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二小姐,你的肉糊了,”木香闻见一股焦味,好心提醒她。

随后,她又踢了石头一脚,这小子跟了木香几日,倒是机灵了。

急忙抓起地上的扇子,使劲往木月岚面前的那摊炭火上扇。

本来那火就有些大了,他再一扇,直接就蹦出火星子。

火势往上窜,径直烧到了木月岚的手,“啊,好烫!”她一叫,手一松,完了,又掉了。

木清扬身形一动,凭空截下了快要掉进炭火里的肉,颇为责怪的看向木香,没有说话,眼神却已经说明了一切。

石头一脸不明所以的样,“我是觉得这火太小了,把火扇旺些,还能烤火呢!”

木香随即点头,“是呢,我也觉得有些冷。”

木月岚捂着被烫红的手,气愤的瞪着她,“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木香不理他,转而对木老爷子提意见,“老爷子,依晚辈看,您家这位二小姐,太养尊处优了,连这么一点小活都干不好,这可不好,为人妻,哪能什么事都交给婢女干呢,总要自己动手,才能显示出诚意,您说是不是?”

这个观点,赫连明德很赞同,不顾吃的满嘴油,直嚷道:“这话老夫同意,木香这丫头厨艺是一绝,木老头,你是没口福喽!”

他说的无比得意,自动忽略当初是谁嚷嚷着不满意,又嫌她粗鲁,又嫌她不尊重长辈的。

他活了一把年纪,那些表面虚浮的东西,其实不是太重要了。人老了,所求的也不多,简单的很。实实在在,踏踏实实的过日子,比给他天大的官,再多的银子都要好。

木老爷子的情况跟他差不多,现在都是孤家寡人,他转头看了看正为自己的手,心疼要哭的木月岚,再看看木香,麻利的串着土豆,架在火上烤的木香,忽然觉得差别好大啊!

“要不这样,让月岚丫头跟着襄王妃学几日厨艺?”

他其实是顺着木香的话说的,可又担心木香会生气,再怎么说,先前她很反感木月岚靠近的。

老爷子的话刚落音,木香微微勾唇笑了,赫连晟低头喝着刚端上来的茶,神色不明。

而木月岚第一反应是高兴,她终于有机会进襄王府,可以天天见到襄王殿下了。

可是乐着乐着,发现情况不对了。

她笑是正常的,为嘛那个女人也在笑,有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下来,像一团黑雾似的。

木香点着头,“如此甚好,我看就待了七日吧,七日的时间,她要是块料,至少也能开窍了,若不是这块料,那便算了!”

这个主意,木老爷子高兴,可是细细回想一下,他突然抓到了赫连明德先前话里的重点,激动的追问:“丫头,你也姓木?那…那你爹娘可还健在?”

老头子问出这句话时,木清扬神色骤然一变,手里的小刀差点脱手而出。

木香笑的很神秘,却不答话。

赫连晟代为回答,“她娘很早就不在了,爹还在,老爷子问这个做什么?”

“不在了?”木爷子回味着这几句话,陷入冥想之中。

那一瞬间的激动与欣喜,或许是牵扯到某些伤心过往,令他一瞬间又苍老了不少,脊背驼的更厉害。再也没刚进来时,跟赫连老爷子打架时的,那股雄赳赳气昂昂的劲头。

“爷爷,你别胡思乱想,襄王妃姓木,肯定是跟着父姓,您想想看,是不是这个道理?”木清扬扶着木老爷子,轻声对他说道。

“是啊,跟着父姓,自然不可能,”木老爷子嘴里默默念着。

木香一眼看出木清扬的紧张与一丝不安,她拐了下夫君的胳膊,用眼神跟他交流。

‘夫君?看来很有戏哦!’

赫连晟挑眉:‘夫人想做什么?’

‘不想做什么,只想弄清真相,还有…夺回属于我们姐弟三人的东西!’

如果能证明事情与木清扬以及他爹没有关系,那么,木家的产业,她不会去抢。她也不在乎,往后大把大把的钱,等着她去赚,犯不着为了抢他们的钱而伤脑筋。

但是…如果有关系,那么对不起了,她会送给他们一句话: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用不正当手段得到的东西,他们也不配拥有。

赫连晟握住她渐渐冰冷的手指,‘放不下,就放手去做,得了心平静,以后的日子才会平静。’

爱她,便要成全她一心想做的事,阻止,只会让她抱憾终身。就如他,亦无法原谅过往的人和事,不是放不下,而是已经不再抓住,又何谈放下。

木香脸上慢慢的展颜笑了,回握住他的手,却又忽然转头看向木清扬,“我不跟父姓,我跟我娘姓,我娘就姓木!”

她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如同往平静的湖里扔一个鱼雷,触到了某些人的心墙,瞬间…砰!炸的粉碎。

“丫头,那你娘叫什么?”木老爷子激动的想抓她的手,被赫连晟挡开了。

木香为赫连晟的幼稚行为无语,赫连公子却是理直气壮。除了他,谁都不可以抓他的手。

木清扬震惊过后,满眼的鄙夷。又不是香饽饽,谁稀罕抢哪!

木老爷子还在等着她的回答,可是等了半天,这两人居然去打情骂俏了。

赫连明德一直苦于插上嘴,现在终于有机会了,“你打听人家娘亲什么干啥,三国之内姓木的多了,过去我有个部下也姓木呢,我怎么没见你跟他认亲去!”

木老爷子一脸苦笑,“我这不是看这丫头长的像…”

“爷爷,您今天情绪太激动了,孙儿带您回去吧,”木清扬忽然站起来,半搀扶,半强制的将木老爷子拉了起来。

“我娘虽姓木,但是从没来过京城,跟您肯定不认识,大千世界,相似的人多了去了,不是每个相似的人,都有关系,我娘去世的时候,我还小,大人的事,我哪懂的,”木香淡淡一笑,说的模棱两可,云里雾里的,连赫连明德都没听懂。

木清扬抢先代老爷子回答,道:“我爷爷思念亲人过度,襄王妃还请见谅!”他招手唤来下人,扶老爷子去马车。

木老爷子步履蹒跚的走着,或许是想明白了,不可能发生的事,又怎会如此巧合的发生呢?

“哦?要我见谅吗?可是我家夫君现在正为粮草一事发愁,他一发愁,我就发愁,搞不好我还会天天往你们家跑!”

“你!你这是在威胁我?!”木清扬拳头紧攥,眼神狠厉。

“是又怎样,你不心虚,我又怎能威胁到你,”一看木清扬那副憋屈的样,她便痛快死了。

木清扬愤恨的瞪了赫连家的爷孙俩,只听见赫连老爷子,在说什么,以后都要被孙媳妇管着了。赫连晟也是一副妻管严的模样,没有半分要站起来讲公道话的意思。

笑话,他会讲吗?他脑子进水了才会讲!

木清扬凭借着手里的这张王牌,没少提要求,却又偏偏不肯合作。他正琢磨着要不要让人去抢粮食,钱给他,粮食拿来,就这么简单。

既然他家小娘子愿意为夫分忧,他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会理木清扬那个奸商!

木清扬转头见木老爷子已经走远,略微思索了下,说道:“粮草可以给你们,但是还得看襄王府可否舍得皇上封赏的土地,一百亩土地拿来,粮草我便按市价给你们,可保边关将士吃上三个月,如何?”

木香不笑了,眸光慢慢的聚拢,周身被寒气包围,“木清扬啊木清扬,我原先觉得唐墨够无耻,够奸,可是跟你比起来,他根本不够格,木清扬,咱俩的梁子算是结定了,你想要本夫人的封地,痴心妄想,不光是痴心妄想,我还会让你后悔今天站在这里,说这么一番话,不信的话,你可以等着瞧,好戏还在后头!”

木清扬也不是被吓大的,他冷哼,“既然襄王妃不舍得那一百亩地,这笔生意便谈不成了,边关的粮草就让他继续紧缺吧!”

赫连晟眼露杀意,“木清扬,你别太过份!”

“哈,襄王殿下是要对在下动武吗?可以,在下等着,谁让清扬是个舍命不舍财之人,杀了在下,粮草您还是得不到!”

此时的木清扬已然不在乎形像了,跟赫连晟斗,他肯定吃亏,但他不在乎。

佛争一柱香,人争一口气!

木香抚着赫连晟的背,免得他真爆怒要杀人,“无防无防,既然木大公子不愿意做这笔买卖,那便不谈了,这也没什么,木少爷今晚一定要休息好,等着接招!唉,想不到本夫人此次京城之行,还挺有意思的,与你斗,其乐无穷哪!”

木清扬此时看她的表情,觉得有些渗人,“在下静候!”

撂下这句狠话,他转就走,把木月岚忘了。

“嗳,大哥,等等我啊,”木月岚一直都没怎么听懂,他们说的是啥,只看见木清扬要走,他都走了,她当然也得走了。

木香不急不缓的声音,在木月岚身后响起,“你要留下学艺,七天!”

话音一落,喜鹊跟石头闪到木月岚面前,挡住她。

木月岚这会总算醒过味来了,不对劲,很不对劲,不行,她一定得走!

“你们走开,本小姐不干了,本小姐手受伤了,要回府看大夫,你们两个给我闪开,大哥,你等等我,带岚儿一起回家啊!”

她叫的那么凄惨,木清扬却只是微停了下步子,“既然襄王妃留你,你便安心待着吧!”

他绝尘而去,留下脸如死灰的木月岚。

喜鹊抓着木月岚的胳膊,温荣突然走过来,握剑的手挡住喜鹊,“请开我家小姐!”

赫连晟发话了,“严忠,把他扔出去!”

“是!”严忠也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闪出来,朝着温荣飞去。

有人袭来,温荣也不会坐以待毙,拔剑欲挡。

可是他错估了对手,如果严忠与他对战,还需几个回合才可以拿下,那他也不用混了,抹脖子自尽去吧!

温荣的剑还没拔出,严忠已经逼近,出掌将剑打回了剑鞘,提着他的衣领,脚尖微点,便将人提溜着,越过围墙,扔到了老宅门外。

整个过程如行去流水一般,中间都不带停顿的。

木月岚已经吓懵了,傻傻的站在那儿,不知所措。

木香瞄了眼一脸傻样的木月岚,看着时辰也不早了,便提议回襄王府。

赫连晟早就想走了,赫连明德怪舍不得他们走的,好不容易,老宅热闹了一天,等他们走了,又要恢复死寂。

木香想到一事,“您老明日起的早些,咱们在南门会合,到时一起去庄上,记得一定得早些,不然晚上回不来!”

庄上得尽快去,回来之后再去找红叶商量。

资金的问题,她已经想好了,不用赫连晟的,只要把新婚时,几个大户送的礼,拿去卖掉,哈哈,银子不就出来了吗?

那些个死物,留着还落灰,倒不如换了银子,还有大用呢!

这个想法,她早前虽然想过,但没打定主意,如今打定主意了,顿觉轻松极了。

“成啊,老夫年纪大,睡眠少,一定不会耽搁你的时间,话说,老夫也许久没去乡下转转了,还怪想念的,”赫连明德笑容满面的答应下。

“走了,哪那么多话,”赫连晟已经很不满了,跟老爷子越来越亲近,就连木老爷子也是热情的过份,这是要跟她抢媳妇的节奏啊!

赫连明德若是知道他此刻的想法,一定笑崩了。果然是赫连家的人,连霸道的势头,都是一毛一样。

喜鹊拖着已经快搞不清东南西北的木月岚,跟着主子,一进往马车去了。

到了马车跟前,木月岚又欢喜了,只有一辆马车,那她是不是可以跟赫连晟共坐一辆?

事实证明,她痴心妄想的毛病越来越严重了。

石头赶着马车走起来时,她还在原地站着。

“嗳,你等等,我还没上马车呢,等我上去再走啊!”

这会她也顾不上淑女范了,冲上去扒着台面,就在往上爬。

石头沉着脸,一把将她推下去,“马车也是你能坐的吗?你跟喜鹊走路,记得要跟上,不许慢吞吞的走!”

喜鹊在后头紧跟着过来,提溜着她的衣领子,把她拖了下车,“马车是夫人跟主子专属的,你也不是没有腿,跟我一起走!”

他俩可不懂啥叫怜香惜玉,再说了,木月岚在老宅的表现,分明是想插足夫人跟主子之间,对主子有觊觎,还是一副垂涎三尺的样,叫人看了就讨厌。

“驾!”石头挥着马鞭,一声响亮的鞭声打在马屁股上,马儿嘶鸣,撒开蹄子往前奔。

马蹄子扬起的灰尘,洒了木月岚满头满脸都是。

喜鹊对这些早就习惯了,拍拍身上的尘土,拖着木月岚便往走,以免她中途落跑。

“喜鹊,把她看好了,别叫她逃跑了!”木香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

“夫人放心,奴婢一定会看好她,”既然主子吩咐把她带着,那么看着木月岚,不让她跑路的责任,肯定就落在她身上了。

喜鹊顿感责任重大,所以揪着木月岚的手,都不敢松开,木月岚原本美美的衣服,又是烟熏,又是火烧,现在再被她这么一揪,像极了狗毛。

“你别揪着我,我可以自己走,你这样拖着,我怎么走啊!”

“放开,怕你跑了,抓着放心,你再乱动,我便拿根绳子把你绑起来,回府之后,我交了差,便不管你了!”

木月岚急了,“你,你这个野蛮人,我是木家的二小姐,去襄王府,那是做客的,不是卖身为奴的,你敢这么对我,等我回家了,一定要你好看!”

“那等你回去再说吧!”

“你…你…”木月岚被她拖的快疯了,这女人走路怎么那么快,她根本跟不上她的步子,“温荣!温荣!你在哪里?!”急红眼的木月岚对着空荡荡的大路喊。

赫连家老宅的位置,位于外城之外,离襄王府,就算抄着近路走,也有十里路呢!

小路两边都是小树林,要不就是灌木丛,零散的也分散一些农户人家。

傍晚时分,庄户人还没休息,有的聚在自家门口闲聊。

看见一个女娃拖着另一个女娃走路,被拖着的女娃还死命叫唤。

有人认出,那被拖着的是木家二小姐。这下可糟糕了,她名声不好啊!

一个老汉,跟在二人身后议论。,“嗳,那不是每回来咱们庄上,都要用鼻孔看人的木二小姐吗?她咋也有今天,这姑娘胆儿真大,也不怕她回头报复!”

“我好像瞅见,前面过去的马车,是襄王府的,莫不是这二小姐得罪了襄王府的人,不然的话,谁敢动她啊,木大少可是不好惹的哦!”另一个老头也跟在她们后头看热闹,反正她们走的也不快。

“哎哟,她若是惹了襄王府,那可就麻烦了,听京里的人说,襄王殿下新娶的襄王妃,脾气很厉害的,听说她还打了公主,赵王家的闺女也被她打断了腿,这不是一般的厉害,是太厉害了,襄王殿下怎么会娶这样一个恶婆娘!”

老头子惋惜,唏嘘不已。在他们心中,襄王殿下绝对是神一般的人,护着南晋百姓,在边关,一待就是十年,试问,哪个皇子大臣,能做到这一步。

路边看热闹的一个老婆婆,听了他俩的对话,很不服气,“你们知道个啥,皇亲贵族家的夫人,若是不厉害,咋能管好一个家,有些攀权富贵的,净把女人往后宅送,十个八个,那都是少的,你们知道太子府的后院有多少吗?听说有好几百啦!”

“好几百?太夸张了,那么个女人,太子一天见一个,也得一年才见的完!”

“那太子妃咋办啊?好可怜哪!”

老太婆说的数字,太夸张了,她也是道听途说,但还是有据可查。太子府的女人确实不少,任谁都要担心,太子年纪轻轻的,身体如何能受得了。

还有一个更奇怪的地方,后院那么多的女人,太子竟然还没子嗣,这还不叫奇怪吗?

这些事,也不是平民百姓能操心了的,只作为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马车里,木香趴在赫连晟腿上补眠,顺便跟他说说关于军队自给自足的问题。

“相公,边关苦寒,风沙大吗?日照如何?冬天长,还是夏天长,冬天最冷的时候有多冷?你得把这些告诉我,咱们才能商量,具体要种什么,怎么种,另外,油纸的制作还不完善,如果能制作面积更大的油纸,行不行?”

眼见小娘子一下问了这么多的问题,赫连晟想了想,条理清晰的一一给她解答。

第148章 阴你没商量

“夫人,边关苦寒,秋季风沙最大,日照是指每天能见到多久的太阳吧?这个没算过,最长的时候有六个时辰,最短的,也有五个时辰,时令跟中原的一样,油纸的话,若想面积大些,倒也可以,他们可以将半成品粘贴,一样会很结实,不过代价要高些,因为铜油不好弄!”

“这样嘛,咱们可这样,”木香在他耳边嘀嘀咕咕一阵,直把赫连晟的眼睛,说的苒苒发亮。

进了内城门,天还没黑,赫连晟跳下马车,叮嘱石头把木香送回去,他急着要去军中一趟。

木香说的很对,边关有很多荒废的土地,春暖花开时,可是可以耕种的。

利用水车将水引到营寨之中,再利油纸,或是青砖瓦房,制成暖房。

油纸用建小型的暖房,青砖瓦房,可以建成大型的暖房,两边用青砖垒砌,顶上用油布。

对!就是油布。

布的材质比纸要耐用,又结实的多,刷上铜油效果一样的好。

有了暖房,四季的蔬菜便都可以种植,除此之外,还可以大面积种植玉米。

玉米生长不挑地方,是个地方都能长。收获的玉米可以做为军队的食物,玉米秸秆粉碎了之后,可以养牲口,也可以做战马的饲料,这样,他们就不必从中原运进粮草。

他觉得小娘子还有一事,说到了点子上,是种树。

在没有树木遮挡的情况下,边关的风沙自然很大。

驻守边关,也不是天天打仗,所以,他们完全可以在训练与打仗之余,自给自足。

赫连晟在下马车之前,掀着帘子,对木香柔声道:“她之前伤了你,此事我知道,之所以没杀她,让她好好的活着,是为夫了解,你想自己报仇!”

木香怔了下,刚想说什么,帘子已经放下了。

当初她受伤回来,事后赫连晟竟没有追问,当时还以为他不在意呢!

原来他一早就知道,并隐忍在心里不肯说,等着让她自己出手。

这个男人,看似粗枝大叶,内里却又体贴入微。

她一路上也休息够了,想起后面被拖着走的木月岚,旧账也是到了该好好算一算的时候了。

“噗,咳咳,你…你别再拖了,我都快喘不上气了,”木月岚被灰尘呛的面目全非,鞋子也掉了一只。长裙被树枝剐蹭到,只剩破破烂烂的一堆布了。

她走不动,喜鹊却嫌弃她走的太慢,若不是她拖着,她一早就追上主子的马车了。

“你再磨蹭,天都要黑了,主子的马车在前面停了,你快些走!”

“什么?马车停了?” 木月岚说不出的惊喜,简直欣喜若狂。

一定是他心软了,停下要载她。

木月岚兴奋之余,什么也顾不得,甩开蹄子,便朝马车奔了过去。

刚奔到跟前,还没来得及掀开车帘子,里面的人便掀了帘子,露出头来。

“怎么是你?襄王呢?”木月岚两眼愤恨的盯着马车,想要透过挡着的女人,看看她一心想念的人在哪。

“我家夫君去军营了,二小姐找她有事吗?”木香笑的跟躲花似的。

“不在?”木月岚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没了劲,垂头丧气。

木香坐到石头边上,夺过他的马鞭,突然在木月岚屁股上抽了一把。

“啊!”木月岚吃痛跳了起来,跳开两步之外,回头怒瞪她,“你神经病啊,为什么好端端的抽我?警告你,别太过份,我爷爷是让我来你家学厨艺,可不是给你做牛做马的,我不干了,我要走,我要回府!”

自小娇惯的木月岚哪吃过这样的苦,况且还是当街被人用鞭子打屁股,简直太丢人了。

木香嗤笑道:“你丫傻了吧,不会还没认清状况吧,看见了吗?事实就是你现在,人站在我面前,你是死是活,那得看本人是否高兴!”

石头也木纳着表情附和道:“我以前还以为木家二小姐脑子很聪明的呢,现在看来,传言真不可信,我跟喜鹊都晓得眼下是个啥情况,你不会真搞不清吧!”

木月岚定睛看着木香眼里的限狠,这下总算回过味来了,“你是故意的,你要借机报复,借机虐待我是吗?”

木香慢慢的点头,“嗯,你的智商总算回来了一丢丢,可是,我就闹不明白了,就你这个怂样,还敢往赫连晟跟前送,离他三米之内,他都能把你拍飞了,我是该说你勇者无敌呢,还是说你蠢到无可救药了?”

这几句话,足以把人气到吐血,可偏偏,木月岚抗打能力超强。除了眼神里,有些惧色与慌乱之外,倒也没有吓的屁股尿流。

“我才不管你说什么,从小我就认定赫连大哥是我的夫君,若不是你硬插进来,把她抢走,他早都跟我成亲了,是你,都愿你,”她一边骂,一边往后退,是准备要跑路的架势。

喜鹊大步跨过去,拦着木月岚,让她想走也不走不了,想逃也逃不掉。

“你们兄妹俩还真是一样的讨人厌,虽然还没见过你们家当嫔妃的大小姐,可我对她的映像也已差到无边无底,不见也罢,”木香晃着马鞭,忽然想到个主意,“喜鹊,带二小姐小马车,给二小姐稍稍梳妆一下,咱们要去一个地方。”

石头疑惑的转头看她,木香对她眨眨眼,石头这才放心。看来,是主子又要整人了。

他现在很担心,日后小小主子长大后,会是个啥样子,若是不出意外,肯定是小恶魔一枚。

木月岚还没想好怎么逃出困境,就又被喜鹊抓到马车里,大力的塞进去,对着她上下齐手。

“啊,你这个野蛮女人在干什么,不许脱我的衣服,别弄我头发,哎呀,头发都被你扯掉了…”

木香跟石头坐在马车前头,听着马车里的声音,再看看过路人异样的眼光,两人都缄默了。喜鹊下手可真够狠的。

“石头,把马车赶到京城最大的青楼门口去,这会他们应该都做生意了,咱们去瞧瞧,”木香眯起眼睛笑着。

石头手一抖,差点没拉住缰绳,“夫人,咱们去青楼干啥,那可不是啥好地方,陈妈说,那里头的女人可坏可坏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木香一拍石头的肩膀,决定纠正一下他的某些观点,“青楼固然不是什么好地方,对于男人来说肯定是,只有喜欢寻花问柳的男人,才会去那种地方,可是对于女人来说,那就不一定了。”

“为啥是男人坏,而不是女人坏?”石头不解。

木香想了想才道:“也不是说青楼里面的女人都是好的,她们当中有些人,是从小被家里人卖进去,有的姑娘,是被人贩子拐卖,卖进了青楼,你说说,她们能是自愿的吗?既然不是卖身不是自愿,咱们也就不能轻践,她们也有人格尊严的,人活着不容易!”

石头歪着脑袋想了想,似乎有点明白了,“从前,我们村子里,也有女娃被坏人拐走,他们从村子里过,若是看见单独在外面的女娃,就把人骗走了,夫人,你说,她是不是也有可能被卖进青楼?”

“这个可不好说,有些拐卖来的女娃,或许会卖给穷人家做童养媳,还有的,会卖出有钱人家做丫鬟,总之,都是没有自由,一辈子都得听人摆布。”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青楼便已到了。

门楼上,用几个大灯笼照着的匾额,因为她站的位置太近了,根本看不清这家青楼叫什么名字。

“哟,这是哪家的马车,里面坐的是谁啊?”门口站着两个衣着暴露,身上香粉撒的足以把人呛死的女子,再一看她们脸上抹的粉,简直比死人抹面还要厚。

石头觉得胃里泛酸水,他想吐,“夫人,我到那边站着,您谈完了,再叫我!”他栓了僵绳,跳下马车便跑了。

木香嘴角直抽抽,也不愿意进去,只对那两个面粉似的女子说道:“去叫你们的妈妈出来,就说京城木府有事相请!”

木府?两个女子对望一眼,谁不知道京城木府有位品行出众,相貌也出众的大少爷,贼有钱,若是能跟这样的公子攀上关系,她们这一辈子也不用愁了。

只可惜木家大少,为人低调,也不爱逛风流之地,她们苦于找不到机会。

“您稍等,我这就去叫妈妈,”一个女子飞奔进楼。

另一个女子也顾不得去招呼进门的客人,一脸羞涩的挪到马车前,很想掀开车帘子看看,里面坐着的,究竟是不是木家大少。

她们是不认识木香的,襄王殿下倒是认识,远远的见过一两回,倒是木家大少,经常在京城中活动,想不见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