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两个在落霞殿里平静地生活,被人轻视,被人欺负,他们都无所谓。

儿子渐渐长大,跟她越来越贴心。儿子六岁时,皇上给他指了楚将军的儿子当伴读。她是楚将军从大牢里救出来的,自然知道楚将军是皇上的人。看到楚家越来越强大,儿子越来越聪慧,她再次对生活生出了些许向往。

若那个男人死了,儿子真当皇帝了,也不错。

谁知儿子十三岁时,竟然被恶人打残。楚将军也被人陷害当了驸马,他的仕途被彻底断送了。

她难过得死的心都有。后来,她渐渐想开了,儿子残了,不用争储,或许可以好好活下去。母子俩相依为命,不再担惊受怕,也不错。

后来,她知道皇上和楚家在到处寻找神医和神药给儿子治病,心里又生出了些许向往。只是,一次次失望把她打击得心力交瘁。

儿子十六岁的时候,娶了皇子妃和侧妃。她也才知道,儿子不仅腿残了,还伤了根本。

那一年,皇上又出现在她面前,再次宠幸了她。

她居然以三十三岁的“高龄”再次怀了身孕。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她被送进庵堂,说是为生病的太后祈福。当她再次生出向往时,又生下一个“死胎”。

她的心都死了,哪怕皇上把六公主交给她抚养,她也心如止水。若不是为了大儿子,她真想出家为尼。

那时她觉得,她若不生出向往就好了,也不会这么痛苦。她本就是一个活死人,“向往”那种奢侈的东西她不配拥有。

然而去年,两件巨大的幸福先后降临到她的身上,幸福得她像是在做梦。先是得知无智大师愿意救治儿子,还找到了治病的神药。后又得知那个死胎居然是假的,小儿子还活着…

单婕妤哭了一阵止住了,又问道,“你只顾说小十一,都没说说你自己。皇儿怎么样,那个病治好了?”

九皇子的脸上有了一丝红晕,笑道,“应该治好了。”

单婕妤高兴得又哭起来。哭了一阵,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你的病也治好了,真的太好了。”又赶紧道,“快些回去,母妃想来年就能抱孙子。”

九皇子走之前,又把一个小荷包交给单婕妤,里面装的是小十一的一绺头发。

单婕妤躺在床上,一遍又一遍地闻着那绺头发,最后把头发放在胸口才渐渐睡着。

第二天,当她醒来后,又把头发装进荷包,再把荷包放进怀里,也把她的小宝贝一直放在了胸口上。

而此时,陈大宝正跟陈阿福在笑闹着。他来正院吃饭,正好陈阿福肚子里的两个小东西在翻跟头,折腾得陈阿福有些不适。

大宝听说弟弟或是妹妹在娘亲的肚子里翻腾,便把手放在娘亲的肚子上,果真感觉到大肚子上这里鼓一下,那里鼓一下,乐坏了。

第390章 长势好

陈大宝高兴得咯咯直笑,大声叫道,“娘亲,弟弟动了。这里应该是他们的小脚丫,那里应该是他们的小脑袋…哎呀,儿子好想让他们早些出来。”

楚令宣今天正常上衙,此时也在家中。看他们娘两个闹得高兴,抿着嘴直乐。一听大宝说的最后一句话,忙道,“说错了,他们不能早些出来,要按时出来。”

他的话逗得丫头们直乐。

陈阿福疼惜地把大宝搂入怀中。陈大宝是王氏给他取的名字,意思是陈家的宝贝。哪怕他原来在陈家算不上宝贝,他总是快乐而健康地长大了。而他在他自己真正的家中,却连个名字都没有,只能叫他小十一。

陈阿福听楚令宣给她讲了单婕妤的遭遇以及如何想小十一后,心里酸涩不已。

在男人们的博弈中,许许多多的女人成了牺牲品。单婕妤,更确切地说是袁林,她成了生子工具,又因为大儿子的残疾和小儿子的“死”痛苦不堪。而了尘住持,被逼出家,在庵堂里青灯古佛。还有那个马氏,也是一个可怜女人…甚至楚小姑娘,若是没遇到自己,将会痴傻一生…还有更多自己不知道的…

楚令宣还告诉陈阿福,九皇子在看到十一皇子之后,居然悄悄给他躹了躬,说,“这是谢谢令夫人的,请楚将军代受。”

九皇子之前也给楚家另两个人躹了躬,就是楚侯爷和了尘住持,陈阿福是第三个。

转眼进入九月初,连着下了几天小雨。一场秋雨一场寒,天气更冷了。

陈阿福坐在窗边望着天,心里想着乡下的田地。此刻秋玉米应该收完了,水稻也都运来府城或是收进仓里了…

下晌,雨渐渐留了。楚含嫣和小李轩带着动物之家在廊里欢快地玩闹着,陈阿福坐在旁边安祥地看着他们。

这时,下人来报,“大奶奶,亲家老爷和亲家太太来了。”

若是江氏,下人们会称“亲家夫人”,这一定是陈名和王氏来了。

陈阿福笑得眉眼弯弯,说道,“快请。”

已经有好几个月没见到他们,真想。

等陈名和王氏进了院子,楚含嫣懂事地牵着小李轩去给他们行了礼,叫了“姥爷、姥姥”。

每次见到楚家或是陈家的亲戚,陈阿福都没有让李轩去行礼。但小家伙“懂事”以后,只要看到哥哥姐姐去行礼喊人,他就非常有礼貌地跟着一起做,做完还要看着陈阿福求表扬。

这一次他更有心眼了,喊完人后,就问楚小姑娘道,“姐姐,昨天姥爷和姥姥来了家里,为什么跟今天的姥爷姥姥不一样啊。”

楚小姑娘也越来越聪明,想了想说道,“咱们比别人多一个姥爷,还多一个姥姥,多好啊,不是人人都有这个福气的。”

李轩听得懵懵懂懂,还是非常聪明地点头道,“哦,轩轩知道了。”

陈名听了浑然不觉,王氏却是红了脸。

王氏瘦多了,一看就精神不济。她笑着跟两个孩子说了两句话,就三两步走到陈阿福身边,惊叫道,“天,你的肚子咋会这样大,比我看到的怀双胎的妇人都大。”

陈名看到陈阿福的大肚子,也担忧地说道,“阿福,你的肚子怎地这样大。”

陈阿福无奈地笑笑。她的肚子这两个月疯长,又大又尖,肚皮像快撑破了一般,上面的血管看得清清楚楚。她上个月起就已经看不到自己的腿和脚尖了,走路也得有人扶着。

这或许跟她吃得好,又得空间灵气滋养的关系,甚至还吃了仙品绿燕窝,胎儿长势极好。而且,接生婆竟然还说,孩子长势极好,怀得又稳。若没有意外,孩子会等到足月出生。

一般双胎都会提前生,这或许还是跟自己汲取了空间的精华和绿燕窝有关。她的预产期是十月初,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她恨不能孩子现在就出来,她也少受些罪。

几人进了屋,谈了一会儿陈阿福的肚子,王氏又嘱咐了她一阵,才说起王成的事。

王氏拉着陈阿福的手问道,“阿福,你舅舅犯了什么事,女婿为什么要把他们藏起来,藏到了哪里?”

话没说完,又哭了起来。

陈阿福不能跟她说实话,只得劝道,“娘快莫伤心。你还不信你的闺女和女婿?舅舅真的没有大事,只不过有些事现在不宜说出来,连我都不知道。你女婿说是军事机密,还说若舅舅出来,或许能当个官什么的。”

王氏听说王成出来或许能当官,又有了几丝喜气。问道,“那你舅舅什么时候能出来?”

“明年吧。”陈阿福信口说道。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想着明年那件事应该能够尘埃落定了。

陈名笑道,“看看,我跟你说了没事,你不相信。这次亲耳听闺女说了,你相信了吧?”

看到陈名眉目间的喜色,就知道他今年又赚得不少。

今年是一个丰收年,地里收成好,粮铺的收益也可观。

陈阿福之前专门写信跟他们说,“定州香米”、“定州小麦”若价钱好就都赶紧出手,但一般的米或面,特别是玉米,必须多多的收购,还要多多的囤货。陈阿福也是这样交待曾江的。

老和尚的意思是年底或许有雪灾,那时的粮食肯定紧俏。陈阿福不是想一味的赚钱,她还想多救人。

陈名狐疑道,“爹都照闺女的意思做了。可为什么要囤货呢?”

陈阿福也不好多说,道,“爹听我的没错,我也是听了别人的指点。”

陈名相信闺女,也就点头不再问了。又笑道,“爹这次来是想买一个宅子,还想再买房下人,能看房子,也能帮着干些活。”

王氏也笑道,“不知大伯和胡氏怎么想通了,他们也要在府城买院子,这次他们和婆婆都来了。”

陈名有些红了脸,说道,“什么叫我大哥想通了。他们挣了那么些钱,想在城里买个院子也正常。”

王氏小声说道,“不止我纳闷,三叔和弟妹还不是也纳闷。”

陈阿福看陈名不自在的样子,的确是他攒钱给大房买房子了。

第391章 买 房

陈阿福能理解陈名的做法,但并不赞同。他是好心,想满足陈老太儿子都过好日子的心愿,感谢陈业当初的帮助,又不愿意惹王氏不高兴。但这样容易助长某些人的贪念,让他们得陇望蜀。

胡氏不说了,一直贪心。可陈老太和陈业原来并没有这样用兄弟的钱用得这样顺,这不仅是因为陈名、陈实、陈阿福有钱了,更因为这几家之前给钱给的太痛快了,致使他们的心态发生了改变。

陈老太是陈名的亲娘,他必须供养她。但大房以后不能再继续这样惯着,会惯出毛病。

升米恩斗米仇的戏码,可不要发生在这几兄弟身上。

而且,经常大笔的藏私房钱,会影响夫妻关系。陈阿福笑道,“爹,大房现在又添丁进口了,大伯他们也忙碌。你怎么不把我奶接去禄园享福呢?”

陈名叹道,“怎么不想?我提过好多次,让她跟着我住,你奶都不来,说跟你大伯一起住习惯了。”

王氏小声说道,”婆婆不止是跟大伯一起住习惯了,还因为她住在大房,当家的和三叔会连着大房一起孝敬…”

陈名有些沉了脸,嗔道,”你胡说什么?“觉得自己的态度不好,又缓下口气说,”我娘拉扯我们兄弟几个不容易,就顺着她老人家的心思吧。”

陈阿福笑道,”爹,你顺着我奶没有错。不过,胡氏那种人的性格咱们都知道,今天要了一根针,明天就会要一根线,这样一直要下去,一栋房子都填不满她的欲望…”

陈名红了脸,知道陈阿福猜到他攒钱给大房买房子了,也知道她口中的胡氏不单指的胡氏一个人。忙道,”爹下次再不会了,这是最…”

看看王氏,后几个字被他吞了进去。

陈阿福觉得提点得差不多了,希望他能好好想想,便转了话题。说道,“爹和娘住我这里吧,府里地方大,我让人收拾一个院子出来。”又红着脸解释了一下阿禄搬出府的事。

末了说道,“之前是我刚来府里,许多事情不知道,让阿禄受了委屈。府里现在已经清理完了,奴大欺主的奴才都被撵了出去,那些不老实的也老实下来,没人再敢做那些事了。”

这两个月陈阿福又清理了一些下人,府里已经彻底理顺了。

王氏听说后,便想住进府里,离闺女近些,自己方便照顾。还说,她不放心陈阿福,会住到她生完孩子再回乡下。

陈阿福听了非常高兴。

但陈名不愿意给闺女添麻烦,摇头道,“不了。乡下人喜欢热闹,我们兄弟几个难得聚在一起,还是想住在一起乐呵。你娘就白天来陪你,晚上再回去。”

陈阿福也只得作罢。

大宝下学了,阿禄也被接了来。

大宝高兴地扑进王氏的怀里,撒娇道,“姥姥,你怎么现在才来看我呢?我好想你。”

王氏大乐着把他抱起来亲了两口,笑道,“姥姥晌午才到你三姥爷家,吃了晌饭,就来看外孙孙了。”

他们玩到晚上,一家三口才回了陈实家。

第二天早饭后,王氏跟阿禄一起坐着马车去参将府陪闺女。陈实请了一天假,赶着牛车带着陈名、陈老太、陈业和胡氏去牙行看房子。

路上,陈老太和陈业都提议,最好两个院子都买在后北街,离陈实家近,几家方便来往。

陈实可不想大哥家离自己家太近,因为他家离酒楼也近。若胡氏天天去酒楼吃饭,不收钱不好,收了钱也不好,那可糟心了。再或许,无事就去他家吃饭,他媳妇也会不高兴。

因为过年的时候他给了大房不少银子,今年又要给闺女置嫁妆,借岳父家的钱没还。张氏哭了好几天,还跟她娘家人说了这事,岳父岳母对他十分不高兴,话里话外没少敲打他。

他觉得还大哥的情早就还够了,以后还是要顾自家多些。

陈实便笑道,“我家附近的房子要贵些,大哥只有一百两银子,不好在那里买到满意的房子。若太小太旧,也不合算。最好在西边买,那里的房子不算太贵,还离西城门近,回乡下方便。”

陈业很有些遗憾。他们今年卖“定州甜瓜”、“定州小麦”、“定州玉米”也赚了不少,但他把那八十多两银子又买成了田地。他觉得,二弟当了大地主和大老板,三弟当了大老板,他至少也应该往大地主靠拢。所以,他想不断地买地,这些还不够,还要多多地买。

因为钱都花在了买田上,还要给阿菊攒嫁妆,家里的日子过得比较节省。别说没有剩余银子添补在买房子上,平时连肉都很少买。老娘馋了,就去二房吃饭,陈名偶尔也会买些肉来家。

便说道,“那就在西边买吧,我想买个新一些大一些的四合院,不想多花钱装修,以后农闲了就住城里。大虎功课不好,长大了要仰仗你们这些叔叔兄姐在城里给他谋个好差事,也有房子住。”

胡氏却想住在后北街,无事就能去酒楼瞧瞧,可又不想住又旧又小的房子,纠结得不行。

到了牙行,牙人听了他们的条件,说他手上有几套合他们心意的房子,便领着他们去相看。先去了西边,后西街有一个院子还不错,四合院,青砖瓦房,也有那么大,有七成新。

只不过,这里的环境不太好,巷道逼仄,许多人家的房子都很破,大多是出租房,几家住一个院子。

这跟陈实的院子一比,可是差远了。不是院子本身,而是环境相差太大。那里一看就是殷实人家住的地方,而这里多是穷人住。

就这个院子还喊价一百三十两银子,讲了半天价,牙人松口一百一十两。

陈业心道,买院子自家还要添十两,还要修缮和买家具,这至少又要十两银子。便问能不能九十两买下,他没有多的钱。

牙人摇头道,“大哥可以去别处看看,这么好的小院,一百一十两银子是最便宜的了。”

陈业嫌价高了,也不满意这个地段,说再考虑考虑。

第392章 讨要

胡氏一点都不满意这个院子,敞着嗓门说,“这里不好。再咋说咱们如今也是地主了,还开着铺子,还是参将府的亲戚。住在这里跟穷人打堆,不说丢了当家的脸面,也丢了楚大人的脸面。”

此时已到晌午,陈实请他们在一个小馆子里吃了饭,又去看陈名的宅子。

这个宅子离后北街比较近,到陈实家也就一刻多钟的脚程,到王成的家也是一刻多钟的脚程,位置在他们两家的中间。若买下,王氏也会高兴。

宅子比较新,共三进,倒座,照壁,正院,厢房,后罩房,院子里还有假山石…

价钱也不低,要五百八两银子。讲了半天价,最低五百三十两。

陈名很喜欢,但价钱着实有些贵。

他正犹豫之际,胡氏就用帕子捂着脸哭起来。说道,“当家的看看,你当初辛辛苦苦供着弟弟们,现在弟弟们都出息了,住上了这样的好房子。可咱们呢?连那贫民窟都住不起…不都说好人有好报吗?老天怎么不睁睁眼…”又对陈名和陈实哭道,“二叔,三叔,你们咋不摸着胸口想一想,你们咋过上这好日子的?若不是我当家的回家种地,供你们出去读书,你们有这好日子过吗?你们如今好过了,也该拉巴拉巴你哥哥啊。阿福给他舅舅在好路段买了一个大院子,也得给我们买一个…”

陈老太也可怜大儿,但觉得胡氏不该把陈阿福拿出来说事。老太太如今学聪明了,知道阿福不是自家的血脉之亲,得罪了就不容易哄过来。不像陈名和陈实,再怎样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

她骂道,“你混说什么呢,好人咋没好报了?老二、老三没少拉巴你们,阿福帮咱们帮得也够多的了。你们买了那么多的地,现在又要在府城买房子,不都是他们帮的忙?”陈业也骂胡氏道,“臭娘们,再胡咧咧,就滚回乡下去。咱们现在有一百多亩田地了,镇上还有一个铺子,酒楼里也有股份。这些产业,二弟、三弟、阿福都是帮了忙的。”

又对陈名和陈实说道,“别听你嫂子胡咧咧,大哥记着你们的好。”

陈名也不敢买这个宅子了,说道,“这个宅子是好,但我手头没有这么多钱。算了,买不起,走吧,等以后多攒些钱再买。”

陈业看陈名都不买房子了,自己也没必要一定要当城里人。说道,“那我也再等等,等以后多攒些钱,再买。”

回家的路上,老太太心里盘算着,这宅子老二肯定买得起。只是被胡氏的哭闹吓着了,他不敢买。

老太太觉得,老二攒这一百两私房银子很不容易了,而且二房着实给了大房不少,不好再让老二多出。回家后,得让老三再出些。

老三现在日子忒好过,有酒楼的股分,还有卤串股分,他是大掌柜要拿月银,阿玉是京城大酒楼的二掌柜也要拿月钱。他们这么富余,支持哥哥四、五十两银子,老大就能买个地段好些的房子。老大买了,老二才能买。

到时候三个儿子都在府城有产业,别说响锣村,就是整个镇,也找不出一家来。

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希望三个儿子合合乐乐,日子过得都好。特别是老二、老三好过了,她就更心疼为这个家付出最多的老大。

回家后,她便把陈实叫进她住的房里,把陈名偷偷给老大拿一百两私房银子的事说了。又说,“你的日子好过,就再给你大哥拿四、五十两银子,让他们在府城买个好些的院子。”

陈实没想到老娘会让自己出这么多银子,说道,“娘,我是挣得比大哥多些,但我花银子的地方更多。现在我手头紧,别说背着张氏拿钱,就是家里的所有积蓄也没有这么多。”

老太太不相信,不高兴地说道,“这真是越有钱越抠门,过去你那么穷还知道给你大哥家修房子,可如今当了大掌柜,连四、五十两银子都舍不得出。老娘不是只顾你哥不顾你,老娘是觉得你大哥当初养大你们不容易,你们日子好过了,也该拉扯拉扯他们。”

陈实有些生气了,说道,“我给大哥家的银子还少吗?当初借债给他们修院子,上年又给了他们七十两银子。我家的日子不比二哥家好过,二哥他们没有多少花银子的地方,还有阿福时常帮补。可我就不行了,儿子大了,今年还要嫁闺女,借岳父家的债也没还。阿满的嫁妆已经把我所有的积蓄花完了,如今连压箱银子都没有,我还想着到时向阿福借一点。等到酒楼分红了,再还她。”

陈老太吓一跳,骂道,“什么?你把家底都掏空了给阿满带去婆家?你傻啊,那老杨家有的是银子,还需要你拿钱往里砸?有多大的手,端多大的碗,你咋能把你家掏空了给阿满置嫁妆?不行,我不同意。定是那张氏挑唆着你这么做的,我要好好说说她。”

陈实气道,“你老人家也说有多大的手,端多大的碗,那你咋还不停地帮大哥向兄弟们要钱?我和二哥给的不少了,何况大哥也不缺钱,今年又买了那么多地。你心疼你的儿子,我也心疼我的闺女。我能举债给大哥盖房子,让他们当地主,怎么就不能举债嫁闺女了?”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老太太也知道若再继续讨要,肯定要影响兄弟几个的感情。真把老二和老三惹生气了,吃亏的还是老大。

便缓下口气说道,“好,娘不说了,你也别生气。你过去的确帮了你大哥不少,娘只是想儿子们都能当城里人,才张了这个口。娘说这些,你大哥也不知道。算了,不用给了,当娘没说吧。”

然后,不住地用帕子擦眼泪。

陈实看到哭着的老娘,院子里又传来胡氏的大嗓门,想了想,咬牙说道,“娘,我就再拿二十两银子给大哥。我家里是真没有钱了,只得先向酒楼借二十两银子,等到年底分了红再还。你跟大哥和大嫂说说,就把后西街的房子买了,这些银子足够修整院子和买家具,他们不用再出一文钱就能当城里人。那里进出城方便,东西也便宜得多…”

第393章 羽明玉珠

陈老太听了,便擦了干了眼泪。她拉着陈实的手说,“娘知道三兄弟里,你最聪明,也最能干。你的这个情让老大他们记着。好,我就让大儿把后西街的那个院子买下来,胡氏那娘们没脸没皮,离酒楼太近确实不好…”

陈实说道,“我不敢奢望他们记情,只希望你们以后不要再提什么要求。娘记住,这是最后一次。我还有两个儿子,我也要过日子。”

陈实出了屋,却看见陈阿满红着眼圈站在门外。

陈阿满见他出来了,“哼”了一声,扭头走了。

陈实本来想瞒着张氏,这被女儿发现了,也不敢瞒着了,晚上又跟张氏说了。

张氏气得又哭了一场。

陈实说道,“我也是没法子了。二哥二嫂说要等着阿福生完孩子再回乡下,他们不买房子,可以去女婿家住。可娘和大哥大嫂就会一直在咱们家住下去,娘和大哥好相处,可胡氏那个人你愿意她天天住在咱们家吗?拿二十两银子出来,他们买了房子,就能搬出去了。而且他们离咱家远,不会天天来家里立着。我跟娘说了,这是最后一次给他们钱,娘也同意了…”

张氏气不过,还是悄悄把陈名攒私房银子给陈业的事跟王氏说了,又把王氏气哭了。

王氏不是哭钱,她是哭陈名开始跟自己藏私心了。陈名自是一阵好言相劝,又说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再不会了。还说自己连房子都给他们买了,他们也不好意思再要别的东西了。

之后,陈业把后西街的院子买了下来。因为之前说了买不起的话,陈名暂时没买,说闺女已经给了自己太多,他不好意思再向闺女要银子,等到粮铺里凑够钱了再买。

王氏生气也不敢跟陈阿福说这些糟心事,闺女现在是最紧要关头。

一进入九月中旬,陈阿福及身边的人都高度紧张起来,还接了两个接生婆来府里住。王氏天天往参将府跑,陈府也会派丫头婆子每天来一次问侯。

陈阿福拿了一小截绿叶沉香出来,几天后,会把香点燃。等它燃尽,又会再拿一小截香出来。

看似她用了点绿叶沉香,其实她是为了用这个香压制绿燕窝的气味。金燕子给了她眼屎巴巴那么大的绿燕窝,让她生产时吃下去,以提高身体的抵抗力。

那张包绿燕窝的帕子一直揣在她怀里,以便随时拿出来用。在古代生产难,特别是她生这么大的双胎更难。

楚令宣也不敢往外跑了,天天按时回家。本来有一件事他必须去西边雍城一趟,这是王成小舅舅的事,他只得让秦简帮他去处理了。

秦简跟楚令宣是过命的交情,也是通过楚令宣来定州府任职的,所以这件事只有交给他去办才放心。

这样,陈阿福没有多少自处的时间,连上恭房都必须要有人陪着,很少有时间进空间一趟。陈阿福白天的时间还好打发,在游廊里走走,看孩子们玩闹,再跟王氏等人说说话,时间也就过了。但晚上却不好过,她不能平躺,只能侧卧。一边卧得稍微久些,就觉得不舒服,腿也痛,又想翻身。一个人翻不动,还要楚令宣帮忙。楚令宣帮她翻了身,又要帮她按摩一阵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