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

尹立平又想起了第一次见到豆豆时的情景,那里尹立宏的人正在追杀她,按说尹立宏当时并不知道她的身份,也不可能贸然以唐家的人下手。

他这次对豆豆下手,真正想要的无非就是那块免死玉牌。

那么,那些人为什么会对追杀豆豆呢?

尹立平放下洒杯,对一旁的老掌柜,道:“掌柜的,你先去忙吧。”

老掌柜悻悻的点头,“对不起啊!我的话太多了。”

“没事!我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尹立平朝他笑了笑。

“好,好,好!我这就下去,客倌如果有什么需要就叫我,我就不再打扰客倌了。”老掌柜说完,退了出去,顺手替他送上的房门。

尹立平替自己斟满了酒,一口一口的喝着,桌上的菜他一口都没有吃。

夜幕降临,月隐星疏,一抹黑影跳进了守卫严密的杨府。

尹立平凭着记忆找到了威虎的书房,书房里人影晃动,尹立平跳上了屋顶,轻轻揭开一片瓦,低头凑过去。书房里,威虎正跪在了绿裳的面前,而绿裳则是一脸冷厉的看着威虎。

突然,她用力一拍扶手,嚯的一声站起,伸手指着威虎,骂道:“威虎,你现在可是不听我的话了?”

“回夫人的话,威虎不敢!”

闻言,绿裳怪笑几声,又骂:“不敢?我看你就是这么做的。宏儿的事情从不瞒你,我现在只是想知道他是不是抓了唐家的人,你却守口如瓶,一个字都不说。你这也就不敢?你明明就是眼里没有我这个主子。”

“威虎不敢!二少爷交待了,此事任何人都不能说。”

“不能说?”

“对!不能说!”见威虎对自己的儿子如此忠心,绿裳心中的怒气消去了不少,她上下打量了威虎一圈,弯唇笑了笑,道:“你可以一个字也不说,你只要对我的问题点头或摇头就行。”

“这个?”

“怎么我都退了一步,不让你说话了,你还不肯说吗?”绿裳的面色又冷了起来,威虎瞧着,头皮发麻,只好退一步,点头应道:“好!夫人问吧。”

绿裳满意的笑了,“威虎,你知道我最满意你的地方是什么吗?就是你对宏儿够忠心,你放心吧!此事我不会让宏儿知道,我也不会坏了他的事情,我只是想求证一下,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宏儿的。”

“多谢夫人体谅!”

绿裳点点头,问道:“宏儿可是抓了唐家的人?”

威虎点点头。

“他可是已经与那边联系上了?”

威虎又点了点头。

屋顶上,尹立平看着书房里的一切,瞬间就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果然,豆豆是在立宏的手中。

那他会把她藏在哪里呢?

“唐家人是不是关在家里?”他正想着,又听到绿裳问了一句,尹立平立刻睁大了眼睛,眼睛一眨不眨的紧盯着威虎,直到看到他对着绿裳摇了摇头。

豆豆不在杨府,那会被关在哪里呢?

绿裳笑着点点头,“我知道了,你早点休息吧,我回房去了。

威虎单膝下跪,朝绿裳行了一礼,“属下恭送夫人。”

绿裳离开之后,威虎立刻抬头看着屋顶,轻道:“属下恭请大少爷!”

尹立平从容的跳了下来,推门而入,“威虎,我就知道逃不过你的眼睛。”

“属下只是闻到了大少爷独特的味道,以此猜的。”威虎上前伸手对尹立平做了个请势,“大少爷,请屋里坐!”

尹立平坐了下来,看着威虎,道:“威虎,你坐,咱们坐下来聊。”

“不用了!属下站着就好。”威虎摆摆手。

尹立平也不勉强他,更不想浪费时间,直接就问:“你们是不是曾在泉城附近追杀过一个人?”

“这个?”

“难道你连我也信不过?”

“威虎不敢!”威虎摇头,“没错!我们奉了七王爷的命令,秘密追杀当今皇帝身边的御史。”

“皇帝身边的御史?”尹立平沉思了一会儿,又问:“是那个传说与皇帝一同长大的御史――符致恒吗?”

“没错!就是他。”威虎点点头,突然,他惊讶的看着尹立平,问道:“大少爷,难道你也认识那个符致恒吗?”

尹立平摇摇头,“不认识!只是在那里看到过你们的人,所以,我就这么一问。”说着,他起身伸手拍拍威虎的肩膀,语气真挚的道:“威虎,你知道我没有那些野心,也从不做没有希望的事情。在这个世上,我就只有立宏这么一个亲人了,我不希望他重蹈我父王的覆辙。”

符致恒?小恒?

看来那晚豆豆确实是从黑衣人的手中救了符致恒。

威虎不认同的看着尹立平,“大少爷,请恕属下无礼。属下实在不能认同你的说法,二少爷虽然年纪不大,但他的心思缜密,属下并不认为就一定会是重蹈覆辙,而不是旗开得胜。”

这件事情他们秘密谋划了十几年,他不相信一定会失败。

轻叹了一口气,尹立平抽回了手,“我从未想过我真的能劝得动你们,我只想对你说,真要到了那个境地,你一定要护立宏一个周全。我走了,你就别送了。”

第199章 有了线索

“属下记住了,大少爷慢走!”威虎还是送尹立平到书房门口,直到他的身影一跃而消失在眼帘后,他才转身回书房。目光触及走廊灯光下的尹立宏,威虎立刻行礼,道:“主子。”

他看到了多少?又听到了多少?

心中忐忑不安。

尹立宏从高高的围墙上抽回目光,轻瞟了一眼威虎,信步踏进了书房。

威虎不安的紧随着进去,他看着沉着脸坐着的尹立宏,小心翼翼的问道:“主子,这么晚了,你若有事让人唤一声属下就可以了,怎能劳驾主子亲自来这里。”

尹立宏凉凉的瞥了他一眼,手指在一旁的小几子上一下一下的敲着,就是不说话。

瞧着他这般,威虎心里更是七上八下起来。

站在他的身侧,心思飞转。

半饷,尹立宏终于打破了沉默,问道:“威虎,他找你何事?”

威虎自然明白尹立宏口中的他是指尹立平,听他一改往常亲近的称呼,威虎心跳渐快,不敢有所隐瞒,“回主子的话,大少爷只问了一个问题,他问我前不久是不是有在泉城追杀什么人?”

不再喊大哥,而是称为他,看来二少爷与大少爷之间的误会怕是越来越深了。他该怎么帮他们兄弟解除误会呢?王爷就只有这两个骨肉了,他不想看着尹立宏兄弟反目。

大少爷只是志不在此,他心里还是很关心二少爷的。

闻言,尹立宏抬起了头,骤问:“你是怎么回答的?”

大哥怎么无缘无故问起这事呢?他还以为他是来向威虎打听唐心的下落呢。

“属下并未隐瞒,如实相告。”见尹立宏一脸的不赞同,威虎连忙解释:“主子,大少爷一定是见过我们的人,我们的人回报说有一个蓝衣人救走了那人的同党,我怀疑这个蓝衣人就是大少爷。”

如此一想,一切都解释通了。

如果不是大少爷,那些人早就没命了,又岂会放他们离开,还让他们带话回来呢?现在想想,那些带回来的话,口气倒真像是大少爷。

只是,大少爷为何要救人?

又为何要坏自家的好事呢?

“哼――”尹立宏重重的朝旁边的小几上一拍,眼光闪烁着失望兼痛心的光,“他不仅看不起我,还一再坏我的好事。他不是看不起我吗?我就是要让他看看,我并不像他想象中那么没用。他想要从我手中救走唐心,我偏不让他如意。”

“主子,你的意思是?”

尹立宏抬头看着威虎,勾唇邪邪一笑,“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一定会藏身在府外,等着咱们出去找唐心。可我偏偏就不出门,我就要和他比比谁更有耐心。你传信给山上的那些人,一定要严加看管,让他设法折磨她,只要她还死不了就行!”

他不是很在乎她吗?

嗯哼!他有多在乎,自己就折磨多重。

“主子,这样好吗?大少爷如果知道了,会不会…”

“威虎,谁才是你的主子?你如果不想再跟着我了,你要去跟着他,那你就去寻他,我断断不会勉强一个心不我这儿的人。”尹立宏目露凶光,伸手指着房门外。

这样的他,威虎还是第一次看到。

威虎扑嗵一声,惶恐的跪了下去,“主子请息怒!威虎不敢!”

“是不敢?还是不想?”尹立宏冷冷的看着威虎,不知为何他看着威虎这般替尹立平着想,就由生了一种被他遗弃的感觉。

“不想也不敢!主子,这么多年了,你是知道威虎的,威虎对主子忠心耿耿,从不敢有二想。主子和大少爷都是王爷的血脉,属下不想看到你们兄弟不和。”威虎字字真挚,字字发自内心。

尹立宏听着,沉吟了一会便起身伸手将他扶了起来,在他肩膀上拍了几下,道:“威虎,对不起!刚刚是我气过头,口不择言了。从今以后,你别再提什么兄弟情谊,我只当自己没有这个大哥。”

他对尹立平死心了,正式的与他划下了界线。

威虎抿了抿嘴,拱手道:“属下明白了。”

“你下去安排我交待的事情,切记不能让他寻到那里去了。”尹立宏抬步往门外走去,走到门口时,顿足,朝身后的威虎,道:“此事不能让我娘知道,省得她按捺不住,坏了咱们的事情。”

“是,主子。”威虎看着渐行渐远的身影,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看来这大少爷和二少爷之间的距离是越来越远了,唉――他真不希望将来有一天,看到他们兄弟反目为仇。他看得出来,大少爷心里有那个唐家的丫头,如果二少爷这么做,大少爷知道了,还真不知会发生什么事?

他静静的站在书房门口,抬头看着空中闪烁的星星,心渐渐的凌乱了。

尹立平离开后就藏在杨府外的大树上,悄悄的监视着杨府的大门。他决定就躲在这里,只要尹立宏出门,他就立刻跟上去,看看他究竟把豆豆藏在哪里了。

可他一直等到天亮,不仅是尹立宏,就连杨府的下人都没见有一个人从里面出来。

他放心不下,怕尹立宏跟他玩耐心,便眼睁睁的继续守在大树上。

这边,符致恒找到了宋太守,将豆豆失踪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他。宋太守听后,立刻急得来回在书房里不停的踱步,眉头皱得高高的。

这可如何是好?好好的一个人在自己的管辖内被人掳走了,如果太皇太后和德馨公主,还有逍遥王怪罪下来,他就是有一百颗一千颗脑袋也不够砍。

“大勇。”

“大人,您找属下?”

宋太守看着大勇,焦急吩咐:“大勇,你立刻带要微服去查探,看看昨天夜里有没有在城里发现可疑的人?再去城门口问问,半夜可有人出城?”

“大人,出了什么事?”大勇轻声问道。

宋太守重重以拳击掌一下,一脸忧色的道:“贺少爷来报,昨天夜里唐姑娘被人掳走了。对方留下纸条,指明要拿一千两银子和免死玉牌去赎唐姑娘。”

“那他们可有说什么时候交赎金?”

宋太守摇摇头,“没有!”

一旁符致恒走到了宋太守身侧,朝大勇拱手,道:“大勇兄,此事就有麻烦你和兄弟们了。我们要做好三手准备,一方面派人去城门口问,一方面派人在城内搜查,一方面派人出城去查。”

这些人有可能早已离开了柳州城,也有可能最危险的地方就最安全的地方,他们就藏匿在柳州城内。

他的时间不多,靠他和贺家是不行的,他必须求助于官府的力量。

只有找到豆豆,他才能心安。

大勇立刻回了一礼,客气的道:“贺少爷客气了,唐姑娘是在我们柳州城被人掳走的,我们官府有责任要负责寻人。”说着,他又朝一旁的宋太守行了一礼,“大人,属下马上带兄弟们出去查探。”

“快去吧。”宋太守挥挥手,见大勇离开,又忍不住的叮咛,“大勇,要细心一点盘查,不要漏过任何的蛛丝马迹。另外,出去办事,要交待兄弟们小心为上。”

“大勇谨记大人的话。”

符致恒也呆不下去,便朝宋太守拱手告别,“宋大人,我先回府再好好查查,豆豆的事情就麻烦你了。有什么新的情况,请大人派人到贺府来通知我。”

“这是一定的。贺少爷慢走,本官就不送你了。”

“大人先忙事,我先告辞了。”符致恒匆匆离开衙门,刚出大门大白就不知从何处跳了出来,附到符致恒耳边,轻言了几句。

只见符致恒的眉头越皱越紧,焦急催促,“那咱们快走吧。”

两人从快步离开衙门,到街上买了两匹马就骑马匆匆忙忙的朝城外赶去。

【姑苏派】的人收到消息,昨晚城外的树林里有人打斗,说是有人看到几个黑衣人扛着一个会动的大麻袋。听到这个消息,符致恒为之一震,立刻想赶去现场看看,希望能发现一点什么?

赶到了那片树林,符致恒跳下马,就朝几个人站着的地方奔去。只见几个【姑苏派】的人,正与一个农夫打扮的中年男子站在一起,静静的等着他的到来。

符致恒站定,劈头就问:“这位大叔,昨晚可是你看到了几个黑衣人扛着一个会动的大麻袋?”

那中年男子抬头看了一眼符致恒,见他戴着面具,心生怯意,生生的退了几步,微微的点头。

符致恒见他如此,也不以为意,弯唇强扯出笑意,避免真的吓到他了,又压低了声音,问道:“这里荒郊野外的,你怎么会看到?”

这附近并无人家,他怎么会半夜三更的来这个时方?

他虽然希望尽快找到豆豆,但也深知不能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如果被有心人误导了,反而会耽误了他救人的时间。如果这段时间豆豆受到了什么伤害,他会更加的恨自己无能。

“我…我…”

“说吧!尽管把你看到的都说出来,只要你没有一丝隐瞒的说出你所看到的,听到的一切,这锭银子就是你的了。”大白掏出了一锭明晃晃的银子,笑着在那人的眼前一晃而过。

“好!我说,我把看到的全都说出来。”那男子目光喜色,眼睛死死的盯着大白手上的银子。

“那还不快说?”

第200章 修理他们

欧阳克眼睛一亮,心神震荡,不再理会拖雷,笑语吟吟:“我欧阳公子是何等人,一言既出,又岂有反悔之理?只不过,他可以走,华筝姑娘你还是留下来…”

“好。”

程灵素早料到他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只不过这样也好,只她一人还能和欧阳克周旋一下,寻找脱身之机,多了个拖雷,难免心里还有顾忌,因此不等他再胡说出什么来,就直接截口答应下来。

欧阳克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快,哈哈一笑:“这样才对嘛,少了个碍事惹眼的,我们才能好好聊一聊。”

程灵素不理他,背过身去,从怀里取出包着蓝花的巾帕,稍稍在空中抖了抖,扎在拖雷迸裂的虎口处,又将那两朵蓝花放回怀中。然后简单将情况和拖雷一说,要他先行回去。

拖雷脸色铁青,退后了两步,霍地一下拔起插在脚边的单刀,双眼盯着欧阳克的方向手起刀落,在自己身前虚空狠狠一劈:“你武功高明,我不是你对手。但我今日以铁木真汗之子的名义向草原天神立誓,待我诛尽暗害我父之徒,定要与你一决胜负!为我妹子报仇,也叫你看看什么才是草原上的英雄儿女!”

同是蒙古部落首领的儿子,拖雷待人谦和,义气极重,不似都史那般一味的目中无人,然而他内心的骄傲却一点也不比都史少。他是铁木真最喜爱的儿子,深知铁木真的心胸的抱负,他要帮助父亲将青天所有覆盖的地方,都变作蒙古人的牧场!

为了这个目标,他自幼就在军中历练,从未耽搁一天,岂知多年的苦练,落入敌手不说,今日却无法将前来相救的妹子平安带回去!拖雷心知程灵素说得不错,自己此时应以铁木真的安危为重,应尽快回去调动兵马接应被暗算的父亲,可是一想到自家妹子被人要被人强行扣留在这里,心头的耻辱噎得他连呼吸都几乎要滞住。

蒙古人最讲信诺,更何况是对草原上人人信奉的天神所立下的誓言。拖雷明知自己武艺不敌还斩钉截铁地立下此誓,神色虔诚凛然,一番话说得豪情冲天,虽不是武道高手,久历兵营的一副肩骨上却自有一股和铁木真一模一样的王者之气,纵横睥睨,连没听懂具体内容的欧阳克也不禁暗暗心惊。

程灵素心头一暖,身体里那独属于铁木真女儿的热血仿佛也感受到了拖雷的不甘和决心,激流般的涌上来,激得她眼眶也跟着隐隐发热。不动声色的侧过身,拦在欧阳克可能出手的方向,轻声道:“快走罢,快回去,我自有办法脱身。”

拖雷点点头,又走上两步,展开双臂将她抱了一抱,再不看欧阳克一眼,转身往营门的方向跑去。

路上遇到几个留守的兵士见到他从营内跑了出来,想要上前阻拦,都被他一刀一个,砍翻在地。

直到亲眼看到拖雷在营地边上夺了马匹,一路奔出远去,程灵素才放下心来,轻声叹了口气。

上一世,她师父毒手药王用毒做药,治病救人,可偏偏深信报应轮回之说,以至晚年皈依佛门,修性养心,终达无嗔无喜之境。程灵素是他晚年时收得的小弟子,深受熏陶,这一番世道轮回,明明已经身死,却还是将她送来此处,她不得不相信,或许冥冥之中,还有其他用意。

她原本不愈与这个世上的人和事过多牵扯,甚至一直想着寻个机缘远远地逃开,回到洞庭湖畔,去看看数百年后的白马寺,如今是个什么模样?再开个小小的医馆,治病救人,守着前一世对那个人的思念和深情以渡一生爱我无需承诺仙道魔道。却没想到自己此生借了铁木真女儿的身份,又怎可能不卷入蒙古部落的斗争之中?铁木真现在就是她的父亲,无论这个父亲是否将她视作拉拢其他部落的手段,他都是她在草原上最大的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