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悬壶济世?豆豆知道是什么意思吗?”房门被人推开,随即又被关上,陈清荷看着豆豆眸中闪烁着浓浓的趣味。看来,自己没有选错徒弟,有其母必有其女,这孩子是个聪明的。

豆豆转过头好奇的看向从房门口走过来的红衣女子,她的眼睛很大很亮,眉毛很弯,头发也很长很黑,就是她的脸用红纱给遮了起来,她根本就看不见她的样子。

“你是谁?”

“主子,你来啦。”青儿从床上站了起来,侧开身子,恭敬的行礼。转过头,看着豆豆,介绍道:“豆豆,这位是你的师父,豆豆就在床上给师父行礼吧。”

“师父?我没有师父啊。柳爷爷说了不收我做徒弟的。”豆豆不解的看着青儿。

陈清荷笑了下,道:“柳如风不收你为徒?为什么?”

“因为,我爹爹就是他的徒弟啊,总不能让我喊我爹爹师兄吧?那不是很奇怪吗?”豆豆想起了娘亲以前跟她解释这个的场景,也想起了爹爹那跳脚的样子,忍不住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刚笑了几声,随即又泪流满面起来。

青儿和陈清荷皆是很不解的看着豆豆,轻轻蹙了蹙眉,默默的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何一会笑,一会哭。

豆豆脸上的泪水越来越汹涌,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豆豆,你怎么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青儿看了一眼冷冷的主子,终于还是忍不住轻声的问起了豆豆。这孩子哭得她的心都快要碎了,真不知她是身体不舒服?还是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豆豆重重的吸了吸鼻子,小小的身子有些颤抖,可怜兮兮的看着她,道:“我想亲亲了,我想爹爹了。青儿姑姑,你可不可以带我去找亲亲和爹爹。”

“这个…这个…”青儿从袖子里拿出手绢轻柔的帮她擦拭着眼泪,为难的看着她,抬起头朝陈清荷看了看,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她。

“不行!青儿,你先出去,这里有我。”陈清荷眼里刚刚的笑意已隐了下去,柳眉紧皱,颇有些不耐烦的看着哭闹不止的豆豆,朝青儿挥了挥手,让她先退下去。

豆豆被她冷冷的声音给吓了一跳,顿时忘记了哭泣,表情愣愣的微微张着嘴,看着她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你是个坏人,呜呜呜…大坏蛋,呜呜呜…亲亲,你在哪里?我要你,呜呜呜…”

毕竟是三岁的小女孩,遇到不如意的事情还是以哭为主。青儿和陈清荷哪里见过这般哭闹的孩子,又哪里受到过三岁小孩的指控?顿时一个干着急的站在一边,不敢轻举妄动。一个则是瞪大了眼睛,狠狠的盯着哭闹的豆豆。

豆豆抬起泪花斑斑的圆脸儿,轻瞥了一眼狠狠瞪着她的陈清荷,低下头更是卖力的哭了起来,那哭声直上云霄。

“主子?”青儿拧着手指,怯怯的看着陈清荷轻声喊道。

主子已经生气了,但是,她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豆豆很心疼,所以,她还是冒着被责罚的危险,开口想要劝劝主子。

“出去!别让我再说第三遍。”陈清荷周身散发着冷咧的气息,继续盯着豆豆不放,仿佛不用眼光将她震慑下去就誓不罢休似的。

青儿担忧的看了看豆豆,硬着心肠端起木盆,转身抬脚就往外走去。

陈清荷还是保持原有动作就那样一眨不眨的看着豆豆,没有再喝止她,也没有要安慰她的意思。她像是在看豆豆,又像是在透过豆豆看某个不存在的人。

看着圆嘟嘟表情丰富的豆豆,陈清荷的心其实早已软得一塌糊涂。她甚至在想如果她那个孩子没掉的话,那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小时候是不是也这般爱哭爱闹,也这般的可爱?

豆豆停了下来,板直了腰,不甘示弱的看了过去,一大一小就那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也没有再移开眼神。

突然觉得她也不是那么的可怕,只是,她不让自己找亲亲和爹爹还真是有点可恶。

“主子姑姑,你为什么不让豆豆找爹爹?”

陈清荷听着她对自己的称呼,微愣了下,随即忍俊不止的笑了起来,“为什么叫我主子姑姑?”

“青儿姑姑不是叫你主子吗?难道你的名字不是主子?”豆豆有些搞不清状况的看着她,不解的问道。明明就听到青儿姑姑喊她主子,如果她不叫主子的话,那青儿姐姐为什么要这样叫她?

“噗...主子并不是名字的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豆豆求知欲旺盛的看着她,追问道。

陈清荷坐了下来,伸手摸了摸豆豆的头发,那柔软的感觉让她的心不由的轻颤了下。骤然用力将她抱进了自己的怀里,感受着怀里真实存在的温暖后,这才开口轻声的解释道:“豆豆,你想一下,你喊娘亲,那你娘亲的名字也不叫娘亲,是不是?主子只是一个称呼,不是名字。”

好软,好暖,这就是抱着孩子的感觉吧?如果,那个孩子还在,没有并他的父亲绝情的流掉的话,那该多好。陈清荷想着,搂抱着豆豆的手骤然加大力量。

“咳咳...姑姑,你抱痛我了。”怀里的小人儿挣扎了下,抬头嘟着嘴吃痛的喊道。

坠入往事疼痛中的陈清荷,根本就没有听到豆豆的喊痛声,依旧我行我顾的用力搂紧了她,似乎生怕她会从她的怀里离开一样。

“咳咳...姑姑,我好痛。”豆豆的眼睛里聚拢着水气,小模样很可怜的看着她,见她还是没有反应,忍不住疼痛的豆豆低下头,张开嘴用力的往她的手腕上咬了下去。

“啊——你…”陈清荷吃痛的松开了她,举起手本想给她一巴掌,结果看着她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心中一软,骤然收回了手。轻轻搂过她,问道:“弄痛你了吗?我不是故意的。”

紧贴着耳朵躲在门外偷听的青儿,听到自家主子的那句‘我不是故意的’,豆大的眼泪便噼噼啪啪的落了下来。她是有多久没有听到主子这般接近于道歉的话,那么轻柔的声音,她真的好久好久好久没有听过了。

“没关系了,我现在不痛了。”豆豆先是愣了下,随即弯起了唇角,露出了她那甜甜的梨涡,看得陈清荷又是一阵失神。

“我娘说,知错就改的就是好孩子。”

“啊?什么?”陈清荷愕然的看着一本正经的豆豆,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姑姑,为什么我会生这个病?我的脸会好吗?”豆豆有些烦恼的问道。

“啊?”陈清荷很显然有些跟不上她这种跳跃性的说话模式,微微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小孩子都比较容易生病,只要你听话,你的脸一定可以像以前那样漂亮可爱的。”

豆豆听着她的话,紧皱着眉头,清了清嗓子,纠正道:“姑姑,我亲亲说,漂亮的女孩就该说漂亮,不漂亮的女孩就说她可爱。”

“什么?”陈清荷彻底的懵了,这是什么话?哪有这种说法的。

“姑姑小时候也经常生病吗?亲亲说,豆豆刚生下来就开始生病,亲亲说,豆豆是个坚强的好宝宝,生病也不会怕的。”

“哦。”陈清荷已经慢慢的开始习惯豆豆的说话模式,认真的看着她,道:“姑姑小时候也经常生病。”

“哪里病?也是全身都冒红点点吗?还是也像豆豆这么…这么的胖?”豆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圆嘟嘟的身体,第一次自己说自己胖。

“这里,这里痛。”陈清荷拉着豆豆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轻蹙着眉道:“现在这里还痛,如果有人爱我疼我,或许就不会再这么痛了。不过,豆豆真的不胖,这样我很喜欢。”

陈清荷第一次在人的前面直言自己的脆弱,她的心很痛,很痛…这么多年了,时时刻刻都在抽痛着,从未间断。

豆豆歪着脑袋怔怔的看着她,眨了眨眼睛,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一字一句的道:“以后,豆豆来疼你、爱你,那样姑姑就不会再痛了。”

“呜呜呜…”躲在房门口的青儿再也忍不住呜呜的哭了起来。

好可怜的主子,好贴心的豆豆。

......

“驭——”本是十天的路程,在他们日夜兼程下,愣是只用了五天就到达了家门口。

早就听到马蹄声的唐乔两家人,已经齐唰唰的站在院子门口等着乔春他们的归来,甚至还有不少村民放下手里的活,跑出门口看着那两辆飞奔的马车,或近或远的朝唐家走来。

乔春跳下马车,看着那些个泪流满面的家人,急步上前,抱住了泪眼花花的乔父,呜咽着,“爹,我回来啦!”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乔父伸手拍了拍乔春的背,柔声的道。

“娘亲——爹爹——”果果从桃花身边跑了过来,紧紧的抱住了乔春的腿。

唐子诺走了过来,蹲下身子抱起了果果,刹那间,重过黄金的男儿泪一滴滴的落了下来。以前每次归来都是一双儿女如同快乐的鸟儿朝自己飞奔而来,如今却只剩下果果一人,这场景如何能让他不伤心落泪呢。

“爹爹不要哭,咱们一定能找到妹妹的。”果果笨拙的用衣袖帮唐子诺擦着泪,轻声的安慰着他。

“子诺,走,进屋去。”乔父松开乔春,强忍着泪水,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拉着乔春率先朝大门口走去。

“柳伯伯,路上辛苦了。”

“不辛苦,进屋吧。”

乔夏和桃花接过乔春她们的行李,步伐沉重的朝屋里走去。自从豆豆不见了开始,雷氏和林氏先后病倒了,现在还都躺在床上,整日以泪洗面。

乔春坐了下来,浮肿的眼一一的扫过众人,轻蹙着秀眉,看着桃花问道:“娘呢?”

桃花看着她,吸了吸鼻子,道:“娘和乔伯母都病倒了。”

“我先去看看娘,二哥和柳伯伯还坐一下。”乔春站起来,看了唐子诺一眼,便转身往后院走去。

嘎吱...

轻轻的推开房门,乔春往房里望去,只见林氏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廖氏坐在圆桌前缝补的衣服。她抬头看到乔春站在房门口时,激动的放下手里的针线,几步上前,抱紧了她,反反复复的道:“春儿啊,你可回来啦!你可回来啦!你可回来啦!呜呜呜...”

也许是廖氏的声音太大了,也许是林氏根本就没有睡着。她听到声响后,猛的坐了起来,拉开被子下床,光着脚骤步朝乔春走来,站定,二话不说便伸手给了她两个巴掌,大声的骂道:“你是怎么当人家的娘的?一个女人家为什么一天到晚就往外跑?如果你们在家里的话,孩子怎么会不见了?我的豆豆啊,我可怜的豆豆啊。呜呜呜...”

饶是林氏的动作太快了,快到大家都还没有反应过来,那清脆的两巴掌便已打了下去。

“娘,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乔春伸手去帮林氏擦眼泪,可她把头一扭,随即又恶狠狠的看着她,骂道:“你这女人,从来就不知道什么是三从四德?你说说,哪个女人会不守着家?哪个女人会一颗心全扑在外面?”

桃花看不下去了,这些明明就不是大嫂的错,她不懂娘为什么要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大嫂的身上?伸手拉住了林氏的手,轻声的替大嫂解释道:“娘,这事不能怪大嫂的?大嫂也是有事才会在外面跑?豆豆出了这事...”

“闭——嘴——你...”林氏扯着嗓门,大声的喝止着桃花。她的胸口剧烈的上下起伏着,像是整颗心都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一样,颤抖着伸手指着乔春的额头,刚说了个你字,便两眼一闭,砰的一声倒了下去。

“娘——你怎么啦?哥——你快点来啊!娘晕倒啦!”桃花眼明手快的接住林氏的身子,扯着嗓子冲着外面大声的喊着唐子诺。

乔春蹲下了身子,看着林氏那一上一下的胸口,抬头看着廖氏和桃花,道:“大娘,桃花,快点搭把手,把我娘先扶到床上去。”

“我娘怎么啦?”一阵风刮进了房里,眨眼之间,唐子诺已经一眼着急的站在房里,伸手一把抱过林氏,将她平放在床上,随即就帮她把起脉来。

第114章 唐家气氛,僵僵僵。

“我娘怎么啦?”一阵风刮进了房里,眨眼之间,唐子诺已经一眼着急的站在房里,伸手一把抱过林氏,将她平放在床上,随即就帮她把起脉来。

“桃花,你随我来一下,我抓些药你马上煎给娘喝。”唐子诺抽回了手,轻轻的替林氏掖好的被子,站起来眉宇间略有些忧郁的看着桃花。

乔春捕捉到了唐子诺眼中的忧色,紧拧着眉梢,问道:“对不起!娘的身体如何?”

她没有想过林氏会迁怒于自己,只是刚刚她细想了一下,发现林氏指责的也没有错。她这些日子待在家里的时间确实是少点,尤其唐子诺回来以后,自己真的是忽略了果果和豆豆,炯然就是一副热恋的女子。

可是,碰到皇甫杰这事,她真的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碰在了一起,结局却不是她愿意看到的。豆豆是她辛苦怀胎生下来的,出了这事,她比谁都难过,比任何人都心痛。

陈清荷,你救人就救人,为何还要整这么多事情出来呢?难道你的快乐都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吗?难道你的不幸是我造成的吗?为什么要牵扯上我呢?

这一刻,乔春心里对陈清荷涌上了浓浓的恨意。如果不是她的自私,也许自己的这个家就不会变成这副田地。

“四妹,你别想太多,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深邃的黑眸中涌现出浓浓的心疼,唐子诺微蹙着眉,看着她脸上那两个清晰的手指印,他的心就有着说不出来的痛。伸手轻轻的抚摸着她那微肿的脸,道:“对不起!我应该跟你一起面对娘亲的指责的。守护妻儿、家人是男人的责任,不该由你来承担的。对不起!”

他知道,也明白这一切都不是春儿的错。如果真要谴责一个人的话,那个理应受到谴责的人也该是他——唐子诺,豆豆的亲爹,乔春的相公。

“四妹,一路上你都没休息,你先去看一下岳母大人,然后就回屋休息吧。娘亲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只是这些天没有休息好,我开个方子调养几日就好了。”

闻声赶来的乔夏和乔秋听着唐子诺的话,抬眼看了下乔春那浓重的黑眼圈和脸上清晰的手指印,一左一右的拉扯了她的手,轻声的道:“大姐,走吧。姐夫都说伯母的身体没事了,你该放心的。”

“对啊!大嫂,你先去看一下乔伯母,然后就回屋休息吧。娘这里有我在呢,不会有事的。大嫂,对不起!娘她刚刚太冲动了,大嫂你可千万不要跟她计较。”桃花看了眼床上躺着的林氏,转过头抱歉的看着乔春。

她真的没有想到娘亲居然会认为这一切都是大嫂的错?这事如果真要论对错的话,那也是她们这些在家里侯着,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而无力改变事实的人。她还真不觉得大嫂有什么错?如果大嫂这些年为了唐家的家计在外劳碌是错的话,那她们这些个坐着享受的人,就万恶不赦了。

娘亲是个细心和善良的人,她不该在过上好日子的时候,就忘记了当初饿着肚子,全家的衣食温饱全压在大嫂一个人的肩上的日子。如果不是有大嫂在,她一直都不敢去想象她们家现在会是如何的窘境?

乔春含着泪越过桃花望了一眼床上的林氏,轻点了点头,道:“桃花,娘这里就辛苦你了。”说完,便拉着乔夏和乔秋离开了林氏的房间。

离开了林氏的房间,乔春并没有着急去雷氏那里,而是打了水先回房里洗梳了下,并往脸上扑了些水粉,盖住了脸上那红指印,也让自己看来起来精神一点。

乔夏心疼的看着乔春,她自然是明白大姐此番刻意的往脸上扑上粉是为了什么的。想到大姐的委屈,她的泪就忍不住的掉了下来,一边帮乔春梳着头,一边哽咽着道:“大姐,唐伯母她太过分了。这事怎么能怪大姐呢?当时豆豆的情况很危险,大家根本就没有第二个选择。要怪也该是怪那个红衣女子啊,不说是什么医者父母心吗?她随手救个人,偏要弄些什么条件,什么契约出来。哼,那女子一定不是什么好人,居然还要收豆豆为徒弟。”

这什么跟什么嘛,大姐本来就很伤心了,偏偏这唐伯母平时多通透的一个人,这次居然这般糊涂不讲理的打骂大姐。唉,也难怪大姐不敢直接去娘亲房里了,这事如果让娘亲知道了,以她那火爆的脾气,一定会找唐伯母理论的,到时又不知会生出什么事来。

唉,现在家里的气氛真的很不好。最难过是大姐,最难做人的是姐夫。

乔春看着镜子里憔悴的自己,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这事说到底我也是有责任的,我是豆豆的娘亲,可我这些日子确实是将她和果果给忽略了。夏儿,秋儿,你们待会得帮着大姐一点,千万不要让娘亲知道刚刚的事,明白了吗?”

“嗯,知道了。”乔夏和乔秋心不甘情不愿的应了下来。

乔春看着她们替自己打抱不平的样子,心里流趟过了一股涓涓的暖流,伸手轻握住她们的手,道:“夏儿,秋儿,谢谢你们!也许你们不能完全理解我的做法,但是,大姐想跟你们说的是,如果可以让咱们这个家不散开,大姐不在乎受点小委屈。更何况婆婆也是因为着疼,因为心疼豆豆,所以,请你们也别再计较了。”

乔夏和乔秋相互交换了个眼神,皆是红着眼的看着乔春,道:“大姐,我们明白了。”

她们默契的在心底加了句,可是,我们明白也没有用啊,重点是唐伯母可以明白你的一片苦心啊。

“娘,春儿回来了。”乔春踏进雷氏的房间,看着正坐在床上手里拿着豆豆的衣物泪流满面的雷氏,轻轻的唤了声。母女俩泪眼相望,乔春再也忍不住的跑了过去,紧紧的抱着雷氏,不再强忍着的哭出了声来。

雷氏紧紧的搂着她,道:“春儿啊,你终于回来啦!你和子诺一定要把豆豆寻回来,听到了吗?”

“嗯,呜呜…娘,我知道了。我一定会把豆豆寻回来的,一定,一定…”乔春一边哭,一边坚定的应道。

母女俩抱着哭了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雷氏松开乔春,扳着她的肩头,细细的打量着她,心疼的道:“这一路都没有休息好吧,瞧把你憔悴的。刚刚我好像听到了你婆婆的骂声,她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娘又不是不了解我婆婆,她一直都待春儿很好的。”乔春强扯出一抹轻笑,轻声安抚着雷氏。

雷氏不太相信的盯着她,道:“她不是在骂你吗?”

“哪能呢?春儿刚回来她可高兴了,只是一直让春儿和子诺快点将豆豆找回来。娘,你一定是听错了,你要是不相信的话,你问问夏儿和秋儿。”乔春说着,转过头背对着雷氏朝她们眨了眨眼。

“是啊,娘,你可能是听错了。我们一直都陪着大姐呢,这才从唐伯母房里过来。”乔夏无奈的回了乔春一眼,续而看着雷氏浅浅一笑,顺着大姐的意思把谎圆了下去。

嘎吱…

随着房门被推开的声音,乔冬那急得像是火烧屁股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娘,娘,娘,不好啦!刚刚唐伯母打大姐啦。”待她像一阵风似的跑到床前,看到那三双怒瞪着自己的眼睛时,猛的刹住了脚,疑惑的看着乔春的脸,道:“大姐,你没事吧?唐伯母,她…她…”

三双眼睛直接迸出火花,直直的朝她射了过来,乔冬拧着眉,困惑的挠了挠头发,不解的问道:“大姐,二姐,三姐,你们这是怎么啦?我说错什么了吗?”

“乔——冬——”乔夏咬着牙,从牙缝挤出了两个字,说着伸手拉着她就往房门外走去。

这妮子不带这么不懂暗示的,明明她们的眼神都那么明确了,她居然视无不见,愣是将她们辛苦瞒下来的事给捅了出来。如果娘亲和唐伯母因此而起了什么冲突,她一定会狠狠的教训她一顿。

这里已经够乱的了,如果两家长辈闹起来,那还不得把大姐和大姐夫给烦死啊。

“娘,我去看看二姐和四妹。”乔秋朝乔春暗使了眼色,让她自己搞定,便火烧火燎的抬脚往门外走去。她娘的火爆脾气,她可有胆量在这里等她的炮轰,她还是走为上策。

“站——住——”雷氏偏偏不放过她,语气中酝酿着暴风雨。

乔秋气lei的转身,扯着一抹温和的浅笑,道:“娘,你还有什么事情要交待吗?是不是想吃什么东西?我这就去给您端点心过来,您等一下哦,我马上就回来。”

不管了,先躲过熊熊烈火先,她可不想把自己烧了灰。要知道,雷氏生气,后果可是很严重的,她们乔家上至乔父,下至阿黑全都屈于雷氏的强势下。

“秋儿,你说你刚刚一直陪着你大姐在唐伯母的房间里?”雷氏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乔秋,淡淡的问道。

乔秋先是哀怨的看了一眼乔春,再嘻皮笑脸的看着雷氏,应道:“是啊,不过,中间我去那个了一下。嘿嘿…”意思很明白,中途我走开了一会,在我离开时间内发生的事情,我全都不知道。

“那个是哪个?”雷氏并不相信她的托词,笑看着她问道。

乔秋红着脸,甚是难为情的咽了咽口水,撒娇着:“娘…你明明就知道的嘛。”

“我不知道,我不知的事情还多着呢。我从来都不知道你们几个居然联合起来骗我。我从来都不知道,你们居然撒起慌来,脸都不会红一下。唉——我可真是个失败的人啊,居然被自己的闺女骗得团团转。”雷氏长叹了一口气,低着头,耸动着双肩,语气哀伤的道。

乔春见事情已经瞒不下去了,便朝乔秋挥了挥手,让她先出去,独自一人看着雷氏,道:“娘,对不起!是我让她们帮我说谎的,你别怪她们。主要是,我知道娘亲心疼我,我怕您受不了,而去找我婆婆理论。她已经急晕了,我不想你们再因为这事而吵起来。”

微顿了下,乔春看着雷氏红红的眼眶,伸手握紧她的手,续道:“娘,大家都是因为心疼豆豆,大家都是因为着急。所以,请娘亲不要跟我婆婆计较了好不好?我不想子诺夹在中间难做人,而且,我也觉得这事我也有责任。我是豆豆的娘亲,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也是责无旁贷的。”

“春儿,你别把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好不好?娘看着会心疼的,试问有谁家的媳妇能撑起一个家的?当初的唐家是什么状况,她林氏又不是不知道。她怎么可以这样待你呢?就如你所说,豆豆是你的亲闺女,出了这事,你不比谁好过,凭什么还要受她的指责,受她的打骂呢?你的想法,娘明白,可是娘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你挨打。”

雷氏说着,拉了拉衣袖,大有一副找她林氏大干一场的架式。

乔春拉住了她的手,一边撒娇一边摇晃着她的手臂,道:“娘,我的娘亲,你千万别冲动。我现在一点都不痛了,真的,你别去找我婆婆了好不好?求求你啦!嗯…娘…你总不会想看到我和子诺在这个时候还要左右难为吧?”

雷氏心疼的看着乔春强颜欢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脸,不料却摸掉了扑在脸上的水粉,露出了红肿的手指印,顿时又是心疼又是气极的挣扎着下床,道:“你这叫不痛啦?不行,你放开我。我这就去找那林氏理论一下,我的闺女我疼得来不及,哪能让她这般打骂?”

“娘,娘,娘你不要去,春儿求你啦!”乔春死死的拉着雷氏的手臂,不让她下床去找林氏。

“你就听女儿的话,不要冲动。好好的在房里呆着,别去净添乱了。”乔父从门外走了进来,心疼的瞥了一眼乔春微肿的脸,随即又看向雷氏。

刚刚秋儿来找自己,让自己来劝劝暴躁的雷氏,勉得春儿和子诺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如今看来,秋儿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生气起来的雷氏,果真是个八头牛都拉不回来的主。

雷氏见乔梁不帮自家闺女,反而替林氏说话,不由的更加生气起来,愤愤瞪着他,道:“你说什么浑话?我是去添乱吗?你也不看看那林氏把闺女打成什么样了?你瞧瞧,你瞧瞧,这脸都红肿成这样了。你叫我怎么能忍下这一口气?”

雷氏一边说,一边伸手擦掉乔春脸上的粉,心痛的眼泪唰唰的往下流。

自家闺女她还大声的说一通,她都舍不得。却不料为他们唐家当牛作马,却还要换取她的狠心抽打。这耳光打在闺女的脸上,可却是着实的痛在她这个做娘的心里。

乔父看着闺女脸上那清晰的手指印,狠下心的跺了跺脚,大声的道:“忍不下也要忍,你都不想想后果的吗?你忍不下去闹一场,你是坦了,可是,你这要置闺女和女婿于什么位置?让她们小两口散伙不要再过了吗?还是让他们背负不孝的罪名?”

谁说他就忍得下了,可是,他没有更好的办法。女儿都不计较,他更不能拿女儿的幸福来义气用事。他们小两口是这件事中最痛苦的人,总不能让他们更难过吧?所以,忍不下也得忍。

雷氏将伸在床沿的脚缩了回到床上,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