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连说连唱带比划:

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小腰扭扭,午歇起来咱们来练——武——功。抖抖手啊抖抖脚啊,勤做深呼吸,学姨姨唱唱跳跳,咱们身体好…笑眯眯,笑眯眯,做人客气,笑容可掬,你越来越美丽,人人都说好棒好棒…饭前记得洗手,饭后记得漱口漱口,健康的人快乐多…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这首“健康歌”陈阿福改了歌词,也改了一下动作,使之符合这个时代的规范。

孩子们都跟着她做,罗梅和罗明成还能跟着唱几句,楚含嫣不会唱出声,但是嘴巴似乎在动。杨超和杨茜、大虎都聪明,他们看了一会儿,也就跟着有模有样地跳起来。大丫要小些,只会跟着扭脖子扭屁股。

几个新来禄园的下人看到这一幕,都惊掉了下巴。不仅词儿奇怪,人跳的奇怪,连鹦鹉和狗都在又扭脖子又扭屁股的,而且鹦鹉唱歌的嗓门比人还大,真是让人大开眼界。曾小青捂着嘴想笑又不敢笑。

楚令宣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一幕,他的嘴又惊得半张起来。

这是练武功?

大宝见了,赶紧松开楚令宣的大手,跑去队伍里,跟着一起操练起来。他唱歌的声音最大,跟陈阿福互动得最好。

楚令宣看着看着就笑起来。他是武将,自然知道经常活动这些部位对身体有诸多好处。强身健体的活动,也算练武功吧。而且,既锻练了身体,又教了好习惯,还寓教于乐,不错。

怪不得闺女过去经常生病,特别是寒冷的冬季,哪怕不出屋,也会常染风寒,汤药不断。而今年,闺女不仅没生病,还长高长胖了不少。

他觉得,除了陈阿福曼妙的身姿优美外,就是自己小闺女胖胖的小身子最好看了,还极灵活。看她在动的嘴,自己闺女也会唱歌呢。

小姑娘看到自己爹爹在看着她笑,小脖子小胖屁股扭得更起劲了,甚至喊“一二三四”的时候还能听到她的声音。

罗大娘、王氏和曾老头、曾江来请楚令宣上房坐,楚令宣摆摆手,他还没看够。

等陈阿福领着几个孩子练了一刻钟武功,才停下来。她见楚令宣来了,忙过去曲膝见礼,又对他送的人表示感谢。

楚令宣客气了两句,笑着对陈阿福的工作作出了充分肯定,“陈师傅辛苦了,你做的非常好。这套‘武功’也不错,对孩子们的身体大有益处。”

然后,他也学着陈阿福那样,站着不动,而是俯身向楚含嫣伸出手,说道,“闺女,看见爹爹来了也不过来让爹爹抱?”

楚含嫣抿嘴笑了笑,又斜眼瞄了一下杨茜,才得意地走出队伍,扑进了爹爹的怀里。

楚令宣抱起自己走过来的闺女,心里说不出来的熨帖和满足。特别是听到闺女在他耳边叫了一声“爹爹”,更是高兴不已。

他们还没亲热够,就听见一阵哭声响起来,是杨茜小朋友。

她羡慕地看着楚含嫣被爹爹抱着,哭道,“嫣儿妹妹的爹爹都来抱她了,可我的爹爹呢?我的爹爹为什么不想他的女儿呢,我的爹爹为什么过年都不回来呢?呜呜呜…”

楚含嫣对楚令宣说道,“爹爹,茜姐姐…可怜,他爹爹…不要她,爹爹抱抱她。”

除了抱自己的小闺女,楚令宣还没抱过别的孩子。但这是闺女对他的请求,他不能拒绝,便放下楚含嫣,又微笑着向杨茜伸出了手。

杨茜太想爹爹了,也拿嫣儿妹妹的爹爹当了自己爹爹,走过去扑进楚令宣的怀里。楚令宣抱了抱她,小姑娘才好过些。

楚令宣跟着孩子们去了西厢南屋,坐在一旁看他们玩。

陈阿福暗道,楚令宣看着高冷,其实性格不错,不像这个时代的男人。这个时代的男人一般不轻易抱孩子,也不屑跟孩子共处一室玩。而他却不同,喜欢抱女儿,宠女儿,也愿意在孩子们旁边看着他们玩。

她在南屋里陪着孩子玩了一会儿,便去厨房忙碌。

没多久,罗管事到禄园侍候楚令宣来了。他们父子才从赵家村回棠园,听说大爷回来了,还去了禄园作客,便赶了过来。

楚令宣见罗管事掀了一下门帘,起身来到西厢厅屋。问道,“怎么样,够热闹?”

罗管事躬身道,“嗯,非常热闹。陈老夫人给赵家桥挂红的时候,那可是锣鼓宣天,爆竹齐名。百姓们都激动地说,陈老夫人良善,离开家乡这么久了,还惦记着乡亲父老。不仅出钱修了桥,还请村民们喝酒吃肉…”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不仅如此,我们父子又给他们添了把火,显得流水宴更加热闹非凡。”

“怎么说?”楚令宣问。

罗管事说道,“这次流水宴,不仅请了赵家村的村民,附近乡坤,还请了县丞、县尉和几个衙役…”

第161章 添火

酒过三巡后,罗管事便开始跟县丞县尉大倒苦水,说如今三青县的治安不好,连棠园的人都被威胁了。实在不行,他就准备躲回定州府或是京城去了…

罗管事的话让主管治安的丁县尉吓了一跳,这话若被传去了上面,他的仕途堪忧。便拍着桌子大叫道,“是哪个不怕死的敢去威胁棠园,罗老爷说出来,本官定然重重治他。”

罗管事一指同桌的赵里正,说道,“就是这位赵里正赵大人…”

赵里正先是一怔,后就气得满脸通红。若是原来,他也知道凭自己惹不起棠园。陈世英再是当了官,也在千里之外,比不上棠园主子就在府城。而现在,陈世英就是这一方的青天大老爷,自己还是他的舅舅,怎么会怕一个庄头。他家主子是参将大人怎么了,总不会为了一个庄头就得罪知府大人吧?

他撂下酒碗恨恨说道,“罗老爷,我叫你一声老爷,你真的就以为你是老爷了?不过一个庄头,给了几分颜色,还开起了染房。我好心提了一个建议,你听就听,不听就算了,还来向县丞大人和县尉大人告状,他们忙得紧,哪里有时间听你瞎咧咧。”

罗管事脸笑肉不笑地说,“丁大人,看到了吧?他赵大人当着你们的面还能跟我这么横!”又揶揄地看着赵里正说道,“庄头?没见识的土包子!告诉你,老子不仅是棠园的庄头,还是京城永宁侯府的二总管。不仅县太爷见着我礼遇有加,每年都会请我去他家吃酒。就是前定州知府大人,对我也是诸多客气…”又指着李县丞和丁县尉说,“你说,我跟他们说话是瞎咧咧?”

李县丞和丁县尉赶紧陪笑道,“不敢,不敢。宰相门前七品官,何况是永宁侯府的罗总管。您说,您说,我们听着呢。”又给赵里正使着眼色,“赵里正定是不知道罗老爷的另一个身份,才会大放厥词。”

他们心道,这赵里正还真是找死,敢鸡蛋往石头上碰。但他们今天是来恭贺陈老夫人的,看在陈大人面子上也不能让赵里正的面子太难看。

赵里正见李县丞和丁县尉不仅不帮自己,还给罗管事下了软蛋,便有些慌了。

罗管事继续说道,“这赵老头先是来告诉我罗某棠园该如何用人,我就告诫过他不要插手我棠园事务,不许动我棠园的人。他不仅不听,又去威胁在我棠园做事的人。再接着,你们猜他干出什么事了?”见众人都摇头表示不知,又说道,“他竟然拿着银子去找了人家亲戚家,让那亲戚把在我们棠园做事的人骗回家绑起来,卖了。你们说说,这事做得不仅缺德,还不把我们棠园放在眼里。这么明晃晃欺负我们棠园,我们还敢在这个地界住吗?丁大人,你说是不是?”

丁县尉听自己被罗管事点了名,赶紧说道,“赵里正,你这么做就不对了。别说棠园是楚府的庄子,就是对一般的乡民,也不能这么做啊。”又对罗管事笑道,“罗老爷消消气,赵里正保证不敢再做这事了,再做,我们都不会放过他。”

丁县尉十分无奈,陈大人他们惹不起,但楚家和楚大人他们更惹不起。

罗管事知道丁县尉在和稀泥,也不好把他逼得太紧。他用帕子擦了擦嘴,又把帕子扔在地上,站起身说道,“赵老头,当着李大人和丁大人的面我再次警告你,不许动我棠园的人,也不许动我棠园罩着的人。不管是我棠园的人出了事,还是她的亲戚出了事,我都会算在你的头上。那时,就不是这样只说几句话了,我会打断你的腿,拨光你的牙,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不信,就试试。”又拱手对李县丞和丁县尉说,“李大人,丁大人,劳烦你们做个见证。”

李县丞和丁县尉忙点头道好。

罗管事父子便下了桌,对他们两人说道,“看在陈老夫人的面子上,我就不请你们今天去我棠园喝酒了,改天请。”

那两人赶紧笑道,“好说,改天我们再请罗老爷去我们府上喝酒。”

罗管事又招呼着在另一桌的高里正、胡老五,以及上水村、古桥村的里正和乡坤,“喝够没有,喝够就走了。”

那几个人一听,不管喝没喝够,都赶紧起身跟着罗管事父子走了。没走的人,都张大嘴巴看着这几个人大摇大摆地退席。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李县丞和丁县尉低声对吓傻了的赵里正说,“赵里正,你这么做,是在给陈大人招祸。那些豪门大族有本事搅得官场风起云涌,他们的下人也不是我们这些人能得罪的…”

罗管事带着人走了,不知道赵里正吓得尿了裤子,也无心喝酒了,赶紧去陈家老宅找陈老夫人商量去了。

楚令宣听了罗管事的禀报,点点头,满意地说道,“嗯,这次罗叔做得好。”又皱眉问道,“你说赵老头让亲戚卖人是怎么回事?”

罗管事说道,“大爷还不知道,十八日那天,阿福家出了事…”

他便把那天赵里正去禄园找王氏,不许陈阿福给棠园作事,以及看到陈阿福长相的事情说了,“…按理说,那赵里正应该猜出阿福的身世了,他回去肯定也会跟老太太说清楚。可他们晚上竟然还会去陈家大房,想让大房强嫁阿福…”

楚令宣听了,勃然大怒。若陈家大房真的如丁氏一样利俗熏心,陈阿福或许真就出事了。哪怕事后解救回来,说不定已经吃了大亏。

他都不敢想象若是这么聪慧美好的女子被人欺负了,自己会如何暴怒,自己闺女会有多么难过。

赵家人明知道陈阿福是棠园的人,还敢如此恣意妄为。那个老太婆明明知道陈阿福是自己亲孙女,居然不顾亲情害人,连这种下作手段都能使得出来。

楚令宣拍着桌子怒道,“他们都找上门了,你为什么不采取行动?他们连那坏事都做出来了,你咋不马上带着护院佃户去赵家把那老梆子的狗腿打断?爷早就跟你说过,出了事爷给你兜着,你还等着今天去跟他们墨迹什么?”

第162章 护你周全

罗管事一看楚令宣变了脸,吓得赶紧躬身道,“老奴该死。老奴想着…毕竟没有出事,也不好为了阿福让大爷跟陈大人翻脸…”

他想着,陈阿福毕竟只是一个针线师傅,自己这么处理,已经是狠狠打了赵家人和陈老太太的脸了,也非常护短了。却没想到,大爷还会怪罪他。看来,大爷对陈阿福的重视程度,远远超过了自己的想象…

楚令宣冷然说道,“没有出事?若真等出了事再去打人,就是把那老混蛋打死,又有什么用?”

罗管事忙道,“老奴罪过,老奴没处理好这事。那,老奴现在领着人去赵家村?”

楚令宣摆了摆手说道,“算了,已经这样了,也没必要再多此一举。以后罗叔要记着,对待有些事,有些人,绝对不能詹前顾后,更不能手软。只要不打死人,怎么做都不为过。今天你如此下了赵老头和陈老太太的脸,量他们也不敢再出妖蛾子。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要把陈师傅护好了。”

罗管事赶紧躬身应是。

楚令宣又道,“剩下的事,就本将军去做了。那陈老太太做了这么多,不过是怕我知道她曾经做的坏事。本来爷也不耐管陈家那些破事,但现在嘛,我不去多多事都对不起她这些天的忙碌。前几天陈大人去了京城公干,等他回来,我会去当面感谢他,谢谢他的母亲为我们楚家操碎了心。再请我的祖父跟他的丈人,以及朝中官员好好赞誉一番,他家老太太如何在父老乡亲面前摆威风。哼,一个乡下老太太,竟然敢跟我们楚家作对…她真以为陈师傅是当年的王娟娘,任她拿捏?”

他一下就把矛盾上升成了陈家与楚家的矛盾。

本来,看在陈世英是定州知府,又颇得皇上赏识,楚令宣至少想在面子上过得去。可那陈老太婆不仅狠辣决绝,连亲孙女都害,还用上了那种手段,这就不能姑息了。

罗管事擦擦前额上的汗,又说道,“这次,只有唐姨娘及其所生庶女陈大姑娘服侍老太太回乡,陈夫人,以及陈家少爷都没回来。看来,陈大人和陈夫人应该不赞成老太太回乡做这些事。”

楚令宣说道,“听说,陈夫人的风评还不错。若她来了乡下,断不会让那老太太做这些蠢事。”

陈阿福正好端着一盘刚放凉的糖酥花生米来西厢给孩子们吃,听到了他们后半段的谈话。

见楚令宣如此帮着自己,心里非常感动。看到罗管事因为自己挨了训,又十分过意不去,连她自己都觉得罗管事做到这一步,已经非常不易了。

楚令宣也看到陈阿福了,安慰道,“陈师傅莫怕。你是棠园的人,我会护…我会让罗叔护你周全。为了以绝后患,有些事我也会跟陈大人说清楚。”

陈阿福暗道,陈老太太肯定不敢把这世上有个陈阿福的事情告诉陈世英。若楚令宣去找陈世英,不知道这具身子的身份会不会暴露。

她迟疑地说道,“楚大人,你或许已经看出来,我长得跟那个陈世英大人很像。我也听到一些传言…我,我,只希望我们一家人的日子能够平平静静,不希望我娘再难过。所以,请你…”

她的意思是怕自己把她是陈世英亲闺女的事情捅到陈世英面前了?看来,她已经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却还是不想认那个亲爹。楚令宣不由地又高看了陈阿福几眼,这么小的年纪,又受过那么多的苦,还能够不被富贵所迷惑…

他说道,“陈师傅放心,有些事我肯定不会说。”又道,“你觉得,那些事能瞒多久呢?陈大人很是精明,原来是远在江南,赵家又是他母族的人,有些事他不甚清楚。近段时日,他因为刚来定州府,心思都扑在公事上,有些事或许疏忽了。一旦站稳脚跟,他肯定就能察觉出一些端倪。我甚至怀疑,他母亲这次动静闹得这样大,说不定他从京城回来,就会知道一些事情。”

陈阿福叹道,“哎,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吧。我们努力了,最终逃不过,也没法子。反正,我觉得我现在这个家非常好,温暖有爱,父慈子孝,我不希望有所改变。”

又再次曲膝感谢楚令宣。

楚令宣说道,“陈师傅不要客气,我不仅是帮你,也是帮我闺女。嫣儿现在宁可不要我这个爹,也要要你这个姨。”

说得几人都笑起来。

陈阿福去南屋把糖酥花生米交给宋妈妈,又赶紧去做饭。在厨房里忙碌了一会儿,便想再弄点燕沉香渣渣放进火锅里,这样火锅会更鲜香。

她如此殷勤,既有对楚令宣的感激,也有一份期许。她希望燕沉香能牢牢抓住他的胃,他来得勤了,自家才会更安全,自己的腰杆也会更硬。若是将来跟那个老虔婆面对面地交锋,她也不怕。

在院子里碰到了罗管事,陈阿福红着脸给他道了歉。

罗管事摆手笑道,“大爷教训得对,也的确是我疏忽了。以后,阿福不要随意走动,要去村里或是远地方都要跟罗叔说一声。”

陈阿福点头答应,又去了后院。进了茅房把门插上,闪身进了空间。

金燕子听了陈阿福的话,唧唧笑道,“看看楚男主多好,妈咪一有困难,他又是送人,又是帮忙。因为罗管事护你不力,还骂了人。他这么做,定是看上妈咪了。人家知道,这叫英雄难过美人关,他定是被妈咪的美色迷住了。妈咪也聪明,先抓住他的眼,再抓住他的胃。啧啧,想不让他当男主都难。妈咪打得一手好算盘,还非得假惺惺地说自己没有那个意思。”又举起一扇翅膀说道,“凡是有利于妈咪跟男主的事,人家都会不遗余力地帮忙。”

然后,飞去树上啄了一根比牙签长些的燕沉香渣渣交给陈阿福,献媚道,“妈咪,人家一次给你这么多呢,这东东可以用五次哟。有了它提味,楚男主肯定跑得一次比一次勤。”

第163章 说不出口

看小家伙挑了挑小绿豆眼,又勾了勾嘴角,八卦得不行,陈阿福很无奈。这小东西有时候特别天真,有时候心眼又特别多,今天才发现它还有轻微的妄想症。

她嗔了它一眼说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啊。我早给你说清楚了,我跟他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们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咋可能在一起呢。前世的刘旭东和我差距还没这么大,我都被甩得那么惨。重活一世,我不可会蠢到在同一处摔跤,再去攀高枝了。况且,他好像已经有看中的女人了,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就该娶媳妇了。哎,嫣儿小朋友又要多个后娘啰,可怜的娃。”

陈阿福说着,还无奈地摇摇头,掰了五分之一的木渣渣下来,剩下的装进空间里的荷包,出了空间。出空间的时候,还听见金燕子在后面嘴硬,“不会吧,我可是感情心理分析师呐,咋会看错人呢…”

陈阿福又去了库房,抱了两大块冻得硬梆梆的羊肉出来,让薛大贵用刨子刨羊肉。这样刨出的肉片,不仅比用刀切的肉片薄得多,还打了卷,好看又好夹。

鸡汤已经熬浓了,陈阿福炒了火锅料,再把鸡汤加进去继续熬。当然,加鸡汤的时候,顺便把那点燕沉香渣也加了进去。

天越来越暗,天上飘起了鹅毛大雪。而从厨房窗户飘出来的香味,让人忍不住驻足,使劲吸气。

曾老头闻着越来越鲜香的味道说,“老天,我活了这么一把岁数了,还从来没闻过这么香的味儿。”

陈阿福几人在厨房热火朝天地忙碌着,她看到外面越飘越大的雪花,心里更加窃喜几分。这是吃火锅的最佳天气。

现在的菜品不多,荤菜只有羊肉卷、虾、猪肉丸和鱼丸,素菜有白菜、豆芽、藕片、香菇、粉丝、豆皮。为了自家吃火锅以及请客方便,陈阿福专门让人用铁皮做了四个自制的炭炉,以及四张中间空心的方桌。

陈家买不起银霜炭,罗大娘又让人回棠园拿了一些过来。

上房厅屋里摆了一桌火锅,由陈名和阿禄、大宝、罗管事陪着楚令宣吃。东屋里摆了两桌,一桌火锅,王氏陪着罗大娘、魏氏、宋妈妈、曾婶子、穆婶子吃。还有一桌不是火锅,是一些卤菜和烧菜,这是孩子们吃的,由陈阿福陪着他们吃。倒座房里摆了一桌火锅,是男下人们吃的,算是欢迎曾老头等人。

厅屋里的人最少,准备的菜又最多,羊肉卷六大盘,鱼丸四盘,猪肉丸四盘,蔬菜若干,结果还是不够。又让人刨了六大盘羊肉卷,洗了两小盆素菜,最后吃得荤菜素菜都没了,几人才放下筷子。

这一桌除了大宝敞开了不大的小肚皮吃了个饱,另几个人几乎没动羊肉卷。那十二盘羊肉,除了小半盘大宝吃了,其它的几乎全部进了楚令宣的肚子。

陈阿福偶尔出来看看,心里都一抽一抽的,生怕他吃个胃下垂。

楚令宣吃完了,极其满足地用绫帕擦了擦额上的汗。对出来的陈阿福笑道,“阿师傅真是玲珑心思,调制出的美食总是让人欲罢不能。这火锅,比我在京城红运火锅大酒楼吃的还要好吃得多。过些天我爷爷便会从京城赶来这里过年,我爷爷最是喜好美食。到时候,还请陈师傅给他老人家多做几次这样的火锅,让他老人家高兴高兴。”

陈阿福点头答应。心里有些好笑,也不知道是给他做,还是给楚老侯爷做。

楚令宣又对罗管事说,“这次我从定州带回来了十头关外的肥羊,你明天送两头过来…不对,家里留一头,剩下的都送过来。”

罗管事躬身应是。

楚令宣起身告辞,宋妈妈拿着一床绫面小被包裹着楚含嫣,楚令宣从宋妈妈手里接过楚含嫣抱在怀里,一群人出了门。陈阿福又让山子和薛大贵把大虎兄妹送回家。

不知大雪什么时候停了,地上铺着一层薄薄的白雪,天上缀满闪烁的寒星,显得天际间更是冷清明亮。

出了禄园,风更大了。寒风掠过空旷的田野,掠过挂满冰雪的枯枝,擦着耳朵呼啸而过。

或许是女儿贴在胸口的原因,楚令宣觉得心中异常温暖。多年来,哪怕是在夏夜,哪怕身边簇拥再多的人,他都觉得胸中空落落的,无比落寞和孤寂。而此刻,他的胸中不仅有温暖,还有异样的满足…

“姨姨,大宝。”楚含嫣在他的耳边叫道。

楚令宣停下脚步回头一看,禄园门口,还站着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清辉下,那两个身影正朝他们这边眺望着。

见他们回头了,那个矮身影高举着胳膊向他们招着手。

“咯咯…”两声清晰的浅笑在楚令宣耳旁响起。

这是女儿的笑声!女儿,能笑出声了。

第一次听见女儿的笑声,楚令宣激动万分。他看看闺女,只见她看着远处的那两个人笑得眉眼弯弯。又轻声说道,“喜欢,姨姨…大宝。”

楚令宣又是高兴,又有些受伤,问道,“闺女不喜欢爹爹?”

楚含嫣抱着他的脖子,收回目光,用自己的脸颊挨了挨他的脸颊,说道,“喜欢…爹爹。”

楚令宣笑出了声,说道,“好闺女,爹爹也喜欢你。”

“还要…喜欢…姨姨,大宝。”楚嫣含糯糯说道,又催促了一声,“爹爹,说…”

清辉下,小姑娘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眼里充满了期盼。

“呃…嗯…”楚令宣又回头看看那两个身影,对着楚含嫣的耳朵说道,“闺女,爹爹是男人,有些话不好说出口的。”

虽然楚令宣没有说出小姑娘想听的话,但他热呼呼的哈气吹在她的耳朵里,痒痒的,热热的,让她觉得很好玩,又咯咯娇笑两声。

楚令宣看到那个小身影还在向他们招手,他看了一会儿,才转回身向棠园走去。

直到楚令宣父女转过那几棵枯树,看不到身影了,大宝举着的手才放下来。

陈阿福笑道,“看不到他们了,该回了。”

第164章 不速之客

大宝点点头,才拉着娘亲的手进了大门。还说,“娘,我看到楚大叔笑了。”

陈阿福笑嗔道,“胡说八道。离得那么远,别说黑灯瞎火的,就是大白天也看不到他笑啊。”

大宝嘟嘴说道,“反正,我就是觉得他冲咱们笑了。”

回了西厢,陈阿福给三个小朋友讲了几个故事,就打发大宝和杨超去东厢跟着阿禄睡觉,她则带着杨茜小姑娘在西厢睡。

曾小青端着水进来服侍她们洗漱。她看到人洗漱的时候,追风和七七、灰灰就在一旁眼巴巴地等着,很是有些不可思议。

陈阿福笑道,“它们是在等着擦身子擦脚呐。”

她把杨茜抱上床后,就回到厅屋把专用帕子放在盆里打湿再拧干。就见它们先伸长脖子,等陈阿福把它们的脸和身子擦干净后,又抬起左脚,等擦了左脚后,又抬右脚。三个小东西依次擦完,便去了南屋自己的窝里,等着陈阿福去给它们盖好小被子。

陈阿福帮它们盖上被子,还会说一句,“宝贝儿,晚安。”

把南屋门关上后,陈阿福对曾小青说道,“别看它们是狗和鹦鹉,我们都当它们是自己的家人。现在天儿冷,一般是半个月给它们洗一次澡。但每天早上要给它们清洁口腔,每天晚上要给它们擦身子擦脚…”

或许两只鹦鹉今天玩得太兴奋,还能听到它们在屋里叫着,“操练起来,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陈阿福把南屋开了一个缝,骂道,“再说,明天就不给你们吃饭。”

那两只鹦鹉才老实下来。

曾小青捂着嘴直乐。先头还有一点点从府城到乡下的沮丧,现在一点都没有了。

第二天辰时刚过,罗管事和罗源就赶着马车来了。他们不仅送了九头羊,还送了十坛酒,其中两坛是贡酒青花酿,六只火腿、一筐苹果、十斤精白糖、二十斤大枣、一百斤精白面、十斤胭脂米、四匹缎子等物,拉了满满六大马车。说这是棠园送的年货,还非常正式的写了一个清单。

陈名和王氏看着这么多东西直咂舌,“天啊,咱咋当得起,咱咋当得起。”

陈阿福笑道,“你们忘了,昨天楚大人专门说了,等他爷爷来了,让咱们多做几次火锅。我看啊,他爷爷不止要来咱家吃火锅,八成大半伙食都会在咱家解决。有些东西,弄不好是老爷子的口粮。青花酿和胭脂米这两样金贵物,咱们千万别动,都给老爷子留着。”

陈名点头,又说道,“给我娘和我大哥的礼物里,是不是再加点这些好物什?”他们已经在县城给大房买了不少年礼,里面吃的、喝的、穿的都有。

陈阿福听了点头说,“好,就再给他们添一只火腿、两只羊腿、一坛酒、十斤苹果、一匹缎子吧。”

这次大房真不错,不仅没有为那五十两银子出卖良心,还来禄园给他们通风报信。他们这样做,也担了一定的风险。这个情,陈名和陈阿福都记着。

王氏又道,“棠园都给咱们送年礼了,咱们是不是也得给他们送?”

之前,他们只准备了一些给罗管事家的年礼,还给楚含烟小姑娘做了两套衣裳。但人家先送了这么多东西来,还说是年礼,就不好不给他们送了。

陈阿福说道,“是得给他们送。”想了想又说道,“他们家的人都喜欢吃甜食,咱们就做些稀罕的小点送给他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