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兰王爷的下一步计划,他自然是要知道的。

兰王爷抬起了头,伸手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嘴角噙着一切尽在掌握中的笑容,不紧不慢的道:“三殿下,尽管放心!本王保证,一定让你抱得美人归。”

今天在议事大殿上,他看着上官楚楚那痴迷的样子,让他的信心又多了几分。一个眼中只有女人的王侯,无论在何时何地,都不会有什么大作为。

这样的人就只配成为他用过就弃之的棋子。

闻言,柳正扬一怔,双目浮现出异样光彩的紧盯着兰王爷,急切的问道:“王爷,可是有何妙计?”

“三殿下不妨先坐下来,这事三殿下不用操心,只管等着做你的新郎官就好。”兰王爷笑了笑,端起茶盏轻啜了一口茶汤,“本王知道大汗以前最爱大殿下,也曾有意要将大位传给他,不知三殿下可有其他想法?”

“父汗之意,本殿下自不敢有任何的异意?”

“难道三殿下就不想自己坐?”兰王爷紧盯着柳正扬,见他神色一息间变了几变,顿时哈哈大笑,“哈哈哈!本王就知道,世上哪会有人甘愿被人踩在脚下?三殿下请放心!这事本王定不会袖手旁观。”

柳正扬的脸色先是惊异,而后欢喜,中间不解,最后又浮现震撼,神色瞬间数变,“王爷此话当真?”

道不同不相为谋。

既然想要完全取信于兰王爷,那他就得顺着他的思路走。

此言一出,兰王爷看着柳正扬的眼光更加充满了得意,他点了点头,“当真!”

脸上迅速的绽开笑容,柳正扬稍作沉吟又问道:“王爷想从格日乐图身上得什么?”他不是傻子,兰王爷更不是喜欢做善事的人。这个时候,并不是装傻的时候,如果他什么都不问,就在一旁坐等他的援助,只怕兰王爷又该猜疑了。

“哈哈哈!”兰王爷大笑了几声,满意的笑道:“三殿下真是一个爽快的人,本王要的不多,就要你在大殿上承诺给穆兰朝的三个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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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

178章 棋局

“这个…”柳正扬陷入了沉吟之中,并没有立刻就答应了兰王爷,然而,兰王爷也并不着急,端起茶静静的啜饮,神色之中满满都是志在必得的自信。

“王爷的鼎力相助,格日乐图本不该有任何犹豫,王爷也别笑话格日乐图小气上不得台面,这事非同一般,咱们是不是该有什么凭证为好?”柳正扬面带苦恼,试探性的看向兰王爷。

“啊?…是本王大意了,三殿下说的在理,既是同盟,自当立下盟约。”眉头蹙了蹙,兰王爷突然笑了起来,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来人啊!备纸墨。”

“是,主子。”门外,兰王爷的贴身侍卫走了进来,目不斜视的行至书桌旁,替兰王爷准备纸墨,“主子,可以了。”

“好。”兰王爷站了起来,朝他挥了挥手,道:“你先出去吧。”

“是!”

房间里恢复了安静,兰王爷信步走到书桌前,只见他手握狼毫,在纸上龙飞凤舞起来,不一会儿,满满一张宣纸充满墨香的盟约草书就横空出世了。

兰王爷笑着朝柳正扬招了招手,“烦请三殿下移步。”

“好。”柳正扬点点头,走到兰王爷旁边,探首看向桌面的盟约,只看了一眼他脸上的颜色就变了,欣喜若狂的紧紧的抓住了兰王爷的手,“王爷此举乃格日乐图的再生父母啊。”

面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是冷笑哼哼。

好一个老奸巨滑的老狐狸,盟约上写的东西,没太多实质上的东西,什么财力支援,什么成事后的种种承诺,这些都只是口上的东西,因为柳正扬知道,不会有兰王爷成事的那一天。

黑眸轻转,柳正扬垂首紧紧的看着盟约上的字迹,神色深幽沉静,“王爷,格日乐图听话贵朝有一个叫林楚的兵器商人,听话他手中有大量精锐兵器,不知王爷可否先兑现一笔银两给格日乐图?我想购置一些精锐兵器,这样的话,咱们良马在手,锐器在握,再加上有王爷的智慧,相信我们的大事所成,只是时日问题。”

他并没有提前想到这一招,也没有预料到上官楚楚会有此举,更没有想到太后居然会抬出这么一道圣旨。如今,步骤已乱,他只能在乱中求胜,一步一步的取得兰王爷的信任。

拿兰王爷的钱来买上官楚楚的东西,相信她一定也乐意而为之。

毕竟这买来的东西相当于还在她自己的手上,并不会给穆兰朝带来任何的不利。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哈哈…”兰王爷用力的拍了几下柳正扬的肩膀,眼底掠过一抹精光,无端的令柳正扬生出了沉重的压力。“三殿下,你可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柳正扬一颤,凝神注视着兰王爷,他的话蕴意太深,他不敢随便接口。

“哈哈哈…”他不停的大笑起来,柳正扬的神经却越绷越紧,丝毫不敢放松,可面上却不敢泄露一丝一毫的真实情绪。兰王爷笑了许久才停了下来,他又拍了几下柳正扬的肩膀,频频点头道:“三殿下,有此想法,倒是提醒了我,哈哈…,光有财力是不行的,我们得有穆兰朝这样的精锐兵器。”

倾盆大雨连续下了三天三夜,伴着电闪雷鸣,整个京城都被笼上了一股诡异的气氛。满城百姓到处人心惶惶,护城河的水日日见涨,昨夜里已经上了岸。

这会儿,无论是贫是富,无论是高门还是平户,第一次有了一个共同的愿望,那就是希望老天爷可能不再下雨,河水可以退下去。

皇帝冒着大雨赶到了[灵泽寺],亲自请灵泽大师出面,并由他主持祈天大礼,皇帝以天子之身,虔诚之心,上香祈祷求龙王爷收雨。说来也奇怪,皇帝前脚刚离开[灵泽寺],雨势就小了,半个时辰不到,让人心惶惶不可终日的大雨,奇迹般的停了下来。

满城百姓纷纷走出家门,拿着供品来到护城河边,一时之间,护城河人声鼎沸,人潮涌挤。更有不少百姓身穿白衣,披麻带孝的跪在穆王府外的街道两旁,任由谁人劝阻,都不愿离去。

“呜呜…小姐,你别憋着,你要是难过就哭出来吧。”冬梅看着僵直的跪在灵堂下的上官楚楚,心疼不已,只是短短的三天时间,她的红润的脸蛋就已经变成了青白,那一动不动的模样就像是一个没有生气的布娃娃。

看着这样的上官楚楚,冬梅忍不住的痛哭出声,哽咽着劝她。

冬梅见她仍旧眉头都不动一下,心里更是着急不已,她扑嗵一声跪在了上官楚楚的身旁,抬起梨花带雨的脸,悲痛的看着堂上的棺木,一边磕头,一边道:“王爷,你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小姐。你那么疼爱小姐,一定不愿意看到她这样吧,求王爷显灵,劝劝小姐吧。”

不吃不喝,三天三夜,这就是铁打的身体也撑不住啊。

满府上上下下,人心如散沙,不少院子里的人已经偷偷逃出了王府。如今再看着自家小姐这般模样,她实在是担心啊。

那乌恩其不是已经给王爷诊过了吗?

为何王爷会突然离世?

一定是那个外番蛮子给王爷医治时,动了什么手脚。

对,一定是这样的。

不行!她要去找乌恩其算账,她要亲手杀了那个贼人。

她深深的看了一眼上官楚楚,那目光似是诀别。

“冬梅…。小姐呢?”门外,夏荷一脸是泪的跑了进来,她紧紧的握着冬梅的肩膀,用力的摇晃,急切的问道。

冬梅定眼一看,立刻哭了起来,“呜呜…夏荷姐姐,王爷他…小姐又…”像是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冬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话也是说得不清不楚的,把夏荷吓得如雷轰顶。

小姐也…?

怎么会这样?

突然,夏荷抱住了冬梅,凄怆的哭道:“小姐,你怎么就这样抛下夏荷了呢?小姐…”

她哭着,想起往日和上官楚楚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哭声变得更加悲痛和尖锐,仿佛要把所有的悲苦,都诉之哭声。

冬梅被她的哭声所感染,哭声也渐渐大了起来。

跪在灵堂上的上官楚楚站了起来,站在她们身后,声音轻飘飘的道:“夏荷,你怎么回来了?事情都办好了吗?”

夏荷松开了冬梅,推开她猛地跑向上官楚楚,用力抱紧了,像是怕只要她松开手上官楚楚就会不见了一样,“小姐,你吓死我了,夏荷还以为…呜呜呜…小姐,以后你不要再让夏荷离开你了,夏荷再也不要离开小姐了。”泪水滴在了上官楚楚的脖子上,一颗一颗的泪珠温暖了上官楚楚的心扉。

冬梅看着抱头痛哭的两个人,见上官楚楚终于哭了出来,心下稍稍放松了一些,她哭着上前用力的抱住了上官楚楚和夏荷,顿时,灵堂里主仆三人凄凉的哭声,让闻者落泪。

灵堂内,三个人抱着哭了许久,冬梅啜泣着,夏荷松开了上官楚楚,走到棺木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王爷请放心!夏荷一定会照顾好小姐,请王爷在天之灵保佑小姐平安顺利。”

冬梅回过神来,走到夏荷身边与她并排跪了下去,她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王爷请放心!冬梅会与夏荷姐姐一起照顾小姐。”说完,她也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

上官楚楚看着她们的背影,几次张开嘴,又合上了嘴,最终还是没有告诉她们其实穆王爷只是假死。她不是信不过冬梅和夏荷,而是因为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就越好,她们越是悲伤就越能取信于外面的人。

希望等到她们知道真相的那一天,她们不会怪她的隐瞒。

雨后的夜晚,风中都带着一股淡淡的泥土清香味,慈安宫内皇帝与太后对面而坐,殿内灯烛通亮,软榻上的矮几左侧有一只黑陶瓷炉,檀香袅袅冉冉升起,皇帝手执白子,意甚踌躇。

这几天,他看着雷雨交加,护城河水漫进京城,百姓人心惶惶,他几天都不曾合过眼,毫无睡意。明日就是穆王爷出殡日子,他不请自来陪了太后整整一个下午,后又留下陪太后用晚膳,用完晚膳他又提议与太后一起在慈安宫中对弈。

母子二人下到中夜,棋盘上的局面也不过只是过半而已。宫殿上太监宫女们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大伙连打个哈欠都不敢,一个个都笔直的站着,随时准备侍候。

黑子已成气候,隐有破局之势,白子却无所作为,散乱得不成气候。

太后端过茶盏,轻啜了一口,抬眸意味深长的看着皇帝,道:“心乱则棋乱,皇帝可是烦恼着穆王爷离世后,穆兰朝会落人念想之中?”

“母后教训得是。”皇帝将手中黑棋收入掌心,蹙眉轻叹了一口气,道:“穆王爷这一走,只怕兰王爷那边就更加肆无忌惮了。如今他的东西放于何处,他又下一步打算是什么,我们都不知道。”

“皇帝别忘了,咱们还有如意这个福星,还有索命大将军,穆兰朝不会落入贼人之手。”太后放下了手中白棋,棋局瞬变,黑子惨败。

皇帝愕然抬头,看着自信满满的太后,迟疑的道:“母后别忘了,雷索此刻已被我亲自下旨打入天牢。”

179章 异样

太后站了起来,伸手轻轻的在腰上捶了几下,叹道:“人老了,这么坐着也会腰酸背痛。”水嬷嬷连忙上前,半跪着替太后捶背,皇帝见太后脸上略有疲色,顿时心怀愧疚,“母后辛苦了,儿子不孝,竟忘记了时辰。水嬷嬷,扶太后进寝宫,侍候太后就寝吧。”

“奴婢遵旨!”水嬷嬷站直了身子,伸手就要去扶太后的手臂,却不料太后含笑摆摆手,深深的看着皇帝,道:“皇帝啊,人心若是冷了,就再也捂不热了。虽说不得不防,但也不能防得太重。雷索在天牢,自有他在天牢的道理,穆家要的是什么,朝家要的是什么?皇帝你还是好生的想想吧。”

说完,她搭着水嬷嬷的手,转身缓缓朝寝宫走去。

知子莫若母。

她自然是知道自己的儿子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只是,有些事情,过之反而会起反作用,身在皇家,身处高位,如何轻易的相信一个人只会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只是,过分猜疑也同样会让自己失去忠臣,断失拥护。

她明白,真正让皇帝心烦的不是穆王爷的离世,而是那些披麻带孝跪在穆王府外的人。

以前,她也同样有皇帝这样的心思,也同样对穆王府有诸多的猜疑,可是这三年多来,她越是与上官楚楚相处得久,就越是了解她,越是了解她,就越是相信她,当然她相信的还有穆王府。

就算全天下的人都不拥护她们朝家,穆家绝对不会放弃朝家。

当然,这份忠心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朝家亲执的不是暴政,而是恤民。

翌日,天际刚朦朦亮,皇帝就率领着满朝文武亲临穆王府,王府外面的百姓见皇帝一身素白,百官们也同样是一身素白,顿时,呼啦啦的朝皇帝磕头朝拜:“吾皇英明,吾皇万岁万万岁。”

皇帝看着面前黑白交间的一片,眼眶微热,定定的扫看了他们一眼,欣慰的做了个手势,道:“尔等都是好样的,穆王爷一生为天下黎民百姓浴血沙场,如果没有他的悍卫,就没有我们穆兰朝今日的国泰民安。如今,朕痛失爱将,百姓痛失保护神,此乃咱们穆兰朝之失。”

说着,他像是哽咽了一下,顿了顿才继续道:“痛失爱将,朕很心痛。但是,朕坚信!朕有你们这些忠心爱国的子民,有穆王爷在天之灵的庇佑,我们穆兰朝一定会更加强大,更加太平。”

皇旁掷地有声的话,听得百姓热血沸腾,再一次齐唰唰的叩拜,“吾皇万岁万万岁。”

皇帝点点头,转身抬头一脸凝重的看着大门上的金字匾额,沉吟了几秒,这才抬起沉重的步伐走进穆王府。他心中感慨万分,十分感谢太后昨晚对他说的那一席话,如今看来,太后所言甚是。

他现在要做的不是猜疑,而是亲民,凝聚民心。

昨夜从慈安宫出来,他在御花园站了一会儿,就直接去了天牢,他亲自开锁放了雷索,两人深谈了一个时辰之后,雷索一脸悲痛的出宫了。

这一夜,皇帝没有睡觉,连夜就命人通知满朝文武进宫面圣,一大早就从皇宫出发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赶往穆王府。

“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万岁。”皇帝刚踏进穆王府,雷索和上官楚楚便领着府内下人们恭迎圣驾。

“皇妹、雷爱卿请节哀,平身吧!朕今日过来是送别穆爱卿的,你们尽管做自己的事情,不用顾忌朕。”皇帝挥了挥手,大跨几步上前将柔软的上官楚楚扶了起来,轻瞥了她一眼,低声安抚:“皇妹,请节哀!母后在宫中一直挂记你,相信穆王爷在天之灵,也同样不希望你伤心过度。”

“谢皇兄、母后关心!如意知道了。”眼眶泛红,上官楚楚垂下了脑袋,退至皇帝身后。

“走吧!雷爱卿带朕去灵堂吧。”

“是!圣上请!”雷索伸手做了个请势,行至一旁,沉默的带路。

紧随在皇帝身边的兰王爷冷眼端睨着满脸憔悴的雷索,只见他原本麦色的肌肤,现在已然成了黝黑,而且,他比以前瘦了不少,脸上腮边的胡子如乱草一般,看起来就是一个失意的人,丝毫没有千军之将的威风。

兰王爷在心中得意的笑了起来,暗忖:“雷索,终有一天,你会明白,朝家给不了你想要的。在朝家的亲政下,你也不可能有实现抱负的那一天。你想要担起你义父留下的重担,哼——你将来只能是我的手下败将。”

他扭头看了一眼大门上白茫茫的一片,眼底掠过一抹狠绝。看来他是小看了这个小皇帝了,原本以为这些人会让他对穆王府产生隙缝,没有想到他居然借此大大的收拢了一把人心。

只是,他现在做这些都没有用,他还是会一败涂地。

穆兰朝本就应该是他的,当年打下这天下的三个人,两个都已经去了,再怎样也该回到它原本的主人手中了。

如今他手里又多了一批精锐的武器,这一次,他一定会赢的。

原本他一直以为那个神秘的林楚是一个忠君爱国之人,想不到这个小皇帝多年来,用着别人的东西,却暗地里命人搜寻兵工厂的位置,还收缴了几个兵工厂。

他不知,他的这一举止让林楚心冷如冰,也彻底的让林楚对他失了信心。

当格日乐图辗转联系到林楚时,他向他们拉下神秘的面纱,终于示出了他的真面目。他本怀疑这个神秘的林楚是上官楚楚,没有想到,此人竟是南方第一商贾——林清风。

林清风和上官楚楚之间的关系,早已被穆王府和皇家的人封了口,在海平县,上官楚楚和林清风都是百姓们心目中的神,没有人能从他们身上打听到任何关于他们的事情。

只是神通广大的兰王爷还是探出了一些事情,对于他们曾经的关系,他对林清风也抱着怀疑。直到林清风说出了他心中的恨意后,他才完全的相信了林清风。

林清风对小皇帝恨之入骨,一是因为他缴了他的兵工厂;二是他得知皇帝想要让上官楚楚去和亲。当然,事情远不仅以此,他的发妻回来了,上官楚楚也因此没有一丝留恋的跟他断了往日情分。

都道红颜祸水,看来,上官楚楚这个红颜祸水倒是帮了他不少的忙。

女人啊!往往就是小器量的,哪个男人会只守着一个女人?更何况这个男人还不是一般的男人。

不过,他们绝裂也好,林清风正好为他所用。

林清风的出现,让兰王爷更加坚定了要促成上官楚楚和亲的想法,上官楚楚是一把好用的双刃剑,因为她林清风,格日乐图都会为他所用,同样因为她,皇帝和神秘人林楚也会反目为仇。

穆兰朝如今失去了赫赫有名战神,雷索已是带罪之身,就连兵器神秘主事人也已投靠了他,那小皇帝还能拿什么来与他对抗,他坐上高位,统一列国,都是指日可待之事。

沉思间,众人已在雷索的带领下来到了灵堂。举目望去,堂前,窗棂上,梁上,柱上全部都或挂白纱,或缠白纱,风从门口吹入灵堂中白纱随风飘扬起来,不知是风起大了,还是什么的,窗棂嘎吱作响。

众人瞬间就汗毛竖起,后背骤凉,一个个都踌躇不前,目光悄悄的望向站在前面的皇帝。只见皇帝没有一丝犹豫的走到灵堂前接过雷索递去的香,目光沉痛的望着已经合上了盖的棺材许久,放下帝王之姿,虔诚的给了已离世的人三个叩首。

兰王爷是第二个上香的人,他上完香后,行至棺材旁,一脸悲伤的抚摸着皇家所赐的檀木镶金雕画山水百兽的棺木,老眼含泪,声声哽咽,“穆兄弟啊,你这一走,我们兄弟三人就只剩下我一个独老头子了。我们当年的大志还未完全实现,你怎么就舍得离开了呢?咱们曾相约要一起把酒言欢的,约期未至,如今却是天人两隔,为兄真的是…呜呜呜…”

悲极而泣。

兰王爷那伤心欲绝的模样,让人看着便为他和穆王爷之间的深厚情谊而感动不已。一旁的上官楚楚自恭迎皇帝进来后,就跪在灵堂一角,垂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是她的双肩微微耸动,消瘦的背影,我见犹怜。

唉——尽管贵为太后义女,当朝长公主,但自此以后,她也是一个可怜的人。没有穆王爷在一旁守护,她也不过就是一个没有真正亲人的孤女,兴许皇帝和太后对她的宠爱也不会再一如继往。

众人心中唏嘘不已,见皇帝和兰王爷都如此,后面的百官更不敢有任何的怠慢,尽管心里怕得要死,仍旧一一上前,叩首,上香。

这一天,阳光普照,风和日丽。

穆王爷的坟墓选在京城外的灵翠山上,京城百姓一路相送,送灵路上两旁跪满了身着白衣的百姓,此情此景,让皇帝心中百味陈杂。

看着棺木入土,一路上就像一尊没有生气的陶瓷娃娃的上官楚楚,突然挣开了冬梅和夏荷的搀扶,跑到坟边跪在地上,挥舞着双手不让人洒土,她泪流满面看着坟坑中的棺木,凄凉的哭道:“爹——你不要女儿了吗?爹——”

雷索上前,伸手紧锢住了上官楚楚的双手,眼底的悲痛随着泪水如泉水般的涌了出来,他拉起了上官楚楚,劝道:“楚楚,让义父安心的去吧。”

“不——我不要——”上官楚楚无助的摇头,泪水一颗一颗的滴落在雷索的手背上。

“听话!”

“不要!我不要!”

“你太累了!休息一下吧。”手刀劈下,上官楚楚双眼一闭软绵绵的倒入了雷索的怀中。雷索扶着她,朝冬梅和夏荷示了一个眼色,全程忽视她们不赞同的目光,只是轻轻的在她们耳边,叮嘱:“照顾好小姐。”

不知为何,他轻飘飘的声音让夏荷的心咯嚓一声,心生不安。

她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却见他已转过身,弯腰抓着一把黄土,准备洒下第一把土。

将上官楚楚扶进马车,冬梅和夏荷在人群外恭敬的对着坟墓方向磕了三个响头,默哀了几分,这才跳上马车徐徐离去。

轰——刚走到山下,耳边就传来震耳欲聋的巨响,大地摇晃了一下,马儿受惊撒腿就向前跑,完全不受控制。剧烈的摇晃把上官楚楚摇醒了过来,她睁开双眼,吃惊看着夏荷,问道:“夏荷,出什么事了?”

夏荷扶稳了冬梅,两人双双看向上官楚楚,惊喜的道:“小姐,你醒啦?”随即摇了摇头,一脸迷茫的道:“我们也不清楚,听着好像是火药爆炸的声音。”

这声音夏荷听过不少,就是冬梅也因跟上官楚楚去巡视过兵工厂,所以,也熟悉这种巨响。

火药爆炸?

上官楚楚愣了一下,立刻推开马车门,拦住了缰绳,喝道:“驭——”可马儿就像是发了疯似的,没命的向前跑,根本就不听上官楚楚的。

“夏荷,冬梅,你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