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们在这儿后悔死也没用,还是想想怎么办才好,安平钰,你可有办法?”

木香也有些慌了,若是安平钰无法医治,他们得立刻动身去镇上找郎中,一刻都不能耽搁了。眼下,溃烂成这般,林叔的这条腿,怕是难保了。

安平钰又检查了一遍林福贵的伤口,神色分外凝重,“我给他简单处理下,可是我手上没有药,必须得去镇上医治,先给他喂下这个吧,能保住他的性命。”他从怀里掏出一枚黑色的药丸,交给木香。

“好,我信你,”木香接过药丸,转身拿给大梅,“快拿水来,给你爹服下!”

她也不是盲目的信任安平钰,首先这颗药丸,她放在鼻子下闻了闻,便知,他给是好东西,千金难求。再者来说,以他平尧王的身份,还不至于跟个普通农夫过不去。

大梅不认得安平钰,但他们相信木香。

林长栓赶紧去厨房端了碗温水,硬是撬开林福贵的嘴,将药丸给他灌下了。

吴青从外面进来了,“马车已经套好了,现在就走吧!”

“走,马上走,”林长栓急忙背起他爹,往外面奔去,大梅在一旁扶着。

“我也随他们一起去,何安留下看家,”木香吩咐何安道。

人命关天,何安这会也不敢废话了,满口答应下来。

木香又看向大飞,“你也留下,吴青跟我们走了,你得留下,知道不?”

大飞被她充满信任的眼神看着,只觉得体内涌起一股暖流,他重重的点头,“嗯,你放心去吧,家里有我!”

接着,木香又把移向安平钰,不等安平钰开口,便揪着他的衣领,往外拖,“你不用抗议了,今晚你也没好觉能睡,跟我一起去镇上找郎中。”

她可没忽略安平钰那句,手上没有药的话。

她相信,以安平钰的学识,绝对比那些土郎中来的强。

安平钰哭笑不得的被她拖着走,“你真的可以放手了,我也没说不陪你们一起去,你这样拖着,很容易绊倒摔跤的。”

木香停下脚步,回头瞪他,瞅见他眼里没有玩笑神色,这才松开手,“对不住了,是我太心急,林叔是个好人,我不希望他有事,也不希望他的腿有事,你不会懂的,在乡下过日子,如果腿坏了,得遭多大的罪。”

也不晓得为啥,她此时很想赫连晟。很想他就在身边,算起来,赫连晟走了才几日,可木香却觉得好像过了很久似的。

安平钰嘴巴张了张,想安慰她,却又无法开口,他不能说谎。以那个老伯的伤势来看,皮肉坏到了骨子里,非断不可。

木香回屋拿了银子,以防大梅他们银子没带够。

出来时,瞧见木朗跟彩云就站在门边上,露着半边脸,有些惧怕的看着家里发生的一切。

木香走过去,摸了下他俩的脸蛋,柔声道:“你俩好好在家待着,彩云,你带着木朗洗洗,就赶紧睡吧,家里有何安跟大飞,你们不用怕,大姐可能要到明天早上才能回来,你俩把房门插好,知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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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轻烟有没有很勤奋哪,看咱多准时,多守信,对不对,你们要是不爱轻烟,有道理吗?有吗?(*^—^*)

第105章 刮骨驱毒

彩云拉着木朗的手,对她点头,“知道了,我会插好门,会好好看着木朗睡觉,大姐,你不用担心我们。”

安平钰站在院子里,回身看着堂屋里,木香脸上柔和温暖的笑意,感叹这丫头也有如此温柔的一面,而且她温柔起来,还挺美的。

吴青把马车赶的飞快,车厢里,林福贵躺在中间,身下垫着棉被,身上也盖着棉被。

大梅坐在他身边的一侧,林长栓在前面,陪着吴青一块赶马车。木香跟安平钰便只能坐在另一侧。

因为马车赶的太快,车厢里很颠。加之,林福贵又占了大站分空间,所以木香跟安平钰的身体,很容易相互碰到。

几番碰到之后,安平钰貌似不经意的将胳膊伸了过来,眼看着就要放到木香肩上。

“你干什么?”木香神色猛间变的异常凌厉,扫向安平钰。

“没什么,坐久了,往后靠靠不行吗?”安平钰讪讪的摸摸鼻子。心想,好心没好报,爷是怕你撞的头破血流,你却当爷想占你便宜吗?

想到此处,安平钰的眼神在木香身上扫视一圈。

穿着厚重的棉衣,包的跟粽子似的,压根看不到内在乾坤。除了一张脸蛋还算清秀可人,他实在看不出这丫头身上,还有其他能吸引他注意的地方。

木香一颗心都挂在林福贵身上,在脑子里把以前学过关于伤口处理的方法都过了一遍。可这里是古代啊,就算她有心,也没那个医疗条件,给他注射抗毒血清。

安平钰还是有点负责任的,路上不停的探测他的脉象。

他虽贵为小侯爷,可是人命关天,那些需礼不计较也罢。

“姑娘,镇上到了,”吴青在前面喊道。

木香掀开车帘子,抬眼望去,虽入了镇中,可四下里依然漆黑漆黑的,偶尔有一两户人家点着灯烛,远远看去,也跟鬼火相差无几。

木香拍了林长栓的肩,道:“这镇子你熟,找个能治蛇毒的郎中。”

“好,吴兄弟,麻烦你从这边走,隔壁那条街上,有家医馆,他们家郎中专治毒蛇咬伤的,就是这么晚了,不晓得他家医馆门还开不开,”林长栓十分着急。

木香看着夜色中的街道,定定的道:“不开也得开,人命关天,岂容耽搁!”

吴青挥着马鞭,马车木质的轱辘走在青石板上,发出响亮的声音,在夜里听来,声音格外的大。

片刻之后,吴青一勒缰绳,“吁吁…”他将马车停下了。

林长栓第一个跳下去,跑到一家店铺跟前,猛拍店门,“大夫,大夫,请你开开门,救救我爹,他中了蛇毒,大夫大夫,救命哪!”

木香也紧跟着跳下来,安平钰在她身后,也跟着下来了。大梅留在马车上。

林长栓拍了几下,门里面传来一个不耐烦的苍老声音,“喊什么喊,也不看看什么时辰了,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只听里面有人,林长栓像是看到了希望,更用力的拍门,那门板震动的声音,隔着一条街都能听的见。

“大夫!大夫!求求你开开门,救救我爹,他快不行了,耽误不得,大夫?”

门里面的人,似乎还在打呵欠,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说些什么。

倒是有了开门的动静,只不过动作很慢。

木香怒了,正要冲上去将门踹开。

“别冲动,”安平钰拉住她的胳膊,上前几步,声音沉着有力,“门里面的大夫,若是因为你的耽搁,这病人出了意外,我看你这医馆也不用开了,因为你污了悬壶济世这四个字!”

门里面没回话,可这开门的动作却明显快了些。

林长栓赶紧回去背他爹,大梅拿着棉被,紧紧跟着,一步也不敢落下。

最后一块木板也被卸下,大门开了。这里内堂也点上了油灯,总算有了亮光。

木香的眼睛在适应屋里的光线之后,也瞧清了这个以治蛇毒闻名的郎中是个什么模样。

说老实话,她最不喜欢长着八字胡的人,如果再是个脸小的,身形瘦弱,眼睛却透着贼贼亮光的人。

那么,此人给别人的第一印象,绝对像只老鼠,贼精贼精。

胡郎中将手里的油灯,点上柜台的另一个油灯上,这才回头打量着进来的几个人。在看向木香跟安平钰时,目光稍稍停留了下,最终还是放在了林福贵身上。

即使没有掀衣服,光是看他的气色,胡郎中也猜的*不离十。

“耽误的天数多了,怕是保不住了。”

林长栓跟大梅一听他说保不住,都跪下了。

“求求您,一定要救我爹,一定要保住他的腿,”林长栓磕头磕的砰砰作响。

“求您,求您…”大梅也跟着哥哥一起磕头,否则,她也不晓得该咋办了。

胡郎中捻着八字小胡,给林福贵把了脉,闭着眼睛沉思了片刻。

木香忍不住开口,道:“既然耽搁不得,你还不赶快救治,总拿着脉象说事,光看脉象就能把毒清了?”

胡郎中挑着眼皮,不悦的瞧她一眼,“老夫看病,不需要别人插嘴,你要是能看,又何必来找我,他这腿根本就保不住了,不过心脉倒是无碍!”

他又是摇头,又是点头。

把木香急的,真想一拳头敲碎他这张不温不火的脸。

“谁说就一定保不住,你这里有没有小刀?给他刮骨疗伤,只要经脉没有受损,他这伤口创面并不大,皮肉可以再生,反正死马当活马医,不试一试,又怎知肯定保不住!”

此言一出,把屋里的几人,都怔愣住了。

这刮骨疗伤,他是听过,可从没见人如此干过。

因为这刮骨疗伤不可使用麻药,否则会有损经脉。可如果不使用麻药,硬行剔除骨头上腐肉,那种痛,不是常人能忍受了的。

胡郎中眼珠子转了转,道:“你要刮骨可以,我这个地方,我的东西也可借给你用,可是姑娘,若是这位病人有任何意外,都与老夫无关,那是你们的责任,若是能答应这一条,老夫可以给你们腾地方。”

听他提到责任,木香才懵然想起,林福贵不是她的亲人,她无权做这个决定。

“大梅,长栓哥,这个老匹夫的话,你们都听见了吧?”

胡郎中被她这句老匹夫的称呼,气的胡子直跳。若不是想见识一番传说中的刮骨疗伤,他早把这群人赶出去了。反正这人的腿是没救了,何必再浪费大家的时间。

大梅跟林长栓互看了对方一眼,最终还是林长栓拿了主意,“木香,你们说的,我都听明白了,胡郎中说我爹这腿肯定是保不住的,但要是你有办法,我们愿意让你试试,最坏的结果,也就是这条腿没了,结果都是不差的。”

木香郑重的点头,“你们能明白就好,我知道你跟大梅都是明事理的人,林叔这腿耽搁的时间太久,伤口处的皮肉都已经烂掉了,如果想救,就必须把伤口处的腐肉一点一点的踢掉,可是你们得知道,人的骨头被皮肉包裹着,期间有很多血脉,经脉…”

她尽量把情况说的简单易懂,“只要一个小小的偏差,就可能导致血管破裂,经脉断掉,所以风险很大,我没有十足的把握,就算神医来了,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我只说尽力而为,若是可以成功剔除掉腐肉,再配以驱毒的药,或许还有治愈的可能。”

很久之前,她游离在生死边缘,自己取子弹,自己缝合伤口这种事,皆是家常便饭,很多时候,都不能用麻药,只能咬着牙忍受。

所以没有麻药的外科手术有多痛,她比谁都清楚。

安平钰静静的听着她把话说完。在此之前,他对木香的印象,仅停留在,她喜欢耍诈狡猾,泼辣无理之上。那时,唯一的感觉,便是她很有趣。

可是现在,他不得不重新审视她。

究竟是怎样的环境,造就她谈论起,刮骨疗伤都面不改色的心境。这可不是常人能做到的,亦不是她一个十几岁女娃可以练就的。

安平钰对木香越发的好奇了,似乎在她身上看见了‘秘密’二字。

林长栓也同样认认真真的把木香的话听完,最后,他只对木香说:“我知道这很难,要是给救得回我爹的一条腿,那是最好不过,若是救不回来,那也没啥,至少我爹还活着,以后,我养他。”

这时,躺要床板上的林福贵哼哼了两声,像是快要醒来了。

木香揪着胡郎中,去后面准备刮骨要用的东西。古代没有消毒的设备,她得煮些滚开的热水,以备消毒之用。

林长栓跟大梅就跪在床边,一人握着林富贵的一只手,不断的跟着他说着话。

吴青栓好马车之后,才进来,在内堂见没见到木香,便追到后面去了。

安平钰双手负在身后,站在那想了会,随后走到柜台后头,执起笔写着药方。

那个郎中,虽有两把刷子,但还欠火候。

一柱香之后,胡郎中捧着一个托盘,里面摆着一把精致的小刀,这可是胡郎中,私藏多年的,今日迫不得已才拿出来的。

木香卷着袖子,露出一截白嫩的手腕,吩咐道:“你俩把那壶酒给林叔灌下去,或许能让他好过些。”酒,是她让吴青去福寿楼拎来的,吴青腿脚快,片刻之间就回来了。

安平钰见她要动手,也走了过来,“需要我帮忙吗?”

木香倒是没拒绝,“你替我掌灯,不能摇晃。”

安平钰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他走到柜台前,用针将油灯挑亮了些,又让吴青去把门窗都关上,以防有风吹进来。

油灯亮了些,安平钰便将油灯移到床板边。

木香搬了个小凳子,高度正正好,可以够得到林富贵的腿。

在刮骨之前,她将白酒蘸了棉絮擦在伤口上,以做消毒之用。

伤口虽腐烂可痛感仍在,“唔,哎哟,疼啊!”

林富贵酒劲还没上头,林长栓灌了大半壶,奈何他酒量太好,差不多一斤酒灌下肚,才有了醉意。

大梅哭着拿布给他擦脸,“爹,你忍着些,大家在救你,还有你的腿,你一定得忍着,多疼都得忍。”

“好,要保住我的腿,我的腿…”林富贵似醒非醒的含糊着说了话。

木香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将围巾护在自己的口鼻处,又拿了截粗布,在他大腿根处捆住。

随即但开始用小刀,一点一点的剔除腐烂掉的皮肉。

这个过程十分缓慢,也十分的艰难,她连呼吸也不敢太用力。

咬中林富贵的蛇,毒性并不是十分强,它的毒是属于混合性毒素。

被咬后,伤口经过简单的处理之后,就必须服药驱毒。否则便会导致伤口溃烂,人也会昏迷不醒。

说它的毒性并不十分强,也是有根据的。否则以林富贵的情况,现在人已经没了。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医馆的内堂像是静止了一般,除了几人的呼吸声之外,就只剩林富贵忍痛的哀叫声。

林长栓给他拿了东西咬着,好在林富贵酒劲也上来了,整个人有些浑浑噩噩的。

最坏的腐肉踢掉,接下来就是最复杂的刮骨了。

木香深吸口气,转头看了安平钰,“灯拿稳了,千万不能晃。”

安平钰也入定似的看着她,忽然抬起袖子拭了下她的额头。

木香这才惊觉,原来她已是满头大汗了。

胡郎中一直就站在边上瞧着,虽然他没动手,可是他却觉得他的手此时在微微发抖。

如此精准的动刀子,如此镇定的心性,他就算再练个十年,也绝对是练不成的。

凌晨时分,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木香停下刀子,长长的舒了口气,抬头看着周围的人,轻轻的说:“好了,完工!”

安平钰同样松了口气,将油灯搁在一旁,动了动酸疼的膀子,感觉整条胳膊都不似自己的了。

大梅跟林长栓也是如此,两人看着林富贵安稳的睡容,都会心的笑了。

胡郎中因为年事不小了,站不了太久,就抽着空找个地方歪了会。

听见他们说话,立马就醒了,奔过来仔细看了病人被处理过的伤口,冲着木香竖起了大母指,“好,好,你这伤口处理的太妙了,你们都去休息,剩下的包扎伤口,这种小事,交给老夫就行了。”

安平钰道:“我开了药方,你让伙计按着方子抓药,煎好了送过来,给他服下,我们就先出去一趟。”

说完,拖着木香便要走。

木香不想动,“嗳,你拉我干嘛,我就在这儿等着。”

“木香,你还是跟这位公子出去转转吧,顺便吃点东西,哦,我这里有银子,你拿着,”大梅挺过意不去的。昨晚太急,也顾不上多想,这会他爹缓过劲来了,方才觉得自己麻烦了人家一夜。

木香拧不过他们,只能答应下来,不过大梅的银子她没有要,她自己带着银子呢。

临出门时,木香叮嘱大梅他们要多注意,病人可能用发热,伤口会很难受。

出了门,天色也才刚亮,摆摊的小贩不多,只有零星的几个卖早点的小摊子,摆了出来。

吴青自然不会放任安平钰单独跟木香在一起,于是就跟在两人身后。

三人以奇怪的队形,走在还未苏醒的临泉镇的街道上。

路过馄饨摊时,木香停下脚步,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对安平钰道:“看在你帮了不小的忙,又一夜没睡的份上,我请你吃碗馄饨吧!老板,来三碗馄饨!”

安平钰柔和一笑,点头同意了。虽然同样是折腾了一夜,但贵公子仍旧是贵公子,除了衣袍有些褶皱之外,并无其他不妥。

三人刚坐下,一个声音便由远而近,“老板,再加一碗馄饨。”

那老板瞧见来人,赶忙笑呵呵的招呼,“好,这就来,唐少爷您先坐会,馄饨马上就来。”

来人正是唐墨。

今儿他倒是换了件普通些的衣服,黑色绣着金钱暗纹的袍子。不再像昨天似的,披着一身畜生皮。

唐墨笑呵呵的坐下,先是看着木香,“臭丫头,昨晚发生那么大的事,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小爷还是早上听小六说的,否则又得跟你错过了。”

听听这话说的多么暧昧,不知晓情况的,还以为他俩有一腿呢!

木香脸色难看至极,好在一碗馄饨端上来了,吴青便将馄饨推给她。

木香拿了筷子吃呢,下一瞬,手里的筷子就不见了。

“筷子要烫一下才可以用,”安平钰拿了两双筷子,找老板要了些热水,烫过了之后才交到木香手里。

木香愣愣了眨了几下眼睛,这人也太那个…那个啥了吧!

果然,吴青跟唐墨的脸色不好看了。

吴青是替他家主子脸色难看的。主子让他留下,就是为了看着木香的,现在的情况…不行,他得赶紧给主子飞鸽传书,报告敌我情况才行。

至于唐墨嘛,就不清楚了,连他自己都搞不清的事,别人又如何知道呢!

馄饨摊子的老板又陆续端上来几碗馄饨,安平钰才不管他们如何,闻着馄饨的香味,才发觉自己真是饿了。

唐墨冷笑,像是刚刚才发现他的存在一样,“哟,这不是平尧王,安平钰小侯爷吗?什么风把您吹到临泉镇来了,您可是南晋的稀客呢!”

他故意爆出安平钰的身份,引来偶然路过,以及周围人的异样眼光。

安平钰却不动声色,俊脸上挂着清浅如水的笑容,“小王是来跟木姑娘谈生意的,两国相交,这生意自然也做得,难道唐兄,你连大燕的生意也想霸占不成?”

唐墨脸上的冷笑,猛的僵住,脸色十分难看。他突然扭头瞪着木香,质问道:“你要跟他做生意?你要跟他合伙?你傻了吧,他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奸商,大燕国最奸最黑的奸商!”

他一遍又一遍的强调奸商两个字,安平钰脸色一片铁青,“就你不是奸商吗?唐墨,你堂堂一介皇子,不去朝中当官,为你父皇效力,却跑来跟商人抢饭吃,你还好意思说别人奸商,你这是睁眼说瞎话吗?”

安平钰有意无意的将他的身份暴露了,他是不清楚,木香是否知晓他的身份,总之,他骂着过瘾就行了。

他虽秉持着谦谦公子的风范,可若是碰上如唐墨这般,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什么谦谦公子的风范,让它见鬼去吧!

唐墨明白,他的身份,木香早晚都会知道,可他却猜不到这丫头会有什么反应。

按着常理推测,平民百姓遇上皇子,肯定得吓的腿软,跪下磕头拜见啊!

像她这般没见过大世面,只知道围阒灶台田头转的小村姑,或许,不懂得啥叫拜见,但绝对会吓的说不出话来,这是肯定的。

所以,他慢慢转头,想看木香的反应。

四个人坐在一起吃饭,除了木香之外,吴青对唐墨的身份是一清二楚的,安平钰也是知情者。唯一会有反应的人,应该就是木香了。

可是…当唐墨看向她时,却发现那丫头,正大口大口的吃着自己的馄饨,压根对他的探寻目光,视若无睹。

唐墨松了口气,或许她是没听见呢!

为了确定一下,他还是问了,“木香,刚刚没听见他说什么吧?”

木香抬头瞄了他一下,咽下嘴里的馄饨,冷冷淡淡的摇了摇头。

唐墨松了口气,“没有就好。”虽说身份这种事,瞒不了永远,但至少不是现在,他不想让皇子的身份成为他的阻碍。他没忘了,当初木香拒绝赫连晟时,其中就有身份的原因。

正当唐墨松了气,拿起筷子要吃饭时,木香又来了句,“大体没听到,不过他说你是皇子,这句我听到了。”

“噗,咳咳!”唐墨闭嘴着嘴巴猛咳,若不是良好的修养管着,此刻他已经喷一桌子了。

尽管如此,安平钰跟吴青还是皱眉。

安平钰道:“一点小事而已,也值得大惊小怪吗?像你这样,谁跟你做生意都得亏死。”

唐墨不服,平复完翻动的气息,才辩解道:“是我大惊小怪吗?是她说话只说一半,存心要吓死我,既然都听见了为啥又摇头?”

木香吃完最一个馄饨,十分平静的瞅着他,“我摇头是因为没听完,可我没说一句都没听到啊,其实吧,你真的不用大惊小怪,你看——他是侯爷,赫连晟是襄王,连吴青都是有背景的,所以啊,说你是个皇子,真没啥稀奇的。”

“还有还有,让我猜猜看,你之所以出来经商,肯定是在宫里是个不受宠的皇子,要么,你娘亲身份卑微,要么,你娘亲娘家犯的错,被连累了,所以间接导致了,你不受宠,我猜的对不对?”

三个人见说的兴致勃勃,一副八婆的嘴脸,不禁都纷纷转开脸去,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唐墨也被她说的无语死了,五皇子怒了,“你尽会胡说八道,本王就是单纯的不喜欢宫里的生活,想出来闯闯,至于我母妃,有病,早去世了,不行啊?”

“行行,你说行当然行了,其实吧,我说真心话,在后宫里头活,死了是解脱,活着是受罪,”这话完全是她有感而发。

自古以来,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就会有杀戮。后宫之中,更是如此。谁站在最高处,谁就有权利主宰别人的生死,谁就有权利将别人践踏在脚下。

试想一下,谁不想做踩人的,而不是被踩的那个。

所以啊,为了更好更多的踩人,后宫妃子皇子们,皆变着法的争权夺利,自然残杀。

她说的是随性之言,可唐墨听着,却很不舒服。

“我先走了,”他突然站起来,碗里仍剩下一半的馄饨没有吃,可他却没有了胃口。

唐墨生着闷气走了,吴青道:“你说的太过了,他母妃病死的时候,他才十岁,那时他很难过,之后,他被赫连家接回,跟着主子一起长大。”

“他娘是赫连家的人?”

“是,他娘是主子的姑母!”

“哦…原来他们还是亲戚,看着不像呢,不过,我不认为我说的有错,事情的真相,他自己心里也清楚明白,相比孤独终老,还不如早死早超生,兴许还能投个好胎,又或者…”

省略掉的话,她没有说完。或许…还可以像她一样,穿了呢!有可能是另外一个陌生的空间。

这回吴青没再说话了,安平钰却对她的话有些吃惊。

他没想到这丫头会对后宫的事如此熟悉,语调还很悲观,这是什么意思?安平钰发觉自己越发的看不懂她了。

也不等他能看懂,吴青早已插过来一脚,将他挡开了。

安平钰没再留下,听说是侯府里有事,他需要回去,大飞不带了。他随行的人马都在镇子上,当那些人找来时,安平钰身姿卓越的立在他们中间时,木香才惊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