完之后,怨气更甚,褚衍深还非常郑重的问他:“怎么样,昨天挂了水,也按时吃了药,怎么今天反倒更严重了。”

秦非看了眼在床上半躺着,怀里抱着一大包纸巾,一会儿擤鼻涕,一会儿擦眼泪的冯子珺,心里真怀疑她是装的,有这么难受吗,不过感冒的症状因人而异,有的人的确严重一些。

这么想着就跟褚衍深道:“老话说的好,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昨天可都烧到了39度,即使退了烧,病毒哪这么容易就消失,要想感冒的症状完全消失,至少得七天。”

七天?床上的子珺听了眼睛不由一亮,深怕给两人看出来,忙低头抽纸巾擤鼻涕,她擤鼻涕的声音很大,基本上,就没说避讳谁,加上一早起来还没来得及梳头洗脸,所以即使冯子珺颇有几分姿色,这会儿也大大折扣。

尤其这邋遢样儿,看的褚衍深一个劲儿皱眉,而秦非却忍不住挑了挑眉,总觉得不大对劲儿,莫不是这美儿故意的,就为了恶心衍深。

秦非忽想起两人第一次去他诊所的情景,即使好友是女人趋之若鹜的钻石级单身汉,可也有不买账的,例如眼前这大美人,是不是好友逼得太狠,以至于人家姑娘害怕了,才出此下策,要真如此,可好玩了,终于也有衍深搞不定的女认了,真让秦非平衡了不少。

衍深有些不放心的看了冯子珺一眼,子珺抽纸巾按住自己红红的鼻头道:“你去忙吧,不用管我,吃了药就好了。”说着又咳嗽起来。

褚衍深想伸手给她拍拍后背,冯子珺一侧身避开,见他脸色又要沉下来,急忙道:“那个,我现在这样,回头传给你就麻烦了。”

褚衍深脸色略缓了些:“那你今天就别下去吃了,一会儿我让人把早餐给你拿上来。”

冯子珺大力点头:“那麻烦了。”

衍深皱了皱眉,总觉得她跟自己太客气,不过想想也无可厚非,两人毕竟没认识几天,衍深下来交代管家给子珺送早餐上去,自己坐在秦非对面吃早餐。

秦非喝了口小米粥抬头看他:“我记得你不是喜欢西式早餐吗,什么时候也开始改了,是不是因为上头哪位小美儿的原因,所以,咱们一向独断专行的褚大总裁也英雄难过美人关了,听我哥说,你买了明珠苑的房子,怎么着,真想金屋藏娇了啊,我说你可悠着点儿,小美儿是不赖,却有个五岁的儿子,你莫不是想当便宜爹吧。”

褚衍深皱了皱眉,抬头看他一眼:“你想太多了,吃完了还不走。”秦非放下碗:“得,走就走,我还懒得管你这事儿呢。”说完抬屁股走了。

别管是循序渐进,还是出其不意,总之褚衍深原先想的招儿,在冯子珺的重感冒之下,从暂停到搁浅,整整十天,两人之间没有任何进展。

而十天后,冯越回来了,接到风月电话的时候,冯子珺险些没痛哭流涕了,估计现在想流也流不出来了,都十天了,小越越再不回来,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装下去了。

她也不是没想过别的招儿,第二天,她就说要搬去珊珊哪儿,虽说把感冒传给珊珊有点儿不厚道,可好姐妹们是什么,好姐妹不就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吗,再说,她们俩现在可是一根儿绳儿上的蚂蚱,要是自己给褚衍深活逮了,珊珊能跑去哪儿,所以救自己就等于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