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霖问:“还没吃晚饭吧?我给你去热。”

沈笑说:“不用了,妈,我在学校吃过了。”

彭学敏和何霖对视一眼,彭老师招呼沈笑:“来,笑笑,坐过来,坐这边。”

沈笑有些疑惑地走过去,坐下,看着妈妈,妈妈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

彭老师沉吟一会儿:“今天学校对陈尘的事情拿出了一个处理意见,我就是为这个过来 。”

沈笑不知所以地点点头,看着她。彭老师说:“你也知道笑笑,陈尘出了这样的意外, 我们都很难过,学校压力也很大。陈尘母亲要求严厉处理和陈尘去世有牵连的学生,否则她 就要去告学校。今天万校长给我们开了个会,决定要开除这个事情的主要责任者。”

沈笑惊讶地看彭老师。彭老师接着说:“这个事情是因为偷卷子而起,所以我们考虑偷 卷子这件事的主谋要承担主要责任。笑笑,当时他们是怎么说,让你帮他们做卷子的?是不 是骗你的?”

沈笑愣一下:“没人骗我,是我们一块商量的。”

彭老师皱皱眉:“笑笑,这可不是小事情,你可要想好了!这不是讲哥们义气的时候。 刘国庆是个什么学生,你我心里都有数,每次考试都几门不及格,平时心也不在念书上。他 想偷卷子,理所应当。你可不一样,偷不偷都能考好,根本就没有必要嘛!你说是不是?”

沈笑撅着嘴,不说话。彭老师等了一会儿,见她始终不吭声,只好起身:“那就先这样 吧,我还得去谭杰他们几个孩子家了解情况。笑笑,你好好想一想我的话啊!”

何霖送彭学敏出门,彭学敏嘱咐她:“你跟笑笑再说说,别让她耍孩子脾气。”

何霖说:“我知道。”

彭老师也对沈笑打了个招呼:“笑笑,我走了啊。”

何霖把彭老师送出门,沈笑一直低着头,一声不吭。何霖送走彭老师,关上门,责备她 :“你看你,连句再见也不说,多没礼貌。”

沈笑终于爆发:“我说你和我爸今天去我们学校干什么呢,原来就是和彭老师密谋这个 事!让我在背后出卖同学、推卸责任,你们不觉得这样做可耻吗!”

何霖意外地:“你怎么会这样想我和你爸?!我们去学校是担心你,毕竟死了学生,我 们要了解学校打算怎么处理,会不会对你有巨大影响!这难道不对吗!”

沈笑不满地说:“怕对我有影响,就商量把责任往别人身上推!你们这样做也太不光彩 了!”

何霖理直气壮地说:“怎么是我们这样做?!笑笑,这是你们学校、校长的意思,再说 找出这个事情的主要责任者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也不算什么密谋呀!笑笑,我不知道你为 什么要这样想问题!从我回来我就觉得你和原来不一样了,考虑事情很偏激,凡事总喜欢把 别人放在对立面上!你公平地想一想,你们学校、彭老师这样做有什么不对吗?说下大天来 ,偷卷子这种行为就是错误!现在因为你们这个错误又酿出更大的悲剧,难道学校不该处理 吗!难道说把所有人都一刀切地开除就公平了,你就满意了?”

沈笑无言以对,只好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何霖步步紧逼。

沈笑认死理:“反正,反正我觉得这样背后出卖,为洗清自己栽赃别人就是不对!”

何霖生气地教训女儿:“不是我说你笑笑,你太天真了,你现在这么做觉得自己挺英雄 、挺仗义,可是别人未必这样去想去做,在巨大的利害冲突面前,很多人选择的可不是这个 !你可以按你的意思去做,妈妈没办法说服你,不过你看看到头来谁吃亏!你承受得了承受 不了那个后果!”

何霖说得掷地有声。沈笑看着妈妈,妈妈也看着她。两人目光在交锋。终于,沈笑移开 目光,顽固坚持:“如果真那样,那我也心甘情愿!反正我决不推卸责任!”

说完,她进了自己房间,咣的关上房门。

送走彭老师,腿有残疾的刘国庆父亲艰难地返回屋,二话不说,抡起拐杖就给了儿子一 顿暴打:“你个浑蛋小子!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好好的孩子让你给逼死了!你…你,我 打死你!”

国庆母亲拦着丈夫:“别打了,他爸,快别打了!”

国庆父亲挣开:“你别拦着我!”

国庆母亲绝望地哀号:“你打吧,打死他算了,反正学校也不要他了!你就逼着他也去 跳楼,你就踏实了!”

国庆父亲颓然地扔下拐杖,坐到床上,痛苦地抱头:“我造了什么孽,养你这么个浑蛋 !”

刘国庆一言不发坐在床边。他妈首先冷静下来:“他爸,你别光说那没用的了,快想想 办法吧,明摆着学校是打算开除国庆了,马上就高考了,这怎么办呀!”

刘国庆嘟囔一句:“大不了我就不考了。”

他父亲马上大骂:“放屁!不考干什么,像我和你妈似的下岗、待业!”

刘国庆不说话了。国庆父亲思忖半晌,问儿子:“你上次说你们偷了卷子,是找个好学 生做的,是吗?”

刘国庆低声答道:“是,她叫沈笑,是我们班学习尖子,三好生。”

他父亲听到这儿,猛然抬起眼睛,片刻之后,有些难以启齿地说:“国庆,事到如今, 爸想了个法子…”

沈笑和妈妈在吃早饭。两人因为昨天的争执,谁都不说话。门开了,沈锡良回来了。

沈锡良故作轻松:“上午有点空,我回来洗个澡换换衣服。”

他洗手坐下,抓起根油条:“真香。”何霖又给他盛了碗豆浆。

沈笑一直低头吃,也不说话。沈锡良注意地看看女儿,沈笑没反应。沈锡良用目光探询 地看何霖,何霖也一副赌气的样子。

沈笑吃完,起身拿了书包说了声:“我走了。”说完也不看他们,出了门。

沈笑刚出去,沈锡良就问何霖:“我不放心笑笑,回来看看,怎么了,她情绪还不好? ”

何霖很不满:“哼,简直不可理喻!”

沈锡良观察何霖:“闹别扭了?”

何霖不快地说:“你这个闺女简直和你一样,一点利害权衡都不懂,理想主义得一塌糊 涂,现在学校要找个替罪羊开除,别人躲还躲不及,你闺女倒好,本来没事还往上闯!在这 个社会,不碰个头破血流才怪!”

第四篇第十章

沈锡良看看何霖,想说什么,终于又没说,走到窗边冲下面喊:“笑笑,笑笑…”

沈笑在楼下推着车抬头问:“干吗?”

沈锡良喊:“爸还得回队里,你等会儿,我顺路捎你上学。”

何霖不解地看着沈锡良。沈锡良解释:“我路上跟她谈谈,看到底怎么回事。”

沈锡良开着车。沈笑问:“你的案子怎么样了?”

“有点进展。”

沈笑犹豫一会儿:“爸,你说人老实,对不对?”

沈锡良看了一眼女儿:“你指的老实是什么意思?”

沈笑直言不讳:“就像你那种呗,杨静说你被人欺负就是因为太老实了。”

“杨静说得不对,爸爸没有被人欺负,有一些工作中的矛盾是很正常的,不存在谁欺负 谁。”沈锡良郑重地说,“至于说到老实,爸爸有时候是有一些‘轴’,这点你妈妈总提醒 我,处理问题要讲究方式方法,有时候太直了反而会效果不好。这些问题上你要多听听你妈 妈的意见,她看问题还是很准的。”

“那…如果是一些原则问题呢?”

“什么样的原则问题?”

“比如说,出于自私目的去害别人,或者在利诱、威逼下逃避责任,你觉得这样算老实 吗?”

“敢于承担责任,我想是一个人基本的一个行为准则。犯了错误没关系,重要的是怎么 对待这个错误,是承担后果接受合理的惩罚然后改正,还是说谎逃避,我想这里面是有根本 的区别的。”

沈笑沉思地点点头。沈锡良又看看女儿:“笑笑,我很高兴你能跟爸爸说心里话。你大 了,可能有些事不愿意说,有时候我和你妈也掌握不好分寸问不问。说多了怕你不高兴,不 说又担心你不会处理。你要体谅我们,尤其是你妈。她刚回来,一时可能还适应不了你大了 这个事实,所以…”

沈笑有些内疚地说:“爸,你别说了,我知道了。”

沈锡良点点头,夸奖道:“嗯,这我就放心了。我就知道我们笑笑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

沈笑悄悄笑了。

彭老师办公室里。刘国庆、杨涛、谭杰都在。

“…我们当时说偷卷子也就那么一想,因为偷出来也不会做。后来,后来和沈笑一说 ,没想到她支持我们,还主动说帮我们做,而且还说给林季红一份,因为怕她考不好。… 我们想好学生都支持我们,就干呗。这样,这样才真偷的。”谭杰低声说。说完他心虚地瞥 一眼杨涛和刘国庆,俩人都满脸通红地站着。

彭老师瞅着这三个孩子,实在无法置信:“刘国庆,真是这么回事吗?你和杨涛也都这 么认为?”

刘国庆、杨涛一声不吭,只是把头垂得更低。彭老师强压怒气:“你们几个把头抬起来 ,看着我的眼睛!”

几个人只好抬头看她一眼,又迅速低下。彭老师难过地说:“你们不敢,是不是?因为 你们自己也知道把责任推到沈笑身上是不光彩的,对不对?”

几个男孩不说话,满脸通红。彭老师伤感地说:“我明白你们为什么这么做。如果你们 承认自己是主谋,恐怕想反正一贯表现也不好,学校乐不得把你们开除。但主谋要是沈笑就 不同了,因为你们知道沈笑是好学生,平时深得老师的喜爱,又是我好朋友的女儿,和我关 系也不一般。对她的处理学校一定舍不得开除,一定会从轻,最后不过是大家都给个处分完 事,谁也不被开除!对不对?”

几个男孩羞愧地沉默,不承认也不否认。彭老师沉重地摇摇头:“我真没想到你们会这 样做!…你们几个先出去吧。”

刘国庆他们三个始终没有抬头,机械地走出彭老师办公室。

教室外阳台上,沈笑和林季红正靠在栏杆上说话。刘国庆他们上了楼,沈笑急忙迎上去 ,关切地问:“你们几个没事吧?”

三个人谁都没说话。

沈笑只当他们又受了严厉批评,连忙安慰:“昨天晚上彭老师家访,学校的处理意见我 都知道了,不管怎么说陈尘去世和我们几个有关系,要打要罚我们都一起,按说学校不至于 都开除,学校真这么做,我也陪着你们!”

刘国庆他们三人一语不发,满面通红地默默离去。

“他们怎么了?”沈笑很不解。

“不知道,我觉得他们怪怪的。”林季红也直摇头。

阳台上发生的这一切,彭老师透过窗户全看在眼里,她很心酸。她快步出了自己办公室 ,直奔校长室。

彭老师猛地推门进来,情绪激动地说:“万校长,我话先说在这儿!开除谁都行,开除 沈笑我决不同意!”

万校长很意外:“怎么了?彭老师,来来,别激动,坐下说。”

彭老师坐下,但情绪还是难以平复:“我真没想到,他们几个现在共同说沈笑是主谋! 说他们偷卷子是受了沈笑的影响。”

万校长听罢也愣了:“会这样?!”

彭老师感慨万千:“我干了差不多一辈子教育,现在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教学生了。在危 难面前他们是这么自私,什么信任、什么诚信都可以抛到一边,这种自私以后到了社会上会 怎么样,我都不敢想像。”

万校长也很沉重。彭老师接着说:“从这个角度上我为沈笑鸣不平,她身上起码有那些 真诚的本质!就冲这个我也决不同意开除她!”

万校长也很有感触:“你说得都对,彭老师,学生会这样,我和你一样都挺痛心的!不 过我们换个角度想一想,他们是从哪儿学来这些东西的呢?要是他们都讲诚信,都不说,那 我们怎么能查出来谁偷的卷子?当初不是我们自己说过,谁说出来,谁揭发别人,就可以从 轻处理,免于处分吗?想想看,现在这样的情况其实不正是我们鼓励他们做的吗?”

彭老师无言地低下头:“老万,我觉得我这个老师当得太不够格了!你让我感到很羞愧 !”

万校长摆摆手,沉重地说:“别这么说,彭老师。我说这些并不针对你,是说我们大家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个悲剧,因为正是有了告密者,才能保证我们这个社会的正常运转。”

又一个夜晚降临了。学校里,不少同学还在为陈尘守灵,坐在照片前,围成一个半圆。

彭老师无声地走过来,站在圈外注视着照片。一个学生发现了,刚要起身:“彭老师。 ”

彭老师示意他不必动。她静静看着照片,照片上陈尘恬静而害羞地微笑着,像在向她问 好。

彭老师在心里对陈尘、也对沈笑他们默默地低述:“我确实不是一个好老师,甚至也不 能算一个诚实的人。我没有你和沈笑那种在利益面前决不妥协的勇气,也没有你们那种正直 为人、一成不变的坚毅。如果不是你们,我可能永远也看不到自己身上的弱点。我愧对你们 ,我也愧对一个老师的称号啊…”

她亲手点燃了一支新蜡烛,默默地然而庄重地,把它安放在陈尘照片前。

第五篇第一章

早晨,学校布告栏贴出了对于沈笑等人的处分决定。围观者众多。沈笑、林季红也在看 。刘国庆、谭杰、杨涛都是警告处分,只有沈笑一人是严重记过处分。沈笑呆了。

林季红激动地说:“怎么能这样,太不公平了!我去找彭老师!”

沈笑一把拉住林季红。林季红愤愤地说道:“你干吗不让我去!要处分也该是我们几个 ,怎么能你最重呢!”

沈笑哑然无语。

教室里,彭老师在上课。沈笑在发呆。她目光呆滞地望着虚空。彭老师说:“现在大家 翻开书第24页,练习二有4道题,大家做一下第一、三、四题。”大家哗啦哗啦地翻书做题 ,沈笑毫无反应。

彭老师走到沈笑身边,轻声地喊:“笑笑,笑笑…”

沈笑抬眼迷惘地看着彭老师。彭老师心疼地说:“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咱们先上课, 下课我们谈谈,好吗?”

沈笑看着彭老师,不争气的眼泪快要流出来了,她努力忍住,低声说:“我有点不舒服 ,我想回家休息,行吗?”

彭老师关切地问:“怎么了?”

“没怎么,我就是,不舒服。”说完,她站起身,拿着书包跑出教室。

彭老师担心地喊:“笑笑,沈笑…”

林季红也忧虑地注视着好友的背影。

刘国庆他们几个羞愧地低下头。

沈笑跑着去自行车棚,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哭了起来。

沈笑哭着,推车跑出校园。

下课铃声响起,彭老师急匆匆从教室里跑出来去办公室。

彭老师抓起电话。

医院一间办公室内,何霖正和专程从省里赶来考察她的省委组织部金部长谈话。气氛严 肃,何霖不免有些紧张。

金部长说:“对你的情况组织上有一个比较全面的了解。你们医院的周院长也大力向我 们举荐你,说你是一个各方面都非常过硬…”

何霖的手机响了,打断了金部长的话,金部长微微皱了皱眉。

何霖抱歉地说:“真对不起。”她看了一下手机上显示的号码,有些意外,“是我女儿 学校的电话,我…”

金部长宽容地摆摆手:“接吧,你先接。”

电话里,彭学敏急切地说:“是我,今天处分出来了,我看笑笑情绪不对,她…”

彭学敏声音很大,金部长都能听见,何霖很尴尬,只好打断她说:“我在开会,一会儿 再给你打过去。”

何霖挂断电话。金部长关心地问:“孩子没事吧?”

何霖掩饰地说:“哦,哦,没事,她是他们班班长,帮着老师处理一些学生的事,可能 ,可能和同学闹点别扭吧。没什么事,您接着说。”

金部长感慨道:“孩子的事要说也是头等大事,孩子学习好,省心,对当父母的比什么 都强。”

何霖窘迫又感动地说:“对,您说得对。”

金部长又问:“我听老周说,你女儿今年高考吧?”

何霖有些惊讶地说:“是。谢谢组织关心,还知道她。”

金部长认真地说:“那可不是,了解一个干部要做到全面,听老周说你女儿在学校很出 色,这也说明你们教育得好,也说明你们这个家庭很正派、很和谐,对不对?教育子女、管 理协调一个家庭,这些素质对当一个领导也是很重要的嘛!”

何霖谦虚地笑笑。金部长说:“我们接着说,刚才说到哪儿了,哦对,说到老周对你评 价很高,他的意见很重要啊。省里卫生厅一位主抓疾病控制的副厅长不久前退休了,我们一 直在物色一位年富力强的干部接任这个职务。咱们省这块工作一直是个弱项,我们看了你发 表在《卫生月刊》上的那篇文章,很有见地,也很专业…”

何霖说:“您过奖了,那篇文章只是我一些粗浅的想法。”

金部长说:“不要谦虚嘛。我这次来,和组织部是打过招呼的,你考虑一下这个安排, 我知道你刚从西藏回来,如果马上要去省里,这个变化也不小,你也得征求一下家人的意见 。“

何霖致谢并表态:“谢谢组织和您对我的信任,家里的问题我会妥善解决,我服从组织 安排。”

金部长很满意地说:“那就好,我回去就和组织部说,他们还要再和你谈一次,会有一 些具体的安排。从你这方面,我希望能尽快做一些准备,一旦调令下来,希望你能尽快办完 手续,开始工作。”

何霖再一次致谢并表态:“谢谢组织对我的信任,我一定会尽最大努力做好工作。”

谈话完毕,一出办公大楼,何霖马上打电话。彭学敏很焦急地说:“哎呀,你可打电话 来了,今天处分下来了,笑笑的最重!”

何霖很惊讶:“是吗?!什么处分?进档案吗?”

“记过处分,按说该进档案,不过我会努力说服学校,本来这个事情对笑笑就不公平。 ”

何霖赶紧又问:“笑笑呢?还在上课?”

“我给你打电话就是这个事,”彭学敏焦虑地说,“她说她身体不舒服先回家了,可我 给你们家打电话也没人接。我还有课走不开,你能不能早点回去,我怕她心里委屈,一个人 在家再出点什么事…”她没再说下去。

何霖也慌了,说:“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去!”

一家肯德基快餐厅内,沈笑坐在靠窗的一个桌子边发呆。她在这里已坐了许久,过一会 儿就抬头看看斜对面刑警队的大门。

这时,一个人坐在了她对面,注视着她。沈笑惊讶地叫道:“妈?!”

何霖在她对面坐下来,心疼地看着满脸怅惘的女儿,有些伤感地问:“难道有什么心事 和妈妈说就不行吗?”

沈笑看着妈妈,眼圈红了,她掩饰地低下头说:“没事。”

“彭老师给我打电话了,我都知道了。”

沈笑终于忍不住哭了,哽咽着说:“他们为什么会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