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嘴上就积点德吧?唉,再这样下去,我真的…真的…唉…”不知在王氏背后站了多久的李大,实在是听不下去自家婆娘那刀子嘴里吐出的话了,忍不住出声斥责着她,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越过她就挑着木桶往自个家里走去。

“你…,哼,好你个胆大的,我再这样,你还能对我咋的?”王氏受不了自家男人给自己撂脸色看,顿时气得浑身颤抖,伸出肥短的手指头,一副恨铁不成刚的样子,指着李大就叫嚣了起来。

她王氏在这个家可是核心骨,他李大算什么啊?为了这唐家的娘们,已经是三翻两次的给自己难受了,他还真是以为她这只老虎不发威就成一只病猫了。

李大没有理会她,将木桶放在自家院子里,就转身往上围吓走去。

走开点的好,不然只怕家无宁日啊。

来到铁成刚家才知道,他今天替乔春送年礼到乔子村去了,只好东家窜窜,西家逛逛,到了晌午吃饭时,才慢悠悠的回家吃饭。

据说,那天晌午他还是和憋着一肚子气而无处撒的王氏,破天茺的打了一架,愣是使出了他隐藏了大半辈子的男子汉气概,把肥胖的王氏收拾得服服贴贴的,自打那次开始,王氏在村里也不再敢到处惹是生非了,整个人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只是,在她心里那股子对唐家的气,倒是像陈年老窖一样,越陈越香。

而赶去镇上请大夫的林氏,急匆匆的赶到镇上,几家医馆问了下来,愣是没有一个大夫愿意出诊的,不由的急红了眼。

“伯母,你怎么坐在这里啊?”巧儿远远的看着这个一屁股坐在街边的人像是林氏,没想到走近一看,还真的就是林氏,便亲切的出声问道。

她可记得乔春正在做月子,这会儿她怎么会有空来镇上呢?

而且看她的样子,好像还遇上了烦心的事?

林氏听到熟悉的声音,连忙抬起头,看着娉娉婷立的巧儿手里抱着几个木盒子,微笑着打量着她。

“原来是巧儿啊,我今天是来镇上请大夫出诊的,可是,后天就过年了,没有一个大夫愿意出诊。”林氏低下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道。

巧儿一听林氏要请大夫出诊,心里不由的着急起来,连忙问道:“伯母,这家里头谁病啦?严重吗?”

“唉,因为早产,又因为接生时大伙都不知道肚子里还有一个,所以,豆豆的喉咙受到了创伤,从出生到现在,她都不喝奶水,又是彻夜彻夜的哭,所以,你大嫂就叫我来请大夫回去诊一下,省得日子久了,拖坏了孩子。”

林氏也没多想,就一五一十的道了出来,这些话她早就想找人聊聊了,憋在心里实在是太难受了。

可在乔春面前,她可不管露出半点忧色,就怕会引来她的顾虑,不能好好的做月子,养身子。

“这么严重啊?走,伯母,我带你去找我家少爷,这几天我家少爷的心疾犯了,正好,有个神医帮我家少爷调理着身子,只要我家少爷开口,他一定肯去替小豆豆看诊的。”

巧儿听着,脑前一亮,突然想起了还在家里替少爷诊病的神医,便油生了请神医去看诊的想法,反正,如果少爷知道了唐家的情况,也是一定会义不容辞的。

“真的?”林氏双眼骤然亮了起来,那手激动得微微颤抖的抚上巧儿的手背,脸上扬起了灿烂的笑容,一把夺过巧儿手里的木盒子,兴奋的道:“走吧,巧儿。咱们赶紧去问问,看人家神医愿不愿意帮忙?”

“嗯。”巧儿嘴角弯弯的看着林氏这雷厉风行的动作,又从林氏手里夺过一些木盒子,与她并肩,带着她往锦绣茶庄走去。

这钱财基本上都在锦绣茶庄住,这是因为他不想天天看到自己恨的人,更主要的原因是钱老爷希望他可以静养,毕竟这心疾是不能让情绪波动太大的富贵病。

钱老爷还因此特意扩建了茶庄,在后面建了居住的房子,又挑了几个得力又细心的家丁和丫环专门在那里伺候钱财的日常起居。

其实他是很疼这个大儿子的,只是碍于当初他要靠刘家的财产来发展事业,所以,才会脑子发热休了发妻,与刘家的千金结为连理。

幸好,因为刘家千金本身有把柄在他手上,所以,好说歹说,好求歹求,才让他的大儿子——钱财进了钱家大院。

“少爷。”巧儿带着林氏回到茶庄后,放下手里的木盒子,交待了一下钱归要招待好林氏,便抬脚往后院走去,直直的来到钱财的房间。

因为,她这些日子帮忙打理茶庄,钱财见她是个细心、懂事的姑娘,所以,特意交待她可以不通报就直接来找他。现在的巧儿在茶庄里实则就是一个管家。

“巧儿,你这么快就将木盒取回来啦?省城订的货,你都包装好了没?”钱财慵懒的躺在贵妃椅上,身上搭着锦被,而屋子中间则烧着暖炉,整个屋子都被烤得暖烘烘的。

只是,从他苍白的脸色,淡紫的唇色中不难看出他是个病人。

“我刚刚将木盒子取了回来,不过,我在路上遇到了唐老夫人。”巧儿顿了顿,小心的打量了一眼钱财。

“哦,唐伯母来镇上有什么急事吗?她这会儿不是应该忙着照顾产妇的吗?”钱财一听林氏居然撇下产妇,只身来到镇上,骤然抬起头眯着眼打量着欲言又止的巧儿,语气中略有些着急的问道。

巧儿的心里微微发涩,抬眸看着自家少爷那副着急的心情瞬间溢于脸上的样子,轻启唇瓣道:“唐老夫人说,小豆豆由于早产,好像是喉咙受到创伤了,这几天既不喝奶,亦不肯安睡,成夜成夜的哭。好像又说镇上的大夫都不愿意出诊,我取木盒子回来时,刚好在大街上遇到了她。”

巧儿将事情的大概,向钱财汇报了一遍,并没有提要让家里的大夫帮忙出诊的想法,而是乖巧的侯在一旁静等着钱财的吩咐。

因为她知道这个事情不用她提,少爷也是一定会这么办的。

果然,巧儿的话这才刚刚落下,钱财就着急的接下话题,抬眸看着她,吩咐道:“巧儿,你去请柳神医上唐家去看诊,去吧,备好马车,你也随着一起去看看情况,带上一些补品过去。”

“少爷,我这就去办。”巧儿清脆的应了声,向他福了福身子,就往房门口走去,当她关门时,眼睛不由的瞟向钱财,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合了房门,转身就往柳神医住的客房而去。

只见钱财紧紧的蹙着眉,半阂着眼帘,怔怔的盯着屋里的暖炉发呆,谁也猜不透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驾,驾,驾。

哒,哒,哒。

马车里四个各怀心思的人坐在了一起,因为有柳神医的徒弟是个年轻的男子,所以,巧儿一路上都是闭目假寐。

柳神医则是一路细细的向林氏询问着孩子的症状,而本该好好回答的林氏,这会儿却有那么一点点的心不在焉,经常答非所问,眼光总是不停的瞄向柳神医旁边,那个戴着面具的男子,总觉得对他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具体的感觉又说不上来,反正就是觉得他身上有股熟悉的气味。

“咳,咳,唐夫人,我这个徒弟的脸曾经受过伤,为了不吓到别人,所以他一直都戴着面具。”柳神医看了看自家徒弟,转过头对一旁的林氏解释道。

如果他再不出声,他徒弟就要淡定不下去了,因为脸上有道又大又长的伤疤的原因,他的心也变得很是敏觉,甚至有点自卑。

平日里最是恼怒别人的窥视和细细的打量,这会儿都忍这么久了,已经算是打破记录了。

“呃?对不起!这位小哥,真是对不住啊。”林氏骤然收回视线,语气中夹带着慌乱的解释着。

她只是对他有股莫名的熟悉,所以一路上就多看了几眼,真没想到还造成人家的困扰了。家里的小豆豆还等着她领着大夫去诊呢?可不能得罪的眼前这位神医。

柳神医看着林氏那窘迫的样子,微笑着安抚她,道:“唐夫人大可不必如此,我徒儿只是不习惯别人的眼光而已。”

唉,看样子自己的一句话是吓到这个妇人了,想来也是,这大山中的农妇平日里见的世面少些,与外人打的交道也甚少,不小心踩到人家的痛处,那肯定是会不知如何是好的。

而他本来是一直云游四海的,这次来这里的目的主要是帮他的徒弟找到家人。

大概在八个月以前,他同样是受钱老爷的邀请来替他家的大公子诊治心疾,刚走出镇子口几里路外,就在河滩上遇到了晕迷不醒的他,救治了三天三夜他才悠悠的醒了过来,可是他却因脑袋在河中受过礁石的碰击,而失去了所有记忆。

当时他也委托钱家在附近的村庄打听过,可就是没有听说过,有谁家的人掉河里不见的,考虑到他头上和脸上的伤要长时间治疗,在一筹莫展的情况下,他也就只好带上他一起回雾都山了。

这么久都过去了,他想着带他来这个地方,看看他能不能找回以前的记忆,找到自己的家人。

毕竟是医者父母心,他不仅医术好,武功好,心肠更是好,见不得自已的徒弟与家人分离,更何况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对他是真心的好,真心的疼惜,陪着他度过了疗伤时期,处理因为毁容而致的心理阴影。

“嗯。”林氏低声了应着。

一路上,车上的人都不再说话,相对无言的到了山中村的唐家院子门口。

“娘,你可是回来啦!大夫请到了没有?豆豆今儿上午一下就没消除过,这会儿…这会儿…。唔唔唔…”桃花听到马车声就从屋里冲了出来,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抓着林氏的手,呜咽着,小手还不停的颤抖着。

林氏一听,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双腿不停的打着冷颤着,身子软软的就往地上滑去。

“娘,你怎样?”桃花扶住了林氏的手,着急的问道。

“唐夫人,你怎样?”站在林氏旁边的面具男,骤然伸手稳住了她往下滑的身体,语气中带着不明的着急和心疼的问道。

“啊?你怎么?”桃花抬起头,突然看到对面男人那银色的面具,冷不丁的吓了一大跳,不由的指着她惊叫了起来。

桃花惊觉自己的失礼,连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迅速的低下头担忧的看着林氏,心里却不禁叨咕,她怎么觉得这个人的声音很熟悉呢?

“唐夫人,你还是快带我去看看生病的孩子,快点!”柳神医紧蹙着眉头,他现在倒无心去理会自家徒弟的心情了,刚刚看那小姑娘紧张的样子,孩子有可能是快不行了,眼看到面前这个支撑不住的唐夫人,他只得出声提醒她,省得误了诊治。

“对,对,对!

林氏回过心神,挣开桃花和那个面具男的手,快步向屋里走去。

“神医,你先稍等一下,我进去抱孩子出来。“林氏站在乔春的房间门口,转过身子拦着柳神医,对他福了福身子,阻止了他前进的脚步。

柳神医微微怔了怔,白色的眉毛不禁的皱了起来,心中略有不悦,这都什么时候了,她还讲究这些虚的东西,难道不知道救人如救火吗?他是大夫,这些小节基本上是可以不顾的,更何况刚出生几天的婴儿哪能吹冷风?

“唐夫人,我是大夫,救人要紧,那些细节上的东西,咱先放一边。“

“娘,你快点让大夫进来,求你啦!“屋里传来了乔春略带哭腔的声音。

柳神医一边从身边徒儿的手里接过药箱,一边对他吩咐着:”逸凡,你在堂屋等我,为师自己进去就可以了。“说着,也不管一旁还在沉思着的林氏,眼明手快的推开门,闪进了暖烘烘的房里。

“救人要紧,老夫就越礼了,望夫人见谅!“柳神医站在床前,探头打量着乔春怀里不停挣扎,小脸蛋有点涨紫,哭声已经微弱的小豆豆,一边向她说明着,一边伸手接过豆豆。

“不打紧,孩子的健康最重要!谢谢大夫!“乔春心痛的瞅着表情痛苦的豆豆,轻轻的将她交到柳神医的手里。

柳神医欣赏的瞥了一眼乔春,续而脸色凝重的看着自己手上的小婴儿,轻轻的将她平放在被子上,转身打开他的药箱,拿出一个状似喇叭的东西,眼角余光瞄到一旁颤巍巍站着的林氏,轻道:”唐夫人,请在暖炉里加点炭,房里的气温低了,我待会要拉开孩子的衣服,我怕她会着凉。“

“哦,哦,哦。我马上就去。“

柳神医听着林氏砰的一声出了门,便开始熟练的解开豆豆身上的衣服,将那个喇叭口平放在豆豆的胸前,而他则眯着眼睛,将耳朵凑在喇叭的另一端,用心的探听着豆豆胸部发出来的声音。

乔春紧张的盯着柳神医的脸,生怕自己错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这个状似喇叭的东西,她是见过的,只不过在现代的医院里是妇产科医生拿来听胎心用的,没想到原来古人也有这个,看样子倒像是听肺音用的。

乔春看着柳神医那越拧越紧的眉头,心不禁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心里七上八下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柳神医来来回回不停的确认着,好半晌过去了,才缓缓移走那个小喇叭,将豆豆的衣服拉拢好,并将她的身子侧躺着,又向一旁的林氏要了一块干净的布,折了一块四四方方的布块,细心的垫在豆豆的脸下,转过身飞快的从药箱里拿出一个锦盒,从里面拿出一颗红得像血的小丸子轻轻的放在豆豆的鼻腔门口,让她嗅那颗药丸的味道。

乔春紧紧的蹙着眉头,一头雾水的看着他的举动,却并没有出声问他这样做是为什么?她明白大夫诊治时,最忌分神,从她刚刚听自家婆婆恭敬的叫他神医时,她就相信,他的医术一定超凡。

“呕…“细微的呕吐声传来,只见豆豆嘴里吐出了一大口稠稠的又黑又白又绿的液体出来,小脸蛋紧紧的皱在一起,不过,脸色倒是没有方才那么呈紫色了。

柳神医见豆豆吐了这些东西,眉头才稍稍的松了一点,伸手柔柔的拍着豆豆的背,帮助她将东西吐出来。

待他温柔的将豆豆脸上沾的液体清理干净后,深深的吁了一口气,抬眸眉头舒开的看着一脸紧张的乔春,道:”夫人,这孩子是在肚子里闷得久了,喝了好些羊水和胎渍,也是因为在肚子闷久了,所以,她的喉咙也受到了大程度的创伤。现在喉咙已经开始红肿了,肺部也是吸进了羊水的,所以,她这几天还会伴有咳嗽。“

“那…那…那神医这该怎么办啊?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家豆豆,她可是个遗腹儿啊,我们唐家唯一的孙女啊?只要神医将她治好,再多钱我们也给,求求你啦!咚咚咚…“

情急的林氏一听小豆豆的伤这么严重,扑嗵一声跪在了地上,咚咚咚的向着柳神医磕起头来,低着头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央求着。

“唐夫人,请你快快起来,你这样我可受不起啊!“柳神医想伸手去扶她起来,可又念及男女受授不亲,只得干着急的弯着腰,向还在咚咚咚磕着头的林氏,道。

乔春看着林氏那副样子,也是忍不住的落下了泪,呜咽着道:”娘,你快点起来吧,地上冷。我相信神医一定会尽力的,都说是医者父母心,我们要相信柳神医,我看刚刚神医的诊治手法,可是很高超的。“

“对,对,对!我们做大夫的哪有撒手对病人不管不顾的,我一定会竭尽所能的,你就放心吧,快点起来,老夫真的是受不起啊!“柳神医朝乔春点了点头,偏过头对林氏,保证着。

“真的?那真是太谢谢你了,你可真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啊。“林氏骤然抬起泪花斑斑的脸,露出了璀璨的笑容,再一次重重的向柳神医磕了三个响头。

看得柳神医和乔春真是叫做一个没折啊!不过,对她的疼惜孙女的心倒是感动万分的。

“今天老夫带的药不齐全,这样吧,我看夫人也是个细心的人,我将这颗丹药留下给你,你每日三次按我刚刚的方法帮助孩子将胃里,肺里的杂物都呕出来。我先开个方子,你们找个人去镇上的大药房里去抓药吧,我这里还备有一些去肿的药粉,你们一天一次给孩子喂进去。“

柳神医转过身从药箱里拿一个小陶罐子交到林氏手里,看着床上的乔春细细的交待着,眼光瞄到另一个不知何时已经醒来的果果,沉思了一会,也将他抱了起来,仔细的检查了一遍,才将他放回被子里。

“两位夫人,我这就先出去了,你们找个人随我们一起去镇上抓药吧。这个小男孩的身体很棒,你们可以放心,另一个小女孩虽然是在肚子里就受了创伤,但是只要你们好好保管,一定会没事的。告辞!“

说完,便利索的收拾着桌上的药箱,向床上的乔春点了点头,转过身就往门外走去。

“谢谢你,大夫。“乔春坐在床上向他弯腰鞠躬道谢。

柳大夫在堂屋的桌上写下了药方子后,便对还愣愣坐在一旁,若有所思的柳逸凡,道:”逸凡,时候不早了,咱们该回镇上去了,顺道让唐家的人也一起去镇上,好去大药房抓药回来,走吧!“

“娘,你叫神医等一下,你进来一下,好吗?“乔春在屋里朝外面喊了喊。

“好。“林氏朝屋里应了声,又转过身子对一旁的柳神医,微笑着道:”神医,你先稍等一会,我去去就来。“

“好的,夫人请。“

过了不一会儿,林氏就从乔春的屋里走了出来,转身又一头钻进了她自个的屋里,再出来时,手里已经拿着一个用油纸包得一大圈一大圈的东西出来,笑着将东西递到柳神医面前,道:”柳神医,我家儿媳说,如果给诊金的话,神医一定不会收,所以,就让我拿了一些柿饼给你,她说你一定会喜欢这个的,她还让我转告你,这个柿饼的性味甘凉,有清热、润燥、化痰之效,可治肺热、燥咳、咽干喉烈口舌生疮等病症。“

“哦?“柳神医一听,顿时眉欢眼笑的将东西放在桌上,忙不迭地的打开油纸,拿了一个柿饼轻轻的咬了一口,顿时被那口中的东西惊得一脸诧异,欢快的点着头,赞道:”果然是好东西,又甜又糯,如此就多谢唐夫人的礼物了,告辞。“

柳神医心中很是诧异乔春是怎么会知道这个叫柿饼的东西的药用功能?吃了一个以后,他不得不佩服她处理这个东西的手法,口感和据她所说的药用价值可都是一等一的好,看来,她还是个奇女子。

不过,眼下是没有时间了,他们明天还得赶回雾都山去呢?炼在山洞里的丹药明日该到时辰了,这个时辰可是千万误不得的,不然就白白的浪费了那些上好的药材。

如果以后有机会,自己一定得再来这里与她讨教讨教,听钱大公子说,她的茶艺也是一等一的好,就连那套好用又奇特的茶具也是她画的草图。

这样的女子不能不让人钦佩啊!

“逸凡,走吧!“

“啊?哦。“柳逸凡回过神来,略有些呆滞的点了点头,说着就站了起来,扛过桌上的药箱子,转身轻蹙着眉梢往大门口走去。

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他打从进了这个唐家后,心里就怪怪的,什么感觉又说不上来。尤其是刚刚听到屋里传来的那道清脆的声音,他的心居然不明所以的颤动起来。

不过,尽管心里有着千千绪,他脑里也始终找不到任何关于这些奇怪感觉的影像。

柳逸凡重重的甩了甩头,扛着药箱头也不回的随在自家师父身边,直接的上了马车。

林氏从兜里拿了一些银子给桃花,让她也坐着马车顺道去抓药回来,而她则该在家里准备乔春的月子餐了,毕竟这方面还是她有经验的。

林氏站在院子门口看着马车渐行渐远,直到拐弯处不见了,才转过身子回到厨房,脑子里却不由的浮现出那个柳逸凡的身影,像,实在是太像了。

只是…

唉,还是别再想了,刚刚也听到柳神医叫他逸凡,而不是子诺,再说了如果他真的是子诺的话,见到自个娘亲,妹妹,又回到自己的家里,怎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况且也就只是身材像,这也不能说明些什么的。

林氏坐在灶膛前的木橔上,麻利的点火准备烧水做饭,可是脑袋却是不听指挥的云走。

她一直就不相信自己的儿子就那样被山洪水给冲走了,他是那么好的一个人,老天怎么可能让他连尸体都找不到呢?虽然那突然咆哮而至的山洪水来势凶猛,人被洪水吞噬是一定会凶多吉少的,但是,作为一个母亲,她心里始终存有一丝丝的侥幸,始终不愿望相信他真的没了。

尽管乡亲们当时在河下游打捞了几天,后来又合力给唐子诺办了一个风风光光的衣棺冢,但她始终相信她的儿子还尚在人间。

“啊?“林氏猛的回过神来,飞快的拿起灶边的扫帚将燃到灶膛外的火苗给扑灭,望着狼狈的厨房,忍不住蹲下身子,将头埋在膝盖上,嘤嘤嘤的低声哭泣起来。

“唐大嫂,你在家吗?“院子里传来了铁成刚的声音。

“在,铁兄弟,你先等会啊!“林氏应了声,随意的用衣袖将脸上的泪水擦干,伸手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转身就往院子里走去。

林氏走出厨房,看见铁成刚手里提着几只鸡和几只兔子,还有一个大布包,咧着嘴憨笑着朝她看了过来。

“唐大嫂,我去乔子村回来啦,这些是子诺媳妇的娘家回的礼,说是给侄媳妇补身子的。另外,这布包里是一些小孩子的衣服,他们姥姥亲手缝制的。你说说要放哪里,我给你放好再回家。“

铁成刚朝林氏举了举手里的东西,问道。

“就帮我把那些鸡和兔子都放进鸡窝里去吧,这个布包给我,我拎进去交给春儿。铁兄弟,今儿真是谢谢你了,让你在年关最忙的时候帮我们跑这一趟,还真是太麻烦你了。进来喝杯水,暖暖身子吧?“

林氏微笑着接过布包,伸手指了指鸡窝的方向,很是感激的看着铁成刚,道。

“唐大嫂,咱们两家的交情,可不兴说这些见外的话,下次有什么要帮着干的体力活,可一定要支个声,别的成刚我帮不上,体力上的活还是干得动的。那大嫂子,我就先回去了,还得找几个人,准备明天上午杀猪的事呢?“

铁成刚憨憨的笑道,朝林氏挥了挥手,转身就出了院子口。

林氏的眼睛微微发酸,用力的眨了眨眼,提着布包就往乔春屋里走去。

“娘,铁叔去乔子村回来啦?“乔春放下手里的书,抬眸浅笑看着林氏,问道。

她刚刚好像是听到铁成刚的声音了,也不知乔子村那边的情况怎样?虽然她没有前主的记忆,但是,血缘的关系是无法改变的,也是奇妙的,她对乔家的亲人还是有一份感情在的。

今天早上,她还特意让林氏给乔家捎上两匹布,一些干货,一些肉,还有二十两银子,既然自己替前主活了下来,那就一定要将她该负的责任和孝心悉数完成,甚至加倍的孝敬两边的父母。

据这段时间从桃花嘴中,断断续续打听到的关于乔家的情况中分析,自己的娘家也只是普普通通的农家,家里没有儿子,只有四个闺女,所以,日子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既然自己现在有点能力了,该尽的孝心是一定要尽的,能帮的地方也是一定要帮的。

“是啊,你铁叔可真是个利落的人,这一个上午来回就把礼给送了过去,来,春儿,你看这些衣服,都是你娘亲手给果果和豆豆缝制的,你看看好不好看?“

林氏坐在床前的木凳上,将布包放在被子上,伸手就打开了布包,拿起一个淡粉色的棉衣展开给乔春看。

“好看,真好看!“乔春惊喜的打量着淡粉色的棉衣上绣的那几朵栩栩如生的迎春花,看来她娘的绣功,可是很厉害的,这花就跟真的一样。

“呵呵,亲家母的绣功果然如传说中那般出色,瞧这些做功,真不是谁都可以绣出来的。“林氏放下了粉色的棉衣,又拿出一件银色的棉衣抖了抖,向乔春展开。

“咿,这是什么?“乔春伸手拾起刚刚从衣服里落下来的东西,拿到面前仔细的打量着,那是两个折成三角形的黄纸,上面用朱砂画了一些看不懂的图形,而三角形的黄纸则用一根红绳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