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他们越说越难听,彩云再不想搭理,也不行了。她想着大姐遇到这种事,会怎么办,会怎么说。

对啊,木香遇见这种情况,会怎么办呢?

彩云想通了这一点,不仅不生气,反倒笑了,忽然从袖里抽出一把精致的小刀,很小,很精致,小到都没有食指长,却亮的很。

她笑眯眯的看着面前这几人,“事先声明,我可啥也没瞧见过,只是看见了他的背影而已,退一步说,如果真的看见了,他不会负责,因为我会阉了他,再割掉你们多嘴的舌头,拿来泡酒喝!”

彩云晃刀子的手势,以及眼神中迸发出的寒意,绝对是真实的。

成天跟严忠,跟吴青他们在一起,耳濡目眼,学的不少,虽然只是皮毛,但对付他们这种不学无术的人,足够了。

刚才还笑嘻嘻的几个人,表情凝固了,笑容也僵了,“你不敢,杀人割舌头,那是要蹲大牢的,我们也不是普通百姓,你动小爷们一下,就等着倒大霉吧!”

“对啊,你肯定不敢,那老头手上拎着的人,是当今太子的小舅子呢!”

赫连明德看着这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指着彩云对他们道:“那你们知道她是谁吗?”

几个小娃默了,他们哪知道。京城的贵人多了去了,可就算他们官再大,家业再昌盛,他们敢跟太子比吗?

“她是襄王妃的妹妹,当今襄王殿下的小姨子,”一道带着酸意的声音,没有预兆的插了进来。

上官晓转回身,抱拳对着来人行礼,“见过六皇子殿下!”

唐鑫抬眸扫了一眼,彩云的装扮,隐隐的有些不悦,“既然是女儿家,就该穿女儿家的衣服,你这样穿,倒是更容易叫人往歪处想!”

彩云并不把刀收起,“你管我!要怎么穿,那是我的事,六皇子殿下,还是管好自己得了,别人的事情,还是少操心!”

唐鑫稚气残存的俊美脸蛋,慢慢涌上一层怒气,“本王是好心提醒你,好心没好报!”

甩下一句抱怨的话,他愤然离开,进了学院。

“谁要他假好心,哼!”彩云不服气的嘟囔道。

而那几个嘲笑她的小娃,都被一出给整懵了。

京城新来的襄王妃,其实他们都见识过。当初在徐家大门口,扒了徐睿的裤子,当着满街群众的面,打的徐睿哭爹喊娘。

当时,他们几个都躲在暗处,看的真真的,打那之后,他们几个达成了默契,绝不能再去招惹那位襄王妃,被打倒无所谓,但是不能叫人扒了裤子,那简直是奇耻大辱!

“嗳嗳,快走,别惹她了,免得惹火烧身,赶紧走!”

几个人小声的议论,猫着腰,从彩云跟前悄悄溜走了。

剩下被赫连明德仍抓着,但双脚已经落地的在上官乐。

他看了看彩云,又看了看抓着他的老头,突然,他脚后跟往后面,用力一跺,狠狠的一脚,踩在老爷子的脚面上。

“哎哟,你个臭小子,敢偷袭老夫,你等着,看老夫怎么收拾你!”

赫连明德真被踩疼了,一点都没防备,又是大冷天,踩在脚趾头上的感觉,可想而知。

他吹着胡子,瞪着眼睛,追着上官乐去了。

彩云收起小刀,拉上木朗,“走吧,咱们也进去上课,木朗,你记着,咱们是来读书认字,学知识,懂古今的,别跟他们瞎起哄,知道吗?”

木朗点点头,“那如果他们找我的麻烦,那该怎么办?我可以还手吗?我这几日跟严忠大哥又学了一套拳汉法,肯定能打败他们!”

木朗光说还觉着不过瘾,非得拿手比划,引的从他身旁经过的人,纷纷侧头去看。

彩云想了想,“大姐说了,人家欺你一次,得忍,欺你第二次,就不用忍了,只要不打断他的腿,不要他的命,后面的事,都有大姐替咱们善后,所以,不用怕!”

“哦,我知道了,等他们欺负我的时候,我一定先警告一下,警告过了,他们如果不听,就可以动手了,是这个意思吗?”说到动手,木朗一脸的小兴奋。

“唉,你还是这样记着,能说道理的时候,就不要动手,打架是不对的,”彩云叹气,小弟也受了大姐的影响,从前都不敢看人家打架,现在可倒好,卷起袖子,就要冲上去跟人干架拼命了。

木朗因为她话锋转的太快,他的脑子还没转过来,一时之间,有些摸不着头脑,“那到底是能打,还是不能打?”

“当然不能打回,本院规矩,但凡有打斗殴者,一律逐出学院!”一个苍老威严的声音,很突然的出现在他们姐弟二人面前,吓了他俩一大跳。

“呀,你这老头,突然出现,也没个声音,吓死我了,”彩云看他穿的也不讲究,就以为是学院的看门人,或者老仆人什么的。后怕的拍拍胸口,一脸的埋怨。

“你这小娃,就是六皇子举荐来的?一点礼仪都不懂,若不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以你们俩的资历,想都别想,”这老头,长浓眉大眼,看的出年轻时,也是一代美男子,只是这美男子老了,脾气也变的古怪了,听听他说话的口气,比赫连明德还要叫人讨厌。

赫连明德从后面追上来,“哎哎,老家伙,他俩还没进门呢,你就训上了,给个面子,他俩也算是我的孙子跟孙女,到你这里在上学,那是给你面子,别没事就唠叨,老了老了,还不晓得嘴下留德!”

本来这老头也没有多生气,每天面对那样多不听话的小娃,如果都要去生气,那他岂不是要被气死了。

可是听完赫连续明德这一番话,老头气的头顶快冒烟了,“你这老武夫,谁让你来的,我这里不欢迎你,只会武刀弄枪,连篇像样的诗篇都写不来,你可别事带坏了我的学生!”

这老头,再加上一个木老爷子,他们三人,绝对是一个脾气。

只不过他们三人所痴迷的东西不一样,赫连明德就是一武夫,让他上战场打仗,不在话下,可是让他坐那看书,写酸诗,却是万万不能的,非把他逼疯不可。

木老爷子年轻时,痴迷赚钱,眼里,心里都是钱,娶个媳妇,还是商场上的对头,但是娶了之后,敌人变亲人,哪招能比这一招好使啊!

这一位王老夫子,现在是王院士,他一心研究的是,古文诗词,是属于那种一喝酒,就得赋诗一首的人。

赫连明德不服气的呛回去,“老夫喜欢练武,喜欢上阵杀敌,那是保家卫国的大事,难不成,敌人杀到家门口了,你还要跟人对诗不成!”

“你你你,你这个老匹夫,老夫这里不欢迎你,马上走,马上离开这儿!”可怜的王院士,一把年纪了,又不是练武的,底气本来就不如赫连明德,再被他这么一刺激,差点没背过气去,好在几个年纪稍大的学生,一直站在他身后,要不要这老人家即便没被气死,也得被摔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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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污蔑(一)

彩云一看这阵势,像是要坏事,赶忙上前去拉赫连明德,“瞧瞧您把老夫子给气的,您还是先回去吧,下学的时候,我跟木朗两个人认得路,您就在家里好好歇着就成!”

“嗳嗳,我说你这小娃娃,老夫这是在帮你,你晓不晓得!”

赫连明德憋屈坏了,他是在给这两个小娃撑面子,他俩不光不领情,还敢嫌弃他!

彩云把人推到门口,笑嘻嘻的赔着笑脸,“晓得,太晓得了,但是您老在这儿,我们没法专心上学,晚上回去,大姐问起功课,我总不能说,是因为您跟老夫子吵架,害的我们学也没上成,您说对吧?”

木朗也追过来,板正了小脸教训他,“我们是来上学的,不是来找人打架的,您还是先回去吧!”

这两人,当着赫连老太爷的面,把大门用力合上了。

王院士还没解气,“以后你们俩上学,不要再让他送,往后每天放学,我让两个学生送你们回去,真是的,再被他气几回,老夫非得送命不可!”

“多谢院士,”彩云已经猜到这老头的身份,自然得紧跟着拍马屁。

没了赫连明德,王院士总算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你们俩虽然不够聪明,但是倒还有几分可塑,罢了,老夫还是看在六皇子的面子上,收下你们,往后跟同窗之间,要互敬互爱,不可打架生事,知道了吗?”

“知道了,谨遵夫子教诲!”彩云回答的最大声。

就在他们几个在院子里争吵的时候,先前在门口围观,嘲笑的人,已经将他们两人的来历,传遍了学堂内外。

夫子命一位年轻的先生,领着他们进到一间内堂,这里与别的学室不一样,桌椅板凳都是最新的,光线也十分明亮,所有坐在当中的学子,都是十岁以上的少年。

穿戴贵气,仪表非凡。

当彩云拉着木朗走进来学堂时,所有人都用怪异的目光看着他俩。

室内只有两个位置,都在最前面,但是彩云一眼就看出那位置有什么不同了。

“木朗,你坐这,我坐那边!”

可恶的唐鑫,他一定是故意的,两个位置并排,其中一个,离唐鑫最近,只有半臂的距离。

就在木朗要坐下,唐鑫发话了,“他的位置在那一边,那边离夫子更近,你不想让他听的清楚一些吗?”

木朗也不笨,而且他胆子也大,挺着脖子,很有骨气的坐下了,“我耳朵又不聋,坐这里可以听得到!”

他就是不喜欢唐鑫,还不如刘二蛋好呢,刘二蛋虽然以前欺负他,但是后来,对他可好了,什么事都让着他,这才是大哥哥的样子,再看看眼前的这个,他说不上来华丽的词汇,反正看着不顺眼就对了。

彩云偷偷的笑了,走到木朗旁边的位置,坐了下去。

先生还没来,几个少年凑在一起,小声的八卦,“听说她是女娃,可我看着怎么不像呢?”

上官乐也在这个教室,听见这话,气不打一处来,“哪个女娃能这般凶悍,我看她啊,肯定是个假小子!”

假小子的意思,在小娃们中间传来传去,就成了贬义词。

明明长着女娃的身子,却干着男娃的事,跟不男不女,一个意思。

彩云淡淡的瞟了他们一眼,什么话也不说,直接掏出匕首,用力一插,刀尖深深的插进书桌上。

因为太过用力,她的手离开了,刀柄还在晃动。

“二姐威武!”木朗拍手叫好,就差没给二姐敲锣打鼓了,“夫子说了,学堂是念书的地方,不是说闲话的地方,你们再敢胡说八道,我大姐来了,把你们一个个吊起来打!”

他绝对不是吹牛,他只是在陈述一件,还没有发生,但随时都会发生的一个事实。

看着明晃晃的刀柄,麻雀嘴的少年们,呆呆的愣在那,真是有够简单粗暴的。

不过…却很有范,老大的范。

唐鑫看着他们姐弟二人的互动,好笑的摇摇头。

真是幼稚到家了,他们一家三姐弟,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连脾气,都一模一样。

同在一个学室的上官晓,却对这二人的行为,不屑一顾,特别是在知道他们两人,都是襄王妃的亲戚之后,这种不适感,愈发强烈。

然而同一时间,在京城是热闹,最繁华的街道上,正有一群人,围在一家蛋糕店门口看热闹。

不是商品大促销引发的热闹,也不是出了新品试吃带来的热闹,而是吃——死——了——人!

没错!的确是蛋糕店出事了。

木香带着何安跟严忠,还有喜鹊,一行四人,正准备在城中的店中巡查呢!

刚走到蛋糕店门口,就听见几个人在那吵吵,其中几个人,还披麻戴孝,扛着白帆,拿着黄纸钱,一边哭,一边往地上撒纸。

木香了悟,这是有人出幺蛾子了,要给她下绊子。

就是不知,这人真的是吃死的,还是其他原因导致的死亡。

严忠看着拥挤的人群,有些担心,“这里的事,交给属下办吧,您怀着身孕,不宜去人多的地方。”

何安飞快的点头,“他说的对,您不能进去,那么多人呢,随便谁挤着您了,我们俩个都得把脑袋捧在手上,去跟主子请罪!”

“你们俩,能少说些废话吗?赶紧的,开条路出来,别耽误时间!”

严忠跟何安心知肚知,知道肯定说不动她,严忠快步上前,扒开人群,“都让开,我家主子来了。”

何安也去前面护着,给她开一条宽敞的路出来。

听说她来了,人群又引发一阵骚动。

那几位披麻戴孝的人,哭的更悲惨了,简直跟唱曲似的,一出接着一出,从生前五十年就开始唱起了。

木香走到跟前,慢慢蹲下身,瞧着地上躺着的人。

这是一位老年男人,看着年纪,怎么说也得有六十以上了。

头发竟然是全白的,手上有茧子,说明他是体力劳动者,身上穿的衣裳,却不是寻常的寿衣,而是普通人穿的棉袄棉裤。

鞋子很破,鞋底却是干的,鞋面上还沾着干泥巴。

再看看跪在他身边的几个年轻人,一男两女。

男的身披麻衣,外面的破旧衣服,把身子遮的严严实实。

木香转了方向,瞄见那男子破衣服下面,穿的竟然是丝绸。

再瞧瞧那两个女人,虽然都穿着破旧的棉衣,但发上,手腕上,都还藏着,不算名贵,却也不是寻常干活老百姓,能买的起的首饰。

细心观察过了,木香心里也有底了。

陈妈跟哑婆,她俩早上都会过来这边看着店,现在店里又请了其他伙计,她俩也就是负责监督,以及防止有人把秘方泄露。

看见木香来了,她俩瞬间像吃了定心丸,别提有多安心了。

“夫人您坐,这里有凳子,”陈妈进店里,给她搬了凳子,又在上面铺了块厚棉垫子,好让她做的舒服些。

“这是怎么了,谁给我说一说,好端端的做生意,怎么还在门口摆上个死人,这算怎么回事?”她说这话时,语气阴阴的,怪怪的,听上去甭提有多渗人。

陈妈赶紧给她汇报,“奴婢也不知怎么回事,才做了半个时辰的生意,他们就来了,把死人往上一搁,说是咱们家的蛋糕有毒,把他们家老太爷毒死了,赖在这儿不走,非要讨个说法不可!”

哑婆一个劲的点头,同时用仇恨的眼神看着他们三人。

陈妈这样说,那三个人可不干了,其中一个女人,把眼泪一抹,控诉道:“话得说清楚了,我们可不是故意要找你们的茬,也不是故意在你家门口摆个死人,给你们添晦气,我们是讨公道来了,昨儿是我家老爹爹的生辰,前天我们几个兄弟姐妹,凑了钱,在你家蛋糕店订了一个大蛋糕,可不少钱呢!”

另一边的男子,打了她一下,又狠狠的瞪她一眼。又提钱,现在是钱的事吗?头发长,见识短,难怪人家说,女人干不成大事。

那男人接过女人的话,哭哭啼啼的指探道:“我们几个,虽然没有钱,但为了让老人家过个高兴的生辰,咬咬牙,狠狠心,买也就买了,可是昨晚上,我爹吃了你家的蛋糕,没过半柱香的时间,竟然口吐白沫,倒地不起,等大夫赶到,我爹已经没了呼吸,那大夫说,我爹是中了毒,就在你家卖出的蛋糕里,掺了毒药了,你若不信,尽可问这大夫。”

他从人群中拖了个畏畏缩缩的男人出来,唯一可以证明他是大夫的东西,恐怕就是他身上背着的医箱了,除此之外,还真瞧不出来他是个郎中。

“陈郎中,你可得为我们贫苦老百姓说句公道话,虽然他们家是襄王府,拼势力,咱斗不过他,但凡事总得讲个理字,我们今儿也不求别的,只求襄王妃能还我们一个公道,也好让我爹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木香觉得此人不去说书,简直太可惜了,瞧他这话说的,一套一套,如果不是事先编排好,那便他天生就干这行当,简单的说,就是讹诈呗!

那郎中看了下抓着他的男子,又翻了眼皮子看了看坐在上面的木香,原来这家店的主子真就是个女娃娃,不过听说她是襄王妃,那一位,名声可不好,但是眼前这个,怎么看,都是个不经事的小丫头片子,这样一想,郎中放心了。

“他说的不错,我昨儿赶去葛家的时候,就看见老爷子倒在地上,旁边还有一个吃了一半的蛋糕。”

这样的言语说出来,起到的轰动效应可想而知。

原本是吃的东西,可到了这里,竟然成了毒害别人性命的东西,如果这样的传言传播出去,后果可想而知,再不会有人买他们家的蛋糕了,这名声,从此之后,怕也是毁了。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有说不可能的,也有说可惜的,毕竟一条人命搁这儿摆着,都闹到这个地步了,谁也不会拿性命开玩笑。

严忠看着吵吵闹闹的人群,喝道:“都别吵了,出了事,解决就好了,是不是因为吃了蛋糕死的,那还不一定呢,同样的是吃蛋糕,怎么就他一个人死了?或许是他本身就有病,也有可能,是旁人把药汁洒在了蛋糕上,难不成,你们把蛋糕从店里买走之后,我们还得全程看着吗?”

“你们说的这叫什么话?你们这分明就是在推托责任,我爹身子骨好着呢,怎么可能突然就病逝了,再说了,我爹生前待人很好,他不过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老头子,谁会给他下药,谁会害他性命?根本就是因为吃了你们家的蛋糕才死的,你们若不信,我证明给你看,”那男人连说带比划,命身后的家人,拖了一只狗出来,几个人把狗按住,也不管那狗是不是愿意吃,硬是将它的头固定住,把狗嘴掰开,拿了蛋糕就往里头塞。

前面说话的女人,是葛家二妹,按住狗头的,是葛家大哥,还有那一位,不敢吱声,只敢哭丧的,就是葛家三妹了,四周围观的人里头,也有不少葛家的亲戚。

等到那狗吃下一小半蛋糕之后,这三个人,都睁大了眼睛,盯着那狗看,连哭都给忘了。

四周的百姓也盯着狗看,唯有木香跟严忠,没有过多在意。

木香示意严忠,看看周围人群中,有无异动。

何安凑过来,“夫人,他们这是合起伙来唱双簧呢,咱怎么办?证据都被他们把着,要不要派人去把京城府尹请来?这事本来就该他管。”

这时,严忠也靠过来了,“夫人,属下在人群中,看见了一个人。”

“哦?是谁?”

“是以前九公主府的管家,公主失踪之后,他好像去了太子府,属下见过他几次,他都是跟丘总管在一块,咦,还有红老板的相公,他也藏在人群中,”严忠眼力过人,即使在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情况下,还是能将所有人,看的清清楚楚。

“这么多人都在,他们想看咱们笑话的心情,很迫切呀,”何安盯着那一个个黑乎乎的人头,心里却是万分鄙视。

“仔细盯着他们,看看有没有人搞鬼,如果其中有人参与,可别叫他们跑了,”木香喝了口牛奶汤。这牛奶,都是最新鲜的。吴青从农户那里,寻来了几头正宗的奶牛,请了专人照顾,他还准备再去寻些过来,越多越多,以后在襄王府的封地上,鼓励他们养奶牛。

自从看见木香用牛奶,做了那么些好东西出来之后,吴青的脑筋转的也快。

严忠悄悄对着人群中,打了个手势,立即就有人退出人群,跑了开去。

有些话,还得京城府尹去说,谁让他是这里的头呢,他说话,在百姓心中,还是很管用的,等他们需要正身的时候,就让京城府尹出面,否则这蛋糕店的名声,肯定就要毁了。

葛家老大扔掉抱着的狗,就坐在旁边等着,先是看着那狗趴在地上,精神一点点的萎靡,然后看着它吐了些白沫子,再然后就是抽搐,不停的抽搐,抽完了,整个身子软趴趴的伏在地上,很快就再没动静。

它死的倒是没什么痛苦,看来这药性还是挺温和的。

看着死了的狗,葛家老大嚷嚷开了,“看见没?大家看见没?这就是吃了他们家蛋糕的结果,好好的一个狗,说死也就死了,可想而知,这药性有多厉害。”

那郎中也及时站出来,看了下那狗的死状,当场就可了结论,“毒死葛老爷子的,就是这一种毒药,你们可能都不知道,有些草药,如果用的好,能治人的病,若是用的不好,就是害人的毒药。”

葛家二妹嗓音尖锐的哭嚷道:“我们家跟你们店无仇无怒急,我们也没说你们是故意要害我爹的性命,可是这蛋糕就是从你们家买的,一定是你们家的师傅干活出了纰漏,才惹出这么大的祸事出来,我们也不要他偿命,我们就是来讨个说法的,事情可不能就这么了结。”

人群中,似乎有人在起哄,个个脸上都带着愤怒,指责木香,指责襄王府,场面眼看就要失控了。

木香朝严忠诚打了个手势,严忠知道主子要说话了,“都安静,这事来的蹊跷,大家总要给我们辩驳的机会,毕竟那么多人都吃了,却只有他一个人死了,其中有无别的隐情,明白事理的人,都应该心中有数才对!”

“现在不谈这个,”木香抬手制止了严忠再说下去,这家伙现在话越来越多,以前高冷的形像,也不知去哪了,半点都不剩。

“那几位,你们也别哭了,我问你们几个问题,你们要如实回答,”木香命吴青给他们搬了凳子,看这架势,大有开堂会审的样子。

那三人互相看了看,心里也知道,如果不讲清楚了,也不会给他们说法,再讲了,来的时候,有人叮嘱了,千万不能胡闹,不能耍无赖,那样反而会叫人反咬一口,说他们无事生非。

木香看了看他们三人,从这家老大开始,“我先问你,这人真是你们亲爹吗?”

“看您这话怎么说的,他当然是我爹了,如假包换,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问,我爹平常就住乡下,他不喜欢城里的日子,所以一个人在乡下过,”葛家老大这个回答,义正言词,底气足的很。所以这个问题,没有假。

木香再问,“你这话,或许别人都信了,但是我不信,如果是亲爹是死了,你们怎么光记着披麻戴孝,却不晓得要给他换寿衣呢?”

“这…这是我们事先没想到,谁能知道,我爹吃个蛋糕都能吃死了呢,这寿衣,我们已经差人去做了,赶工了以后,下午就能送来!”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珠子转的非常怪。

如果单从话上来分析,似乎没什么疑点。老人突然辞世,的确是始料未及的。

但是,如果从习俗上来分析,那可就是大大的不妥了。

木香忽然笑着,把目光转站在旁边的一个,跟葛家老大年纪相仿的汉子身上,“请问这位大哥,你们家有老人吗?”

那汉子笑呵呵的道:“怎么会没有老人,谁家都有老人,我家双亲都在呢!”

木香又问,“那你们家老人的寿衣寿材,都备下了吗?”

“自然是要备下的,十年前就备下了,都是最好的木材,最好的布料,从前家里没有钱,一旦有钱了,第一件事,就是给老人备下寿衣寿材,”那汉子女回答的理所当然,语气十分坦然。

木香又接着问了其他几个人,他们的回答都是一样。

当她在问这些问题时,众人很快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

按着古时的习俗,老人到了一定年纪,或者下辈人孝顺的话,一定会早早给老子备下寿材,到了六十岁上头,连寿衣也得准备了。

这是南晋特有的习俗,她也是偶然听陈妈在闲聊中提起的。

置办过寿用的东西,不是诅咒,而是祈福,再者,也是彰显孝心,叫外人看看,他家的子孙,有多孝顺。

葛家老大,在察觉到周围人异样的目光时,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连忙改口,道:“我们家穷,所以置办不起过寿用的东西,可不是因为我们不孝顺,再说,我爹身子骨一向硬朗,我们觉得还早,迟几年置办,也不是不行。”

何安也机灵着呢,“你可得想好了说,什么叫穷,再究,粗布麻衣,也能置办上,再看看你们三个穿的衣服,好衣服都藏在里头,把破衣服穿在外面,这分明就是心虚吗?”

人群炸开了…

“我就说他们几个人穿的这样怪,原来是把新衣服穿在里头了!”

“嗳嗳,你们看看葛家老大穿的鞋子,那底子可是胶的呢,一双得要五钱银子,贵着呢!”

另个年轻却有一脸痞气的男人,拢着袖子呸了一口,“别尽听他胡说八道,他去一趟骚娘窝花的钱,都够他老爹置办三回寿衣寿材了。”

这人应该是葛老大的狐朋狗友,成天在一起鬼混,也没搞清葛老大唱的是哪一出,嘴巴放炮,就给说了出来。

葛老大眼见自己好不容易搭上的台,被人拆的丁点不剩,那个气啊,“胡四,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闭上你的嘴!”

何安笑道:“闭上嘴做什么?人长着嘴,就是用来说话的,就兴你说,不兴别人说了?”

那个被称之为胡四的人,绝对是故意的,又觉着有人帮他说话了,顿时更有精神了。

他走过去,蹲在葛老爹尸体前,上看看,下看看,左看看,右看看,嘴里还啧啧叹息。

葛老大怕他再说错话,正想指使几个人把他拉走,可是围在他四周的亲戚,却忽然不见了踪影,再度围上来的,都是陌生人,他一个都不认识。

葛老大心知不妙,论实力,他在襄王府面前,连个屁都算不上,如果不是有人鼓励他,就算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来闹事。

可没等葛老大阻拦呢,那个胡四就嚷嚷开了,“你这人真有意思,跟你爹十好几年都不来往了,咋忽然想起来给他送终呢,我记得你说过,他是死是活,都跟你没关系,你这突然表孝心,看的我慎的慌。”

胡四抖着胳膊,感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葛老大要是个孝子,那这世上就没几个不孝子了。

要说胡说,也是个满脑子长草的人,否则他也万万不能说这些话。

葛老大蹭的站起来,抬脚就往胡四肚子上踢,“你这狗杂碎,老子要尽孝,碍你啥事,老子良心发现不行啊?你他妈的再敢胡说八道,信不信老子一刀砍死你!”

一肚子的火气,葛老大哪还压得住,本来一切都好好的,这突然冒出来的龟孙子,搅了他的局,把他弄的不上不下,回头看一眼,坐在那儿的襄王妃,看她笑的那般悠闲得意,就知道了。

胡四身手敏捷,跳来跳去,就跳离了葛老大的攻击范围,“你良心发现?哈哈,笑死我了,你能良心发现?那比太阳打西边出来还少见,你少虎我,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别以为我不知道!”

葛老大眼见追不上,也堵不住他的嘴,干脆不管了,转回来对木香道:“别的我们也不说了,我以前是不是孝顺老爷子,跟你们也没关系,他死了,这是事实吧?他吃你们家蛋糕死的,这也是事实,说吧,这事要怎么办吧?”

木香眉目流转,“你急什么?出了人命,这么大的事,不请个主事的人过来,那怎么行,再等等吧,京城府尹就快来了,等他来了,咱们再谈也不迟。”

葛老大腿抖了下,“你,你请京城府尹来干啥?难不成还要抓我们坐大牢不成,哎呀,乡亲们快来评评理…”

“闭嘴!”严忠用了三成的内力,声音虽不大,却成功盖住了葛老大的声音。

葛老大吸吸鼻子,不喊也不叫了,“那,那咱们进去说,外面太冷,我总不能把我家老爹的尸体摆在外面吧?”

葛家妹妹这时走过来,“棺材已经到了,要不要先把咱爹放到棺材里?”

一听他们这么说,陈妈第一个不同意,“这咋成,不行,绝对不行,你们把棺材摆我们店门口,这以后我们还咋做生意?”

何安也是这个意思,“有什么话就在外边说,可别进去说了,叫人看见,还以为我们心虚呢,有什么话都在这里说。”

木香朝站在柜台里的哑婆招招手,“我饿了,有没有刚烤好的鸡蛋糕?再来一块小块奶油,哦对了,我让你们开发的奶茶,弄好了没?我想喝奶茶!”

蛋糕店自然不能只卖一个奶油蛋糕,最好吃的鸡蛋糕自然也是必不可少,特别是刚烤出炉,焦黄色,连点酥脆口感的鸡蛋糕,吃着不噎人,还很松软,香气扑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