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风一直把他们送出村子,在几人的劝说下才含着泪停下。陈大宝已经跟它说好,让它在家里看家和陪姥爷。又让七七和灰灰多去林子里玩,少在家烦姥爷。还专门告诫它们,只能去之前金宝常带它们去的西边林子,不能乱跑,否则怕它们找不到回家的路。

响锣村距定州府城不远,只有五十几里路,中途要经过一个中宁县。由于这一路都是平原,道路平坦,所以驴车跑三个多时辰就能到。也就是说,卯时出发,若没意外,晌午就会到。

陈阿福把斗笠戴上,几人坐在车上晃着,沿途看着景色,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时间过得飞快。这是平原地带,沿途有许多良田,名富其实的鱼米之乡,貌似治安也不错。

走了一个时辰后,一直躺着望天的阿禄突然指着天上说,“快看,那两只鸟一大一小,好像咱家的七七和灰灰。”

几人抬头一看,的确像七七和灰灰,正向他们这个方向飞来。

等到了近前,真的是它们。两只鸟儿落下来,灰灰落在陈阿福的手上,七七落在陈大宝的手上。

大宝不高兴地嗔道,“你们咋这么不听话,这条路不是你们熟悉的路,万一找不到家咋办。”

陈阿福也说,“我们是去办正事的,没时间看着你们。万一再有强买你们的贵人咋办,跟着高老伯回家。”

灰灰和七七不愿意回去,可着劲地扇着翅膀叫“娘亲”,叫“大宝”,叫“舅舅”。

大宝和阿禄便都舍不得了,帮它们说着好话,“就让它们去吧,我们一定把它们藏好。”

高老伯大笑不已,“这两只鹦鹉可真聪明,怪道前些天村里都在传有人打它们的主意,还是罗大爷发了话,它们才没被人抢了。”

陈阿福无奈,把一个装芝麻的篮子腾出来,把它们放进去,再盖上一块布。

路上,别说是有钱的大爷,就是两个壮男都能把它们“强买”了。

距定州府城还有一二十几里地,就经常能看到身穿戎装的军人。定州府城虽然不是省城,但因为历朝历代都是战略要地,所以周围驻军很多。又因为离京城较近,北运河要途经此地,是交通枢纽,经济又极其繁华,其富庶程度不亚于省城石安府。

第85章 两种盘扣

午时便到了府城城门外。王氏给了高老伯二百文车钱,一家人下了车。高老伯在这里的茶肆喂了驴子,歇息一阵后就往回走,他要赶在天黑前回到响锣村。

几人跟高老伯告别,又租了一辆骡车,进了府城。

府城比县城气派的多。城中的主道是青石板铺的,非常宽,两旁商铺鳞次梓比。商铺多为几层小楼,青墙黛瓦,朱门花窗,极是华丽。有些大的商铺装饰得更是花哨,外面还挂了许多彩灯。道路中间跑着许多华盖马车,两旁的人熙熙攘攘。

看得大宝小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灰灰和七七也从布里伸出小脑袋,四望张望着。

陈阿福笑着捏捏小正太的小脸,以后得多带他出来见见世面。

下了主街,又过了几条街几条巷子,道路越来越窄,房子也没有之前那么气派宽敞。这里的房子良莠不齐,有些是暂新的青砖瓦房,也有些是低矮的旧房子。

王氏说,陈实家就住在这条巷子里。

巷口处有一家卖烧饼的,陈阿福下车买了十个。此时已经午时末,陈实夫妇又忙,不好让他们忙碌做晌饭。

骡车来到一个小铺子前停下,王氏说到了。

这是一个干杂小铺子,铺子名叫陈三干杂。折叠的大门及门柱上的红漆已经褪色,有些地方甚至斑驳脱落了。隔壁还有一个小铺面,是个卖油铺。这是陈实把自己的铺子一分为二,租出去的。

几人刚把东西搬下来,一个男人就从铺子里走出来,大声笑道,“大嫂,我算着这几天你们就会来,一直盼着呢。”

这个男人跟陈名和陈业长得有两分相象,穿着半旧的绸子长衫,三十出头,中等个子,白净清秀,留着短胡子,正是陈实。陈家三兄弟,陈实长得最俊。

他又看着陈阿福说,“阿福真是越来越俊了,还认得三叔不?”又招呼阿禄和大宝。

看着他真诚的笑脸,几人坐车的劳累也消除不少,陈阿福姐弟叫着“三叔”,大宝喊着“三爷爷”。

这时,铺子里又出来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妇人和一个姑娘。

妇人是张氏,小姑娘是陈实的女儿陈阿满。张氏长相一般,一脸和善。陈阿满像父亲,非常清秀的小姑娘。

陈名和张氏有三个儿女,大儿子陈阿玉十四岁,二女儿陈阿满十二岁,小儿子陈阿堂九岁。

几人从铺子里穿过进了后院。后院不大,正对铺子是两间厢房带两耳房。左面三间低矮的房子,一间厨房,一间库房,一间恭房。右面只有一个鸡圈,跟隔壁共用一堵墙。

陈实把他们请进右耳房,屋里临窗是一个炕,炕边一对旧箱子。最里还有一个用土砖垒的小炉子,大概是冬天用来取暖的。

这是陈阿玉、陈阿堂兄弟两个的屋子,现在让给他们一家四口住,兄弟两人住去了厅屋。

张氏又要去厨房给他们擀面条,被王氏拉住,说他们买了烧饼,喝开水吃饼就行。张氏还是去给他们烧了一锅白菘鸡蛋汤。

几人吃完饭,大宝和阿禄躺在炕上歇息,陈阿福母女把要送的东西拿出来。

除了大房和老太太送的两筐亲鲜菜蔬,两包点心,就是二房送的。几块缎子,陈实是靓蓝色的,张氏棕黄色,陈阿玉两兄弟月白色,陈阿满绯色。另外又送了两兄弟两支笔、两条墨、两刀上好宣纸,陈阿满两朵娟花和几条丝带。

陈实识货,一看这些东西,吃惊不已,道,“哎哟,这料子是江南产的,这两支笔还是京城文尚斋的。这么贵重的物什给了我们,怎么好意思。”

王氏笑道,“家里还有。”又简单讲了自家给棠园小主子做物什的事及大宝陪她玩的事。又提了提大房因为缎子大闹的事,还让他们莫把这些缎子穿去乡下。

又说,“…我们也不是不愿意给大房东西,我当家的一直说要报答大伯。只是大嫂,哎…我们不敢拿多了出来。”

张氏讥笑道,“那胡氏还真不要脸面,当着大伯和婆婆的面也敢如此。你们这么做就对了,习惯了,她还不得把你家地皮儿都刮下几层。”张氏是气极了胡氏。

陈实叹道,“大哥是个好家长,原来我们是一家人的时候,他护着我们兄弟。现在分了家,他护着自己的妻儿。哎,只是媳妇没找好,大嫂做事太过份。”

陈阿满拿着那块缎子笑得眉眼弯弯,比划着做什么好看。还说现在府城时兴两种盘扣,一种叫菊花大盘扣,一种叫梅花小盘扣,漂亮得紧。好些有钱人家都去霓裳绣坊买衣裳或是做衣裳,那里的衣裳用的就是这两种盘扣。也单独卖盘扣,就是太贵了。

最后还皱了皱鼻子道,“可惜霓裳绣坊卖的盘扣贵得紧,我们买不起。前些日子,我和秋姐姐去了一次那里,想看看那个扣子是怎么做的,哪怕我们做得没有卖的好看,也能应应景啊。结果还没等我们看仔细,就被人撵了出来。若是这套衣裙配上菊花盘扣或是梅花盘扣,哎呀,不知道有多漂亮。”

陈阿福笑起来。菊花盘扣已经流行起来了,还弄出了一种梅花盘扣,那位有钱人家的少奶奶还真是能干。听金燕子原来说过,她家好像在省城石州府,生意都做到二百多里远的定州府城来了。再一想,金燕子还说过她们家好像跟楚含嫣是亲戚,楚家在定州府,或许他们有生意往来也不一定。

自己的玩偶也可以去霓裳绣坊碰碰运气,若是合作的好,自己还有不许的好创意…

王氏听了,笑道,“那菊花盘扣就是阿福鼓捣出来的,卖给了有钱人家的少奶奶,不然我们当时咋有那些银子给阿禄看病。”看到陈阿满惊喜的目光,又道,“只可惜,当时跟她们说好,一年内我们不能做这种盘扣,也不能拿出去卖钱。那些贵人我们惹不起,他们说啥,我们就得听啥。”

陈阿满遗憾地嘟起了小嘴。

张氏笑道,“这缎子嫩气,适合做春衫,等明年期限到了,再让你二伯娘和阿福姐告诉你咋做。”

第86章 卤串

陈阿满听了,便很乖巧地点点头。她只比陈阿菊小几个月,却懂事得多。

陈实也知道老和尚给陈阿福批的命,见陈阿福的痴病果真好了,还特别能干。就感叹道,“阿福有福气,二哥二嫂以后可以享福了。”

陈实夫妻把东西放好,几人就来到院子里聊天,有买东西的人在铺子里喊一声,陈实就去卖东西。卖完后,又跑到后院来说话。

几人讲起了陈阿玉陈阿堂兄弟,陈阿玉读书没有天赋,也学不进去,陈实的意思是读完今年就行了,以后就跟着他做生意。明年陈阿玉十五岁,也该说亲了。他们家现在正在加紧攒钱,若是说亲顺利,后年或许就要娶媳妇了。陈阿满也十二岁了,正在说亲,有几家人来提亲,条件都不好…

夕阳渐渐西斜,一阵孩子们的喧哗声传来,张氏说是曾氏族学放学了。

他们家正对着是曾氏族学的后门。张氏骄傲地说,小儿子陈阿堂就在这家族学念书。因为这家族学名气大,除了曾家的族人,许多孩子都想去那里读书。外人的孩子想进去,不仅要认识族学里管事的人,还要经过考教,束脩也贵些。

陈阿福早就听说,陈阿堂像陈名,好学习,也有些天份。

问道,“这么吵,族学里的人很多吧?”

陈名道,“多,有一百多人呢。”又对张氏说,“去,该做晚饭了。”

张氏答应着起身,同陈阿满一起进了厨房。王氏和陈阿福要进去帮忙,被张氏推出来了,说道,“你们坐了那么久的车,累了,歇歇。”

不多久,陈阿堂先回来。他比阿禄小了一岁,白净脸,五官像张氏多些。他笑咪咪地招呼了人后,就跟阿禄、大宝及七七和灰灰玩起来。

接着陈阿玉也回来了,他上的私塾要远些,离这里两条街的距离。他像陈实多些,很俊俏的小后生。他招呼完人,就拿着陈实给的钱去前街买卤味。

看得出来,陈实家的几个孩子教育得都不错。

晚上,没有外人,两家人就都坐在厅屋里的大八仙桌上吃饭。菜蔬是大房带过来的,还炒了一碟花生米,一个豆腐干,又买了半斤卤猪头肉和小半只盐水鸭。

陈实不停地给阿禄和大宝夹卤肉和鸭子,张氏不停地给王氏和阿阿福夹这两样。陈阿堂看了几眼肉菜,吞了吞口水,没有夹,阿实下酒也多吃花生米。

王氏和陈阿福又把自己碗里的肉夹给阿堂和阿满,他们两个看看父亲的脸色,才敢吃。

虽然桌上的菜不多,却是说笑声不断。

陈阿福对陈实说,“三叔,你家挨着族学,可以挣学子们的钱呀。”前世,学校附近不仅房子贵,专门挣学生钱的商铺和小贩也特别多。

陈实说道,“开文斋要的银子多,三叔家没有那么多的本钱。”

陈阿福笑道,“咱不卖笔墨洗砚,可以卖小本的吃食呀。”

张氏摇头道,“那些学子都走前门,前面那条街要大得多,光点心糖果铺子就有两家。况且,三叔三婶也不会做啥好吃的吃食,吸引不了他们。”

陈阿福笑道,“我说的吃食跟他们卖的不一样。”看到陈实夫妇有些为难的眼神,又道,“放心,小本买卖,用不了多少钱。而且需要的东西你家都有,只买些食材就行。你们做干杂生意的同时,也能兼顾。”

陈阿福是真的想帮帮他们。

陈实暗道,阿福的痴病一好,二哥家的日子就好过了,她肯定是个能干的。

便笑着对张氏说,“咱们听阿福的。”

陈阿福道,“明天只是试试水,少做些。若三叔觉得行,就继续干,不行就拉倒。”然后,说了她想让陈实一家做的东西。

陈实几人都挺新奇,觉得应该能赚钱。

饭后,陈阿福让陈实去多找些木棍或是竹子回家,削成细长签。陈实和陈阿玉都很吃得苦,削签子就削到子时后。

第二天一大早,王氏陪张氏去集市上买卤料,陈阿福让她们再去药铺买些草果和陈皮。只加这两样东西,味道能有别于其它的卤味,又跟喜乐酒楼的九香卤味不完全一样,也不算违反协议。还专门嘱咐陈实两口子千万不要把这两样东西说出去,这可是秘方。

同时,买些不算贵的猪皮、瘦肉、猪肝、猪大肠、鹌鹑蛋,再多买些豆腐干和豆筋、豆皮、藕、海带。

可惜这个时代没有土豆。

东西买回来,几人就忙着收拾出来。这些东西除了大肠煮的时间长,要先煮,其他的东西都等到下晌直接卤。

晌饭后,陈阿福就让陈实把耳房里的那个小炉子拿出去,摆在铺子的门边。她已经在厨房里把卤料炒好,倒了一锅水去进,就把大铁锅拿去外面继续熬,让卤料的香味四处飘散。

怕别人看到卤料,还用白布把卤料包起来。大概未时,再把肉、花生和豆制品、菜、鹌鹑蛋陆续放进锅里卤。

香味也更加浓郁。

把大盆和菜板拿到铺子外,等东西熟了就捞出来,切成小块。肉和猪肝、大肠等荤菜切小些,素菜切大些,用签子穿几块。陈阿福负责切,其他人穿,连大宝都参与进来。花生米不能穿,就装碟。

陈阿福称这个串为“卤串”。前世的烧烤要复杂些,先弄这个简单的。

陈阿满和大宝一人尝了一串,都大叫“好香”。

他们边切边穿的时候,香味吸引了不少路人和邻居。更令这些人想不到的是,素菜也能卤。

荤串四文钱一串,七文两串。素串两文钱一串,三文钱两串。价钱不贵,一两串能香香嘴,多几串能解解馋。

这里的住家日子都不算很好过,几文钱就能吃点喷香的卤味,都喜欢,很快便吸引了几个买主,有些买一串,有些买两串。不多时,就有了回头客,渐渐地人也多起来。有些大人自己不舍得吃,见孩子闹着要,就给他们买一串。

有些人喜欢这个味道,买得多,就直接用称称。

第87章 改变主意

陈名笑着跟买的人说,若吃完了把签子还来,就给一颗花生米。签子不值钱,却很难削。邻居们吃完了,还真有孩子来还签子,然后拿着一颗卤花生米放进嘴里,吃得很是满足。

家里没有小桌子,只拿了两个小凳子摆在门口,偶尔有人会坐在这里吃。竟然还有人在隔壁的酒铺里沽了一两酒,边喝酒,边吃卤串,或是卤花生米。高兴得卖酒的掌柜又来买了几串卤串。

看到族学要放学了,张氏和陈名把一个装了卤串的大木盆抬去了族学外面。许多学子早就闻到这个味了,又是正饿的时候,兜里有几个钱的便都上前去买。陈名边卖,还边告诉他们,自己的铺子就在族学后门,家里人想吃也可以那里去买。

陈实和张氏没想到,今天买的食材竟然全卖完了。天都黑了,还有离得远的学子的家人来他家买卤串。

今天是第一天,买的食材不多,签子也不多,除去毛利,竟然还赚了八百多钱。比他们经营干杂赚得多多了,若是以后名气打出去,东西再多弄些,会赚得更多。

陈实乐得哈哈声打得老大。

陈阿福说道,“今天时间急,以后还可以去酒楼买些鸡鸭鹅的心、肝、肠子等内脏,这些东西炖和烧都不好吃,酒楼肯定愿意卖。但这些东西卤出来却好吃,又好穿。”现在的人都讲全鸡全鸭,所以不好收鸡爪鸭蹼脖子,只有收这些内脏。

陈实笑着连连说好,若是这个生意好做,他们就把陈三干杂改成陈三卤串。

陈阿福又建议,现在就必须强化“陈三卤串”这个牌子,和陈三卤串有特制的秘方。因为卤串看似简单,肯定有人会学着卖这种东西。若他们先把“陈三卤串”的名气打响,又的确有独特的味道,人家就会有选择性地买他家的卤串。

陈实觉得是这么个理,就找了两块大木板,用毛笔在上面写了“陈三卤串”四个大字。一块木板挂在自家门前,一块木板会在卖卤串的时候带去族学门前。

这几个字写的真不咋地,完全跟陈实俊朗的样子不成正比。不说陈阿福腹诽,连陈大宝都暗自摇头,“让我写”的话他费了好大劲才压制住没有冲口而出。

晚饭后,陈实和陈阿玉又开始削签子。陈阿玉提出,家里又要做干杂生意,又要做卤串生意,干脆他现在就退学,回家帮忙,陈实就同意了。若是再忙不过来,就要雇人了。

第二天一早,陈阿福几人起床后,看见张氏正领着陈阿玉和陈阿满在忙碌,说陈实已经去酒楼收家禽内脏了。

做小生意,若想多赚钱,就是要这么起早摊黑地辛苦。

陈阿福暗忖,她长了一根懒筋,若让她这么辛苦赚这点小钱,她肯定不愿意。

几人吃了早饭,王氏和陈阿福便带着阿禄去千金医馆。大宝闹着要去,没带他,让他帮着三姥姥跑腿。

走之前,陈阿福还专门跟张氏说,若收了鸡鸭鹅的肠子回来,洗干净后先不要卤,等她回来卤,这东西要掌握火候,时间长了就老了,不好吃了。

大顺朝比较开化,不时兴戴帏帽,姑娘们出门都会露出真颜。只不过,大户人家的姑娘很少逛街。就是去,也是前呼后拥。

定州府的军队多,相对治安不错,大白天的陈阿福也不需要遮挡容貌。

千金医馆在城南,离这里较远,她们就雇了辆驴车,走了半个时辰才到医馆。原来给阿禄看病的史老丈夫看了看阿禄的腿,又捏了捏,说阿禄恢复得非常好。别人伤筋动骨一百天,他六十天看着就大好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让他满三个月再丢拐杖。

听了他的话,王氏几人都十分高兴。特别是陈阿禄,下个月满了九十天,就能去私塾读书了。又买了几副药,才离开医馆。

看完病已经晌午,几人去面馆吃了面,又雇了驴车回家。

驴车刚走进小巷,就能闻到卤香味。来到陈实家门口,竟然看到有几个孩子手里拿着几文铜钱等在卤锅前。等锅里的卤味好了,他们买了卤串便一脸满足地吃起来。

陈实悄声跟陈阿福笑道,“今天去酒楼收了十几斤家禽的内脏回来,除了肠子,其它都卤上了。”

陈阿福洗了手,看到肠子已经剪开洗净,她就把肠子切成大概五公分一段,放进卤锅煮大概三十秒钟就捞起来。这就熟了,但没怎么入味,又拿了一个大碗,舀了些卤水进去,把肠子泡上。等彻底入了味,再捞出来沥干,穿在签子上,一根签穿四节。

这次,陈阿福还看到卤锅里有两个猪头皮和四根猪蹄。陈实说不要动这两样东西,他会给负责族学的曾老先生和陈阿堂的先生送去。

陈阿福暗道,陈实的脑子够用,为人也不错。以后,应该能继续合作。

今天挣得比昨天还多,除了毛利,有一贯多钱,让陈名一家极是高兴。

不过,听张氏说,前街那家卖卤味的人来铺子门口转了好几圈,不出意外,那家过不了几天也会卖卤串。

陈实笑道,“他家卖就是了,咱家有特制的秘方,他家也比不上。”又对陈阿福笑道,“阿福把秘方给了三叔,三叔承你的情了。”

陈实两父子削的签子已经不够用,又出去请人帮着削。

第二天,也就是九月十日,陈阿福母子要去街上逛逛。这是对陈实一家人的说辞,其实他们是要去银楼卖珠宝。

本来王氏要一起去,但看到陈实一家实在忙不过来,小工还没找到,就不好意思去了,说要帮着一起忙活。还悄声对陈阿福道,今天他们母子两个就出去玩玩,等陈实家请了人,她再陪着去卖东西。还怕他们找不到路,让他们出去和回来都坐车。

陈阿福点头,王氏就是不嘱咐,那么远的路她也不会走着去。而且,她还是决定去银楼看看。

陈阿福后来才觉得,真是老天有眼,让王氏临时改变了主意。否则,不知道她该如何应对那个场面。

第88章 疑似父亲

陈阿福穿着半旧的细布衣裳,素净着一张脸,牵着大宝出门了。

听说定州府最繁华的商业区是西大街,那里的银楼有好几个。来之前,陈阿福专门跟金燕子打听过哪家店信誉好些,价钱如何。

金燕子说,雅丰银楼后台硬,还有些店大欺客,不是财大气粗的客人,态度都不怎么好。它看这家店超级不爽,连续偷了那家两次。而玉麒麟银楼的掌柜很不错,它来这家蹲了好几天,都没忍心下嘴。这家银楼是定州府仅次于雅丰的第二大银楼。

所以,陈阿福的目标很明确,直接去西大街,再直接去玉麒麟银楼。

骡车停在玉麒麟银楼外,陈阿福和大宝下了车。

进了银楼,看见大门旁边摆了一座雕着五子登科的玉石大插屏,四周还摆着几座巨大的玛瑙插屏或是珊瑚、象牙雕的摆件,十分的气派。陈阿福牵着大宝来到柜台前,跟小二说想见掌柜一面,自己有东西要卖。

小二态度不错,让她等等,白掌柜正在二楼招呼大客户。

陈阿福和大宝就站在这里等,看到柜台上只摆了些木制和银制头面、饰品,这里没有前世能防盗的玻璃柜,贵的首饰不敢摆出来。陈阿福想着,不知道金燕子是怎么下嘴的。

不一会儿,便看到那几个人从二楼下来。一个五十左右的老太太,一个三十左右的妇人,一个姑娘像是十四、五岁,一个姑娘十二、三岁,一个三十左右岁的男人,还有几个丫环,最后面是一个掌柜模样的人。

一看这一家就是富贵人家,具是绫罗裹身,气派十足。

那个男人,长得实在太好看了。

或许是那个男人长得太突出,显得他身边的几个女人如路人一般。就是那两个豆蔻年华的小姑娘,比那个男人也差得远。那个跟在他们后面的小老头白掌柜,就被比得更加老迈和其貌不扬了。

那个男人真漂亮,长挑身材,五官精致,气质如兰。下楼的时候,还扶着那个老妇,她应该是他娘吧。

他不同于陈阿福看到的那位“英雄”,英雄长得也好看,但那是英气逼人,棱角分明,有一种霸气和冷傲。

而这个男人,五官漂亮得近乎于完美,甚至连女人都比不上他。用前世的话来说,就是典型花样美男的长相。若不是他的上唇留了两撇短短的小胡子,他给人的感觉也就只有二十几岁。

长得太美还是其次,最关键的是他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具体哪里熟悉,陈阿福一时想不起,就是觉得他熟悉。不知不觉,竟是有一滴清泪滑落下来,一种莫名的伤感在她心里漫延开来。

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个男人,待他们出了门,消失在眼前,陈阿福还在愣神中。

陈大宝没注意那几个人,他看着地下的红珊瑚摆件发呆。等他抬起头,见娘亲看着门口愣神,便拉了拉她的手说道,“娘,你怎么了?”

一边的小二“噗哧”笑出了声,觉得这个小娘子看漂亮男人看得也太此无忌惮了。还好人家没看到她的眼神,不然可不高兴了。

陈阿福才从恍惚中惊醒过来,抬手擦去脸颊的那滴泪。那个男人太面熟了,长得像谁呢?不像这一世的熟人,难道是像前世的哪个熟人,才让自己如此伤感竟是落了泪?

正想着,送那几人出去的掌柜回来了。

一个小二笑问道,“白掌柜,那位老爷一看就是有钱人,买了不少饰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