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空,有空。”开玩笑,这么千载难逢的露脸机会,自己必须有空,珊珊瞥了一边儿瞬间半傻的子珺,心说就知道,人大老板不是那样的人,衍深客气的道:“一起走吧,我们顺道送你回去。”

珊珊急忙道:“不用不用,我就住在公司附近,自己走就行,那个,我先走了。”冲子珺摆摆手迅速闪人了,开玩笑,当大老板的电灯泡,也太没眼色了。

不过,刚才大老板给子珺戴戒指的样子,实在太迷人了,谁说是为了孩子,大老板明显就是喜欢子珺的,子珺完全是当局者迷…

第45章

婚礼?子珺有些傻,褚衍深低头看着她:“怎么,我说错了吗?结婚了当然要有婚礼,这有什么奇怪的,婚礼需要准备,十月正好,不凉不热,地点就选在别墅吧,宾客只请亲朋好友,媒体哪里,让公司的公关部运作,我褚衍深是娶老婆不是作秀,或者你有什么建议?”

“呃,没,没有。”子珺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既然没有就听我的,走吧。”

“这是哪儿?”子珺看了看眼前有些古老的二层小楼,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建筑颇有特色,带着浓重的历史底蕴,让她想起了秦非的诊所,尤其绿化面积在寸土寸金的都市里,真有些过于奢侈。

衍深拉着她的手下了车才道:“褚家的老宅。”

子珺愣了愣:“来这里做什么?”

“一个世伯的寿宴,虽没什么交集了,到底要叫一声世伯,不好不来贺寿,顺便带你来看看老宅,你要是喜欢,以后我们可以考虑回来住一阵。”

子珺站在雕花栅栏门前忽有种岁月无声之感,尤其从里面出来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微微欠身:“少爷,少奶奶。”这意思可比别墅的管家还有范儿呢。

褚衍深跟子珺介绍:“这是强叔,在褚家一辈子了。”

子珺忙道:“强叔好。”

强叔笑道:“少奶奶好。”

强叔活到这么大年纪,跟了褚家两代人,前头老爷太太都是在老宅住的,他还有点儿事儿干,老爷太太去了之后,少爷就搬了出去,除非年节,平常极少回来,年轻人吗,喜欢住在外面也可以理解,更何况强叔知道,当年老爷夫人车祸去世的太突然,少爷是怕住在老宅里头伤心。

可强叔心里也着急,褚家可还没后呢,要说以前少爷虽没结婚的意思,可好歹有女人,这六年来不知怎么了,身边一个女人不见,更别说结婚生子了,强叔都快绝望了,想着等自己百年之后,可怎么见老爷太太啊。

每每想到此,强叔都忍不住叹息,却没想到,少爷忽然就结婚了不说,连小少爷都有了,别管过程怎么回事,这个结果真让强叔高兴了好几天,天天盼着少爷带着少奶奶小少爷回来老宅,自己年纪一大把了,干不了别的,看看孩子还是成的吧。

想着,往后头看了看失望道:“小少爷没一起来吗?”

衍深道:“他去学校了,过两天回来,我带他过来看您。”

子珺跟着衍深进了院子低声道:“强叔知道冯一?”衍深淡淡看了她一眼:“褚毅是我儿子。”褚毅?衍深挑挑眉:“怎么这个名字你不满意?”子珺忙道:“没,没什么。”

衍深目光闪过一丝笑意:“冯一自己改的,同声不同字,坚毅的毅,你叫习惯了冯一,也可以,就当小名。”

子珺忽然发现,好多自己以为难以沟通的事儿,根本就不算个事儿,例如儿子,例如婚礼,例如眼前的寿宴。

子 珺站在卧室里,看着桌上的盒子发呆,盒子是刚才司机拿进来的,里面是一件水蓝色的小礼服,子珺刚才还愁自己今天穿的太随意,逛街还好,若是正式场合恐怕有 些寒酸,尤其褚衍深世伯的寿宴,不用想也知道,定是衣香鬓影觥筹交错,高档的不能在高档的级别,自己倒是不怕寒酸,就怕给褚衍深丢脸。

现在看来,自己多虑了,子珺拿起盒子里的礼服刚换上,卧室的门就从外头推开了,褚衍深走了进来。

子 珺这才想起自己忘了锁门,下意识回头,飘逸的裙摆甩了一个优美的弧度,即使衣服是褚衍深挑的,依旧惊艳不已,单肩的设计,不张扬却又不显呆板,水墨风立体 织绣,饱满鲜活,花瓣袖裹住优美的肩部线条,修身版型高腰设计,千素百褶的小燕尾,有种精致玲珑的性感,她的头发还没梳起来,微卷的棕栗色长发散在身后, 这样的整体效果,更烘托出子珺身上那种介于女孩跟女人之间的小性感。

尤其她的表情有些惊愕,有些羞涩,手臂还下意识护在胸前,衍深目光略暗,这女人永远知道怎么在不经意间诱惑他。

衍深走过去,伸臂把她圈在自己怀里:“你是在诱惑我吗?嗯…”

他的声音有些黯哑,一周的和谐生活,已经让子珺充分了解,这男人此时想做什么,她急忙撑住他的胸口:“还,还要参加寿宴呢,我刚花好妆,你,呜呜…”后面的话变成了呜呜声儿…

两口子关在房间一个小时才出来,子珺不大自然的扯了扯裙摆,总觉得有痕迹似的,下楼看见强叔还有些不好意思,头都不敢抬,明显就是做贼心虚。

出了门,子珺忍不住侧头看向身边的男人,暗道,锻炼出这么厚的一张脸皮,也真不容易,衍深看了她一眼:“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没,没什么?”子珺不大自然地收回目光:“那个,我们去哪儿?不用坐车吗?”话刚问完,就看到前面不远处的岳思思,遂停住了话头,低声道:“你说的世交是岳思思家?”

衍深并没有回答,而是说:“不用在意这些,普通的寿宴而已。”把她的胳膊放在自己臂弯里,向岳家走去。

岳思思今天刻意打扮过的,一袭V领长裙,把她的身材烘托到了极致,侧面开齐,微一走动,若隐若现的春光很难不令人想入非非,腰肩处的水晶,跟她脖子上的花朵形项链交相辉映,比顶棚偌大的水晶灯还要璀璨几分。

进了岳家的宴会厅,子珺忍不住打量岳思思,子珺也不想没事儿就看她,可她就在自己跟前,不看她不知道看什么,至少她还算个熟人吧,除了她,别人她更不认识了。

而 岳思思除了在门外跟她不咸不淡的打了个招呼外,从进岳家就开始无视她了,无视她却不会无视她身边的褚衍深,不是自己的胳膊跨在褚衍深的臂弯里,她都怀疑, 岳思思会毫不犹豫的挤在两人之间,因为褚衍深身边的位置被自己占据了,岳思思又不想错过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能走在他们前面,美名其曰带路,子珺觉得, 她就是在彰显她的魅力跟身材,说白了,就是卖骚。

看着她,子珺想起了水蛇腰,腰身扭成这样,大腿越露越多,目的太明显了,子珺不禁开始怀疑,今天是她是来给她爹拜寿的,还是来勾引男人的,子珺是觉得,这种手段对于别的男人,绝对一勾就上手,可她旁边儿这位,还真没戏。

这 一礼拜的夫妻做下来,好歹也有了点儿觉悟,这男人不是不色,他的色,绝不是女人用身体和眼神能勾起来的,这么想也不对,想起刚才在老宅里的事儿,子珺脸有 些红,貌似自己从来没勾引过他,总是他理所当然的扑过来,过程不能说不好,但这男人从来没说过甜言蜜语,就是单纯的做,相比起来刚才算比较出格的一回。

褚 衍深微侧头扫了眼臂弯里的小女人,眼神飘忽,小脸绯红不知道想什么呢,衍深微勾了勾嘴角,琢磨今天晚上就在老宅里住下吧,好些年没回来了,从没想过在自己 长大的房间里做那件事,感觉会如此的好,不是说夫妻经常换一下环境,有利于受孕吗,以他的资产只养一个儿子貌似亏了,得多生几个,冯一到底大了些,他想从 一个软团团的小家伙,一点点看着他长大,会是个值得期待的过程。

岳思思把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目光闪了闪,不禁疑心,冯子珺之于 衍深到底算什么,她不信衍深会娶一个带孩子的女人,事实上,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深信,只有自己最适合衍深,他也会娶她,只是时间早晚问题,所以她一直等,耐 心的等,却不想等来了一个冯子珺,那么自己又算什么,岳思思想问清楚,这次寿宴她以为是机会,但他却带来了冯子珺。

岳思思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可以不在意衍深跟那个女人共度春宵,甚至同居,六年前也不是没有过,但那些女人,衍深从来没带出来过,更遑论这种场合了,能带到这里,也足以说明他认真了。岳思思忽然有些惶恐,这么些年的等待一旦落空,她还有什么。

岳正早看见女儿跟褚衍深的身影,且不可能忽略衍深臂弯里的女人,很美,气质很独特,不像那种玩玩的女人,想起听到的那些传言,岳正皱了皱眉。

褚衍深已经到了跟前,微微欠身道:“世伯寿比南山福如东海,小小寿礼不成敬意。”说着递上寿礼,岳正谢了,接过递给旁边的长子,扫了眼子珺道:“这位美女是?”

衍深道:“内人冯子珺,子珺这是岳世伯。”子珺忙跟着说了句:“祝岳世伯福寿延年。”子珺话音刚落,旁边儿忽然涌上数名记者:“褚总,您这话什么意思?这位真是褚太太吗?褚总您不是开玩笑吧!褚总,你不是要跟岳小姐订婚吗?褚总,褚总…”寿宴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岳正的脸色有些不好看,瞪了女儿一眼,心说自作聪明,褚衍深把子珺拥在怀里道:“我从不开玩笑,我们已经在一周前注册结婚,至于其他问题,褚氏的公关部明天会做出相应通告,至于今天,是岳世伯的寿宴,大家不要喧宾夺主。”

说着转身对岳正道:“公司还有些事儿,就不叨扰世伯的寿宴了,衍深告辞…”

第46章

两人出来直接回了明珠苑,子珺猜想大概是因为岳思思,褚衍深不想再惹麻烦,其实子珺也更喜欢明珠苑,确切的说,喜欢自己刚装修好的小三室,虽然比不上褚衍深任意一个豪宅,但子珺还是觉得,这里才像她的家。

最近,她总会想起小时候的事儿,爸妈辛苦,往往只有休息日一家人才能在一起,然后,爸爸会带着她们兄妹去河边儿捉鱼,回来的时候,妈妈已经做好了饭,一家人围在饭桌上吃饭,即使菜色单调,依然觉得香甜无比,爸妈偶尔对视的目光,默契而又幸福。

子珺觉得,爸妈那样或许才是夫妻该有的样子,在平淡中相濡以沫,却能生死相依,而自己跟褚衍深现在的状态,简直是四不像,说不是夫妻,夫妻该有的都有,该做的也做,连儿子都生了,可子珺就是觉得欠点儿什么。

而且,两人的生活习惯实在相差太多,一个人的生活习惯短时间改变绝对是装的,而子珺在装了一个月之后,终于原形毕露,不过,倒是很清楚褚衍深的怪癖,绝不能忍受丝毫杂乱,而明珠苑除了钟点工按时来做饭清扫之外,没有管家阿姨,这也是令子珺最满意的地方。

每天早上褚衍深一走,家里就剩下她一个恶人,也意味着她终于能想干什么干什么了,子珺觉得,两人之间迥异的生活习惯或许才是最不可调和的矛盾,她真挺怀念以前的日子。

正想着,忽然门一响,子珺吓了一跳,手里吃了一半的豆干都掉在地上,子珺想捡起来,余光却看见褚衍深,吓得又缩了回来。

衍深把外套放到一边儿,松了松领带走过来,扫了四下一眼,眉头皱成了川字,不是这女人,褚衍深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她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就不想想,两人是夫妻,天天躺在一张床上,她干什么事儿能瞒得过他。

说 实话,衍深对于她的生活习惯无法苟同,可看在她隐瞒自己的份上,不大好戳破,再说,夫妻之间就这种问题较真儿,显得小家子气,可忍了一个月之后,褚衍深实 在不能忍了,两人不是过几个月就散伙,得过一辈子,要是这么你瞒着,我装傻的还有什么意思,所以,他今天决定跟她谈谈,才早回来了一小时。

即使早有心理准备,眼前的糟乱程度,依旧让他震惊了,桌上,地上,沙发上到处散落的零食五花八门,有吃完了的,有没吃的,还有吃了一半的,在她周围一米见方之内,形成了一个小型垃圾场,而垃圾场中间的女人,散着头发,穿着一件宽松式,完全看不出身材的家居裙。

结 婚也有一个多月了吧,他都不知道她还有这么件裙子,衍深在脑子里初步过了一下,很确定没有这件,不过,衍深的目光还是在她宽大的裙摆处略停了几秒,宽大的 裙摆更显出两条纤细的小腿儿,还有踩在地板上的两只小脚丫,大概是有些紧张,脚趾微微圈起,一下一下的挠着地板。

衍深忽然觉得,她不是挠地板,是挠他的心呢,挠就挠呗,偏偏隔着一层,越挠心里越痒,他不禁有几分懊恼,即使这样毫不性感邋遢之极的形象,依旧能吸引自己的目光,是自己的洁癖好了,还是给被这女人同化了。

衍深弯腰捡起脚边儿的鸡爪,用两个手指捏着提起来看了一会儿:“这是什么?”

子珺急忙抢了过去:“呃,泡椒鸡爪,我马上收,收拾…”说着伸手从地上拿起个老大的塑料袋,转过身开始收拾沙发,刚收拾一半忽然僵住,因为褚衍深从后头抱住了她:“如果你是想诱惑我,我可以告诉你,很成功,不过我们今天换个地方,先把你身上的味儿弄干净…”

子珺根本没来得及反驳,就给男人抱了起来,至于换了什么地方,不用想叶知道,就是褚衍深暗暗肖想很久的浴室。

折腾了两个小时,出来的时候,子珺依旧是被抱在怀里的姿势,区别只是,进去的时候穿的家居裙,换成了大浴巾,而在衍深眼里脏兮兮的女人,也洗的干干白嫩,从浴室转战到卧室的过程中又燃烧了一回,最终导致的后果是子珺同学起不来了,浑身软的仿佛连骨头都没了。

房间是褚衍深动手收拾的,因为钟点工阿姨打电话过来说,家里出了点儿事,请一天假,其实,子珺倒是觉得房间乱点才好,她就喜欢那种,自己一伸手就能够到,想玩,想吃,想喝东西的房间,家吗,就是怎么自在怎么来,都弄的跟样板间似的有什么意思。

她这些观点,在褚衍深看来绝对是恶习,衍深喜欢有条不紊,事实上,在没娶子珺之前的三十四年里,他每一天都是这么过的。

娶 了子珺之后,开始学会了忍耐,但忍耐也有限度,而对待那些垃圾零食,子褚衍深的态度相当果断,塞在塑料袋里,直接丢了出去,即使子珺眼巴巴望着他的目光, 让他有一瞬心软,可是在看到那些东西的成分之后,还是坚决丢掉,并且,为了杜绝阳奉阴违的事情再度发生一等别墅装修完,就搬回去了。

至少哪里有二十四小时的管家,能看着这女人,所以,子珺滋润的小日子,在被这男人窥破之后,就宣告永远结束了。

总的来说,两人还是有颇多地方不协调,应该说,除了那事儿和谐之外,其余所有事情都矛盾,衍深对子珺乱丢东西的习惯尤其深恶痛绝,但这些都是小事,在今天的事情发生之前,在夫妻之间,绝对够不上原则性矛盾。

衍深低头看了看腕表,已经九点十分,昨天他就跟子珺说今天八点半出发,可自己现在已经在楼下客厅等了她四十分钟,还没见她下来。

今天是周六,冯一昨天晚上从学校回来说,想去秦非农庄捉萤火虫,说起萤火虫,衍深不禁想起农庄的那次,萤火虫是夏夜里的东西,当时才春天,哪有什么萤火虫,不过是借口罢了,如今想来,还有些好笑,却也令人心痒。

衍深觉得,男人刚结婚大概都像他这样,任何事情都能跟那件事联系在一起,想起了这些,令衍深的耐性又坚持了五分钟,仍然不见子珺下楼。

衍 深刚想站起来上去看看,冯一却先他一步站了起来:“我上去催珺珺,太慢了。”然后不等衍深答应,一溜烟跑上楼了,开玩笑,让他爹上来,估计就不是四十分钟 的问题了,以冯一最近总结出的经验来看,只要把他家老爹跟珺珺关在同一个房间里,大约都会两个小时候以后才能出来,所以,坚决不能让他爹上来。

冯一上去的结果非常立竿见影的,五分钟后牵着子珺的手下楼了,面对褚衍深的冷脸,子珺解释了一句:“那个,手机找不着了。”

褚衍深都想翻白眼了,就这一个理由,在最近的一个月内,出现了不止十次,褚衍深一开始还会告诉她记得放好,现在都懒得说了,这女人的生活状态,完全可以用一团糟形容,而且今天穿的什么?

衍深打量她两眼皱了皱眉:“怎么穿成这样?”

子珺低头看了看自己,吊带牛仔九分裤,搭T恤,脚下一双帆布鞋,怎么了,挺好的,轻便自在,不过还是解释了一下:“不是去农庄吗,晚上还要烧烤,穿太正式了不大好。”

衍深没再说什么,只不过心里想着,回头找时间把她这些衣服处理掉,因为他不想让人误会自己带着两个孩子出门,顺便提醒自己比冯子珺大十岁的事实,所以说,有时候表面越酷的男人,越小心眼,冯子珺同学要注意了。

三人不是第一次来农庄,可是以一家三口的状态过来,却是头一次,而且,这次除了他们三口,秦非还带了一个女孩儿。

女孩很年轻,看上去像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或许还没毕业,应该也就二十三四的样子,迥异于秦非过去喜欢的女人,属于小家碧玉型,不是特别漂亮,但很可爱,尤其一笑起来,两只眼睛一弯,像个天真的小丫头,性格很活泼,叫苏冉。

见到子珺的时候,就嚷嚷着子珺面熟,看见冯一就丢开子珺,围着冯一转来转去,后来三人一人拿着一个抄网,跑出去网蝴蝶去了。

褚衍深跟秦非两个坐在农庄的葡萄架下喝茶,不时传来两大一小的笑声,衍深忍不住看过去,阳光下的子珺带着棒球帽,那张在阳光下恣意的笑脸,甚至比苏冉看上去还小。衍深不禁想,他老婆上大学的时候是什么样,应该是不少男生心仪的对象吧。

秦非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不禁莞尔:“我说你这领证儿也快俩月了,按说蜜月期也过了,怎么还看不够啊。”

衍深并没有否认,只是笑了一声,收回目光,秦非忍不住道:“哥哥,你这样儿,我看是陷进去了,不过,好在都成你媳妇儿了,陷进去也无所谓,就过你的小日子呗。”

衍深挑眉看向他颇耐人寻味的道:“这回你的口味怎么变了,我记得你一向不碰这种类型的。”

秦 非嘿嘿一笑:“偶尔换换口儿怎么了,这老吃大鱼大肉的,吃多了也腻。”说着自己笑了一声:“别当真啊,开玩笑的,是苏湛的堂妹,读研究所呢,上回跟她哥来 过一回,今儿本来苏湛要带她过来,临时有点儿事,我就成了保姆,我可不是你,这么生的小丫头,吃下去怕消化不良俩”

褚衍深瞪了他一眼,秦非笑了:“你瞪我有什么用,你也不看看你那小媳妇儿嫩的,一掐一兜水,要说还是哥们你有艳福啊,就连秦峥那天都说,你媳妇儿漂亮,我哥可是个有了名儿和尚。”

嫩?这个词让衍深皱了皱眉,他媳妇儿嫩,是说自己老了吗,两人正说着,那边玩疯了的三个,大概渴了,跑过来,早有人熬好了酸梅汤,用杯子装好,砸上冰块,三人过来一人一杯灌了下去,才坐下来。

衍深看了眼子珺,那张小脸比他儿子晒的还红,眼睛却晶亮无比,头发有些蓬乱,她自己拽下皮筋,三两下梳了一个高高的马尾辫儿,更显得青春无敌。

衍 深都有些嫉妒了,以前子珺的打扮大都趋于成熟,他还没这么大的感触,今天的她,从出门开始一再提醒自己,即使有一个五岁的儿子,他媳妇儿也不过才二十四而 已,跟旁边儿还在读研究所的苏家丫头一样,是个小女生,自己呢,年过而立已经奔着不惑去了,说大叔真是客气的。

褚衍深正纠结自己 跟老颇的年龄差,忽的苏冉大声道:“我想起来了,我说看着你面熟呢,你是我们郑教授的得意门冯子珺对不对,十八岁读完大学的天才,我们教授总说,我们这些 人,连你一个指头都比不上,你十八岁跟我们教授共同研究出的那个新药,已经广泛用于临床,特别对于精神病患者,直接作用于记忆,能免除许多不必要的痛苦, 教授三五不时就会遗憾一回,说当年已经报送你上研究所,可你最后执意放弃,选择出国并转了专业,每每说起这件事,我们教授还是会扼腕不已,说没留下是我们 这个学科的一大损失,学姐你不知道,我们教授多推崇你,我要是告诉他我见到你了,他肯定会高兴死的。”

子珺脸色有些白,当年自己一时冲动给褚衍深下了药,到现在还心惊肉跳,她本来想,这事儿已经过了六年,只要自己不说,珊珊不说,这件事就能烂在肚子里,一辈子都没人知道,所以她才编了那么个跟踪褚衍深的谎言。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世界这么小,兜兜转转遇上一个苏冉,竟是郑教授的学生,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件事会是以这种状态曝露出来的,她甚至都不敢看褚衍深。

其实,衍深一开始真没多想,毕竟结婚之前,他就调查过子珺,知道子珺是天才,以前学的生物,他们儿子的智商就是继承了她的基因,比一般孩子聪明太多,但他从不知道具体她学的什么,更不知道,她还有这么多不被自己知道的过去。

他不想往别处联系,可她这样做贼心虚的样子,让他不得不想,作用于记忆,那么自己无论如何,也记不得六年前那一夜,是不是她给自己下了药,如果事实真是如此,她前头跟自己说的跟踪就是谎言,而相信并且沉浸在这个谎言里的自己,简直可笑透了。

想到此,他的脸色阴沉下来,看向苏冉:“苏小姐我很好奇,你说的那个直接作用于记忆的药,究竟有什么具体作用,是类似于安定一类的药物吗?”

苏冉点点头:“有一定共同性,但区别还是很大的,这个药最厉害的地方,是可以直接作用于人的记忆,可以让人十几个小时之内的记忆完全消失,就像做了一场梦…”

秦非忽然把苏冉拖了起来:“又不是上课,说这么无聊的东西做什么,走了,你不是要去果园吗,我带你去。”说着连拖带拽的把苏冉弄走了,顺便还捎上了冯一。

葡 萄架下只剩下了夫妻俩,还有远处那颗槐树上不断的蝉鸣,叫的子珺心里一阵二比着一阵儿慌乱,她低下头根本不敢看褚衍深,她想逃避,如果地上有个地缝,她会 毫不犹豫的钻进去,她知道,自己的想法很可笑,也知道这个世界根本没有永远的秘密,可她也没想过在会在这种情况下戳穿。

过了不知 多久,忽听他笑了一声,虽是笑可听得子珺有些毛骨悚然:“冯子珺,在你眼里,我褚衍深就是个自作聪明的蠢货对不对,明摆着狗屁不通的谎言,我竟然信了,不 仅信了,还沾沾自喜,暗爽不已,甚至还娶了你,让你成为我褚衍深的妻子,冯子珺,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可笑,能愚弄我,冯子珺你真是好大的本事,你告诉 我,苏冉说的什么意思,是我误会了还是本就如此。”

冯子珺咬着唇,不知道说什么,她脑子乱成了粥,什么都想不出来,更不知道如何应对这种状况,更不知道怎么应付这个明显已经怒到极致,快要失去理智的男人。

子珺根本没想过事情败露之后的结果,所以,现在也无从应对,显然,褚衍深不会这么痛快的放过她,他伸手捏住她的下颚抬了起来:“冯子珺,今天你躲不开,我必须要弄个水落石出。”

怒意在他眼里烧起两团火,充斥在他的眼底,仿佛连他的眼眶都烤红了,这样的褚衍深非常可怕,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可怕,子珺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褚衍深死死盯着她:“你不说,那好,我问,你答。”

褚衍深略沉默半晌开口:“六年前你下了药?”子珺本能想回避,给褚衍深用力捏住下颚硬生生板了回来:“说。”

子 珺吓了一跳,急忙点头,褚衍深的脸色又沉了几分:“那么,你前面跟踪我那些都是谎言了?”子珺退不可退,只能又点了下头,褚衍深咬了咬牙:“这么说,六年 前那一夜之前,你根本不认识我,你之所以跟我上床,完全是临时起意,既是临时起意,过后下药是不想有麻烦,是不是?”他的语速逐渐加快,语气中的冷厉像一 把把小刀子,子珺不得不点了点头。

“好,好,果然如此,那么,我再问你,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既然不是看上我了,也不想有麻烦,你到底想要什么?”

冯子珺看着眼前的男人,忽然觉得陌生,以往虽然也不算温柔,但至少不像现在,现在的他简直就是地狱来的使者,她甚至觉得,就算他掐死自己,也不能平息他的怒意,可想想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不就偷了他的种,生了个儿子吗,现在儿子也还给他了,他还想怎么样。

想到此,冯子忽然生出些勇气来,可看着他,又怕泄了劲儿,所以闭上了眼,一股脑说了出来:“我就是想生个女儿,找你纯属偶然。”

果 然,是这个目的,其实褚衍深也猜到了,但纯属偶然这几个字,还是让衍深又怒了几分,冯一不止一次的跟他说过,她喜欢女儿,自己前几天还误会她想生女儿,现 在才明白,想起这些更觉得自己可笑,原来她跟自己上床,不是因为喜欢,更不是暗恋,就因为自己是个男的,她当时想要个孩子。

这个 男人即便不是自己,也会是别人,她根本没在乎过是谁,她在乎的,只是她自己那个荒唐的想法,然后利用她的专业让自己忘了那一夜,并在六年中始终做着同一个 梦,直到他发现有个冯一,才知道那不是梦,却又自己编织出,她喜欢自己,暗恋自己的荒唐猜想,进而娶她为妻,多荒唐的事儿,竟是他褚衍深做出来的。

这个女人的傻都是装出来的,就因为这张脸,这幅可怜兮兮的样子,让自己成了世上最可笑的男人,他恨不能…褚衍深的手卡在她的脖子上…

子 珺陡然瞪大眼睛,惶恐的看着他,她眼里的恐惧。令褚衍深莫名舒服了一些:“怎么,怕了,怕我掐死你,放心,我不会那么做,如果真想你死,我也会从这里剥 开,看看这样一个惹人怜惜的柔弱外表下,究竟藏着怎样一颗狡诈的心。”说着手慢慢下滑,放在她的左胸心脏的位置。

子珺真给他吓着了,她一点儿都不怀疑,如果这会儿给他一把刀,他真会这么做,这男人气疯了,子珺知道解释没用,可是还想解释一下:“褚,褚衍深,那个,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当时的境况,我怕我说了实话,你,你会夺走冯一。”

刚说完,子珺就后悔了,对啊,冯一,自己怎么忘了,褚衍深忽然找到了一个筹码,他定定看着子珺,冷声道:“你这样的女人有什么资格做我儿子的母亲,冯子珺,你真让我大开眼界了,因为你,这辈子我都不会再相信女人,也再不会相信你…”

第47章

子珺收起伞进了长廊,继续往前走,走到头是临湖亭,她在里面的鹅颈椅上坐了下来,不知不觉夏天就快过去了,学校也迎来了新生,她不禁想起自己当初迈进这所大学的时候,有些傻,因为年纪太小,使她看上去有些格格不入,但她还是交到了珊珊这个朋友,现在想起来,她的人生里仿佛只有珊珊这一个朋友,真挺失败的。

子珺侧头盯着湖水看了看,湖边儿植了风荷,雨水打在荷叶上的声音,像一首杂乱而忧愁的曲,或许忧愁的不是雨,愁的是自己的心。

那天从农庄回来,褚衍深就搬出了主卧,虽然照常回来,但再没说过一句话,他们真正成了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大多时候两人连面都碰不上,她下楼的时候,他已经走了,睡的时候,他还没回来,他没说要离婚,但十月的婚礼恐怕也该取消了,这才是她们的结局,自己早该想到了。

或许他不提出来是想让自己识趣,想想也是,她跟他从开头就是错,戳破了谎言,他们的婚姻即使刚开始已是穷途,或许自己该识趣些,可人总是在分离的时候才知道难舍。

子珺原先也没想到自己会生出这种难舍的情绪,可她忘了人是感情动物,即使只是短短的几个月,她也开始难舍了,想起来真有些可笑。

珊珊老远就看见了子珺,说实话,一开始真没认出来,就是看着背影有些像,因为差别太大,在她的记忆里,子珺跟忧愁沾不上边儿,即使迷糊,可天性乐观,跟她们这些汲汲于世俗的人不一样,珊珊觉得,子珺有那么点儿大智若愚的意思,但现在的子珺竟然愁上了,靠在哪里,美则美矣,却令人心酸,出神的望着湖面的,仿佛魂儿都没了,想起最近公司的低气压,难道是跟大老板之间吵架了。

珊珊走过去,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怎么想起约在这里见面?”

子珺回头看着她笑了一下,珊珊觉得子珺这个笑真比哭还难看,珊珊弯腰伸手捧住她的脸:“笑的真难看,还是别笑了,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子珺摇摇头,半晌才道:“其实也没什么,说起来都是我自作自受。”

珊珊想了想道:“跟大老板吵架了?是因为六年前的事儿,大老板知道了,怎么知道的,不可能啊。”

子珺拉她坐下:“不说这个了,你看看这里,我以前从来不知道学校这么美。”

珊珊撇撇嘴:“你知道什么小书呆,成天除了实验室就是实验室,好好的一个花季少女都快成半大老头子了,净顾着实验,哪会留心周围的风景,可学了几年结果如何,竟然转专业出国了,想想都替你不值,说起来,你现在也才二十四,不仅结了婚还生了儿子,即便有什么变数,也算人生赢家了,不说别人,至少比我这个奔三还孤家寡人的女人强多了吧,有时候想想,挺理解你当初的想法,有个孩子挺好,所以,为了我干儿子,无论发生什么事儿,你都得挺过去。”

子珺看了她一会儿,忽的笑了起来:“珊珊你变了,如果是以前,你绝不会这么拐弯抹角,你不用担心,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我跟褚衍深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场闹剧,现在闹剧收场,有什么不好,我也想通了,冯一永远是我儿子,跟着他父亲冯一的未来是光明的坦途,比跟着我强太多,我还有设么不满意的呢。”

珊珊忽觉不对劲儿:“子珺你想做什么?”

子珺侧头看了看雨幕,雨下小了些,蒙蒙的水汽在湖面上起了也一层轻烟,笼着水边儿清荷,有种凄然的美:“珊珊,我想回去了。”

“回去?”珊珊愣了一下:“回哪儿?子珺你是不是傻了,这里才是你的家,我觉得你跟大老板之间没这么严重,夫妻之间很多事情都是可以沟通的,再说,这件事早过去了六年,现在倒后账有什么意思,大老板不是这样的人,你好好跟大老板谈谈,或许有转机。”

子珺摇摇头:“我很清楚,从那天戳破这件事,我跟他之间就彻底完了。”

珊珊挠了挠头:“就算你们完了,离婚了,也没必要走吧,再说你能去哪儿?”

子珺道:“我想去国外待一阵儿。”

珊珊蹭一下站起来:“冯子珺,你这是逃避,你这个懦弱的女人,遇上事儿就会逃,六年前如此,六年后依旧如此,你能不能拿出点儿勇气去面对。”

子珺瑟缩了一下,颓丧的道:“珊珊,我没有勇气,尤其面对褚衍深,我一点儿勇气都没有,真的…。”

独闯二十八楼是珊珊这辈子最勇敢的举动,她很怕大老板,就大老板那个气场,就往那儿一站,褚氏员工没有不怕的,可怕也得上,为了子珺,为了朋友,她豁出去了。

赵东发现的时候,珊珊已经一股旋风刮进了总裁办公室,赵东只来得及随后跟了进去,刚进去就听见,那个胆小又而可笑的丫头大声道:“大老板,您不是一直跟我们说,过程如何并不重要,结果才是检验过程的唯一标准吗,如果按照这个标准,您为什么如此在意跟子珺六年前是怎么开始的,六年前是跟踪还是偶然有什么区别,结果都一样,你们有了儿子,你们结婚了,现在您又追究这个,并且,因为这个原因,要跟子珺离婚,您不觉得自己前后矛盾吗。”

赵东要来拉车珊珊,衍深伸手制止,等珊珊说完,他才冷声道:“谁告诉你我要离婚,是冯子珺?”

珊珊愣了一下:“你们不是要离婚?”

褚衍深站起来丢下一句:“后面的行程取消。”然后快步进了电梯,珊珊有些傻,赵东恨不能敲开她的脑袋看看,到底里头装的什么东西,恨铁不成钢的道:“行啊,刘珊珊,敢这么跟老大说话,够有胆儿啊。”

珊珊看着他哼了一声:“有什么可怕的,大不了开除我,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姑奶奶还不伺候了呢。”说着一甩头走了。

赵东愕然半晌不禁失笑,这丫头真是个小辣椒,冲的人肺管子疼,他是想提醒她大老板的家务事不好管,也不能管,人家两口子之间床头吵架床尾和,本来没事儿,刘珊珊这个外人一掺合没准就坏事儿了,不过现在提醒也晚了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