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辰脑袋里昏昏沉沉地,唱歌正好发泄情绪,这一刻,他哪还听得进劝?

于是,整场ktv包场下来,所有人皆是一副生无可恋脸,只有陆星辰一人,心满意足地跟着媳妇回了家。

“川哥,下次辰哥再提议要来唱歌,我们就不来了啊。”闰土只觉今晚就是场灾难。

洛南川,“你以为我他妈下次还会来?你也把我想得太不惜命了吧?你放心,我还想多活几年,下次这样的活动,我是坚决不会参加了。”

西瓦,“是啊,吓得我酒都醒了!”

闰土,“真是要命啊!”

另一头,要了其他人命的陆星辰,正倚靠在江淼的肩头,踉踉跄跄地走着。

江淼烦了,一个暴栗直接敲在了他的头顶,“好好走路!你这是想累死我?”

他迷迷糊糊地回答,“媳妇,我好困,想睡觉。媳妇给我抱抱。”

“抱你个头啊!这是在大街上,你睡什么觉?要睡回家睡!别在这里丢人现眼!”江淼扯着他的胳膊,防止他随时倒地,准备席地而睡。

“我……困……”他仍旧呢喃。

江淼没法,刚巧抬眸的瞬间看到了一家酒店,就架着陆星辰这个一米九的庞然大物,去了酒店。

前台是一名二十多岁的实习生,碰巧在今早看过陆星辰的比赛,典型的迷妹一枚,看到自己痴迷已久的少年近在眼前时,她的整双眸子都被点亮了。

“你……你是陆星辰吗?我……我……我……看过你的比赛。”

江淼,“……”

她这么大的一个大活人摆在她面前,居然就这么被无视了?

陆星辰头疼欲裂,根本就没多余的精力去搭理她。

当然,即便是他没有醉酒,正常情况下,也不会多和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孩多说一句话。

他向来耐心不足,除了自家媳妇,其他女人都觉聒噪得跟只苍蝇似的,能在他耳边不停念叨。

“要一间单人房。”江淼低声道。

那女孩总算是意识到了她的存在,狐疑地睇着她,“……你确定是单人间?别不是趁着陆大神喝醉了,对他图谋不轨吧?”

江淼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拍了拍陆星辰的背,沉声问,“你先别睡,告诉她我是谁。”

陆星辰抬起一张迷茫的脸,视线半晌才在她的脸上聚焦,尔后,他傻傻一笑,还附带了一个熏死人不偿命的酒嗝,“嘿嘿……嗝……你是淼淼,我媳妇。你别……别以为我……我喝醉了……就……就连自己的……媳妇都不认得了……”

江淼眸光放柔了几分,“很好。你再忍忍,马上就能找到床睡觉了。”

顿了顿,她的视线倏地就冷了几分,看向前台的那一瞬,似是寒冬腊月,冻结人心,“这样行了吗?我男友喝醉了,我要开一间单人房,方便照顾他,这与你何干?”

“我……”

前台一时语塞。

“身份证给你,别的废话你就不用多说了,我现在只需要一间房,把我男朋友放去休息,麻烦你专业点,行吗?”

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江淼与陆星辰的性子还是有些相似的。

就比如他们的毒舌本领,总能用一句话把对面的人给喷死。

同理,当他们遇到不喜欢,甚至是厌恶的人和事时,表现出来的除了不耐,还有万分地抵触。

他们都不善于伪装自己对另一个人的喜恶,和他们相处过的人,几乎都能第一时间,察觉到他们对自己的感受,喜欢还是讨厌,几乎一目了然,无需多去猜测。

而这一刻,江淼对于前台这花痴,外加多管闲事的反应,表现出了极度的厌恶。

她句句扎心,字字不耐。

前台就算是傻子,也看出了对方的厌恶。

她低垂着眸子,只好尽快给江淼办理入住手续。

许是看着江淼一人架着陆星辰这一米九的大高个儿有些吃力,前台竟主动请缨,表示要帮她一起扶陆星辰去302号房。

江淼又不是傻子,她那点小心思,难道还能逃过她的法眼?

这女人不就是想借着扶陆星辰去客房的机会,多与自己的偶像亲近亲近?

如果陆星辰不是她的男友,随她怎么亲近,她都乐得清闲。

可现在,她已经清楚地表明了自己与陆星辰之间的关系,这女人竟然还能恬不知耻地提出这样的“帮助”。

看似多么体贴周到的服务啊!她要是傻一点,把自己男友给卖了,说不定都还会对她感激涕零呢。

可真正的结果呢?

呵……不过就是个心机婊在线勾引她男友的戏码罢了。

这么想着,江淼眉宇微抬,也不点破,只是冷淡拒绝,“谢了,我一个人可以。如果你真觉得我一个人太过吃力,也可以麻烦你叫你们酒店的一名保安,帮我扶一下我男朋友。”

最后几个字,她说得很重,好似在故意提醒前台,我不把话说明,是希望到时候不要闹得太难看。

既然我给了你脸,你要是非得继续不要脸,那么,我也不介意撕破脸了。

前台被她噎得差点就背过气去。

她又羞又恼,冷哼一声算作回应。

江淼也不在意,扶着陆星辰,跌跌撞撞地回到了302号房。

将陆星辰放上床的那一刻,她简直觉得整个世界都放晴了。

她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愤愤地瞪视着这个早已睡得跟只死猪一样的男人,越想越觉憋屈。

凭什么啊?

她凭什么要受了满肚子的怨气后,还得一个人把他扛回酒店。

而他这个罪魁祸首倒好,从头到尾只用闭眼睡觉就好。

她咬牙切齿地扇了他一巴掌,他哼唧了一声,翻了个身,又继续睡去。

她手上的力道并不大,终归还是舍不得打他,就是心口里堵得慌,想要借此发泄发泄。

她看着眼前这呼吸均匀的少年,缓缓地撑起身子,去浴室洗了个澡。

再出来时,本是靠在床右侧的少年,此刻正摆弄成一个“大”字,毫无形象地占满了整张床。

江淼简直快崩溃了,刚刚压下去的那股邪火,瞬间之内,又蹭蹭蹭地冒了上来。

她三步并作两步,双腿跪在窗沿,俯身,捏住他的耳朵,便冲着他大吼,“陆星辰,你这个混蛋王八蛋!赶紧给老娘醒过来!信不信我把你的耳朵给拧掉!”

少年本是睡眠香甜,被她这么一吼,吓得整个人都从床上弹了起来,“……怎……怎么了?”

他显然还有些懵。

“你还有脸问?上次我不是警告过你不许再喝醉了吗?你怎么又给我喝醉了?喝醉就喝醉吧!喝醉了还要招蜂引蝶引就引吧,还得让我来给你善后善后就善后吧,我折腾了一身的汗,好不容易把你架回了房,准备洗了澡,安心地睡一觉。结果你倒好,一个人把整张床都给我占了。你这个……”

她气得都不知该如何形容了,一双手颤抖地指着他的脑门,好似下一秒就能委屈得掉下泪来。

面对女友的控诉,陆星辰显得很是懵逼。

他根本就搞不清状况,但就是因为江淼这弦泪欲滴的模样,彻底赶跑了他的醉意,令他清醒得不能再清醒。

他本能地伸手去揽她,想要抱着她哄哄,她冷哼一声,直接躲开。

他并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江淼刚刚那跟段子手一般地控诉,着实让他有些晕头转向,更加不明白自己究竟又犯了什么错,惹媳妇生气了。

招蜂引蝶?

难道他喝醉了酒后,看到路边的漂亮妹妹,就去聊骚了?

他被自己的这一想法给吓了一跳,不断摇头,似是不敢相信,自己喝醉酒后,竟是这种德行。

他又窘又急,眼看着江淼就要拉门而去,他急得手忙脚乱,迅速撑着床沿,爬了起来。

他本就喝了酒,头还有些晕,一时起猛了,竟是双腿发软,直直地跪了下去。

江淼听到身后的动静后,缓缓回头,只见男人正以标准的姿势,双腿跪地,就差磕头求她原谅了。

她还在气头上,表情虽略显松动,但还是梗着脖子回应道,“下跪也没用,你今晚就自己在酒店里好好反省反省吧。”

陆星辰,“……”

我他妈也没想跪地求饶啊!!!

第54章 五十四分可爱

当然,这种会火上浇油,令媳妇更加气恼,摔门而去,留下他一人孤枕难眠的内心活动,陆星辰就算有一万个胆,也不敢说出来。

他几乎是跪爬到了江淼的脚边,扯着她的袖口,任由她居高临下地望着自己,给足了她面子,也令她心生不忍,上一秒硬下的心肠,瞬间就没出息地软了下来。

“淼淼,我错了。”

他一个大男人竟带了几分哭腔,江淼一肚子的火打在了棉花上,突然就有些意兴阑珊,扯了扯嘴角,自嘲一笑。

从什么时候起,她的脾气变得越来越娇纵任性,不讲道理了?

都说女人之所以任性胡闹,大多数时候都是被人给宠出来的。

很明显,她在其他人面前表现出来的,从来都是大方得体,只有在面对陆星辰的时候,才会公主病加身,各种作。

是的,她也意识到了自己今晚的这股邪火发得有些莫名其妙。

仔细想想,陆星辰全程意识模糊,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又与他何干?

他最多也只能算得上一个被她所迁怒的可怜人。

想通了这一切后,她弯下身子,蹲在了他的身旁,叹息了一声,缓缓道,“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就道歉?”

“我……”他一时语塞,但求生欲促使他很快就话锋一转,“总之,惹媳妇不开心了,就是我的错。”

江淼“噗嗤”一声,终归是被他给逗乐了,“快起来吧,地上凉。今晚是我不好,不该莫名其妙冲你发脾气的。整件事情都与你无关,或许是我自己没能整理好情绪吧。”

陆星辰本就脑袋晕乎乎的,还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眉心向上挑了挑,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淼淼,你……你刚刚是在向我道歉?”

“那不然呢?”

他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只觉自己今日这酒喝得他整个人都有些飘了,居然会神色恍惚到误以为江淼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向他道歉了。

他木讷地盯着她瞧,她无可奈何地扶着他回到了床上,“睡吧,折腾了一个晚上,我也累了。”

她掀开被子,躺了进去,也不在意他一身的酒气,更没有像从前那样,洁癖到陆星辰只要不洗澡,就不让他上床的地步。

陆星辰感觉自己更晕了,他实在是有些摸不透江淼在想些什么。

这女人突然间这么好说话,他有些怕啊。

心慌意乱的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江淼,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语气里的卑微与恐惧显而易见,“……淼淼,你待会儿不会趁我睡着了,突然离开吧?”

她抬眸不解,“为什么会这么问?”

“就是觉得你今天居然不强制我洗澡了。有点……有点不习惯。”

其实,他更想说的是,他很害怕。

害怕她突如而来的转变,是他们分手前的征兆。

不然,他们好好的,她又怎么可能会一改常态,变得如此好说话了?

但他不敢说出口,一来是怕应验了自己的猜测二来是怕江淼嘲笑他想太多。

于是,他采用了一个婉转的形容词,想要借此来套出她的话。

她愣了一瞬,往他怀里拱了拱,伸手搂住了他的腰,右耳贴在了他宽阔的胸膛上,听着他那强而有力的心跳声,突然长声喟叹,“没什么,就是觉得以前自己对你太过苛刻了,想对你好点罢了。”

陆星辰都快急哭了。

这要是搁在以前,以江淼那冷清毒舌的性子,根本就不可能会说出这般温存的话,他的恐惧更深了,不断脑洞大开,患得患失,犹如一个即将被女友抛弃的男人般,惶恐不安。

他紧紧地回抱住她,脑袋埋在她的胸前,语气里带着一丝慌乱,“淼淼,你是不是要离开我了?”

她眨了下眼,满头雾水,“我为什么要离开你?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吗?”

陆星辰快速回复,“当然没有。”

她轻笑,“那就行了啊。怎么?我对你好一点,你还不乐意了?”

这句话总算是有点江淼式风格了,他那颗悬着的心,也终归是落下了地。

他抬眸,眼眸入墨,寻找着她的唇,精准无误地攫住,绵密的吻就这么落了下来。

她缓缓闭眼,任由自己与这如墨般的夜色,一同沉醉。

整整一晚,陆星辰都在以各种亲密方式,感受着她的存在,仿佛只有这样,他心底里升腾起的那丝恐慌才会消散。

也是第一次,她没有抱怨,没有拒绝,没有各种不耐烦,与他契合到了极点,一次又一次,与他欢愉到了极致。

——

第二日,阳光透过窗帘,洒进了屋内,陆星辰眼睛一时半会儿还有些适应不来,眉心下意识蹙了蹙。

他的眼皮跳了跳,不消片刻便转醒。

看着躺在他身边,睡颜恬静美好的少女,他的唇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

原来,昨夜所发生的一切,都不是他在做梦,而是真实存在的。

想到这里,他拢了拢怀里的女人,却发觉被她枕在脑后的左胳膊,早已没了知觉。

他嘶了声,很轻的声音,却还是吵醒了怀中熟睡的少女。

她幽幽转醒,迷蒙着一双大眼,浑浑噩噩地问,“现在几点了?”

陆星辰摸索着床头柜上的手机,点开了锁屏,时间显示正好是中午十二点。

他报了时,江淼猛地从床上弹起,手忙脚乱地往身上套着衣服,“我下午还有一场面试,地点比较远,一点前就要赶到。那我就先不等你了,现在我还得赶回公寓,换套衣服,梳洗打扮一番,再赶去那边。你在酒店洗漱过后,就把房给退了吧。”

语毕,她也不等他反应,便冲出了酒店。

陆星辰无奈地叹息了声,不明白他都不止一次提出会养她一辈子,即便她这一生都不出去工作,也能享受钱花不完,卡刷不爆的有钱有闲人生,她为何还要这么拼命。

他明明就有能力给她最好的生活,让她轻轻松松便拥有一切,可这女人倒好,非要坚持自食其力不说,大四一开学,就各种面试,生怕自己会在家里吹着空调,怀里抱着西瓜,没事刷刷微博,看看,过着他给她构建出来的恣意潇洒的小日子。

这还不算,最令他费解的是,这女人谈到这个话题时,竟是直接回怼他,“我为什么要做一只被你养在家的金丝雀?现在都什么时代了,你居然还信奉男主外女主内那一套远古生活模式?”

他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怕她辛苦,怕她在工作中受委屈,舍不得她那么累罢了。

但这个女人却总有办法把他的好心当成驴肝肺。

他当时就想霸气地回她一句,“好,既然你说新时代的女性都愿意出去工作,不想依附任何人。那好,你待会儿就明明白白地走到大街上,去问一下过往的女性,如果真的有一个人,愿意无条件让她们依靠,做她们一辈子的饭票,让她们拥有一辈子也花不完的钱,刷不爆的卡,你再看看,她们中还有多少人愿意继续顶着高温天气,每天紧赶慢赶地踩着十几厘米的职场高跟,追着公交,还得冒着被挤成肉饼,忍受身边人那刺鼻狐臭味,为了那每个月几千元,最多也就上万元的工资,奉献出自己最宝贵的青春,还时不时得忍受上司地刁难,恐慌于公司的人事变动,又或者是裁员的风险,并且一如既往地替公司效力一辈子?”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职场都如他所描绘得那么偏激,但多多少少,都会遇到相同的情况,到了那时,他又该怎么办?

是安慰她隐忍,和她讲人生中的各种大道理,明知道她疲惫不堪,委屈得默默掉泪,仍旧扎心地告诉她——这就是生活,你要懂得接受,并且适应它。

还是霸气侧漏,废话不多说,就只一句话——“工作辞了吧,老公来养你”,来得更加实在?

他想,但凡是没有受虐心态的女人,都会倾向于后者吧。

哪怕她们同样不忍心另一半压力过重,而选择拒绝,继续着她们无奈又疲惫的人生,却仍旧会因为这一时刻而动容,认为自己这辈子真的没有嫁错人。

男人只有在没有任何能力,又爱得不深的情况下,才会委屈自己心爱的女人,与自己一同接受生活,隐忍坚强。

相反地,如果真的深爱着那个女人,即便没钱,那又如何?他照样能为了她披荆斩棘,任劳任怨,用自己的努力,换来她下半辈子的安稳与幸福。

只可惜,江淼或许这辈子都不会懂,他爱她,胜过一切。

生活对她所有的恶意,他都愿替她承受。

哪怕她一直生活在童话的世界里,他也只要她快乐就好。

陆星辰一个人坐在床上想了许久,脑袋里走马观花般,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现实的问题。

最终,他竟猛地意识到,会不会是因为平时的自己都太过于懒散,才让江淼误认为,自己不努力都不行,而他根本就靠不住?

其实,她并不是抵触那种悠闲自在的人生,而是希望以这种方式,同样激发出他的这份上进心。

他……是不是也该为了他们的未来,多加努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