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他俩在前院玩,大飞带着他俩呢!”

木香微微点头,欲转身走的,想了想,又转了回来,“你叫喜鹊是吗?跟我一起去老宅。”

此话一出,康伯紧张的不行,“夫人这…她才来,这不妥吧,这丫头嘴笨,不会说,也不会做事,万一到老宅那边冲撞了哪位贵人,她可吃罪不起。”

木香不理康伯,直面喜鹊,“跟着我,你怕吗?”她瞄到刚才说话时,这丫头始终都是一个表情,不声不响,不怒不喜。

“跟着夫人,不怕,”喜鹊面无表情的回答。

虽然语气不带谄媚,却也是实话。从她一过来时,就感觉到了这位夫人身上的气场,也不是说她凶,就是觉得跟着她会很安心。

木香眸露赞赏,“很好,康伯,瞧见了吧,她自己都不怕,您就别担心了,她只要寸步不离的跟着我,谁敢找她麻烦!”

充满霸气的话,让康伯跟陈妈在她身上,看见了赫连晟的影子。

难怪人家说夫妻相,若是在一起生活的久了,不光性子相似连长相也会越长越相似。

吩咐好了府里的事,木香只让喜鹊去换了身衣服,也是前几日订做的,样式颜色统一,往后出去,这便是襄王府的标志。

到了前院,木朗跟彩云玩踢格子,木朗脚下不稳,摔了个大趴,大飞乐的哈哈大笑。

“姐,你是要去爷爷家吗?”彩云见她来了,扔掉石块,站起来问道。

“嗯,下次再带你们去,今日不妥,你们在家玩,若是出门的话,让康伯派人跟着,大飞,你今日在家,仔细看好他们,我走了。”

有赫连晟陪着,大飞便不必去了,正好可以留在府里看着木朗跟彩云。

自从发生昨晚的事情之后,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他俩的安全。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行,主子命令,小的一定遵从,出门我一定把他俩绑裤腰带上,”大飞乐呵呵的道。

彩云翻白眼怒瞪他,“是我们把你绑裤腰带上,免得你又贪吃,跟头猪似的。”

“哟呵,小丫头,脾气见长,越来越有范了,以后不得了哦,”大飞也不生气,只一个劲的笑。

大飞若是不说,木香还真没注意到。

这两日彩云换了新衣服,辫子梳的也十分好看,眉眼间多了份闺秀的端庄,亭亭玉立,身姿苗条,一颦一笑,都有妙龄少女的风采。

这让木香忽然意识到,彩云是真的长大了。

妹妹长的漂亮,肯定要招蜂引蝶,木香也跟大多数做家长的一样,担心妹妹日后找的婆家不好,看来她得好好寻摸,提前关注才是。

赫连晟出来接了木香,带上喜鹊跟石头,四人便往城外去了。

彩云跟木朗在家闲的无聊,便缠着大飞做了个风筝,拿到襄王府门外放风筝。

中途,唐昊从太子府出来,听见门外的笑嚷声,又瞅见在外面玩耍的是襄王府的两个小娃,冷着眼,满身怒火的从他们俩中间过去了。

彩云收着风筝线,狐疑的问大飞,“这位太子殿下怎么了,好像对我们意见很大一样,我又没得罪他。”

大飞粗着嗓子,贼贼的给她解释,“昨儿你姐把他收拾惨了,估计都有内伤,你家大姐下手真狠,当着皇帝的面打她儿子,这事一般人可干不出来。”

“我大姐打了太子?”小小的惊讶过后,彩云很快就恢复名了镇定,“哦,打便打了,我以为还要些日子这种才会发生,没想到这么快。”

这回轮到大飞惊讶了,“你大姐打了太子,你就这个反应吧,小丫头,你不会不晓得,打太子,要是追究起来,是要株连九族的,问罪的时候,你也得被咔嚓!”

他比了个杀手的手势,却换来彩云无奈的叹息,“就你这智商,直是没救了,只要我姐夫一日不倒,打了太子又如何?连扎伤公主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打了太子,还是当着皇上的面打,结果又怎样呢?行了吧你,少操心我大姐,哎呀,风筝掉了,木朗,快去捡风筝。”

第145章 以一敌四

“哦,我这就去,”木朗听话的站起来,小跑着去捡风筝,他刚用草根戳着蚂蚁洞玩,一听见二姐的招呼声,立马就扔了草根。

巷道的尽头,因为有大树挡着,所以彩云只看见风筝掉到那一边边去了。

她绕着线,等着木朗把风筝捡回来,可等了一会,却传来木朗的惊叫声。

这回倒是没哭,就是嚷嚷个不停,像是在跟人吵架。

“木朗!”彩云吓的不轻,扔掉风筝线,拖着大飞就跑了过去。

等她跑到拐角处,瞅见木朗正跟一个男娃打的不可开交,两人在地上翻滚,一会儿木朗在上,一会又被那个男娃压在下面。

彩云认也这个男娃,分明就是徐睿,除了他,还有两个娃站在一旁,其中一个,彩云也见过,是赵天霸,另外一个站在远处,跟这两人的穿着都不一样,一袭天青色袍子,上面绣着翠竹,绣的十分好看,配上天青色的衣袍,漂亮极了。

还有一点,值得一提,少年的面容也十分好看,肤色比女娃娃还要白,剑眉星眸,顾盼神飞,高鼻薄唇,宽袖飘飘,如仙,如绝世而独立于青松高山之间。

少年年纪不大,大约十四五岁左右,身后还跟着比他高一些的小仆,两人就那么远远的站着,既不出声阻拦打架的人,也不参与。

彩云看的太专注,倒把打架中的两人忘了。还是大飞奔过来,将两个小娃分开,抱着木朗闪到一边,心急的把木朗上上下下都看了一遍,“小祖宗哎,捡个风筝都能跟人打架,你也越来越厉害了,可你就没想过,万一受伤了,你大姐回来,就真得把我皮剥了!”

木朗忿忿的打掉他的手,气呼呼的指着徐睿,“是他,他故意把风筝踩烂了,你瞧,烂成这样,粘也粘不起来!”

木朗很伤感的捧着风筝,打架的时候没哭,这会倒是快哭了。

彩云被他说话的声音拉回思绪,这才看到那张碎烂的不成样子的风筝,同时火气也上来了。

一把抓过风筝跑上去质问徐睿,“你没长眼吗?干啥要踩我的风筝,你走路不看路,眼瞎了吗?”

徐睿抹掉脸上的唾沫星子,满不在乎,一脸痞样的笑着,“这风筝打到小爷的头了,你看看,鼓起小包了,伤了小爷,小爷当然要踩碎它,要不然你能把我头上的包消了吗?”

徐睿蛮横起来,十足的小痞子。再说了,那日在徐府门前,这丫头的大姐,竟扒了他的裤子打他屁股,这事他一直记着,好不容易今天碰上他们出城,大好的报复机会,他能放过吗?

赵天霸好歹聪明些,没有正面跟他们对于,也学着青色衣袍的少年一样,远远观战。

“呵呵,想耍无赖是吧?想找茬是吧?看我大姐不在家,就敢上门来挑衅是吧,大飞,把风筝接着,看我怎么收拾他,”彩云也不是吃素的,她的脾气像极了木香,简直就是翻版的小木香。

徐睿看她要掳袖子,先是愣,后是爆笑。就她这小胳膊小腿的,还要跟人打架,如果她身后那个大汉不帮忙的话,让她一只手,她也打不赢。

不光他笑,后面站着的赵天霸也笑,他忽然觉得这个乡下来的小丫头,倒也挺有趣的。

站在远处的青衣少年,倒是没有笑,只是清眸中多了丝兴味。

“笑,我让你笑,”彩云看徐睿捂着肚子,笑的不可自抑,二话不说,照着他的脸,小拳头招呼上。

托木朗的福,她最近也学了些防身术,虽派不上大用场,可是用来打架还是不错的。

徐睿被打的怔住了,捂着半边脸,半天没反应过来。

“好!”大飞鼓掌给彩云叫好,“木朗,瞧见没有,你二姐快出徒了。”

木朗皱眉看着,“二姐小心,攻他下盘,把他打趴下,大姐会给你兜底,别怕!”

彩云听见身后的两人在起哄,满脸黑线,不过想想也是,有大姐在,她确实不需要顾虑,“臭小子,别做缩头乌龟,你想故意找岔,本姑娘奉陪到底,非得的你屁股开花不可!”

说这话的时候,彩云偷偷的瞄向青衣少爷站着的地方,却意外的对上少年的眼睛,被那一汪深不见底,黑如墨的视线吸引,差点又看呆了。

不得不承认,这小子是她见过的最漂亮的少年,他的脸属于很干净,很纯美的类型,说的不好听,就是有点小白脸。

好在他身上孤傲凌驾于人的气势,矫正了小白脸的定义,使得他看上去,仅仅是很干净的美少年而已。

少年的一笑,叫彩云心跳漏了半拍,小脸蛋刷的爆红,羞涩的垂下眼睛,不敢再看他。

徐睿揉着脸,刚刚感觉好点了,正要说什么,却见彩云神色不对劲,“嗳,乡巴佬,你干啥笑成那样,小爷跟你说,小爷不跟女娃打架,让你弟弟出来,我跟他打,跟你打,胜之不武!”他冲木朗勾勾手指头。

彩云面色一寒,回过神大声吼道:“本姑娘今天打不服你,就不姓木!”

话还未说完,彩云突然靠近徐睿,身子一转,扯过他的胳膊,背在肩上,一个利落结实的过肩摔。

“哎哟,我的腰,我的背,”徐睿躺在地上,痛苦的嚎叫,“你不说一块就动手,这不合规矩,不算数!”

大飞抱着双臂,搂着木朗靠在树干边看戏,“打架还有什么规矩,打赢了才是真理,你要跟人讲规矩,不如回家扮家家酒,是不,木朗?连个女娃都打不过,笑死人了,哈哈!”,

大飞笑的很夸张,动作更是夸张的要命,弄的徐睿跟赵天霸两人尴尬的要死,他俩甚至都后悔死了跑到这儿找他们的麻烦,似乎这几人也不好对付。

可都走到这一步了,想退缩,似乎也不大可能。

赵天霸拽了下徐睿的袖子,冲他比划着两根手指头。

“哎呀,我知道了,你别总说总说的,”徐睿把他推开,回头指着彩云,“你,真要跟我打架也可以,可是不准用阴招,不准搞偷袭,不准…”

第三个不准还没说完,彩云一记扫堂腿就袭来了。

徐睿这回反应倒是快了,跳着躲开了,可还没等他庆祝躲过一劫,这丫头又靠近了,这回是闪到他身后,扯着他的领子,力气大如牛的又将他摔扑在地上。

“咳咳,说好的,不准搞偷袭,你不讲道理,死赵天霸,你还站着干啥,还不快过来帮忙!”

“帮忙?这个…”赵天霸往后退,“还是不要了吧,咱们两个打一个女娃,很丢人的。”

彩云拍拍手,踩着徐睿的背,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就你这个怂样,还敢上门挑衅,还要叫帮手,你真的要叫吗?在襄王府门口,叫人来打架?我看你脑子进水了吧!”

大飞看着彩云踩人家背的模样,啧啧摇头,“木朗啊,你瞧你二姐的架势,像不像女土匪,比你大姐还凶猛哦!”

“我二姐霸气,霸气不好吗?霸气了就没人敢欺负她了。”

大飞撇嘴摇头,“是没人欺负她,可她嫁不出去,谁敢要个母老虎,你大姐那是例外,碰上襄王了,要不然,你真以为她能嫁的出去呢!”

“我二姐才不是母老虎,是他们没本事,打不过二姐,你瞧那人被二姐踩的多惨,肠子怕是都要踩出来了,算了,这风筝我也不跟他计较了!”

木朗朝着彩云喊道:“二姐,你放过他吧,万一把他踩死了,大姐回来还得给他收尸,太麻烦了!”

远处观战的青衣少年,嘴角抽动了下。

这对姐弟太奇葩了。

彩云一想觉着弟弟说的也对,便收回了脚,“不踩你可以,可你得把风筝陪给我们,要陪个一模一样的,我这风筝不是买的,是手工做的,你跟我回去,做个一模一样的,今儿的事,我便不追究了,回来也不跟我大姐说,要不然你就等着被收拾吧!”

压着的腿一撤,徐睿就爬起来了,“要我陪你风筝,你做梦,还要一模一样的,傻子才给你做好!”

打不过,他拍拍屁股就要跑,赵天霸紧跟其后。

在经过青衣少年时,徐睿跟他对望了一眼,只见他嘴巴张了张,也没听清他说什么,只觉得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下,身体也跟着失去了平衡。

赵天霸跟他跟的太紧,他在前面跌倒了,赵天霸自然也没能逃开,直接跌在他手上。

等到那少年转身离去,徐睿才记起,他说好像是:犯了错,就该接受付出应有的代阶。

彩云站的远,倒是没看清是那少年出手绊了他们,只以为他俩自己摔倒的,鼓掌大笑,“叫你俩跑,今天出门又没看黄历,倒霉了吧?就你俩这德行,还要报复?笑掉大牙了,木朗,快把他俩拖过来,今天府里的杂役放一天假,杂活都让他们干,不干完,别想离开!”

“我来拖,他小胳膊小腿的,哪拖的动,看我的,”大飞搓着手,一脸兴奋的奔过去,一手提着一个,抓着他俩飞奔回襄王府。

木朗跟彩云紧跟着回来,再把大门一插,叫来严忠,在这里看着,不许他俩逃跑。

进了襄王府,徐睿跟赵天霸如同进了地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怎是一个惨字不得。

彩云拿着赶马车的小皮鞭,本来是想叫他俩扫院子,可是院子一早就被何安扫干净了。想来想去,她忽然想到,那处荒废的园子,烧了荒草,大姐说等天气暖和了,要翻土做菜园的。

“你们两个,跟我去挖菜园!”彩云晃着小鞭子,有模有样的指使他俩。

“啊?挖园子,你脑子进水了吧,挖什么菜园子,哪家王府里头种菜的,我不干!”徐睿第一个站出来抗议。

“对啊对啊,种菜有什么好玩的,要不咱们玩捉迷藏吧,我们藏,你找,这个才好好玩,”赵天霸小声的建议。

捉迷藏好啊,让他找个拐角,窝上一天,等到天黑,再回家,这一天便躲过去了。

彩云扛着鞭子,慢慢的摇头,“叫你们来,是干活,不是请你们来玩的!”

“对,不是叫你们来玩的,快去干活,”木朗鹦鹉学舌,板着小脸,呵斥他俩。

赵天霸狡猾的笑道:“干活是没错,可是我们两个在都没干过活,你让我们怎么干,要不,我们陪你风筝,损坏一个,我们陪你十个,这总行了吧!”

啪啪!彩云一鞭子照着他的脚前挥去,倒也不是真的打他们,就是吓唬吓唬他们而已。

大飞很配合的拧着眉,咬着牙,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嗯…还不快去!”

“去去去,我们这就去,”赵天霸拖着不情不愿的徐睿,在彩云的鞭策之下,往后院去了。

赵天霸凑在徐睿耳边,“好汉不吃眼前亏,进了人家的地盘,就别端着架子了,这小丫头跟她姐姐一样,真的敢动手,咱还是忍忍吧!”

徐睿还是不服气,小声的嘟囔,“小爷长这么大就没干过活,粗活那是粗人干的,是奴才干的,咱们这样身份的人,怎能干,小爷的脸都丢尽了!”

赵天霸脸色很怪,心道;您的脸面还有吗?早在被人扒了裤子,爆打屁股时,面子都用完了,现在是把屁股当脸来用,还好意思提面子。

“嗳,啰嗦什么,还不赶快走,”木朗很正经的催着他俩,那模样像极了苛刻的包工头。惹的彩云跟大飞跟在后面偷乐。

康伯自然也看见了,笑着摆头。这俩小子,今天可有罪受了。

襄王府里玩的热闹,然而此时的赫连家老宅,气氛却僵持的十分严肃。

赫连明德坐在首位,两边各摆了两把太师椅,分别坐着俩老头,总共五个人,弄的跟三堂会审一样,人人摸着胡子,眼睛似睁非睁的瞄着木香。

赫连晟被安排坐在一旁,悠闲的品着茶。他家小娘子,应付这几个老顽固,那还不是绰绰有余,完全不需要他担心。

他的不担心,赫连明德清楚是什么意思,但在那四位长老看来,这是对新王妃不重视的表现,若是重视的话,又怎能放任她受欺负呢?

再看这位穿着普通,不华丽,也不贵气的新王妃。

模样倒是很水灵,尤其是那双眼睛,看人的时候,带着些凌厉摄人的光彩。

身材瘦小,腰杆却挺的笔直。

孤孤单单的立在那,不卑不亢,亦不紧张,淡定的够可以,要知道,他们四位长老,就连皇上见了,都要客客气气的,更别说族里的人,谁见着了,都得恭恭敬敬的福身行礼,他们四人说一句话,都得叫人回去揣摩上好几天。

赫连明德很满意木香的这一份淡定,也是啊,她见皇上也这个模样,见这几个老不死的,没有搬个板凳,坐到首位上来,就已经很不错了。

赫连明德担心木香不认识,万一把她惹毛了,一个不爽,又扭头走人,便先给她这四个老头,从他身边依次,按着顺序来。

“这位方坤,方老伯!”

老爷子指的那一位,长着一双招风耳,这是他身上最显眼的地方,而且从他的面相上,也能看的出,这位方坤老人家,是一位做事很严谨,不苟言笑的一类人。

方坤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也不打招呼,便转开视线,不再看她。

赫连明德忙打圆场,“呵呵,方老弟不善言词,丫头莫怪,再来见过这一位,你称他范老即可。”

这一位倒是没再给他冷脸子看,点头对木香笑笑。

只是这笑没达眼底,还透露着算计跟窥探,叫人看着很不舒服。

木香微微点了点头,并不言语。

她不说话,也不问安,倒叫白坤跟范老不悦了。头一次见面,连尊老这个礼都不懂吗?

“呵呵,无防,这丫头也不善言词,性子内敛,丫头啊,再来见过这两位老伯,他俩是亲兄弟,这位是赫连守信,这一位是赫连守诚,你叫他们二老太爷跟三老太爷即可!”总算介绍完了,赫连老爷子已经是一身冷汗,一个赫连晟坐在那,气场就够强大的了,再来一个孙媳妇也是如此的气场,谁能受得了。

他介绍人的时候,无数次的担心这二位甩手走人。

木香静静的听着老太爷说完话,等他说完了,又等了片刻,不见有人说话,她忽然转身唤着门外的喜鹊,“给我端把椅子来!”

以为不给她椅子坐,便是下马威了吗?几个老顽固,有够幼稚的。

喜鹊自从进入老宅之后,一直都谨记木香对她的叮嘱。

到这里,只管听她一个人的话,旁的,不管是谁,哪怕是天皇老子,她都不必听从。

“是!”喜鹊退了出去,跑到隔壁厅房,搬了个大椅子就过来了。

四位自认德高望重的长老,纷纷直起腰,面露不满与诧异之色。

赫连守信与赫连守诚两个老头,面容有几分相似,但眉宇间的气势却不同,前一个更偏向于刻薄,看他脸上笑就知道了。

穿着干净的白袍子,上面一尘不染,肯定有几分洁癖。

赫连守诚却是一身土黄色的袍子,也微微的笑着,却是阴冷的笑。

“夫人,椅子摆在哪?”喜鹊扛着椅子,连大气都不喘一下的问她。

见婢女真搬了凳子,四位长老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范老笑容里带着嘲讽,“看来新夫人身子不太好,竟跟我们这帮老家伙一样,久站不得,改日老夫请个郎中给夫人瞧瞧吧,毕竟赫连家一脉,传承接代比一般的小门小户更为重要,若是主母身子不好,影响了繁衍子嗣,也是罪过。”

坐在他对面的赫连守诚紧接着插进话,“老夫记得范老家的二孙女刚刚及竿,如今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初一那天我倒是见过,生的端庄秀丽,个子很高,还会武功,谁家娶了她,真是得了天大的福气!”

听人夸赞孙女,范老笑的眼角皱纹能夹死一只蚊子,“不敢当,论起福气,哪有您家的大孙女更有福的,生的富态,她小时候不是算过命吗?说是旺夫命,若是能入得了家主后宅,我赫连一族定能更加旺盛!”

赫连守诚也乐的眉开眼笑,“襄王府后宅大,家主贵为襄王,多娶几个侧妃良娣,也无可厚非,既然家主娶了夫人,那便一同娶了侧妃良娣,让她们姐妹好好的相处,早日为赫连家繁衍子嗣,这才是最要紧的事。”

一直没吭声的方坤,听到这,忽然冷冷的搭话,“老宅许久没热闹过了,新夫人虽在襄王府办过喜宴,但毕竟不合规矩,按着赫连家的规矩,该在祠堂拜天地才是,你们几个回去,从各家再挑一个女娃,同新夫人一起拜堂,以免了日后的麻烦。”

他说话的口气,好像是为了木香考虑,免了她的麻烦,也不问她是否愿意,直接就定下了。说的理所当然,理直气壮。

木香跟赫连晟对望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笑意。

是啊,多少可笑,这几个老不死的东西,当着他们的面,居然自己就决定了,他们也不想想,这样的决定,能做得了吗?

赫连明德属于旁观者,自然看的更清,更知道,那对笑的两个人随会拍桌而起,再把他们暴打一顿的可能。

所以,他得赶紧我浇水,免得火势越烧越旺。

“那个…娶侧妃一事,还得问过晟儿,他是家主,该自己决定,咱们几个都老了,做不了年轻人的主,对吧?呵呵!”

老爷子自说自话,老杜藏在他身后的屏风,干着急,却插不上嘴。

昨晚,襄王妃在自家院里,把太子揍了一顿,这事他是刚刚听石头闲聊说的。

若是让这几个老顽固知道,人家连太子公主都揍了,不知还敢不敢擅作主张,把子虚乌有的事,说的跟真的似的。

范老装作听不懂老爷子的话,“襄王虽功高,地位也高,可再怎么说,他也是赫连家的子孙,在我们几个老头子面前,他还是孙子一辈的,咱们替他张罗婚事,那是情理之中的事,再说,正妃他自己选也就选,不管合不合格,我们也不计较了,但是侧妃一事,可再容不得推辞。”

他一说,赫连守诚立马跟上,“不错,娶几个侧妃而已,我们几家也不讲究排场,彩礼也无所谓,说到底,咱们几个都是为赫连家的血脉考虑,只要子嗣得已繁荣,其他的,都不重要!”

赫连守信到这里就再坐不住了,“什么叫不重要,彩礼聘礼这些东西能少吗?若是连京城一般人家都比不过,自家的面子过不去,赫连家的面子更过不去,老太爷,您说是吧?”

皮球又踢完老太爷脚下,再看看,置身世外,眉目传情的两人。他忽然觉得如坐针毡,屁股在板凳上,挪来挪去,怎么也安稳不了。

“这…”

他还没想好怎么说呢,冷眼的方坤又来了意见,“男人三妻四妾再平常不过,老太爷如此为难,是不是新王妃对此事有意见?”

方坤话音一落,四个老头都将目光放在了木香身上。

终于,把矛头指向木香。

这是赫连明德跟木香共同的心声,前者松了口气,这皮球交了出去,他尽等着看戏就好了。

后者笑颜如花,似乎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心情竟越来越好了。

四个老头都在等着木香的反应,前面说的那些话,有一半是在试探她,另外一半,也是真有那个想法,毕竟能入襄王府为妃为妾,也是关耀门楣的事。

反正他们家子孙众多,这家塞一个,那家塞一个,他们还准备往太子府跟五皇子府都塞几个,就算一边倒了,至少还有另一边可以依靠。

试探她,如果她跳起来反对,便是善妒。

若是同意,那更好了,省得费他们口舌。

她一个没权没势没背景的小村姑,如何能跟他们比,往后襄王府里,谁当家,谁做主,还不一定呢!

木香搁下茶杯,缓缓的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眸光在四个老头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停在方坤脸上。

她看出来了,这人才是四个里面,说话最有份量的。

“几位谈的很有雅兴,本夫人听的也很有雅兴,就是有一点不太明白,你们说了这么多,到最后,才问到本夫人,似乎乱了顺序,不是应该第一个问过我?难道我不是襄王妃,不是赫连家的主母吗?”她说话之时,脸了始终挂着,清清浅浅的笑意。

方坤总算正眼看她了,“只凭一块主母玉佩,当不得主母的位置,你以为是小孩过家家?笑话!”

坐他旁边的范老,此时呵呵笑了,“夫人,我称呼你一声夫人,你便要当得起这个称呼,若要我们称你主母,你便要当得起主母的称呼,我且问你,家在何处?父亲官居几品?诗词歌赋懂得多少,琴棋书画会几样?每年宫中盛宴,各家夫人都要献艺,夫人若是拿不起,便会丢了赫连家的脸,听说,你封了个一品诰命夫人的头衔,呵呵,凭着家主的地位,要一个封号,确实不难。”

木香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却也没有暴怒,这让赫连晟都要对她刮目相看。

“比起范老,我的确愧之不如,听说范老的小女儿去年腊月里刚满月,”说到此处,木香特意停顿了下,好整以暇的看着范老神色在一瞬间,变了。

木香满意的笑了,“我们夫妇刚刚才得知,真是不应该,为了表示一点心意,来的路上,差府里的下人,给你家宅子送了一筐喜面跟喜蛋,东西虽然不值钱,但聊表心意,想必范老不会见怪!”

“你!”范老飞快的站起来,一张原本布满笑意的脸,此时变的有些狰狞。

赫连晟冷冷淡淡的开口了,“范老,你反应的是不是有些过了,夫人一番心意,即使不领情,也不该如此态度,本王带着夫人来拜祖,不是为了听你们在这里讲上一堆废话!”

他的声音虽轻,不似范老的咆哮,却震的几个老家伙,神色收敛了不少。

尤其是范老,忿恨的握拳,花白的头发,气的都快竖起来了。

赫连家的人,谁不知他家老太婆,当年是山匪出身,两家的亲事,是老太婆一捭强硬促成。

这样说似也不对,因为范老连入洞房都是被绑着入的。

婚后,范老婆子一手揽下家中大权,生儿育女,教育子嗣,都是她一肩挑,也因此在家族之中,拥用极高的地位跟声望。

范家的下面两辈子孙都十分听她的话,有两个有出息的儿子,在朝中任职,官职虽不高,但前途也是一片光明。

不仅如此,范老太婆子因为脾气火爆,范老在家没少挨批受虐。

这也是他活该的,谁叫他好色,只要逮到机会,便要去青楼耍上一番,十回有八回,是被范老太命人押回府。

碍于妻管严,范老这一辈子也就一个结发妻子。

范老太那么大年纪了,不可能再生小娃娃,所以这满月的小闺女肯定不是她生的,可想而知,范老这回费尽心思的隐瞒,若是被范老婆子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范老头光是想想,都觉得身子发虚,后背发凉。

他害怕了,他惶恐了,木香乐了,“范老,这大冷天的,您怎么出那么多汗,身子这样虚,想必这位小千金来之不易,您护若珍宝,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哎呀,本夫人突然想明白了,您是怕老太太知道吧?看我这个脑子,早说嘛,早说的话,我给你送私宅去!”

她说的越多,范老额上的汗就越多,腿肚子都在打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