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云被她的话逗的咯咯笑,直摇头,道:“不想,富贵叔那双手,恐怕连针都穿不上呢,他咋能做鞋,不过我还是想做,你先教教我嘛,多学点东西,也能帮我姐分担。”

大梅看着她认真的小脸,笑了,“你姐有你这个贴心小棉袄,可真是幸福,唉,可惜啊,我娘死的早,要不然我现在肯定也有妹妹了!”

叹气归叹气,大梅还是教她了。其实大梅做鞋的手艺,只能算是凑合,反正家里那两个也不嫌弃,他们只要有鞋穿就满足了,哪还会挑三拣四的。

木香听她俩有说有笑的,也跟着露出欣慰的笑容。

擦干了手,回屋拿起没做完的被套。又想起来,要给大梅豆芽菜的,便去厨房拿了个小篮子,去原先的旧屋子,分别抓了些绿豆芽跟黄豆芽,搁在篮子里。

“大梅,这是豆芽菜,你拿回去之后,可是烫锅子吃,也可以炒菜吃,反正不管怎么烧,都很好吃,”她自己自制的豆芽菜,没有化工原料,虽然看上去不是很白,甚至还泛着一点黄色,但这才是最原始的豆芽吧!

大梅接过她的篮子看,惊奇道:“这个也可以做菜吃的吗?先前我还想呢,你搞那么些木盒子,到底干啥使的,原来就是弄这个东西,看上去倒是挺嫩的。”

新出的豆芽,当然嫩了,稍稍一掐,都能掐出水来。就算还没做成菜,光是看着,也觉着好吃。

木香对她道:“肯定嫩了,这绿豆芽,跟韭菜一块炒是最好吃的了,至于黄豆芽,用来烫锅子,或是炒菜都可以,我拿给你,主要是想让你试试口感,我准备过两日带着这些豆芽去镇上,看看能不能卖了换钱。”

自从房子盖好了之后,她就很少去镇上,唐墨那两人也再没来过,她家的小日子,过的格外平静。

提到去镇上,大梅眼睛都亮了,拽着她,神秘兮兮的拷问道:“嗳,这些日子咋没见唐家少爷过来了,该不是你把人家得罪了吧?不过也难过,你这张嘴,要是厉害起来,连我都不是你对手,更何况是人家唐少爷,其实我也看出来了,唐少爷对你有点意思,那样好的男人,要家世有家世,有相貌有样貌,你再不抓点紧,叫人家溜了,准有你哭的时候!”

木香被她说的直抹汗,什么叫看出来了?人家唐公子明明就是来跟她做生意的,啥时候说过对她有意思了?还有他那个朋友,好像连名字都没告诉过她,想来人家是不屑说。对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村姑,他们根本不需要多看一眼。

大梅见她不说话,还以为难过了,积极的安慰她,道:“你也灰心,下次如果他再来,记得对人家温柔点,别总摆一副要死不活的脸色,再好的男人也得给你吓跑了!”

木香不敢置信的指着自己的脸,问她,“我这个样子是要死不活的脸?我看你才眼睛有问题呢,哪回见他,我不是笑脸相迎,这样足够了好吧,我挣钱靠的是手艺,又不是卖笑,管他高兴不高兴呢!”

对于唐墨,她一点多余的感觉都没有,只把他当个主顾而已,该谈生意的时候,就谈生意,该算钱的时候,一个字都不能少她的,仅此而已。至于另一个…外面的雨有加大的趋势,雨水顺着屋檐滴下来,落在坑洼不平的地面,形成大小不一的水坑。阴雨天,总是给人很沉闷的感觉,加上气温骤降,只觉着空气都是冰凉的。

不知为何,在这个时候,木香想起那人冷冽的眼神,她有些烦躁,却又不知烦躁的感觉从何而来。

大梅叹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这个人哪,就是死心眼,唐公子家里老有钱了,要是他能娶你过门,你还用整天为银子发愁吗?到那时只会有享不完的福。”

这样的话,大梅说了不止一次,她说的不烦,木香听都烦了,不过她还是被大梅一副媒人婆的模样给逗笑了,“看你说的好像很容易似的,既然那样容易,干脆我替跟唐公子牵个红线,让你做唐家少夫子,岂不是更好?”

大梅脸红了,嗔怒的瞪她一眼,“你以为我不想呢,可是能咋办呢,谁让我长的没你好看,嗳,你这个头发怎么弄的,我记得你以前脸上有好多痘痘,现在痘痘没了,却剪了这么些头发下来,遮了脸,你要是不抬头,还真瞧不清你的脸呢!”

其实她早就注意到了木香的头发,起初看着还挺别扭,还想问问她干啥要弄这个头型,可后来一忙,就给忘了。再后来,看着看着也就习惯了,也不觉着她的头发奇怪,反倒好看死了。她就心痒了,哪个女娃不爱美呢?

木香笑道:“你要喜欢,我也给你剪一个,也不难,只要挑些头发下来剪齐整,就好了,你头发厚,能挑好多下来。”

大梅的头发又黑又厚,发质有点偏硬,如果剪留海,就更容易打理了,哪怕睡觉揉的再狠,也不怕变形。不像她的头发,发质有点软,早上有用热毛巾捂好大一会,才能捋直。

这个时空的女娃,是不兴剪头发的,都是从很小就开始留长发,一直留到死,中途就算是修剪,也顶多是剪短些,让头发的长度保持在及腰的范围。

大梅是真的没剪过头发,也从来没换过发型,所以一听到木香要给她弄头发,兴奋的连鞋底都不要了。急吼吼的跑去北屋拿剪刀和梳子,那是木香跟彩云的屋子。

“来,你快帮我弄一下,记得,要剪好看,可不能变丑哦,”大梅把剪刀交到木香手上,便急着威胁她。

木香握着剪刀,再抬眼看大梅一副,‘你要剪不好,看我怎么收拾你’的表情,顿时觉得,她手上握的不是剪刀,是个烫手山芋。她又不是专业的发型师,最多也就是给彩云剪过几次。因为对像是彩云,所以她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就算剪的不好,彩云也不会生气。

可大梅不一样啊,那个火爆脾气,弄的不好,说不定还会吃了她呢!

犹豫了下,木香讪讪的开口,道:“要不,我让彩云帮你剪?”如果是彩云剪,如果失败了,她总不至于跟彩云发火,再说了,彩云剪头发的手艺并不比她差。

她话刚一说完,坐在门口正学着纳鞋底的彩云,忽然就站起来了,“我肚子痛,我去上茅房。”

看着彩云落荒而逃的身影,木香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没办法,妹妹都跑了,她只得亲自上阵,“你坐到门口来,这里亮些。”

“好好,”大梅没去注意她们姐妹俩的互动,满心憧憬着改换发型。

等她坐好之后,木香让把辫子解开,再用梳子,梳了一遍,“你的头发不是一般的厚,是太厚了,你洗头的时候,不嫌麻烦吗?那是要多少水,多大的盆啊!”

不提洗头的事还好,一提之下,大梅满嘴都是抱怨,“我哥给我买了个深木盆,专门给我洗头用的,比洗脸的脸盆大些,也深些,比洗澡的盆就小很多,每次都得烧一大锅热水才够洗,还得挑晴天洗头,不然一天下来,头发都不带干的,你说麻烦不麻烦,我真恨不得反头发剪短,那样多利索!”

木香听的头皮发麻,看来还是她的头发好,要那么厚的头发也没用,而且以后也不能真把辫子留到齐腰,她可不想把时间都浪费的在梳头洗头上。想想,她还真怀念现代的齐肩短发,那是她最喜欢的发型。不长不短,洗头的时候不麻烦,梳头的时候,更是一梳到底,批在肩上,连扎辫子都省了,简直再方便不过。

想到她的刘肩短发,木香忽然凑上大梅跟前,“要不咱们把辫子剪了,留这么长,”她在大梅肩上比划了下,“咋样?”

大梅瞪大了眼睛,一脸防备的盯着她,“什么咋样,我看你是疯了,辫子咋能随便剪,你想都别想,我的不能剪,你的更不能,叫人看见,还以为咱俩疯了呢!”

“看你吓的样,我也没说真的剪,就是随便说说的,行了,不逗你玩了,快把头伸过来,我要剪留海了!”

木香晃晃手里的剪刀,那架势看上去,不像剪头发,倒像剪脖子。

大梅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脖子,虽然不太信任这丫头,可还是乖乖的把头伸过去了,“我好好剪,看准了下手…”

凉凉的剪刀碰上额头的一刹那,大梅忽然住了嘴。她不敢说话了,这种时候,还是闭嘴的好。看着一撮一撮的头发落在脚边,大梅有那么一点点的难过。好歹也是自己身上的东西,留了这么多年,突然咔嚓一下,就给剪了,能不难过吗?

“快了啊,你别紧张,就差一点了,”木香一边安慰她,一边专注的给她剪留海。

有时候,你越想做好一件事,越是容易弄巧成拙。

第68章 乱糟糟的赵家

本来木香剪的很顺手,可剪的差不多了,不是觉得这里短了,就是觉得那里长了,修啊修的,竟然把留海越修越短。

意识到不对劲,木香急忙停下手看着大梅的额头,干笑两声,“那个,这就差不多了,不过我得提前给你说一声,都说剃头三天丑,你梳一个发型时间长了,也都习惯了,突然改掉,刚开始肯定会有点不习惯,不过也别担心,过几天头发就长出来了,快的很。”

大梅盯着她紧张的模样,满心狐疑,“木香,你该不会剪的跟狗啃似的吧?我可告诉你,要是敢把我剪丑了,看我怎么修理你!”

木香还是干笑,“不丑,怎么会丑呢,我觉得这发型再适合你不过,配上你的脸蛋,好看死了,跟个洋娃娃似的,甭提多可爱了。”

大梅不傻,木香笑的那么假,她能不看出来吗,“我不管,你快点打盆水来,我自己看,你讲的话我不信,我得自己看才放心!”

木香拗不过她,只得乖乖去打了盆水,搁到她面前,“是真的好看,我还能骗你不成?就是我怕你一时接受不了,你要真不喜欢,那也没事,过几天头发就长出来了,到时我再帮你修修!”

大梅才不理她,让她在那自言自语,她等不及伸头往盆里瞧,这一瞧不要紧,差点没把她吓死。这水里陌生的脸是谁的?她怎么看着好眼熟。

大梅是圆脸,眼睛不大,不像木香的眼睛,在留海的衬托下,显得很大,看人的时候,眼里的光芒,好像能把人吸进去似的。所以木香在给她剪留海时,没有弄的太厚,就怕留海把眼睛都给遮没了。又因为她一心想剪好,弄着弄着,就把留海剪短了,现在的长度,在眉毛以上,额头露出来一大截。大梅额头短,这样一来,就显得怪怪的了。

见到大梅一脸踩到狗屎的表情,木香笑嘻嘻的安慰她,“没事的,过几天就长出来了,真的不用担心,其实我觉得剪的挺好,看看,把你脸都衬得长了,比原来的模样好看多了。”

大梅撅着嘴,瞥她一眼,没吱声,还是盯着水盆里的倒影看。

木香看出她眼色不对,正想找个理由跑路的,眼角却瞥见彩云从旧屋那边探头探脑的往这边看。木香赶紧朝她招招手,故意调大了嗓门,“彩云啊,你快来瞧瞧,我说大梅这发型好看,她还不相信,你说好不好看?”

彩云听到大姐的召唤,自然是不敢不从。她跑到二人身边,大梅也抬头看她,那一撮怪异的短留海立马映入彩云的眼中。

“嗯,挺好的,感觉不一样了,”彩云努力忍着笑,尽量不让大梅看出异样。

大梅皱皱眉,很快就释然了,“唉,剪都剪了,现在说啥都晚了,看在你们给的豆芽菜的份上,本姑娘不跟你们计较,走了,我还得回家做饭。”

她本来就是个豁达的人,尽管也很在意自己的样貌,可也不至于被一个发型弄的躲在家里不出门。木香说的不错,反正过几天就长回来了,要是真不好看,大不了回头再把留海梳上去,等长成了,还不是一样。

大梅拿了鞋底,拎着木香给她的豆芽菜,回家去了。等看不见她的身影,彩云再也忍不住了,抱着肚子,哈哈大笑。

木香笑着戳了下她的额头,“鬼丫头,你也学会糊弄人了,她要是知道你是故意说的,回头不得找你算账!”

彩云笑的停不下来,小脸上难得露出同龄小娃才有的调皮,“大姐,你可别诬赖好人哪,我什么也没说,我就说了句感觉不一样了,这也有错吗?”

木香冲她认真的点头,“是是,我家彩云没错,我家彩云最聪明了,这样吧,晚上大姐给你烧牛肉锅子,咱们也烫豆芽菜吃,嗯,我想想啊,家里还有几块豆腐,等下我再去菜园挖些香菜跟菠菜,吃饭的时候,咱们边吃边烫,好不好?”

距离上一次吃牛肉火锅,已经过了好久。那还是盖房子的时候,请工人们吃饭,木香烧过几次牛肉。可是因为吃饭的人太多,一人夹一块,也没分到多少。他们做为主家,总不能跟工人们抢菜吃,干活的人是亏待不得的。

所以这会一听说晚上要吃牛肉,彩云馋的口水都快下来了,“大姐,我去菜园挖菜,给你摘干净,洗干净,你只负责烧菜就是了。”

彩云乐呵呵的跑去厨房拿菜园子,跑到院门口时,正撞上从外面玩了一圈才回来的木朗。

这小子裤脚卷到膝盖,也没穿鞋子,脚丫上,小腿上,全是泥巴,连屁股上都有,一看就知道是在哪个泥坑里滚出来的。

“咦,你舍得回来啦,看你弄的这一身泥巴,这都什么天气了,还敢光脚出去跑,找打呢!”彩云戳了下木朗的脑袋,虽是教训的语气,却掩不住眼里的心疼。

木香也走过来了,瞧着木朗弄的这一身,压根顾不上训他,拉着他就往厨房走,“赶快去泡个脚,我再给你熬些姜汤,可千万别染上伤风了。”

彩云等着木朗被拉进去,便在门口换了鞋,赶去菜园了。

木香拉着木朗走进厨房,先打了一盆温水,让他坐下把脚洗干净。他的脚太脏了,一放进水里,水立刻变的浑浊,全是泥巴。

“把脚抬起来,姐给你换盆水!”脏水被倒掉,木香又重新打了盆温水,这回水温要高些,“你先泡着,别急着起来,我去给你拿裤子换。”

木朗安静的点头,从进家门到现在,也没吭声。

木香奔去他的屋子里,拿了干净的裤子,跟鞋袜。他们姐弟三人穿的袜子,都是她自己做的。她特地挑了种稍稍有弹性的布料,做成袜子,袜筒上端用细绳系上,这样就不会掉了。在没有橡胶皮筋的情况下,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点子。

回到厨房,她先把东西搁在凳子上,又赶忙去熬姜糖水。

木朗眼神复杂的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的,可是不知怎的,却又说不出来。

木香忙着切生姜,又忙着找红糖。因为只需要熬一碗姜糖水,不可能用大锅熬,大材小用。想来想去,用小炭炉熬是最好的了。

家里烧木柴的时候,余了不少的木炭,只要用干草引燃,升起火来,也是很方便的。

听着小瓦锅里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木香这才想起来给木朗的洗脚盆里加水,“哎呀,这水都凉了,你咋不吭声呢,姐再去给我舀点。”她转身拿着葫芦瓢,在小锅里舀了些热水。

木朗抿着嘴,慢慢的开口,“大姐,你不生气吗?”刚才回来的路上,刘二蛋先一步到家,他可是清清楚楚的听见刘二蛋他娘那恐怖的吼声,把树上平小鸟都惊飞了。可想而知,刘二蛋回去之后,会是怎样的待遇。

木香伸手试了试水温,抬头看见木朗低垂暗淡的小脸,好笑的伸手捏捏他的小脸蛋,“胡想什么呢,大姐巴不得你闯点祸出来呢,哪个男娃小时候不干坏事,我就是担心你身体吃不消,怕你生病,不过呢,多跟二蛋他们玩玩,对你身体也有好处,但是以后不许在这么冷的天,光着脚在外面跑,阴历都九月底了,你以为还是夏天呢!”

终于听到大姐骂自己了,木朗不仅没生气,反而还满脸都是笑容,“大姐,我知道了,以后一定乖乖听你的话,其实我今天不是故意弄一身泥巴的,是跟刘二蛋他们玩的时候,被一个疯子吓到了,脚一滑,就摔到泥坑里了,还是刘二蛋把他捞起来的,他还帮我打跑了那个疯子。”

木朗现在跟村里的男娃处的都不错,以前那几个笑话他的,嘲弄他的小娃,都被刘二蛋收拾了,谁叫人家是混世小魔王呢,在村里那群小娃面前,他还是有几分威信的。

木香听见他说跌进泥坑里了,并没太多心疼,男娃嘛!都这么大了,如果还像外没长大的小娃,因为一点小挫折,叫疼又掉眼泪的,那才叫没种。

她最怕最担心的也就是这一点。木朗的身边,只有她跟彩云,她真怕,把这个弟弟养坏了,自打木朗的身体渐渐好了之后,她对木朗的管教,也粗狂了不少,不再是小心翼翼。虽然保护弟弟的这个习惯,她跟彩云一时都没适应,可她们会尽量的,让木朗学会独立,最终于能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这里头的功劳,肯定不能少了吴青的。当初他在木家的时候,就经常带着木朗出门干些男人该干的事,甚至还带着木朗去打猎,带他下河捉鱼,还教他爬树了。

对于吴青的教导方式,木香自然是不会反对的。她甚至还琢磨着,等下次再见过吴青,一定要请他教木朗武功,不用出类拔萃,只要能强身健体就够了。

木朗还在絮絮叨叨的讲着出去玩的场景,木香耐心的听着,脸上并无半点不耐烦。忽然,一块擦脚布扔到了木朗头上,木香的声音也跟着传了出来。

“快擦脚吧,我这姜糖都快熬干了!”

木朗不好意思的笑笑,听话的拿着布把脚擦干,穿上鞋袜,再把洗脚水倒掉,木盆靠在廊檐下,这才又回了厨房。

瓦锅里的水开了,浓浓的生姜味散发了出来,还没喝,就给人很辛辣的感觉。

“快过来乘热喝完,记得要一口气喝完哦,中间不许停顿,这才是男子汉该有的魄力,知道不?”木香知道他最怕喝药,所以软的不行,那就来激将法。

果然,木朗看着那碗姜糖水,认真无比的道:“知道,不就一碗姜糖水嘛!”

他接过碗,因为离的近了,生姜的辛辣气味更浓,闻一下,都觉着身体里*辣的。深吸一口气,接着,一仰头,闭着眼睛硬生生的喝了干净。

木香鼓掌,适当的赞美几句,“木朗越来越勇敢了,离做男子汉也不远喽!”

木朗被他夸的脸蛋红红的,很是可爱,头一次他觉得大姐好幼稚,他又不是三岁小娃,用不着这样哄的,再说了,她讲话的口气听着好怪。

彩云挖了一篮子菜回来,一到院门口,就将草鞋破鞋换了下来,穿上干净的鞋子,再把篮子拎到廊檐下。外面雨还在下着,到处都是湿哒哒的,只有廊檐下最干爽。

木香从厨房探出头来,看她脚边拎着菜篮子里,全是一嫩绿色的蔬菜,看着都喜人了,“那你先择菜,我把中午的饭烧上,待会就来帮你。”

木朗已经帮着彩云端了小凳子,让她坐着择菜,他自己也端了凳子,过来帮着彩云一起择菜。听见木香的声音,两人齐齐摇头。

“不用你帮忙,我也可以择菜,”木朗抓着一棵菠菜,择去黄叶,把根上沾的泥巴也捋了干净。择菜这种小活,肯定难不倒木朗,他干的也很顺手。

彩云也道:“大姐,快烧午饭吧,我都饿了。”

木香笑着点头,“这不是在烧着呢吗?马上就好!”她缩回头,进了厨房烧午饭。

昨儿没剩饭,又想着晚上要烧牛肉,中午就只好擀些面条对付下。

现在家里有鸡蛋,木香便准备在面汤锅里打几个鸡蛋。收的鸡蛋都搁在以前的小厨房里头,她总共拿了六个鸡蛋,都打在滚水锅里。

可惜她现在不能随时去镇上,要不然买些骨头汤回来熬给他俩喝,或者用来下面条,一定很鲜。

木香拿着勺子轻轻搅松了下锅里的鸡蛋,防止沾了锅底。虽然没有骨头汤,可她有干虾米,不用泡,洗干净之后,直接扔进锅里,煮上片刻,这汤也一样很鲜。

至于面条,是她自己擀的,然后晾干,虽然不如专门做面条的作坊,做出来的好看好吃,可也总比每天都要擀面条来的方便。

面条搁进锅里,泛起滚水泡就要小的了很多。

“彩云,快给我洗几棵小葱,”她冲着外面喊。

“哦,马上来,”彩云扔下手里的青菜,从竹篮底下翻出刚拔出不久的小葱,那根上还沾着泥巴呢。

挑了两棵,剥去黄叶子,然后把根揪掉,再从水缸里舀水洗净,拿去厨房给她,“姐,给,都洗好了。”

木香一只手接过小葱,另一只手还在搅动锅里的面条,“你俩也准备准备,马上要吃饭了,面条不能搁久了,不然要烂成面糊了!”

“嗳,那我去叫木朗洗手,”彩云跑去叫木朗了。

一锅热气腾腾的鸡蛋面,最后再撒上小葱,那才是最完美的搭配。

看着面条差不多了,木香绕到锅洞下面,早在面条烧滚开的时候,她就把大些撤下了,用水浇灭。面条慢慢吁着,就靠里面的零星余温。

木香看了看,这些碎渣子根本叨不起来,没办法,她只得把锅里的面条全盛出来,不然一直加温,这面条就真的要变面糊了。

烧大锅其实也很讲技术的,木香刚穿来时,烧大锅不是很熟练。

不是烧到半路,突然火灭了,就是费柴,比别人烧大锅多费一半的柴禾来。对于只靠烧木柴为生的农家人来说,怎样省柴火的烧饭,那是很重要的。

彩云拉着木朗洗干净手,便进厨房来吃饭。木香正收拾着锅洞口的干草,这些都是晴天时,提前搬进来的,就是怕阴雨天,没有干草烧。她家不种地,没有多余的稻草烧,仅有的那些,还是从王喜家背来的。

好在田野里,荒草也很多,就是要费时间去割。

木朗站到锅沿边,闻着喷香扑鼻的鸡蛋面,直吸口水,“真香!”

彩云看他一脸的馋样,好笑不已,上前将他拉开,“你别把口水商滴锅里了,站到一边去,我给你盛饭。”

“哦,”木朗乖乖的退到一边。黑宝在他腿边蹭啊蹭,木朗低头看它,又赶忙跟彩云补上一句,“黑宝也饿了,二姐,你也帮黑宝弄些面条吃吧!”

木朗给黑宝的宠爱,有时都让彩云跟木香无语。不说别的,就说这吃饭,谁家的狗不是吃剩渣,能有剩渣吃,那就不错了。可他们家的黑宝,却是跟主人的待遇一样。木朗有时就直接从自己的碗里,拨些饭给黑宝吃。

彩云很舍不得把白软的面条拨给黑宝吃,想了想,“要不用面汤泡个馍吧,早上不是还剩个馍馍吗?用面汤泡也是一样的。”

木朗没吱声,沉默的摸了摸黑宝的头。其实他也知道家里有面条吃,不容易,可在他的认知里,黑宝也是家里的一员,所以并没觉着跟它吃一样的饭有什么不对。

木香怕他想歪了,语重心长的提醒他,“这养狗,千万不能惯着,越惯嘴越叼,你看看咱家的黑宝现在,成天就想着吃米饭,还得用汤泡饭吃,除了米饭,连面条都不想吃了,这样下去,那还得了,以后黑宝的伙食不能太好,别人家的狗吃啥,它就吃啥。”

半响,木朗轻轻哦了一声,算是认同大姐的话。

黑宝之前的确吃的太好了,当彩云把面条泡馍搁到它面前,它居然只是嗅了嗅,又盯着食碗看了一会,临了还抬起头,可怜兮兮的看着木朗,压根没有要吃的打算。

彩云道:“大姐说的对,黑宝真是惯不得,哪有狗还挑食的道理,哎,黑宝,这就是你的年饭,你要不吃,那就饿着吧!”她上去摸了下黑宝的头。黑宝自然听不懂他们说的啥意思,但是见着彩云伸手来摸它,还以为主人要跟它玩耍,便仰着头,伸出舌头,在彩云手心里蹭了蹭。

“都过来吃饭吧,黑宝饿不死,等它饿极了,不吃也得吃,”木香冲他俩招手。

“哦,来了!”

因为刚才彩云摸狗了,吃饭之前,木香又让他俩去洗个手。彩云不太明白啥叫讲卫生,她只是听大姐的话,大姐说吃饭前要洗手,不然容易生病,她自然就得洗了。洗着洗着,就会养成习惯。

木家这边吃的热闹,同一村子的赵修文家,气氛也挺融洽,除了抱怨声不断的邵青儿。

“大姑,这被子干净吗?这褥子晒过没有啊?哎哟,你家咋这么多灰,也不晓得抹干净些,”邵青儿自打进了赵家的门,就开始检查她要住的屋子,因为头一天回来的晚了,洗过就睡了,天又黑,也没顾得上检查,今天一大早,她就觉着身上痒痒的,猜想肯定是这被子不干净。

别说她了,如果是木香看见赵家屋子里的景像,也得皱眉。桌上椅子上,到处都蒙着一层灰,炕头上的被子,因为洗的不勤,都发黄了,还有股子霉味。以邵青儿家的条件,住这样的屋子,她不皱眉才奇怪呢!

赵修文他娘,原本就不是个勤快的人,现在儿子考上官职,她就更懒了,整日就想着啥时候,儿子能给她买几个下人回来,家务活,能省就省,能躲就躲。

赵家,只有赵修文的屋子最干净些,平时也是他自己收拾,只是洗衣服这种活他就干不来了,只能尽量让自己保持干净,所以他从来不穿着外衣上炕。

邵青儿一路看过去,秀眉皱的更狠了。吴妈一直跟在她身后,陪着她。

先前在村口发生的事,她还心有余悸,这会一心只想把小姐伺候好了,别把自己撵走,她就阿弥陀佛了。

看着小姐不满意赵家的屋子,吴妈小心的建议道:“小姐,要不然等下吃过饭,我把你住的屋子重新收拾下,勉强住几晚,也可以的。”

邵青儿傲慢的威胁道:“嗯,那就这样吧,你快去收拾,记得要弄干净,要是再让我发现被子里有跳蚤,看我回去不跟爹娘告状。”

赵氏站在边上,自然把她的话都听进去了,顿时面色黑如锅底。这位侄女,是出了名的刁蛮,以前也不怎么跟她家来往,嫌弃她嫁住在乡下,穷呗!这回要不是为了赵修文的官路,她才懒得去巴结她。

可是再能忍的脾气,遇上邵青儿,都得破功,要不是赵修文他爹,赵大懒,一直抓着她,保不齐她就冲上去给邵青儿两个大耳瓜子了。

赵大懒这人起的名字,跟他的人一样,好吃懒做,因为动的少,吃的又多,体重都快两百斤了,走起路来,也不利索。走几步就得歇歇喘口气。赵氏跟他脾气差不多,也是好懒的婆娘,这两人凑在一块,真应了那四个字——天作之合!

赵大懒晃着肥硕的身体,笑眯眯的对邵青儿道:“青儿啊,有啥不满意的,你只管说,到了大姑夫家,还不是跟自己家一样,要是缺啥少啥,就让你大哥去买,哦,你二哥也要回来了,下午让他带你去村里转转,村子后头有条河,可漂亮呢!”

邵青儿巴掌大的小脸,满是不耐之色,哼哼两声,算是答应他了。

赵氏今天难得勤快一次,坐了一桌子的菜,早都做好了,等了邵青儿这么久,菜都快凉了。不过赵氏懒得再去热热,招呼邵青儿过来吃饭。

吴妈还在干活,也没人会叫她放下手里的活,去吃饭。赵家虽然没有下人,可他们对等级观念很重视。不管自己多穷,下人始终都是下人,哪能跟主人比。

赵修文洗了手之后,刚要坐下来吃饭,赵大懒就嚷嚷开了。

“儿子,快去拿坛子酒来,今儿这么多好菜,没酒喝,太扫兴了!”

赵大懒好酒,除了早上那顿饭不喝酒之外,基本上一天要喝两顿,他有酒瘾,一犯瘾,谁劝都没用,非得喝的站不稳才肯搁直下杯子。

今儿中午,因为有邵青儿在,赵修文不想让赵大懒喝酒。虽然邵青儿还小不懂事,可万一这丫头嘴快,在邵家人面前说了不好听的话,影响了他的形像,以后这路子还怎么走?思及此,赵修文脸色也不好看了,看也不看赵大懒,只端了饭碗,开始吃饭。

赵大懒这么酒瘾真的上来了,面对一桌好菜,你越不让他喝,他越心痒难耐。

砰!他把碗重重往桌上一搁,肥胖的脸,因为气愤,而扭曲揪结在一起,看上去十分狰狞,“你小子还想反了咋地!老子就让你去拿个酒壶,磨叽个啥?老子把你养这么大,让你拿个酒壶,还委屈你啦?”

赵氏已经习惯他们父子俩吵架,即使有邵青儿在场,她也不理会,自己拼命吃菜的同时,还往邵青儿碗里夹菜,“你吃你的,别管他们,爱吵只管吵去,咱们把菜都吃完了,渣都不给他们留!”说着,她还夹了一个鸡腿放在赵修文碗里,毕竟是她最有出息的儿子,以后还指望他养老呢,她能不对赵修文好吗?

邵青儿秀巧的眉头皱在一起,她很不喜欢这样边吵架边吃饭,口水都喷到菜里了,还咋吃?

赵大懒见儿子不理他,本来还想发火的,眼角去瞄到自家婆娘那狼吞虎咽的吃相,立马不淡定了,也赶紧挑些好菜往自己碗里夹。

难得做这一桌好菜,有鸡有鸭,还有肉,虽然赵氏做菜的手艺不咋地,可肉还是肉,不吃岂不是亏了。

这样一想,赵大懒也就不在意有没有酒喝了,开始大块吃肉,大口啃骨头,后来觉着不得劲干脆用手抓着嘴。赵氏动作也不输他,碗里还没吃完,就开始伸筷子去夹菜了。

邵青儿家住在镇上,开了家酒坊,专卖邵家出的酒,虽然比不得邵秋霜家优越的条件,但好歹也是小富之家,家里除了吴妈,还有两个帮工的下人,长工也有两个。

邵青儿他爹娘,还指望闺女以后能嫁人身世不错的夫家,所以从小对她管教的很严,女儿家该有的仪态,她一样都不能少。

此刻看见赵大懒跟赵氏抢食吃的模样,她都快吐了,连吴妈吃饭都比他们好看。要不是念着赵氏是她姑姑,她早甩手走人了。

一桌子人,只有赵修文最淡定,他只夹面前的两道菜,都是素的。他吃饭很快,只吃了一碗,便搁下筷子,礼貌的站起来,“青儿妹妹,你慢慢吃,我吃饱了。”

“你等等,我也吃饱了,”邵青儿把碗搁下,其实她也只吃了两口,实在是吃不下了。如果要说在这个家里,她看谁最顺眼,那就得属赵修文了。

他长的还算俊秀,因为自小读书,在他身上没有农家娃的粗俗,反而多了些读书人才有的内敛跟沉稳,加上他不怎么爱笑,始终是一副淡淡冷清的表情。在邵青儿这个嫩丫头看来,简直酷死了。

虽然她还小,没长成大姑娘。可是少女不都怀着一棵春意萌动的小心思吗?就算不是真的喜欢,也是多多少少有好感的。

他们两人都走了,赵大懒就更没顾及了,伸手就要把盘子端走。

啪!

赵氏拿筷子拍在他手上,不客气的呵斥道:“抢什么抢,二子还没回来呢,得给他留菜,你这个当爹的,真没个当爹样!”赵修文还有个弟弟,叫赵修杰,比赵修文小了好几岁,今年也才十四岁,在镇上的学堂念书。回来的时间不多,只有学院放假,他才能回来住上几天。

听说是要给二儿子留的菜,赵大懒还真没敢动手,悻悻的缩回了筷子,嘴上却不肯罢休,“就你像当娘的,儿子半个月才回来一趟,你这菜还不是专给他做的,还好意思说我,刚才是谁抢的饿死鬼投胎一样,等下二小子回来,你再给他炒两鸡蛋,咱家老大功名都考上了,要是二小子再考上,咱的好日子可就享不完喽!”

赵大懒翘起一只腿,踩要板凳上,一边剔着牙,一边乐呵呵的想着往后的日子。两个儿子要是都能当官,他就是官爹啊!以后住着大宅着,喝着好酒,天天啃老鸭,说不定还能娶俩个小妾回来。哎呀呀!一想到镇上红馆子里头的小美人,那皮肤水嫩的,那小媚眼勾的…

“死老头子,你又在想啥歪点子呢,别说我没警告你,咱家修文就要进京做官了,这种时候,你要是敢作坏,老娘一准劈了你,”赵氏拿筷子做菜刀使,在赵大懒头上比划了下,模样凶狠跑要吃人似的。

赵大懒反射性的缩了缩脖子,哼哼两声,站起来往外面走了。他每天吃过饭,都习惯在自家门口瞎转转。

邵青儿跟着赵修文,一直跟到他房间门口,见赵修文进了屋子也不知道避讳,反而脚步一抬,就要跟进去。

“你跟着我做什么?你想休息就去你的屋子,”赵修文在门口站住了,修长的身形,挡着门,说的很明显,做的就更明显了。

邵青儿晃着自己的衣袖,满不在乎的道:“我就是想进去看看嘛,你的屋子怎么了,难道不能给我看吗?修文哥,你以前不是挺疼我的吗?现在咋变了?”

赵修文无奈的叹息,这丫头是真不懂,还是装的?她难道就不明白,以前是以前,现在长大了,自然不能跟以前一样,再说,他也要成亲了,叫人看到了肯定不好。

当然,这话他没有跟邵青儿说,说了她也不一定明白,“我要休息,下午还得看会卷宗,实在没空陪你玩,你乖乖的别闹,修杰很快就回来了,等他回来,让他带你去玩!”

说完,他后退一步,当着邵青儿的面,把门关上了。

邵青儿今天算是出门不利,光是一个上午,就吃了两次瘪,她本来就是大小姐脾气,加上这会也吃过饭了,力气有了,小脾气也上来了。不管不顾的上去拍打赵修文的房门,嘴里还嚷个不停。

“赵修文,你这算什么意思啊,我爹娘让我到你家来玩的,可你看看你们一家子是怎么对我的,我不管,要么你陪我玩,要么我现在就回家,告诉我爹说你们欺负我,呜呜…”说着骂着,又忽然想起早上那姐妹俩逼着她道歉,让她把脸都丢尽了,“我一来你们村子,就受人欺负,我要告诉我哥,告诉我表姐,让她带人把那家人砸了…呜呜…太过份了,欺负人…”

吴妈收拾完屋子,刚在厨房端起饭碗来,准备吃剩饭,还没扒两口,就听见她家小姐撕心裂肺的哭声,吓的她急忙搁下碗冲了过来,“小姐小姐,好好的,咋哭了?哎哟,要是让老爷夫人知道,还不得心疼死,快别哭了,瞧着小脸都哭坏了。”

吴妈一边劝,一边替她抹眼泪。邵青儿在家里也是惯宝宝,这回出门,要不是店里的事忙不过来,她娘就亲自陪着过来了。要是让她看见自家闺女哭成这样,她这个下人,还真就别干了。

“咋了咋了?这又咋了?”赵氏正卷了袖子准备洗碗,听见哭声,也急急忙忙的路了过来,手上还滴着脏水,腰上也还系着黑乎乎的围裙。

一见着邵青儿站在赵修文屋外哭,她第一个感觉就是赵修文惹了她生气,疾步上前粗鲁的拍打赵修文的房门,“臭小子,赶快滚出来,都多大的人了,还把妹妹弄哭,你害不害臊啊!”

赵修文在听到邵青儿哭的那一刻,只觉着头皮发麻,太阳穴突突的跳,这时又听见赵氏在外面敲门,他不开也不行。

吱呀!

木门拉开,赵修文一脸寒霜的站在门里。邵青儿见着他出来了,马上就不哭了,眼眶里的眼泪眨了几下就不见了,甚至还甜甜的冲他喊了声,“修文哥哥!”

这一声哥哥,喊的赵修文再底黑脸,真想当着她的脸再把门关上。

可惜这个念头还没想完,赵氏就噼里啪啦的骂了上,“大白天的,你关啥门?青儿好不容易来咱家一趟,你弟弟还没回来,你就不能陪她玩一会吗?青儿可是咱家的贵客,别怠慢了,就这样,我去洗碗了!”她惦记着碗没洗,洗完了,就能回屋眯一觉。

吴妈也乘机去厨房吃饭了,反正她家小姐也不哭了,应该用不着她在这儿了。

赵修文依着门边,死命压仰着心里的不快,淡淡的问她,“你到底有啥事,要是闲的没事干,我可以借你两本书看,或者你到外外面去转转,村子不大,不容易走丢!”

邵青儿自然没听出他嘲讽的话语,不过赵修文这副冷淡的态度,却叫她更喜欢了,“修文哥哥,你就陪我一会嘛,我知道你定亲了,不如你带我去瞧瞧她,我想知道她长啥样,你就带我去嘛!”她凑上去抱着赵修文的胳膊,晃啊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