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瑾心怀大畅,高兴地哈哈笑。

“文瑾,舅舅把大伯打得皮青脸肿,不成样子,估计今后,他再也不敢欺负爹爹了。”

“舅舅真威风!”文瑾十分敬服地赞叹。

“舅舅说了,对于这样的烂人,讲道理那是白瞎,以前外祖父来过三回呢,一直对他们好好讲,哼,欺软怕硬,这一回,我看,他们肯定再也不敢了。”

“是!是!”文瑾高兴地拍手笑,对于钱家大房这样的烂人,的确得用韦家舅舅的非常手段。

大山晚上赶山回来,听说了此事,还特别过来问文翰事情的过程,最后说了一句:“早该这样,你家大房,不可以常人论理。”

然后,他又说道:“明天开始,每天我都让明山来叫一声,跟我一起赶山吧。”

“不用明山叫,我俩就在溪头的岔路口等着。”

“那就说好了!”

过来两天,文瑾听明山无意说他父亲病了,王大山一直在家侍疾,没有赶山。她回家给韦氏说了,韦氏便蒸了些白面馒头,又备了鸭蛋、提了只鸭子,十几斤大米,带文翰和文瑾去看望了一回。

王大爷已经能坐起,见韦氏进退得宜,温婉贤淑,叮咛儿媳妇:“老大媳妇,大山他娘不在人世,你一人上下操持,真辛苦了,有空闲,让大山带你去钱二家走动走动,你也松乏松乏。”

大山媳妇点头答应。

“要交朋友,就要交这样的妇人,知礼仪,性温顺。”

“是,爹爹!”

大山见爹爹都这么说,后来不忙的时候,果然带常氏来看望韦氏,两人都是顾大局又肯忍辱负重的温厚性子,时间长了,还真成了好朋友。

这一年前山没狼,人们放开手脚采摘山货,文瑾跟着大山,每天早出晚归,收获很不错。

“文瑾,过几天冷了,还捕山鼠不?”

“捕呀,一对山鼠,一年就要生好几窝的小崽子,咱们不怕把它们抓得断种了。”

“呵呵呵,去年冬天,我孩子他娘不用做鞋,把那些鼠皮对起来,给父亲缝了个皮袄,穿着果然非常暖和,我想,今年咱们可以多抓些,家里每人都弄一件。”

“还可以卖。”明山插嘴,他是王家最爱钱的。

“把给你做的那个卖了。”文瑾开玩笑。

“对,哥,咱说好了,卖的钱给我。我又不怕冷,不需要皮袄。”

大山在弟弟的脑壳上敲了一下:“你个财迷鬼。”

“财迷转向,走路算账。”文翰和明山开玩笑。

明山瞪了文翰一眼,自己“扑哧”一声笑起来,“小秀才就是文气重,笑话个人,还一串一串的。”

“你要钱做什么?”文瑾问。

“我,我,我将来要做大财主。”明山鼓起腮帮子。

原来,明山只比大山的儿子王东旭大一岁多,当时,大山的父亲决定下一代都去读书时,也把他送学堂了,谁知明山不爱背书。私塾里,一个先生要教一群年龄不同的孩子,他放着三字经不念,去听先生给几个大孩子讲算经,先生让他背书,他不会,被打地手背肿起老高。

明山回来,骂先生偏心,死活不肯去学堂,现在,王大爷还拿这事儿念叨他,说他不认字,一辈子没出息,明山觉得,自己不可能读书做官,但可以经商发财,发了财的人,就不算没出息了吧?

文瑾听他说了原因,鼓励道:“只要找对路子,你一定可以发财的。”

“唉,还说呢,我也就那么一说,肯定是发不了财的,爹说我没那命,去年,咱们一起剥鼠皮,就铁山哥********琢磨着做鞋子,我却连动一下手的心思都没有,不然,现在都挣上钱了。”

“不急,你的性子,也不是走那条路子的。”文瑾鼓励他。

“你说我是走哪个路子的?”

“你是做销售的。”

“什么是做销售的?”

“就是负责卖东西的。咱林津镇背靠大山,宝物无穷,只可惜外面的人不知道,将来,就靠你这样的人,把咱这宝贝卖出去,既能让林津人发财,也能让外面的人受惠,而你,也能发大财。”

“跟王善人一样?”

“比王善人还好,王善人只是卖外面人知道的,你要卖外面人不知道的。”

“那个是不是更挣钱?”

“那个也更难做。比如咱们去年卖炒肥肠,第一天,明明闻着香喷喷,可人们就是不相信它好吃,还是你一个一个让人尝,最后才卖开了。”

第三十一章 捉贼

“这不难,我能做好。”明山高兴地跳了一下,跑到文瑾前面,一面后退一面道:“你说,咱山上有什么宝物,外面的人不知道,我现在就卖去。”

“有什么宝物,还要等咱们去发现。”文瑾认真地说。

“呿!”明山泄了气。

“你别这样,只有自己发现的宝物,那才真正属于你,才能赚大钱。所以,我们不止要有一双勤劳的手,还要有发现的眼睛,要有敢想敢干的心。”

“哼,又是一串串的,哪有那么容易。”

文瑾也不指望一下子就能让明山明白,毕竟,他连字都不认识,对外面的世界又一无所知,但有一腔心愿,又热情善于与人沟通,总有一天,她能把他启发起来。

明山沉默了一会儿,便找文瑾说起话来,他不是个能闷住的性子。

“你没事,也帮着把鼠皮兑缝起来呀,我家的鼠皮,伯母全都缝成衣服了,你家的,估计全压库房着呢。”

“女人的活计…”明山打住没往下说,他刚才还在叽歪铁山找了个好营生呢。

王家快分家了,王大爷那性格,绝不是个能占便宜的,以前他总担心兄弟的孩子小,家里日子不好过,现在铁山一年几十两银子,这个顾虑就不复存在了。

“文瑾,冬天咱还卖炒肥肠不?”

“卖吧。”文瑾的语气不肯定,她现在事情多了,养鸭养猪,那片苜蓿地长得不怎样,冬天里,还想挖开做池塘呢,今年养鸭得利,她想继续发展。

明山听出文瑾语气的不确定,有些黯然。

“你也可以自己炒,我教你了。”

“小秀才,明山光会吃,他在家炒了,没你做的那味儿,只能说是凑合。”

“谁说的?也好吃着呢,就是,比不得你的。”明山懊恼。

这不是多练习就能好的,有人炒菜,就是不好吃。明山去冬也想帮文瑾来着,人少的时候,动手炒过,文瑾在一指点,谁知做出的味儿就不对劲,看来,他天生就不是这块料。

保山憋了半天:“小秀才,不若教我吧。”

“行!”

“你也炒不好!”明山赌气。

他俩只差一岁,保山高壮,也黑一点,显得大好几岁。

“明山叔,不若就让保山叔学一学,若是他能炒得好,你俩不就可以搭伴卖了?我难说冬天有空闲。”

“嗯!”明山闷闷不乐,勉强应了声。

“文瑾别担心,到数钱的时候,他就笑了。”保山拍拍文瑾。

霜降过后没两天,便淅淅沥沥下起了秋雨,时断时续,一连就是七八天,一年的黄金采摘季就这么过去,今年没有狼,可收入并没增加多少。

天一放晴,文瑾便找人把苜蓿割了,晾晒起来,想趁着地还没上冻,把池塘挖出来,放水沉淀着,不然渗水太厉害,也没法搞养殖,她最担心的是那块地下,沙土太多。

这时候人闲,雇工容易,只要吃的好,没工钱都有人肯干。

文瑾放出话俩,带牲口和车子的,拿双份的钱,还提供牲口饲料,结果第二天大清早,她的地头,就站了一片的人、驴车,文翰头都大了。

“不多,不多。”文瑾高兴地嘻嘻笑,几十亩地呢,来个百十人算什么?人多了快呀。

文瑾要他们自愿结合,分组包干,一部分人挖地,一部分人把挖出的土,堆在溪水边,那里到时候修防水坝。

大山伯夫妇都来帮忙,男的在外面帮文瑾指挥,女的在家,帮韦氏做饭。

来林氏第二天听说了,也来帮忙,还嫌文瑾没给她打招呼,是瞧不起她。

“婶子呀,不是不叫你,怕来大叔在家没人照顾呀。”

“有宝儿和大娘呢。”

“宝儿不是去学堂了?”

“天气乍冷,先生病了,这几天都在家呢。”

现在,来家生活有保障,婆媳和睦,男人也不消极悲观,儿子又乖巧,来林氏整个胖了一圈,脸颊圆润丰满,脸色红润,若不是看着她一天天变成这模样,根本不相信她就是去年那个苍白消瘦,风一吹都能飞了的来寡妇。

荒地一半挖了一尺深,一半挖到三尺,文瑾还没叫停。

“这么深做什么?你想养鱼?”文翰想不通,“鱼不好卖呀,咱这里的人,不稀奇那个。”

普通百姓,谁吃得起呢?大肥肉卖上二斤,就可以招待几桌客人,两条鱼,能干啥?

“哥哥,地上石子多,我想垫上些好土,不挖深些不行啊。”

“哪里来的好土呀?”文翰着急,“谁肯把辛苦挑来的好土给咱呢?”

“多的是人。”文瑾笑,“以前,大家都怕淹了,使劲想把自己家的地垫高些,若是种水稻呢?谁家的地高,谁家留不住水呀。”

“啊?噢,哈哈哈”文翰高兴了。他和文瑾,就根本没打算奇货可居,不教邻居种水稻,今年,好几个邻居都有改种的意思,他们放出风去,那些人还不争着把地里的土贡献给他呀。

“小秀才,听说今年收了好些稻米,也不舍得给大叔尝尝。”宋老四也赶着驴车过来,吃饭的时候,没有大米的影子,便有些耐不住,打趣着讨要起来。

“大叔,那稻米是准备明年做种子的,好几个邻居,都想种呢。”文翰趁机大声说道。

邻居魏叔早就约好了,站在一边微笑,里正的儿子汪晗赶紧问:“文翰,那汪叔想种,你肯教我不?”

“肯,肯,汪叔,明年我育稻秧,就有你一份,到时候要多少,吱一声。”

见文翰回答十分爽朗,有人当面发问,有人事后来询,反正山窝村,起码有一半的人家想种水稻,已经种下麦子的人,心疼糟蹋了种子,捶胸跺足地后悔不迭。

“就是,想种水稻,得把地收拾平平整整,不然,有的地方水多淹死,有的地方又旱了。”文瑾补充道,“各位叔叔伯伯想必都看到了我家的田,分成一畦一畦,那样好整理,再就是,得修灌渠,溪边还要弄起个水车,不然到时候旱起来,干着急没办法。”

“那,可就得要个领头的了。”汪晗道,他爹渐渐年老,这里正的位子,他想接班坐下去。

“那就汪叔多费心,和想种水稻的商量着办。”文瑾帮他吆喝,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汪晗这人还不错呢。

果然,那边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各位叔叔大爷,平地时,若是土多了,就扔到我家这坑里。”文翰还不够老道,这话说完,自己都脸红,听到的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哈哈哈地笑起来,尽管他们善意地答应下来,文翰还是趁人不备,悄悄走了。这脸皮薄的,沾不得别人的便宜,一点小事,他都撑不住,文瑾在一边微笑,没想到文翰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真不容易。

池塘挖好了,文瑾一盘算,工钱的确不多,粮食却吃了不少,大大超出了她的意料。一家人累极了,尤其是韦氏,每天黎明即起,发面蒸馍,然后做菜,擀面,忙到天黑,文瑾虽然有时帮一把,但她还得在工地看着,怕万一出什么事儿。

“二伯母,明天别叫我起床,这几天累了,我要补觉,睡个自然醒。”

“啥是自然醒?”

“就是睡到几点算几点。”

“好好!”韦氏连连答应,孩子们都累了呢。

一家人洗洗涮涮,然后早早睡下。

没想到,半夜里,一声惨嚎,把一村人都惊醒了。

文瑾和文翰穿衣爬起来,隔壁的魏大叔已经在开家门了。

“是不是史大爷晚上出来看鸭子,遇到狼了?”文翰很担心。

“不像史大爷的声音呀。”

两人开门,看到邻居魏大叔就站在眼前。

“你家鸭场出来的声音,快去看看。”

魏家自从换了邻居,心里一直感念上苍,以前,他们让钱串串烦死了。

恭贺新禧!祝各位亲朋好友,新年新气象,马上有钱啦!~~~~

韦氏不仅脾气好,待人和善,文瑾文翰更是有礼又热情,尤其是毫不犹豫答应明年教他们种水稻,魏荣和就更愿意和隔壁打交道了。

三个人急急忙忙往前跑,就听到史大爷的声音:“打死你这个偷鸭贼,打死你这个偷鸭贼!”接着是:“别打,别打,我是杨柄娃呀!”

“胡说,柄娃是钱家的女婿,怎可能来做贼?”

“呜呜,我真的是,放我下来!”

三人很快来到了鸭场,史大爷提着灯笼,史小峰正拿着扁担,对吊起的黑影狠拍。

为了防止有狼、熊这些动物来咬死鸭子,文瑾布了几个防护装置,这一个机关触发,有麻绳编的网罩下来,会把动物套牢,现在,里面竟然是个人。

文瑾相信,里面就是杨柄娃,也只有他,才没脸没皮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文翰,文瑾,快放我出来,你黑蛋哥还被夹子夹着了。”

“哦。”文瑾假装一惊,低头想笑。这是那回,焦氏带着杨柄娃钱串串来闹后,她布置的一道防护措施,鸭棚大门的门闩下,连着机关,史大爷每晚打开,早上关了,不知道的人,若是贸贸然去开鸭棚的门,肯定会被夹住的。

第三十二章 唉,二伯

夹子的力量是利用竹子的弹性决定的,时间长了,已经没什么力道。没想到小峰见冬天来了,害怕狼啊狐狸什么的,没什么吃的来鸭棚祸害,便自作主张更换了新竹,他手下有劲,用的竹竿粗了一圈,这一下拍上去,杨黑蛋直接给打昏了。那一声嚎叫,就是他发出的,杨柄娃急着救儿子,刚好跑进绳套机关,也给吊了起来。

杨家老二黑丑也来了,一见出事吓坏了,扔下父亲和兄长,一个人跑了。

魏荣和心中暗乐,嘴里却假装好意,给文翰和文瑾出主意:“一会儿村子里还会有人来,看到多丢人呀,不若我赶驴车,把他俩送回镇上吧。”

黑蛋昏迷着呢,他怕万一出了什么事儿,杨柄娃是个泼皮无赖,万一讹上这边怎么办?

文瑾立刻明白魏大叔的意思,立刻点头同意,反正已经不可能再打杨柄娃一顿,自己这边又没什么损失,还能怎样呢?她十分感激地道:“好吧。”

史小峰套了驴车,把昏迷的杨黑蛋抬到上面,杨柄娃在车头坐了,魏荣和赶着上了路。杨黑蛋在昏迷中,还不断的呻吟,文瑾还假好心地拿出口袋的几文铜钱给了杨柄娃:“送表哥去瞧大夫吧。”

里正家在东头住着,汪晗急匆匆过来,这边都准备上路了,他一看抓的贼是老熟人,气恨地踢了杨柄娃一脚:“你个没出息的,当上贼了。”原来他俩以前念书时,还是一个私塾的。

杨柄娃耷拉个脑袋,一声没吭,他总觉得文瑾猴精猴精的,鸭棚这边,不会只有个老头看着,都怪焦氏,说什么钱文瑾吝啬,才没雇个壮年人,而钱串串整天念念叨叨,先是想吃鸭蛋,现在冬天没鸭蛋,她又想炖个鸭子吃,说来说去,把两个儿子勾引得直流口水,最后冒险的结果,就是被抓了个现行。

韦氏听说竟然是杨柄娃来偷鸭,又气又担心。

“没事,隔壁魏叔送表哥去大夫那里,说是只是破了皮,扭了筋,养养就好了。”

“真丢人呀,真丢人,家里竟然出个贼!”

这个时代的刑法狠辣异常,一旦有人做贼,邻居和近亲,也得关进监牢,出钱才能赎出来。在舆论导向上,又特别重视名声,谁家有个这亲戚,孩子都因此定不下好的亲事。老百姓因此被压得服服帖帖,村里人关门闭户只是防野兽,几乎没有人防贼。

只有文瑾来自另外一个世界,才有这样的心思。

杨柄娃偷的是自家亲戚,当然不会报官,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山窝村的里正汪起,去林津镇,把杨柄娃狠狠骂了一顿,警告说再来山窝村捣乱,就把他的腿卸了。钱串串本来还想找韦氏的麻烦,听了汪起的警告,也乖乖缩回了头,只是把焦氏好一通埋怨,怪她说鸭子好偷的很。

焦氏自然不认账,整天和钱串串唧唧咕咕地吵架。

杨家的事情告一段落,汪晗来找文瑾和文翰,明年种稻子,地还得好好整理整理呢。他不清楚钱家两位小秀才,到底哪个更有主意,文翰好歹大些,并且读过几年书,他误会了,见文瑾也跟着哥哥和他说话,这人比较会来事,对文瑾也是一脸笑容,没有丝毫怠慢。

“你说的法子挺好的,可只能防旱,万一雨水多,涝了呢?”这汪晗还是个肯动脑子的。

文瑾不慌不忙地道:“地中央挖出排水沟,从今年开始,冬天大家闲了,每家都出人,把小溪的水道疏通疏通,里面的大石头运到岸边,沿着咱这片地,修个小堤坝,也就一二尺高就行,山上现成的青,弄点柴禾烧出石灰,砌个坝挺容易的。”

虽然这样做,她受惠最大,可明年免费指导大家种稻,文瑾也算回报了乡亲,并没有占便宜。

果然,汪晗连连点头,并没异议:“文瑾说得对,是得做好这些,修个坝也不怕淹了。”

村西头这片地,也只有一半的人家有,汪晗挨家打招呼,听说文瑾明年教大家种水稻,所有的人都没说出她家最受惠的话,到了商定的日子,二三十个壮劳力,拿着撬杠、绳索,把溪水中山洪冲下来的大石头搬运到溪边,有这些大石头做基石,小石头填空,然后用石灰和了沙子灌缝,,足足干了一个多月,才把三里多长的水坝修好。

文翰和文瑾都太小,山窝村的人不让他俩去现场干活。

其实就是想干,也根本干不动,文瑾去试了试,牛一样大的石头,她把青冈木的长棒塞下去,一丝都撬不动,只好作罢。

“小秀才明年多费心,让大家的水稻多收些行啦,不用干这活儿。”汪晗的话,没有引起人们不满,反而是一片赞同之声。

“汪叔,到时候还得在排水渠这边也立个水车。”

“这不急,明年弄。”

“不用,小水车做起来挺快的,雨水多的年份再做也来得及。

接着先修灌渠,然后又是排水沟,汪晗特地让人把排水沟挖出的土垫进了文瑾新挖出的坑里,那一半只挖出一尺的荒地,立刻变成了良田,另一半池塘里,也填了不少的土,文瑾可以种莲了。

村里也有人背后嘀咕说文瑾聪明,可挖泄水沟的土,又能堆哪儿呢?文瑾并没有求谁,是他们自愿的。

文翰这才明白文瑾的深意,心里暗暗赞了一声。

冬月眼看就完了,天寒地冻,整地的事情也基本完成,汪晗这才散了人。

明山来了好几趟,眼看腊月就到了,他还是想和文瑾搭伴卖炒肥肠:“保山哥做的不好吃。”

“好吧。”

“保山哥也想加进来,他来清洗,你就不那么累了。”

“行!”

见文瑾如此好说话,明山忍不住笑了:“你也是,不怕分走了你的钱?”

“这世上,钱挣得完吗?”文瑾也笑,“说不定保山叔找到什么好渠道,也拉拔我一下呢。”

文翰除了赶山太累,其余的时间坚持读书,竟然把一本论语生吞活剥,就那么硬背了下来,把文瑾佩服的。

虽然论语不长,一天也能背几条,可那又难懂又绕口,也真不知文翰哪里来那么大的心劲。

没想到钱先诚这个时候回来了。文瑾日盼夜盼,希望他早点带人回来种莲藕,天冷了,她已经死心,伯父却到家了。

他拿了好大一袋子莲子:“文翰,文瑾,这是我们东家给的,他特地给留的种子,还把育苗的办法写出来,你们明年照着来就行。”

文瑾看了一眼,心里直抽抽,她对种莲可是一窍不通,真的可以照着别人写的步骤进行吗?

“二伯,你们东家给了这么多的莲子,要了多少钱呢?”

“不要钱!”钱先诚一脸喜色地道。

文瑾根本不信,她二伯难道真的遇到好东家了?

“东家的公子从省城回来,看上我的靴子了,我便送给了他,东家过意不去,给了这一袋子莲子,还给我一双棉鞋。”

“你——”文瑾一下子就跳了起来,“你知道靴子值多钱?费了多大功夫才做出来,你说送人就送人?就这么些破莲子,王善人帮着去买,最多花上三四两银子,你那鞋子到了省城,怕不得十两银子一双。”

辛苦一年,挣的钱还不如赔掉的多,文瑾气得扭头不搭理二伯。

钱先诚却不以为意:“人家还给了一双棉鞋呢,我反正有穿的就行。”

“你知道你的靴子,能穿多久?这一双棉鞋才能穿多久?到时候你没鞋子,二伯母还不得熬夜给你做?你怎么这么不尊重其他人的劳动?”

文瑾真气了,不管不顾地哇啦哇啦说了一通,钱先诚没想到侄子意见竟然这么大,一时愣愣地不知该说什么好。

文翰也气得狠狠白了老爹一眼,扭头去了自己的屋子。

钱先诚刚开始还讪讪的,一会儿反应过来,拉着文瑾便训上了:“你小小孩童,满脑子都是钱和利益,人情面子都不要了?和人交往,怎么能这么斤斤计较?”

“二伯,你的东家比咱有钱有势多了,不斤斤计较,他为何才给这么点莲子?再来两袋子呀?明年我打算种几十亩水塘呢,这点怎么能够?”

“再说,我不是说买藕种吗?他为何给莲子?这轻飘飘的好带呀,若是藕种,怎么也得派两辆牛车送过来吧?别人假仁假义说句好听的,你就当了真了,对仁义的人,我自然会仁义,对这种小人讲仁义,那是——”文瑾勉强忍住没说出“傻子”这话来。

钱先诚更气,一脸涨红:“别人怎么知道那靴子值多钱?你别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王善人把靴子就送到省城去寄卖的,你东家的公子又是从省城回来,才觊觎你的皮靴子,这难道不是显而易见的?再说,你为何敢把东西送给堂堂东家,不怕别人看不上?肯定人家在你面前夸了又夸,给你暗示了。你为何不动动脑子想一想?我还当你遇到一个厚道东家,每月准时给钱,原来,都是一丘之貉。”

“少爷还是小孩子,他怎么知道这些的?哪个孩子跟你一样,把银子看得比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