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敲开了,露出的是卢广义的脸。

卢老汉堆着笑:“义小子,我找你爹有事。”

卢广义神情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回头叫了一声,不过却并没有让卢老汉进去。

很快,卢明海就出来了。

望着自己爹,卢明海的神情有些复杂。

“你咋来了?”

卢老汉忽视掉因为没被请进去心中升起的那点不舒服感,强笑道:“我来是想问问你媳妇……”

在儿子冰冷且陌生的眼神下,卢老汉突然有一种说不下去的感觉。

是啊,他来做什么?大房和二房虽明面上没撕破脸皮,但已经跟撕破脸皮没什么区别了,先是大房抢老二家的生意,还有这次胡氏攀扯梅氏的事儿。他虽是老二亲爹,可从一初始他就是同意大房去抢老二家生意的,毕竟以后是老大给他养老,却万万没想到之后竟发生了这么多事。

这么想着,他心中横生一种颓丧感,抱头蹲了下来。

“都是爹没本事,让你们兄弟两家闹成这样。”

“既然爹你明白那就好,咱就不多说了,我先关门了。”

卢明海几乎没给卢老汉留说话的余地,就转身进去要将院门关上。

卢老汉伸手一把推住门,目露乞求之色望着儿子:“明海,那毕竟是你大哥……”

卢明海冷笑一下,道:“就不往前说了,他抢我家生意,把摊子挪在我家旁边的时候,咋没说我是他兄弟?他媳妇往我媳妇身上攀扯的时候,咋就不知道墨兰是他弟妹?就跟月儿当初对他们说的那句话一样,人在做天在看,苍天能够饶过谁。没做亏心事,怕什么?!”

说完,他就一把将门关上。

卢老汉整个人都颓丧了下来,一瞬间仿佛老了数十岁。

*

这个案子结得比大家想象中更快。

梅氏很快就被放出来了,而大房两口子也招了。

两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只是把他们往大牢里一丢,板子还没上,胡氏就什么都招了。不过胡氏心存了个巧,并没有说自己是故意攀扯梅氏的,她顶多就是不该冒着卢家豆浆的名声。而且她家确实姓卢,也卖豆浆,这么说倒也没什么错。又道自家卖豆浆从来都是这样,乡下人都心疼东西,卖不完的东西也不会倒,也没见过吃死人。

对于自家的豆浆吃死人,她是怎么也不会认的。

不过这一切就和梅氏没什么关系了,打从胡氏认了卖过夜豆浆的事,这件事就与她没什么关系了。

梅氏被放出来的这日,二房一家子和梅家人全到场了。

望着瘦了一大圈的女儿,柳氏老泪横流。

“娘,我没事,在里头吃得饱穿得暖,没受什么苦。”

柳氏攥着女儿的手,“怎么可能会没受苦,这丧尽天良的卢家大房,一群该杀千刀的。”柳氏素来是个温和性子,能说出这样的话,说明她已经恨极了卢家大房一家人,包括卢明川,包括卢老汉和崔氏。

“走,回家去。娘和你们一起回家,这次要好好找卢老汉说道说道。”

话不容多说,这一群人分着雇了两辆牛车,杀去大溪村。到了大溪村,连水都没顾得喝一口,梅老汉两口子便带着儿子媳妇们往卢家去了。

去了后,梅老汉无视卢老汉的满脸堆笑套近乎,带着一家人站在院子里,另一头则让卢明海去将里正请过来,又让卢广义去把卢老汉的大哥三弟两家子人都请过来。

不多时,里正便到了。

看到这副场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卢老汉的大哥和三弟两家人也到了。

梅老汉拱了拱手,说道一句不是自己家有些不方便,万望大家不要见怪。卢老汉在一旁请大家进去坐,梅老汉也没有理他,就站在院子里头说起来。

院子里外围了一群人,大抵是整个村里人都来了。

“按理说这事不该我这个做岳父的来管,以前他卢家怎么闹腾,我从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闺女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人,咱们心里替孩子着急但不能越俎代庖。可这次我实在是没办法坐视不管了,因为我女儿受了大委屈。”

“就不提之前他卢家是如何如何偏心了,这卢家大房屡屡给我女婿家使绊子下黑手,前有她一个做大伯母的算计我那外孙女,后有算计不成反泼脏水,企图败坏我外孙女的名声。这些大家想必也清楚,我就不再细说。前阵子闹出我女儿被关进大牢之事,是因为什么?是因为他卢家大房一次又一次明目张胆抢我女婿家的生意,按理说,这事提前打个招呼,我女婿也不是不容人的人。可惜人家没有,不但将摊子挪到我女婿家所在的一条街上,还冒名摆摊抢生意。”

“这些咱们也不说了,可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卖坏掉的东西,害了一条人命不说,还把罪名推在我女儿头上。想我那可怜的女儿,一辈子清清白白,如今儿子女儿都快成亲的人,却进了一趟大牢。”

梅氏站在一旁止不住抹泪,柳氏拉着女儿的手,也是老泪横流,卢娇月站着娘身边,也是满眼氤氲。

一众围观的人议论纷纷,里正和卢老汉大哥三弟两家人也是连连摇头叹息不已。

至于卢老汉,早就是羞得不知道怎么才好了,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幸亏青天大老爷明鉴,查出事情真相,放了我女儿出来,若不然抵命都是小的。可都这样了,前些日子我这亲家还上了他二儿子家的大门,想让我这女婿替他大儿子说情。说实话,我真不知道他怎么开得了这个口。”

卢老汉嗫嚅着:“亲家,我……”

梅老汉没有理他,望向卢明海:“剩下的,明海你来说吧。”

卢明海站了出来,道:“我没什么好说的,这事孰是孰非大家也清楚,我就想说一句,以后我家和大房恩断义绝。”

作者有话要说:ps:这几天晋江抽得厉害,幸好面面是上午更新,倒也没影响更新,就是评论回不了。

大家想让胡氏怎么死?

☆、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卢明海此言一出,大家俱是议论纷纷。

卢老汉的弟弟,也就是卢明海的三叔,出声劝道:“明海,我们都知道你家委屈了,只是毕竟是一家人……”

卢大伯出言打断:“老三,行了,海子竟然这么说了,肯定是有他自己的想法。俗话说长兄如父,长嫂如母,这长兄和长嫂不仁不慈,还指着别人敬重他们?让我说,老二你未免也太糊涂了,即使分了家,即使老大年纪也不小了,可你是做什么吃的,就由着他们性子来?这阵子村里谁不指着你家脊梁骨骂,乡下人就算再穷,可也没有你们这么处事的……”

卢大伯现年已是七十高龄,身板硬朗,声洪如钟,一顿能吃三碗饭。早年三家刚分家的时候,走得也挺近,随着时间的过去,大家都有了儿孙,尤其卢老汉两口子为了个女儿都魔怔了,卢大伯和自己老婆子没少劝过他们,可惜不听。自那以后,两家人就渐行渐远。

很久以前卢大伯就跟田氏说过,说老二只要这么继续拎不清下去,家里迟早出事,可不是应了这句话。虽这件事从本质上与卢桂丽没什么关系,可追根究底,胡氏之所以和二房一家子结怨,还是因为她。

古早有一句话,不聋不哑不做家翁,可这句话也不是绝对的,当家中有晚辈行为超过了底线,当家长的必然要站出来制止。

卢老汉被大哥臊得老脸通红,嗫嗫嚅嚅说不出话来。

既然卢大伯都发话了,两家的其他人自然不再出声劝和。而里正自然也不会搀和进这种家事来,只是摇头叹息,也不说话。

像大溪村这种杂姓而居的村子,没有宗祠没有宗长,若是某家闹出什么大事,需要外人来评理,一般都会请来自家一个姓氏的长辈,以及里正这种比较官方的人出来裁决。

这种情况下,一般里正都不会说什么话,也就是说只要像卢大伯这样的长辈发了话,事情几乎已经是定局了。

“海子,大伯对这件事没有什么意见,不过该孝敬父母的,还是希望你……”剩下的话,卢大伯并没有说完,但卢明海明白他的意思。

“大伯,我明白,以后每年我都会把奉养的粮食和银子送过来,只是两家不再来往了。”卢明海道。

其实一般来说,像卢明海这种分家出去的儿子,是不用再继续给奉养的,因为当初分家的时候,负责给父母养老的儿子便分去了大多数的家产。当然也不是不给,只是改为了节礼和年礼,有孝心的多孝敬点儿,也没人会拦着。当然若是不想孝敬的话,顶多有人指着脊梁议论两句,在大面上算不得是什么错处。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卢明海行举已经表明了以后不再和这边来往,卢老汉两口子都跟大房过,也算是大房人,自然也被‘连累’了。其实也不算是连累,事情会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卢老汉也是有责任的。只是做儿子的,怎么好赤/裸/裸的指责出来,不过大家都能听出这话里的意思。

卢大伯拍拍他的肩膀,叹道:“这样就行,大伯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几乎没给卢老汉说话的机会,这事就这么定下了,之后众人自是各自散去。卢明海也没看卢老汉,就带着家人准备和岳父一家离开。

卢老汉从身后叫住了他:“老二,你大哥他如今不在家,也不知能不能回来,你……”

卢明海顿了顿脚步:“大哥会回来的,爹你就不用担心没人给你养老。”

*

案子在审到是不是因为大房家豆浆,致使死者枉死上面,陷入了僵局。

卢明川对事情一无所知,而胡氏无论怎么被审问,都不承认是自家豆浆吃死了人。她说的理由很能说服人,当日买她家豆浆的人不少,也没见别人家死人了。不过是过夜的东西,怎么就能吃死人。

这个理由确实站得住脚,事发之后,别看许多人骂那家出了个黑心小贩,可确实没有人再发生腹泻不止之事。再看事主,一个古稀之年的老头儿,平日里虽没有什么大毛病,也是小毛病不断,平常少不了寻医问药,也许是本身便有隐疾?

经过两次过堂审问后,胡氏也看出了些端倪,更是咬死了这个理由不放,案子自然进入了僵局。

只是她的日子也不好过,她可不像梅氏,有人暗地里照应着,住着单间牢房,还照三餐的送饭送水,被褥衣裳都不缺。胡氏住的是‘大通铺’,也就是俗称的关押很多女犯人的牢房。这里的女犯人大多都是犯了些小事,即到不了流放、砍头的地步,可也必须给予惩戒,一般都是关上个一年半载就给放了。

能在进了大牢,还能活下来不死的妇人,没有几个是简单的。弱肉强食在哪里都存在,在这种地方更是特别明显。胡氏被关进来的第一天,饭食便被人抢了,以至于整整被饿了一天。

之后几日,这种情况一直还在发生,每天也就给她留点饿不死的残羹剩饭。胡氏心中恐惧,又被人磋磨,没几日就忍不下去了,学着和人厮打抢夺饭食。胡氏刚被关进来,平日里在家中吃饱穿暖,自然要比这些总是挨饿受冻的女犯人要有力气的多。尤其她个头大,也不是个善茬,几日下来,虽是被打得遍体鳞伤,可终于能够抢到能填饱肚子的饭食了。且大家也知晓她不是个好欺负的,才渐渐没人再上来欺负她。

人都喜欢捏软柿子,这是人们的劣根性。当知道这柿子不好捏,相反是只刺猬的话,一般没有必要,都不会主动惹上来。

同样的经历还发生在卢明川身上。

倒不是说有人刻意‘照应’他们,而是牢房里生态环境本就如此。

不过卢明川并没有胡氏的狠劲儿,所以他被磋磨得很厉害,尤其心灵日夜备受煎熬。许多次,他都以为自己熬不下去了,可仅剩的那些理智还在告诉他,不能被招认,要不然他的子孙后辈就完了。

这一日,卢明川被单独提了出来。

“你可以走了。”

听到这句话,卢明川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那事主家决定不告你们了,决定私下和解,你家出了银子赔了对方家的损失。民不告官不究,难道还想留在咱们这里吃牢饭?”

卢明川被吓得一个激灵,“不、不……”

“那还不赶紧走!”

出了大牢,明媚的阳光一下子照入他的眼底,卢明川伸手挡了挡,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真是出来了。

旁边一道门也出来一个人,望着对方那熟悉而又陌生的样子,卢明川有些恍惚。

“他爹……”

胡氏欣喜地哭了出来。

她蓬头垢面,面孔浮肿,几乎看不出来她本来的样子。

卢明川怔了怔,望了她一眼。也不知道他想到什么,连理都没理胡氏,便匆匆往外面走去。

胡氏也知道自己样子吓人,想着莫不是男人没认出来她,一面喊一面就跟着撵了出去。

出去后,对面墙角处一站一坐杵着两个人。

站着的是卢广仁,坐在地上的是卢老汉,两人都是面带焦虑之色。而卢老汉更加苍老了,头发几乎全部白了,脸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皱纹,就像是一截老掉即将腐坏的树根。

突然死人的那一家上了门,说要好好跟他们家‘谈谈’。谈来谈去,不过是想要银子。卢老汉为了救出大儿子,也是拼了老命,家里的六亩地全部被卖掉,换了近八十两银子,终于换来事主一家去县衙撤了状子。

其实这件事本身便具有可操作性,往严重里讲是人命官司,往轻处讲也可以说是老人身体羸弱,旧病复发,端看谁家有手段能脱罪。那事主一家虽是心情激愤,到底人死如灯灭,事情闹来闹去闹了这么久,一次又一次去县衙过堂询问,也都厌烦了。遂在有心人的指点下,决定私下和解。

八十两银子,已经是卢家可以付出的极限了。威逼了几次,见实在榨不出来油水,再逼下去可能就要鸡打蛋飞,这户人家才同意了卢家的赔偿数额。

这期间因为大房没有可顶事的人,只有卢老汉亲自操刀上,也因此这些日子他实在心力交瘁得厉害,若不然也不会成这样。

“爹,都是儿子不孝!”

望着这样的卢老汉,卢明川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匍匐在地,哭了起来。

卢老汉摸了摸儿子披散的头发,叹声道:“回来就好,能出来就好。”

好一副父慈子孝的画面,只可惜这副画面很快就被人打破了。

“仁儿,孩子他爹,爹……”

是胡氏。

她双目含泪,面带激动地看着三人。尤其是卢广仁,她怎么都看不够。她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儿子了,谁曾想柳暗花明又一村,竟然被放了出来。

卢广仁瞳孔瑟缩一下,躲开胡氏拉过来的手。

他心里想到来之前,卢老汉对他说过的话。

“若不想以后无法做人,这个娘你就不能再认了……”

卢广仁并不是小孩子,相反他已经是个大人了,还娶了妻生了子。从小生活在乡下那种地方,他十分清楚名声对一个人的重要性。就好比之前,还没闹出他和翠荷的事,平时行走在外,村里老老小小见到他都十分热情的打招呼。可是出了那事后,几乎没人愿意给他个正脸,更不用说出了他爹娘这次事后,他在村子里已经已经到了人见人厌的地步。

翠荷不止一次与他抱怨过,说以后再不敢出门去了,要不然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们。

被世人隔离的日子,卢广仁并不想再继续过下去了,所以他必须远离一切的始源。

“仁儿……”

胡氏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儿子,这是他的儿子,是她平日里最疼的儿子。而现在她的儿子,竟然厌恶她?!

卢老汉出声了,“胡氏你走吧,以后咱们家再是容不得你。”

“爹……”

“别叫我爹了,回去后我就让老大给你写休书。你也别再解释什么,之所以闹出这么多事,都是因为你。我们一次又一次原谅你,而你一次又一次变本加厉。如今家里的地为了救你跟老大,已经全卖了,你这种儿媳妇咱家也不敢要了,多大个家也不够你这么祸害下去。你别急着狡辩,小胡氏已经将事情都说了,是你私下里瞒着大家把过夜的豆浆掺出去卖,不然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卢老汉已经很久没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了,也因此话说完就咳了起来。卢明川赶紧上前给他顺气,卢老汉死死地拉着他的手,问道:“老大,爹的话,你认同不认同?”他是怕老大再耳根子软,被胡氏这个女人蛊惑。

卢明川眼含热泪,连连点头:“爹,我认同,认同,你别着急。”

卢老汉憋在嗓子眼的那口气,终于咽了下去。同时,整个人也放松下来。这些话与其是对胡氏说的,还不如说是警醒卢明川。如今家里是再也经不起折腾,好名声毁起来容易,重建起来却很难。可是难也要做,若不然他的大儿子大孙子以后该抬不起头做人了。

“胡氏,你走吧,休书我会送去你娘家。”

说完,卢明川再不去看胡氏,搀起卢老汉往前走去。而卢广仁犹豫了一下,头也没抬,便跟在后面走了。

“他爹,仁儿……”

只留下胡氏一个人,孤身站在大街上,独自悲凉。

*

知道这次的事多亏了韩进大姐家,所以二房一家人决定亲自上门拜访,好好谢谢人家。

不敢做得太明晃晃,所以只二房两口子并卢娇月一同上了门。

也不敢大包小包提太多东西,所以特意带上了卢娇月亲手做的两身衣裳,和一些茶叶、酒之类的,体积不会太大,却绝对够诚意的东西。

韩腊梅很热情地招待了他们,还留了他们在家里吃饭。

这期间李水成自然也在。

卢明海是个爽朗的性子,李水成虽为人冷肃惯了,但也知道这以后是小舅子的岳家,所以颇多另眼相看,两个男人倒是聊得挺热络。至于妇人们那边,更是不用说了,韩腊梅是个八面玲珑的性子,虽碍着弟弟的交代,不敢做得太过,但言行举止无不显得对卢娇月十分喜爱。不止一次当着二房两口子面说,以后谁娶了卢娇月,谁真是有福气。

吃过饭,又在李家呆了一会儿,二房三口人才回家去。

二房一家子是坐驴车过来的。

回家的路上,梅氏坐在车辕右边,身子一晃一晃地对卢明海道:“这进兄弟的大姐倒是个热闹人,人也长得好,一看就是有福气的人。”

卢明海笑她:“好听的话说多了,这都快到家了,还这么嘴甜。”

梅氏嗔他:“我说的是实话,若不是腊梅妹子自己说,我可看不出她也是乡下人出身。且怎么不是有福气,虽李捕头人年纪是比她大了一些,但年纪大点儿疼媳妇,真没看出李捕头长得一张冷脸,原来也是个体贴人的性子。而且我看腊梅妹子那么喜欢咱家娇月,若不是她家儿子年纪小,我看她都想把娇月娶回去当儿媳妇的样子。”

提起这个,卢明海就得意了,“谁叫咱们女儿好,这可不是我自夸的。”

梅氏呸他:“这还不是自夸!”

坐在后面的卢娇月,听见爹娘的话,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听到‘想把她娶回家当儿媳妇’的时候,她忍不住脸红了一下。

哪里是想娶回去当儿媳妇,明明是弟媳妇。

想起自己娘一口一个腊梅妹子的这么叫进子叔大姐,而进子叔大姐又是无奈又是欲言又止的样子,卢娇月又笑了起来。

驴车一路进了村,时不时有村民与卢明海打着招呼。回二房家要经过大房的院子前,驴车刚走到近前,就看到有三个人正准备进院门。

看着往这里走来的驴车,卢明川停下脚步。

“老二……”

卢明海十分淡漠地看了三人一眼,便经过他们往一旁拐去。

到了家,梅氏一面下车,一面对卢娇月道:“看样子,他和胡氏这次受了大罪。”

卢广智见驴车进了家门,就迎了上来,听到这话嗤道:“活该!害人的时候咋不想想呢。”

他从卢娇月手里接过包袱,这包袱里装的都是韩腊梅的一些旧衣裳,卢娇月给李水成和韩腊梅一人做了一身衣裳送去,回来的时候却是拿了一大包。说是旧衣裳,其实都是七八成新的,韩腊梅爱俏,所以一般衣裳颜色都十分鲜艳,正好适合卢娇月穿。

“好了,少说两句。”

卢娇月推了弟弟一把,使了个眼色让他走了。

再怎么样,还是要顾忌她爹心情的。甭管是非对错,从感情上讲她大伯毕竟是她爹的亲哥哥,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