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莘的情绪仿佛有点失落,闷头坐下来,菜没吃一口就先喝了半碗米酒,季南琛拍拍他的肩:“叫你来不是让你喝醉的,想喝醉也不要喝米酒,你索性喝白酒好了。”

子言不满的说:“季南琛,不要欺负我们家叶莘。”

季南琛的脸容在氤氲的热气中看得不很分明,他笑笑:“谁欺负他,他要是想喝,我就作陪。”

叶莘拍一拍桌子,“好,拿白的来,看谁先趴下!”

龚竹立刻阻止说:“叶莘,你自己想喝醉,不要扯上季南琛。”

叶莘乜斜着眼睛,笑着揶揄:“怎么,心疼了?你们家季南琛酒量比我好,你就放心吧。”

一语既出,席上同学都会心交换了个眼神,有直白些的脸上已经露出了善意的笑容。

龚竹红了脸,不知是被热气给熏的,还是被这话给呛的,两颊鲜红,一双大眼睛越发盈盈欲滴,子言看她有些羞愤的神色,赶忙为她解围,喝止住了叶莘。

然而季南琛却立起来,出其不意的说:“还有谁要喝白的,今天我高兴,统统奉陪!”

气氛一下变得热烈起来,男同学都不愿意丢份,齐齐换成了白酒。

子言看龚竹不放心的眼神一直盯着季南琛,叹口气握住她的手:“理他们呢,一个个都疯了,咱们喝咱们的米酒。”

龚竹低声说:“季南琛昨晚在亲戚家喝醉了,我有点担心他,可惜我不会喝酒,待会儿他要喝多了怎么办?”

子言一愣,季南琛与龚竹之间果然有了进展,这是好事,一股豪气上涌,她拍胸脯安慰好友,“放心,待会儿他们真要灌他酒,还有我这个妹妹救驾呢。”

“妹妹?”龚竹的嘴唇微微张开,有些迷惑不解。

子言很是吃了一惊,难道季南琛竟然没有告诉龚竹这件事?她咳咳了两声,以尽量平淡的口吻解释:“开玩笑认的,还没正式拜把子酬神呢。”

龚竹噗哧笑起来,“你一说拜把子,我就想起段希峰了,只有他有这样的语气。”

子言也笑:“那家伙正在部队大熔炉里熔着呢,半年才给我写三封信,等他回来要好好收拾他。”

龚竹悠悠叹口气:“不错了,他就写过一封信给我。”

她慢吞吞的问:“季南琛写信写得勤吗?”

子言想了想,一星期一封,很正常的频率:“一般吧。”

龚竹了然的“唔”一句:“他这人性格就这样,看似对谁都好,实际上那客气和礼貌都透着距离,从小学起就没变过,不怎么爱搭理人。”

子言听得有趣,忍不住插嘴:“以前某人据说还挺讨厌他的。”她斜飞了一眼季南琛,再看看龚竹,恍惚间觉得年少时光如同隔世,才一个转身的功夫,彼此便已成长得面目全非。

龚竹好像有些出神,她喝了一口米酒,笑容里有淡淡的惆怅:“后来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其实,我并不讨厌他,我只是讨厌自己。”

子言心头一震,她下意识的端起海碗,喝了一大口,温热的液体顺着喉道一路下滑,进入到胃里,暖暖的流淌着,很舒服,也很伤感。

原来每个人的爱,都有相似的地方,就如她对林尧。即使林尧那样羞辱她,她还是不恨他,她只是恨自己,送上门去惹人羞辱。

她恨的是不晓得自尊自爱的自己!

米酒虽然清甜,喝多了也有点头昏,子言起身走到外头想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却意外的发现已经噼噼啪啪下起了雪珠子,也许今晚或是明天就会有一场雪落下来。

她走回去,满桌的人还在笑语喧哗,有几个不胜酒力的已经趴下,季南琛的脸色有点红,看起来还比较正常,叶莘差不多已经完全软瘫在桌上。

季南琛推一推叶莘:“快起来,你的酒还没喝完。”

子言心里有点发急,叶莘醉成这样,待会儿回去二姨一定没有好脸色。

“我来替他喝。”她护弟心切,伸手就接过了叶莘面前的酒杯,对着季南琛示意。

季南琛的眼神有些迷离,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半天才说:“算你敬我的我就喝!”

龚竹的声音忽然□来,“子言,不要!要不我来替他喝!”伸手就要去夺季南琛手中的酒杯。

桌上没醉的几个都笑着起哄起来,季南琛推开龚竹的手,正色说:“你又不会,不要逞强。”他的口吻虽然严厉,大家却都听得出其实是回护龚竹的意思,眼光都交汇在他俩身上,龚竹只得赧然放手作罢。

他看着子言,走近一些,身上有种好闻的馥郁酒香:“子言,你到底要不要敬我?”

她迎着他的目光,一咬牙:“那好,我先干为敬。”一仰脖,辛辣的白酒味立刻在喉间四散开来。

季南琛轻笑,他的眼睛本来就漆黑,喝了酒就更显得黑白分明,只是转动得很迟缓,子言蓦然发觉,他也许也醉了,刚才离得远,见他举止正常,还以为他没事。

有点后悔刚才的冲动,仗着有点酒量垫底,子言伸手过去,轻易便掰开他手指,将酒杯夺了过来,她举到自己嘴唇边,笑着说:“刚刚替我弟喝了,现在帮我哥喝。”她的手腕轻轻一送,酒水就要灌进嘴里的一瞬,龚竹已经露出欣慰和感激的眼神。

然而只来得及喝一口,杯子便被人劈手夺去,季南琛脸色潮红,霍然起身,将酒杯里剩下的酒一滴不剩的吞了下去。

“才不要女人替我喝酒,没面子。”季南琛喘着气说,喝得急像被呛了一下。

最后散场的时候,男同学差不多都有了酒意,清醒的人不多,脚步都有点踉跄。子言搀着叶莘,心里直打鼓,不敢就这样直接把他送回家去。

一旁扶着季南琛的龚竹也急得没办法,“怎么办,刚打过电话了,今天季南琛家里没人。”最后想来想去只能先到子言家里去。

幸好父母都上班去了,子言和龚竹费了老大劲把这两人搀上了楼,她拧了两把毛巾,分别覆在两个男人的额头上,然后倒开水泡醒酒茶,动作利索流畅,龚竹笑笑:“子言,业务很熟练。”

她有些无奈:“被我爸给锻炼出来了,喏,把毛巾递给我,我再去拧一把。”

说话间,季南琛皱眉翻了个身,龚竹的手刚触到季南琛的额头,便被他牢牢握住了,一时挣脱不开。

“子言,是你吗?”他无意识的喃喃了一句。

龚竹脸色一白,怔怔的向她看来。

而窗外,雪珠愈发密集下起来,击在窗棂上有清晰可辨的脆响,磨砂玻璃上隐约透进一线白光,像雪的寒气一丝丝渗了进来。

不辞冰雪为卿热(2)子言也有些惊讶,但她只是微微一笑:“你问他是不是想喝水?”

龚竹慌忙蹲身下来问了,季南琛摇一摇头,迷糊说:“我好像听见外面下雪了。”龚竹松了一口气,低低笑起来,“是真的下雪了。”她替他轻轻掖一掖毛巾毯,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复又沉沉睡去,任由手被他握着,动也不动。

子言心中一动,只觉得这一幕安静恬美如斯,她转身过去,查看叶莘的情形,这小子却是一直沉睡,连个转身也没有。

四点钟左右,叶莘醒过来抓抓头说,“姐,别告诉我妈啊。”

子言“哼”一声:“要告诉二姨还等到这会儿,我直接把你送回家不就得了?”

季南琛一双眼睛清华如月,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沉静,他浅浅一笑:“多谢你们照顾两个醉鬼。”

龚竹笑着摇摇头:“我可不怎么会照顾人,都是子言一个人忙的。”

子言笑一笑,看了一眼窗外,“雪珠子停了,这会儿改下小雪了,快走吧,一会儿路上结冰了要打滑。”

龚竹也起身告辞说要回家。目送他们离开后,子言怔在沙发里良久,才起身走到阳台,推开窗去瞧那漫天飘洒的小雪。

天色已经有些昏暗,无数雪霰散乱飘零,有种凄怆的美,仿佛飞蛾扑火的孤勇,哪怕落地即化为乌有,仍然固执投向命定的归宿。

就像人的感情一样,简直是命中注定般无法逆转。

就如她对林尧,就如龚竹对季南琛。

她今天已经看得很清楚,她可爱的朋友,已经陷得很深,不能自拔。然而君心未明,这份隐忍尚不知要等待到何时。

这个时候,其实只需要创造一个小小的良机,就可以打破这迷局。

那天晚上,她在反复思量之后,终于拨通了季南琛的电话,约他第二天在明珠花园见面。

“记得带上相机,我觉得那儿的雪景一定很好看。”子言低声说。

季南琛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子言有些紧张,只听见兹兹的电流声在空荡的话筒里回旋。

他终于说:“就我们两个?”

她的心攸然一紧,生怕被他看穿自己的用心,立即掩饰的笑起来:“当然不是,还有龚竹呀,你就负责当我们两个的摄影师,走到哪儿拍到哪儿。”

“哦”,他淡淡回答,“几点?”

“八点半,别迟到了。”子言很快回答,心跳犹自有点不稳。

她是在做好事。因为洞悉,因为了解,因为感同身受,所以,她不要她的朋友也和她一样,在无望与等待中虚耗青春!季南琛和龚竹这样被动的性子,其实欠缺的,只是别人轻轻的一推。

她定一定神,立刻提起电话通知龚竹,龚竹不疑有它,只是抱怨了一句:“这么早,我爱睡懒觉的,能不能改晚点啊?”

子言心里暗暗叫苦,小祖宗,你以后就会知道这件事比你睡懒觉重要千万倍!

“不行!我都告诉季南琛八点半了。”

“他也会去?”龚竹迟疑了一下,“那…好吧,我定个闹钟。”

子言摇头微笑,应该早祭出这名字来,免得先前啰嗦了半天。

早上她醒得很早,踮手踮脚爬起来,偷偷把家里电话线的插头给拔掉。然后安安心心重新爬进被窝,找了个很舒服的方式窝着看小说。

近中午的时候,母亲在客厅奇怪起来:“谁好好的把电话线给拔了,害的我以为电话坏了。”她捂着嘴在一边偷乐。

在接到龚竹的电话之前,子言一直觉得,她这件事干得委实漂亮,说不定会就此促成一段佳话,所以当听见话筒那头龚竹清晰的哭泣声时,她几乎以为自己大概还没有睡醒。

龚竹抽泣的声音像针尖戳在子言心里,耳边一直萦绕着那若有似无的呜咽声。她紧紧握着话筒,听龚竹断续的讲述怎样在公园门口的雪地里等了一上午被冻得直打哆嗦,却始终不见季南琛和她的身影。

子言懵了很久,最后只得解释说,她是因为睡过了头,醒来已经很晚,所以失约了。

心头的疑惑却一直在盘旋,以季南琛的为人,绝对不会做出无故失约这种没有风度的事,就算临时有事去不了,也一定会提前说明,这回到底唱的是哪出戏?

“你为什么没有去?”当终于联系上他的时候,子言辟头第一句就是要他的解释。

“你又为什么不去?”季南琛的反问也有了咄咄逼人的架势。

子言一点也不心虚的回答,自己睡过了头。

“那我忘了。”他冷淡的扔出一个非常不合逻辑的解释。

事情演变到了这地步简直有些荒诞可笑,她设计好的剧本竟然会被男主角改编得面目全非,更可气的是他的态度还这样敷衍塞责,实在令她超出了原先的预想。

“那你一大早就不在家,难道是冒雪出去逛大街了?!”她忍不住尖刻起来。

“那真是无巧不成书了,难得你在家里睡一次懒觉,电话也就同时出故障了?”季南琛反唇相讥,一向温和的他从未对她如此言辞犀利。

她无话可答,委屈非常,但是她再委屈,也比不过龚竹今天受的委屈,之所以质问季南琛,是因为她知道,龚竹真正需要的,其实只是季南琛的一个解释,一个合情合理带着歉意与温暖的解释。

然而她竟然忘了,她才是始作俑者!这烂摊子的局面完全是自己一手造成的,该道歉该解释的人,是她自己!把事情弄得一团糟的人,正是好心办坏事的自己!

“对不起。”她望着自家的天花板,看着吊灯旁边一圈的小灯,五星状,很多颗,几乎看花了眼,怎么数也数不清,“是我对不起你和龚竹,全都是我的错。”星星灯一盏盏变得模糊,在眼前摇晃和波动,“我也不想这样的,真的很抱歉。”

他敏感听出她话里的颤音,立即急促的安慰她:“子言,不要哭,你别哭…”

尽管一直仰着头,泪水还是从眼角滚落,顺着颧骨蜿蜒流下来,明知道他看不见,子言还是努力咧嘴微笑:“我没哭。”

他的气息急促,带着无奈与歉疚:“子言,我不是有意的,是我不好,我不该对你发脾气。”

“真正需要你道歉的不是我,”她提醒他,“我从来没见过龚竹那样伤心。”

“…我知道了。”季南琛低声说。

“我想问你,如果你没去的话,怎么会知道我也没去?”子言觉得自己问的很平静,没有一丝情绪起伏。

时间停滞得可怕,每一秒他的呼吸都由话筒那边清楚传递过来,也许他只是停顿了几分钟,却像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

“子言,我承认,我去了,在你失约又联系不上的情况下,我确实有点不冷静,做了这件很没有风度的事…”

“我会很诚恳的给龚竹道歉,毕竟,她是最无辜的一个。但是,”他顿一顿,话语里有不可置疑的坚定:“子言,我很不喜欢你自作聪明的安排!下次不要了。”

那天晚上,残雪已经消融,子言觉得格外寒冷。

她想,原来一早就被别人看穿了,自己真是个笨蛋,下次再也不会做这样的傻事了。

不辞冰雪为卿热(3)“芯儿,前天你为什么没去参加聚会啊?”子言和许馥芯像对情侣一样牵着手在街上游逛,享受难得的悠闲时光。

“有点不舒服。”许馥芯轻声说,她仍然留着万年不变的齐耳短发造型,穿着件粉色系的娃娃领大衣,眼睛如同一汪碧泉,镶嵌着一丸莹润的琥珀。

“我看不像。”子言轻佻的拿根手指刮一下她的脸颊,笑得很不正经:“小妞被西北的水土养的很不错嘛,要不要考虑一下当本大少的女朋友啊?”

“去!”许馥芯假惺惺伸拳头打她,“人家早就有心上人了,你得到了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

子言笑得直不起腰来:“我就要你的人!他再不来英雄救美,你就要清誉不保了。”

许馥芯抿着嘴,淡淡一笑:“他才不会来呢。”

子言想起许馥芯那封信,也收起了调笑的表情:“你现在怎么想?”

“我不知道,很多人都屈从于心里还模糊存着一个人的影子,却扛不过现实最终与另一个人在一起,我不知道我还能坚持多久,”许馥芯看着地面还没来得及融化的残冰,抬起头笑一笑,“别光顾着说我,你呢,子言?”

她只能沉默的笑笑。

“好吧,那我们换个话题,关于那张贺卡的问题。咳咳,你和林尧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认识的?”许馥芯歪着头看向沈子言。

她知道躲不过去,只得叹息一声:“很久以前吧,我都快忘了。”

“有多久啊?一年多以前?在溜冰场?”许馥芯连珠炮似的发问,“是不是他撞伤了你很内疚,所以才给你寄参考资料?”

子言啼笑皆非的看向自己的好友,“你想象力够丰富,可以去当电视剧编剧了。”

“怎么不是吗?”许馥芯反问道,“之前你哪有和他同过班说过话?难道是叶莘介绍你们认识的?”

“好了,”她打断许馥芯的猜测,没好气的说:“用不着叶莘介绍,我们之前就认识好不好,再说他哪有撞伤我?”

“没说明白,”许馥芯皱着眉头说,“你到底是怎么认识他的?”

“我和他是小学同学。”子言觉得自己的声音已经小得如同蚊蝇。

许馥芯微微瞪大眼睛,上下看了她一遍,子言被她看得有点毛骨悚然,不由自主瑟缩了一下。

许馥芯了悟的点头,“那我明白了。”

子言奇怪的看她,“你明白什么了?”

“去年你在溜冰场受伤那次,其实说起来林尧也是有责任的。”许馥芯笑着说,“他先是撞上了一群人,然后那群人又连带你一起摔倒了,他本来就有歉意,加上你是老同学嘛,所以想个法子来弥补过失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哦,这样啊。”子言梦游似的回答,心头仅余的一点温暖也已经消散如烟。她恍然间想起,那天好像也是雪化的日子,地面上结了一层薄冰,跟某些事情的真相一样,一旦解冻就脆弱的不堪一击。

“当时我看林尧和你的神情,还以为你们之间有什么呢,旁敲侧击了你好几句,还提醒你苏筱雪曾坐过飞机去看他,”许馥芯笑笑,摇摇头,“上次看到你多谢他寄资料的贺卡,联想就更丰富了,没想到原来是这么回事!”

她伸出手来握一握子言有些僵硬的手。

子言微笑起来,“我早说过了,我和他不熟,是你想复杂了。”她反握住许馥芯的手,轻快的说:“陪我去剪头发吧,长头发真的好烦人啊。”

她的大学生涯,后来一直留着短发,连毕业照上也是这个造型。她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在听到一首名为《短发》的流行歌之后,如何被歌词轻微的,刺了一下心。

“我已剪断我的发,剪断了牵挂,剪一地不被爱的分岔。”写这首歌词的人,还真是了解她这不可言说的心事。在偶尔无眠的夜里,子言这样想着,又自嘲的笑笑。

除夕的前一天,表姐叶芷才赶回家,她今年大四,正面临毕业,刚刚从江浙一带的人才招聘会上回来。

“姐,见到志远哥没有?”子言边问边观察表姐的神色。

叶芷微微一怔,轻轻点一点头:“和他一起回来的。”

“那他是打算读研还是工作呢?”子言关心的问。

“读研?”叶芷脸上的表情很是奇特,“他没有告诉我要读研的事。”

“你不知道呀,姐?”子言说,“志远哥已经被推荐保研了,还有,他都拿到黄表了,整个T大也没有几个人能拿得到!”

“哼。”叶芷冷笑一声,“那他还莫名其妙跑到江浙一带去参加什么招聘会,纯粹多此一举。”

子言替沈志远分辩了一句,“也许,志远哥只是想多几个选择吧。”

叶芷转过脸来,明白的露出疲倦与忧伤,“谁知道呢,不管他了。小西,年后我还可能要去趟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