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叶会心的笑着点了点头,跟着柳芽去了,不过片刻就回来了,取回一件靛蓝色的长衫来,见萧筱往自己身上左右比划着,荷叶笑了:“姑娘,这件衣服可是二少爷年少的时候穿过的,二姑娘说自从改了她还从未穿过,就给姑娘了,不必还回去了。”

是白慕岩的?萧筱惊讶的把那长衫又仔细打量了一遍,这样的素净,还真像他的性子。

亥时萧筱正要睡觉的时候,外面刮起了风,还伴着几声雷鸣,秋月正在给她铺床,见状忙去把窗子关了,担忧的看着正拉着荷叶教她下五子棋的萧筱,“姑娘,看来今晚上要下雨了,明儿个也不知道会不会停。”

萧筱知道她是担心自己因为下雨不会出门子,自然也去不了摘星楼,便安慰了她一句:“不管明儿下不下雨我都是要出去的,等我见了小侯爷,一定告诉她你提醒了我好多次,并没有把他的嘱咐给忘了。”

秋月被她说的不好意思起来,站在那里不知所措,最后还是春香叫她去烧热水,这才出去了,荷叶抿唇笑道:“姑娘,那秋月是个老实的,您就别总是拿她取笑了吧。”

萧筱呵呵笑了笑,下了最后一个棋子,拍了拍手站起身来:“怪累的,想要美美的睡个美容觉,荷叶你也快去休息吧。”

荷叶站起身把棋子收了收,却并不离开,“我给姑娘上夜。”

她这话把萧筱唬了一跳,忙拒绝道:“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咱们在大厨房的时候我也就是一个丫头,不是跟你一样,如今虽然身份变了那么一点,可是我还是不喜欢那么多规矩,就算是春香、秋月我也不会让她立规矩,何况是你,快去休息吧,我自己没事的。”

见她一脸坚决,荷叶只得出去了,顺手帮她掩上了房门,萧筱走过去把门插了,走到柜子里取出一个桃木匣子,把那对耳坠取了出来,放在手里颠了颠,她私底下问过王如萱了,这个最少也得值个一二百两银子,想来洛北候府那样的人家也不会出手很小气了。

把那耳坠子放在随身的荷包里,萧筱乐不颠颠的躺回了床上,想着明日把这对耳坠子给卖了,顺便再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铺子,等租下铺子来就可以把娘和弟弟给接来了,最近老是梦见她们,也不知道自己不在她们过的好不好?雨泽有没有去学堂?石头哥还在不在铺子里照应着,又成亲了没有?这一大堆的问号正好也就是未来可预见的美好,萧筱没心没肺的笑了笑,她知道这个身份是靠不住的,梁氏之所以这样善待她也是因为自己的私心,若是她强硬的不收留自己洛北候府也不能耐她如何,可是她们两家的关系就会弄僵,那么白慕菁想要嫁进侯府就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了,反言之,等一旦白慕菁嫁进了侯爷或者东方毅另娶了她人,那么自己也同样在白家没有了立足之地,所以趁着现在形势还没明朗,她要赶紧着替自己谋划一个后路,卖身契也一定要弄出来,不管用什么法子。

第二天一早,萧筱刚醒就见屋里阴沉沉的,还听见雨打窗纸的声音,那声音比不得打在玻璃上那么好听,闷闷沉沉的,披了衣裳起身把窗户推开看了看,果真还下着细细的小雨,荷叶在外面听见屋里的动静,轻声喊道:“姑娘,起了吗?”

萧筱便走过去开了门,秋月端着一盆温水,春香托着干净的帕子,伺候着她洗了脸,坐在铜镜前让荷叶给她梳头,说起她自己梳头的水平简直是上不了台面,就算是在大厨房的时候也常是荷叶来帮她梳头的,荷叶瞧着她今天气色不错,一边巧手帮她梳了个男子的发髻,正好看见梳妆盒里的两朵绒花,笑嘻嘻的说道:“三少奶奶送来的两对绒花真是好看,一朵是桃花的,另一朵是芙蓉花的,今日戴不成了,改日姑娘再戴吧。”

萧筱伸手把那朵桃花的绒花取了来,站起身来插在了她的头上,笑道:“这朵就给你了,我要那么多做什么,有出门戴的就成了。”

荷叶知道她并不是那做作的人,既然给她那便是真心实意,笑着收下了,“谢姑娘赏。”

“跟我还说什么谢不谢的。”萧筱把她扶起来,眼角却瞥到一边春香唇边的讥讽,想来定是取笑她不过统共就这么几件子东西,还是旁人给的,就这么拿来做顺水人情,但是萧筱并不在意,春香和秋月的卖身契并不在她手里,如今还是洛北候府的丫头,不过是来伺候她几日,所以她也没必要管她们太多,倒是荷叶跟自己实诚,可以信赖。

章节目录 第五十九章 晕厥

待萧筱收拾好了之后,雨更大了些,荷叶有些迟疑,劝道:“要不姑娘今儿个就别出去了,这样大的雨,着凉了就不好了。”

萧筱嘻嘻的笑了笑,随手拿起春香手里的竹柄油纸伞,“你千万不要忘了,我可不是什么养在深闺的姑娘家,我自小就皮实,没事的。”

春香闻言凉凉的插口道:“姑娘这话可不敢让别人听了去,不然像什么样子!不管姑娘以前是什么身份做什么的,可现在实打实的是我们洛北候府的姑娘,若是说话再这样粗俗,让人听了真是要笑死了!”

她这话一落地,屋子里的主仆三个都朝她看了过去,荷叶是气愤,秋月是担忧,萧筱则看似不在意的抿了抿唇,“原来你也知道我如今是洛北候府的姑娘?”说完斜眼去看她,见她脸色一变,不自在起来,又接着说道:“更何况现在这院子里就咱们四个人,哪里有什么别人,这话又怎么能传出去?”换言之,若是传了出去,也就是你们这几个人了。

春香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一甩袖子转身出了门,边走边说:“奴婢不过是好意,姑娘若是听不进去也就罢了,何苦还来编排我。”

“你瞧瞧,这就是洛北候府调教出来的丫头,还不如小门小户家里的丫头有见识,懂礼仪,这说出去才丢人呢。”萧筱气的咬了牙,旁边秋月看见忙跪下求情道:“姑娘莫气,春香姐姐也没有恶意,只是她原本是在我们夫人屋子里当差的,眼光难免高了些,又稀里糊涂被打发来了这儿,心里自然有些不顺,奴婢回头定然好好的劝劝她,请姑娘饶了她这一次吧。”

萧筱被她这样跪求的没了脾气,伸手把她扶了起来,只问道:“不说她,只说你自己,小侯爷打发你来这儿伺候我你可也有怨言?你但说无妨,若是你们都有这心思,我就回禀了夫人把你们调回去。”

“奴婢不敢,”秋月又慌忙跪下,“奴婢在侯府也只是一个洒扫丫鬟,若是小侯爷身边伺候的也是出不来的,小侯爷身边的丫鬟动不得,又见奴婢心还算是个细的,这才打发了奴婢来给姑娘使唤,若是被姑娘嫌弃了再退回去,奴婢真是羞愧死了。”

“这么说你愿意留在我身边?”

秋月忙磕头表态,“奴婢愿意,只要姑娘不嫌弃,奴婢一定好生伺候姑娘。”

萧筱听着还算满意,便给荷叶使了个眼色,荷叶走过去把秋月扶起来,说道:“姑娘这是做什么,奴婢瞧着秋月就是个性子好的,不然小侯爷也不会把她送了来,时辰不早了,姑娘只管这么磨叽,还出不出门了?”说罢也不管萧筱说什么,拿了伞拉着她就往外走。

摘星阁,顾名思义,是京城中最高的酒楼,登上顶楼就可以俯览全京城,东方毅坐在二楼的窗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酒,偶尔习惯性的往窗外看一眼,下面传来小儿搭话的声音,从一楼上来两个年轻的公子,前面自命风流的穿着一袭白衣,后面那个剑眉星目,穿的是一身靛蓝,却是凌奕轩同白慕岩两人,东方毅正往外看,没防备被凌奕轩在肩上拍了一下子,力道有些重,东方毅咧了咧嘴,脸上却是轻描淡写,起身说话道:“这下雨天你们也出来喝酒?”

凌奕轩大大咧咧的在他对面坐下,伸手取了他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浅酌一口,“兴你来得就不兴我们来得吗?”

东方毅苦笑着摇摇头,自己昨儿个已经在这里等了七月一整天,她都没有来,今日下雨,想必仍是不能来的,算了,能遇到个陪自己喝酒的人也好,“既然遇到了,那就一起喝两杯吧。”说罢便唤小二扯下剩菜重新换上新的菜肴来。

三人刚坐下没多久,就见一个同样身着靛蓝色长衫的少年带着一个随从上了楼来,见到他们三人瑟缩了一下,转身就要下楼去,却被眼尖的店小二瞧见:“这位小公子,楼上有座,您楼上请。”

萧筱尴尬的站在那里,偷着往楼上瞧了一眼,见那三个人都已经看了过来,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认出自己来,但此时再走可见已是晚了的,只好走到了他们三人跟前,先跟白慕岩打招呼:“二少爷。”

白慕岩没有一丝的惊讶,唇边一抹浅笑,点了点头,不动声色的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忽然问道:“这衫子怎么这么眼熟?”

萧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低声说道:“问二姑娘要的。”

旁边的凌奕轩却已是抚掌大笑起来,赞道:“妙,果真是绝妙,没想到萧姑娘纵使扮了男装还是让人心生爱慕啊,可惜了,在下还没见过姑娘的闺阁装扮,想必会比那身丫鬟装更妩媚动人吧。”

这话可是有些过了,若是换做一般姑娘家怕是早就羞红了脸了,比如跟在萧筱身后的荷叶,但萧筱却一副处之淡然,她穿越前这样的话听得多了,就是比这更露骨的也算不得什么,便轻轻一笑,“多谢凌世子厚爱。”她话刚说罢,东方毅已经脸色铁青的站了起来,拉着她就要走,“七月,你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萧筱点点头,她本来就是冲着东方毅来的,自然要听听他找自己做什么,但是就在她转身间不经意的一瞥,仿佛看到了白慕岩嘴角的僵硬,等走了几步再往回看,却又不是那个样子了,他正忙着跟凌奕轩推杯换盏,哪里会有闲心思关注自己,怕是自己多心了。

两人肩并肩下了楼,个人撑起一把油纸伞在街面上慢慢的走着,荷叶兀自在后面跟着,这当儿萧筱才发现东方毅竟然是独自出来,连个小厮都没带,便随口问道:“你怎么连一个小厮也没带在身边?”像你这样高贵身份的人若是让有心人发现了,可不好下手的很,绑架了要赎金什么的,萧筱正在天马行空的乱想,就听东方毅颇有些小心翼翼的反问道:“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萧筱点点头,笑的没心没肺,“不管怎么说现在你算是我名义上的哥哥了,做妹妹的不关心哥哥要去关心谁呢。”

听到这里,东方毅刚露出一丝惊喜的脸瞬间就垮了下来,快走两步挡在萧筱面前,“之前我明明求了祖母要你嫁我为妻的,她虽然没直接同意,但说会考虑考虑,我没想到母亲会突然认了你当干女儿,我…”

还嫁他为妻呢,萧筱心里把成阳公主那老太太狠狠的鄙视了一番,根本就是打着主意让自己做妾室,但东方毅想来肯定是不知情的,便也不想跟她多说,只是认真的看着他:“我知道小侯爷的意思,你纵使负了全天下的人也断不会负了梨雪的。”

东方毅忙点头,以为她是明白自己的,可是她接下来的话却让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可是,小侯爷,请你看清楚,我并不是梨雪,不是你心心念念的那个梨雪,我是萧七月,虽然我也时常被你感动,可是我是绝对不会做别人的替身的,小侯爷,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我无意与伤害你,是很认真的想跟你做朋友,但也仅止于朋友而已。”

她的话收了尾,东方毅怔怔的站在那里看着她的脸,那张与自己心里那个人一模一样的脸,又想起自己跟七月的相处,觉得她们两个人根本就是混乱在了一起,连自己也分不清楚哪个是梨雪,哪个是眼前的七月,顿时头痛欲裂,手里的伞滑落在地下,溅起一片雨花,人也歪歪斜斜的站不稳了,幸好萧筱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但明显有些力不从心,一直跟在他们后面的荷叶忙跑了过来,帮着扶住东方毅。

“荷叶,不用你搭手,你快去叫辆马车来,咱们得赶紧把他送回侯府去。”萧筱手里的伞也早已落在了地上,雨水打在她的脸上,冰凉凉一片,这时一双大手把东方毅从自己手里接了过去,萧筱抬眼一看,是一脸冷冰冰的白慕岩,他叫了四喜把人扶上自己乘坐的马车,然后看着她,一字一句的问道:“你要跟去吗?”

萧筱忙点头,不顾形象的自己爬上了马车,坐到里面去照顾东方毅,拿了自己的干帕子给他擦干净脸上的雨水,转头见荷叶没有跟上来,便吆喝站在摘星阁门口看热闹似的凌奕轩,“劳烦世子爷把荷叶送回白府吧,正好二姑娘念叨了你许久,趁着下雨无事您也去坐坐。”

凌奕轩苦笑了下,没想到自己好好的站在一边看热闹也会被人惦记上,为着白慕岩的面子只好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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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六十章 药补不如食补

刚刚这一章审核出现了点小问题,所以上传晚了,刚刚有等着看的亲吗?不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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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北候府在萧筱把东方毅送回去之后又是一阵忙乱,请了好谢大夫来瞧,还好东方毅很快就醒了,不然只是成阳老太太和罗氏的眼刀子都能把萧筱给削成几百块。

见自家宝贝孙子清醒了过来,成阳老太太略放了放心,当即就审了萧筱:“亏我还瞧着你是个老实本分的孩子,你怎么就把毅儿给气成那样了?快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合着您老人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给我定了罪,说是被我气的,那你还问我干嘛呀,萧筱正腹议,想着这事不管怎么说自己也脱不了干系,正愁着如何应对时,旁边传来东方毅虚弱的声音:“祖母,不管七月的事,是我自己一时大意忘了打伞,着了凉才会如此,还好七月及时把我送回来,您就别责怪她了。”只说了这么几句话,他已是气喘吁吁了,连着咳嗽了好几声,脸色苍白的吓人,罗氏忙扶了他躺下,“你祖母何曾说过要怪她,不过是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罢了,你这病也有几年没发作,还好有旧年的药方子吃着倒也无碍,只是以后可不许再这么胡闹,让祖母和娘心疼。”说罢抽了空取了帕子按在眼角上拭泪。

成阳公主看了也叹气,“那么说这事还是七月丫头有功了,既这么着,那祖母就赏她串玛瑙串成的佛珠子,你就放心歇着,有祖母在,没有人敢委屈了这丫头。”

东方毅听了才点了点头,弯起苍白的唇冲萧筱笑了笑,这一笑让萧筱心里很不是滋味,心想自己虽然不愿当旁人的替身,可是也不应该这么急火火的就说了,怎么也该顾忌一下他的身子的,瞧他那样虚弱,心里便满是自责,在接了成阳公主的赏赐之后,主动要求道:“谢公主打赏,七月还有个不情之请,想亲自为小侯爷做点药膳补补身子。”

罗氏闻言忙点头道:“是了,母亲,媳妇听说这丫头不只是糕点做的好,更是有着做药膳的好手艺,毅儿的身子只靠药煨着怎么能成,不如让她试试?”

萧筱忙点头,说道:“自古都说是药三分毒,可见总是吃药也并不见得是好事,可是药膳则不同,书上说:食疗病人服之,不但疗病,并可充饥,不但充饥,更可适口,用之对症,病自渐愈,即不对症,亦无他患,公主何不让七月试试?”

成阳公主虽不知道她的能耐,却习惯性的在饮食上对她有所依赖,便道:“既然是食补,可是得先摸清楚症状?”

萧筱一愣,没想到这老太太还算有点常识,便点头问道:“正是,七月正要问问小侯爷身边伺候的姐姐们,小侯爷每次犯病时可有什么症状?”

几个丫鬟都守在东方毅的身边,闻言都互相看了看,一个浅紫衫子月白长裙的丫头站了出来,说道:“回姑娘,小侯爷不是常这样,只是秋冬时候厉害些,发病时咳嗽的很厉害,胸口闷,喘不上气来,怕冷但是略一动就好出汗。”

“那有痰没有?什么颜色?”萧筱追问。

“有痰,痰清稀,是白色的。”

萧筱闻言点了点头,那丫头便又退回原来的地方站着,萧筱看了一眼东方毅,看着成阳公主和罗氏说道:“我想给小侯爷号号脉。”

成阳公主和罗氏面上都带着诧异,心里疑惑难道这丫头还会瞧病?但都不由自主的点头同意。

萧筱走到床边,冲东方毅笑了笑,东方毅回她一笑,配合的把手伸了出来,萧筱搭脉,片刻抬起手来,把他的手放回被子里,仔细给他掖好被角,又让他伸出舌头来瞧了瞧,之后站起身道:“小侯爷的脉搏虚细,舌淡苔白,再加上刚才这位姐姐所说的症状,七月估计应该是嗽喘,这病每因气候变化而诱发,多因外感邪气、饮食失节、情志失调等致痰浊内生,胶结不去,一旦新感外邪,引动宿痰,以致痰随气动,壅塞气道,肺之宣肃不利,导致哮喘发作。”

闻言罗氏忙点头,可不是这么回事嘛,上次自家婆婆请来的御医也是说的这个症,可见这丫头不是骗人的了,当真是有点真本事的,成阳公主也暗自点头,赞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本事。”

萧筱忙回道:“七月的母亲精通医术,七月所学不过是母亲的皮毛而已,实在当不得公主的夸赞。”说罢扭头看了东方毅一眼,“现在已将近午时,我想小侯爷也饿了,不如我这就去厨房吧?”

“也罢,你就先去忙吧。”

萧筱点点头退了下去,梅香在成阳公主身后看了她一眼,想了想,小声在自家主子跟前回道:“不如还是让奴婢去瞧瞧吧,虽然萧姑娘如今已算是咱们侯府的姑娘了,可毕竟不住在这里,大多数的下人也不识得她,奴婢去瞧着,若是厨房里缺了什么少了什么好及时要了来。”

成阳公主想想也是,便点头允许她跟去,梅香快走几步进了这院子里的小厨房,这洛北候府里还真没几个主子能另建了小厨房的,也就成阳公主那里有一个,连罗氏院子里都没有,原因是现任的洛北候、东方毅的父亲喜欢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饭,因此每次吃饭的时候不管是正室还是姨娘,嫡出还是庶出,总是许多人聚在一起,但是东方毅不一样,他身子想来虚弱,又是洛北候府的嫡出长子,自小聪明伶俐,是个颇有才华的人,所以不只是成阳公主那个祖母和罗氏,洛北候更是很喜欢这个长子,怕他冬日里来回受了风寒,特地叫人给建了这个小厨房,这会子是夏天,小厨房没开火,但是却还是整理的干干净净,预备着东方毅要吃的药材,既然萧筱是做药膳,自然在这里更好。

就在萧筱四处查看有没有自己需要的药材时,梅香突然笑道:“姑娘把小侯爷气的昏了过去还敢自己送到府上来?难道不怕老祖宗和夫人责怪。”

萧筱一惊,心想这丫头怎么会知道是自己的缘故,但看到她唇边的嘲讽,便知她是有意试探了,只淡然一笑:“你也知道我如今是这府里的姑娘了?我这个身份可是夫人给的,我明知她视小侯爷为珍为宝,又怎么会故意去把他气昏呢,梅香姐姐切莫开这样的玩笑吧,”说罢眨了眨眼,“公主和夫人可都在这院子里呢,让她们听了去又要姐姐岂不麻烦?”

“我怎么会麻烦,该有麻烦的人是你!”梅香狠狠道,她没想到罗氏为了小侯爷竟然认了这贱丫头做干女儿,老祖宗同样为了小侯爷把这事忍了下来,虽然现在自己不用怕她将来会跟自己争宠,但是自己都还是个丫鬟,她这样的人怎么配做姑娘?“我明明听看门的小厮说那白家的二少爷同你一起来的,难道不是你们一起故意把小侯爷气昏的吗?贱丫头,你以为你真的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不过是夫人的干女儿,有什么可神气的!”

“啪!”的一声脆响,梅香脸上便多了一个红通通的五指山,萧筱甩了甩手腕,心里气道自己以前不过是想顺顺利利的过完这几年,等拿到卖身契就远走高飞,自然不愿意多惹是非,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决定要留下来,还要把娘亲和弟弟也一并接了来,那么就不能由着这些人来欺负自己,不然到时候她们岂不是还要欺负到她娘那里去?所以不该忍的她不想再忍,不该让的也一步都不会让!

“梅香,我敬你是老祖宗身边服侍的,平日里给你两分脸面,可是你也不该当我是任人拿捏的,我现在好歹也是洛北候府的姑娘,你这么说难道是指夫人眼拙看错了人?”

梅香怎么敢生出这样的心思,忙辩解道:“我没有…”

“你?什么时候一个丫鬟也敢在姑娘面前这样称呼了?你在云大姑娘面前也敢如此吗?可见是欺负我不过是夫人认的干女儿罢了,走,你这就跟我去找老祖宗和夫人评评理。”萧筱说着故意装作委屈的很,还学罗氏拿帕子沾了沾眼角,伸手就要去拉梅香,梅香忙闪过,心里气恨自己竟然一时不慎被她抓住了把柄,却也硬着脖子不肯给她道歉说软话。

这时候已经有丫鬟听见这边的动静把这事禀告给了罗氏,罗氏正巴望着萧筱能治好东方毅的病,便要责罚冲撞了萧筱的人,怎奈那人是梅香,婆婆在此,她也不好就这么发作了,便跟她略微提了一提,成阳公主虽然信任梅香,但是从罗氏那儿安插的人之前曾回报看见梅香私自去找了罗氏,还听到了些有关她的风声,当下便怒道:“把那丫头给我叫来!”

去唤人的小丫鬟只叫了梅香,但是萧筱觉得自己非常有必要跟去盯着,免得这丫头又故意说自己的坏话,自己若是不在,那岂不是连个辩驳的机会都没有了。

章节目录 第六十一章 反击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正堂,只看见罗氏在那里坐着,成阳公主还在里间内阁里问伺候东方毅的丫鬟话,梅香一进正屋就跪在了罗氏面前,萧筱却只是站着,没等罗氏问话就抢先告状道:“夫人,七月蒙您不弃收做义女,本该感恩戴德,可是如今府里的人压根就不拿我当主子不说,还一口一个贱丫头的叫着,我本来就是丫鬟出身也没什么,但是却难免让人误会了夫人并非真心实意,不然夫人还是别认我了,也省得外人嚼舌根子,叫夫人难看。”

这话一出口,罗氏的脸色真的是很难看,她怒道:“我既然已经认了你岂有反悔的道理?要传了出去岂不是让人看我洛北候府的笑话,认为我们是那知恩不报的小人!”说罢转头看梅香,“梅香,你是长辈跟前的人,论理本不该由我发落,可是老祖宗发了话,这时候谁敢扰了小侯爷养病,定不轻饶,所以你也不必再说什么,自去管事娘子那里领十板子回房面壁思过去吧。”

什么?要当众打她?梅香脸色一白,她服侍了老祖宗这么多年,在这府里也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就连姑娘少爷们也看在老祖宗的份上对她客客气气的,若是她被打了,那以后可该如何见人?“求夫人开恩,若是真当众打了奴婢,那奴婢真真是没脸见人了,求您看在奴婢伺候老祖宗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了奴婢这一遭吧。”

罗氏闻言叹了口气,故作无奈道:“你这个丫头我原本瞧着是个最伶俐不过的,怎么这会子就糊涂了?小侯爷身子不适需要静养,你偏就挑这个时候闹事,岂不是自己找没脸?也罢,看在你一直以来衷心伺候老祖宗的份上,板子就免了,罚你三个月的月银,下去吧。”

梅香也知道自己这回莽撞了,如今小侯爷的病最重要,不管自己有理还是没理都不该带头闹事,更何况偏偏还是跟小侯爷心尖上的人吵闹,这让小侯爷如何静心休养?梅香只要不当众挨板子,其他的倒也都能接受,更何况只是不痛不痒的罚了三个月的月银了,便忙磕头谢恩,又遥遥的冲着内阁里拜了拜,起身出去了。

见没什么事了,萧筱也忙告退:“夫人快别生气了,没必要为了那起子不懂事的伤了自己的身子,我这就去厨房了。”说罢也不看罗氏的脸,快速的出了这正堂回厨房去了。

罗氏只浅浅的看了她一眼,并未深追究什么,由着她去了。

既然知道了病症,那么这药膳就好做了,就做几样止咳喘、健脾润肺的就是了,萧筱想了想,便要了茯苓、川贝等中药材来,取了山药粉和茯苓粉加水和匀,放在锅上要蒸半个时辰,趁着这个空她要了绿茶来,又拿了三个鸡蛋,加一碗半的水同煮,叫了小丫头来看着,吩咐等鸡蛋熟了剥了壳再煮,煮到水干为止,见还没到半个时辰便取了苏子让小丫鬟捣碎了同粳米一起放在锅里煮粥,这还又得有一个人专门盯着,还好这院子里的丫头多,知道她是为小侯爷做药膳,都殷勤的很,也不用她特别吩咐,就有人自动去给看着了。

估摸着到了半个时辰,萧筱便将那蒸好了的山药和茯苓粉调以面粉发酵,再以猪油、青丝、红丝少许为馅包成包子,因见成阳公主在这儿,所以特地包了两锅,这山药茯苓包子老年人吃也很适宜。

另外又做了糖溜白果,白果仁加水适量,置武火上煮沸后去膜去心,装入碗内,再加上水用武火蒸熟取出,另在锅内加上清水,放入白果仁、白糖煮沸,撇去浮沫,用淀粉勾芡再略煮后就盛了盘。

见几个丫鬟手里的活也都干完了,便吩咐她们一并盛了出来端进了正堂,成阳公主和罗氏并不放心,又怕吵着东方毅休息,所以就坐在外面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见丫鬟们端着药膳进来,罗氏忙道:“快些端进去吧。”

萧筱应了一声,便带着丫鬟们进去了,两位主子自然也跟了进去,看她到底做了什么样的药膳来,萧筱笑着介绍道:“这糖溜白果是用白果仁加了白糖做的,可以敛肺定喘,公主和夫人不妨尝尝看,平常没事也可以吃的。”

罗氏还罢,成阳老太太示意身边的另一个大丫鬟菊香上前取了点尝尝,微笑点了点头,萧筱放了心,继续介绍别的:“这茶叶蛋是我特地用绿茶加了水煮的,半碗水熬干了才成,可以健脾消食,有化痰定喘的功效;再者这山药茯苓包子,亦是有如此功效,另外我想着小侯爷还是吃粥好些,便做了苏子粥来,这《医林纂要》中说苏子能润心舒肺,下气消痰,除咳定喘,利膈宽肠,温中止痛,凡用于用仁,皆有润意,辛尤润,肺过敛,则气上而不行,辛泻肺,则敛者开而气顺矣,凡下气者,言顺气也,气顺则隔利,宽肠亦以其润而降也,所以这苏子可是好东西。”说罢看着东方毅笑道:“你每样都尝尝,若是觉得还好,待会儿我把这些药膳的方子写下来,怎么做,每天用几次适宜,什么时候用都一并写明了,让丫头们在小厨房里每日做了你吃。”

东方毅点点头,萧筱亲自扶了他起来,在后面放了个花开富贵的枕头,让他能倚靠的舒服些,昨晚这些就退到了一边,伺候用饭的活不该她做,若是她越距了,一来他身边的丫头们会多有不满,二则自己也失了身份。

成阳公主和罗氏在一边瞧着都不由的点了点头,这丫头甚是灵透乖巧,只是可惜出身农家,身份太低,不然就是配给毅儿也是个好的。

东方毅这会子身子还虚,吃的自然是不多,但吃完之后脸色好了很多,罗氏见状忙让丫鬟带着萧筱去隔壁书房把药膳方子写了来,裹了帕子亲自收了起来,预备以后把其他的家事都放放,亲自监督这儿子吃药用药膳,争取早日把身子调理好了,他如今这样,订亲的事不得不又延误下去了。

这会子便没萧筱什么事了,可是这两人不走她也不好离开,只得等到东方毅睡着了才抽身出了洛北候府,外面的雨越来越大了,罗氏已是准备了马车想送她回去,被萧筱婉拒了,这会子还不怎么到午时,她还想去趟首饰铺子把那耳坠子给当了,顺便再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铺子,若是洛北候府的人跟着反倒不好了。

走到门口,萧筱转头接了送她出来的丫鬟手里的伞,道了谢撑起伞来就徒步往外走,刚拐过一个胡同去,就见一辆马车安安静静的等在那儿,萧筱认得那是白府的马车,而且还是刚才送她来洛北候府的那一辆,便噙了笑走上前去,帘子从里面打了起来,露出白慕岩那张冷冰冰的脸来。

章节目录 第六十二章 等候

看到那张冷冰冰的脸,萧筱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怎么回事,这个人最近脸上挂的霜是越来越多了,神情也是越来越严肃,莫非又受了什么打击或者遇到了烦心事不成?

见她一脸的探究,白慕岩并不在意,伸手把她拉了上来,然后又往一边让了让,敲了敲马车示意可以走了,便兀自闭了眼休息,萧筱在他的左边有些坐立不安,直到看到他的睫毛有些忽闪,便知道是没有睡着的,才小声的问道:“二少爷,你…一直在这里等我?”

白慕岩睁开眼扫了她一下,随即把头转向了窗外,生硬的“嗯”了一声。

“其实你可以先回去的,我自己可以走回去。”萧筱绞着手指有些不安,她在洛北候府里待了约有一两个时辰了,他就这么在外面等着自己,她这心里怎么想怎么不是个滋味。

走回去?白慕岩带了些笑意低头去看她的脚,一双玫红色的绣花鞋使劲的往裙子里躲了躲,萧筱有些尴尬,以为他会说些什么取笑自己的话,但是他并没有,而是低沉的说了句:“安静些。”

“哦。”萧筱无奈的应了一声,其实她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觉得感激,想到这里也不管他愿不愿意听,轻声说了句:“谢谢。”

两人再也无话,各自忙活自个的,白慕岩依旧闭了眼休息,萧筱则掀了帘子的一角往外看,她得去找个首饰铺子问问看这对金耳坠值多少银子,正这么想着,就看见一个两层楼的首饰铺子从眼前闪过,忙叫车夫停车,因为她喊的紧,车夫刹车急,白慕岩没防备脑袋狠狠的磕在了车厢上,‘咚’的一声把萧筱和车夫都吓了一跳,待弄清楚缘由后,车夫吓得脸色苍白,忙抖着声音请罪,这位二少爷在府里虽然是庶出,可是一向是冷面无情,加上自个儿谋了官职、又得了德清王的青睐,府里的下人们便再也没有敢轻瞧了他的了,更何况当家人梁氏虽然与他不喜,可也不会随便的就为了一个下人出头,所以这车夫是真的害怕了。

但是白慕岩只是捂着头不吭声,人也猜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倒是萧筱很有些过意不去,替那车夫求情道:“二少爷,这事赖我,不是他的错,你可千万别胡乱罚人,要是生气只管骂我,你…让我先看看你头上有没有磕破吧?”

白慕岩沉了脸仍旧不做声,萧筱出于内疚,便也管不得他愿不愿意就靠过身子去查看他的后脑勺,这不摸还好,一摸竟发现鼓起了个大包来,唬了一跳,忙吆喝那车夫:“快找个医馆瞧瞧去。”

那车夫应着就要去,白慕岩却拦下了,“没事,以前在军营里受过的伤比这严重多了,无妨,你去忙你的去吧,我在车上等你。”她这么急着喊停车,肯定是要急事要去做的吧。

萧筱还想再劝,毕竟这脑袋撞伤了可不比别的,要是脑震荡了可咋整,这个责任她可付不起呀,还没等这话说出口,白慕岩却已经转过头掀了帘子往外看,萧筱无法,只得先下车去了那首饰铺子。

这家首饰铺子算不得京城里最大的,可也颇具规模,萧筱一走进去就有殷勤的小伙计迎了上来:“这位…小公子,您是想看点什么?是钗环还是玉佩?又或者是什么稀奇物件儿,我们这里也可以订做的。”

面对小伙计的殷勤介绍,萧筱微微笑了笑,不急着说话,先往四周扫了一眼,见这会子人不多,只有一个穿着锦缎华衣的夫人带着一个小姑娘在看玉镯子,才叫了那小伙计来,伸手从荷包里掏出那对金耳坠:“你瞧这个能值多少银子?”

那小伙计原本以为她是来买首饰的,没成想竟是来卖首饰的,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有些怔忪,萧筱见状说道:“这东西是我娘留给我的,我一个大男人也没有什么用处,所以想变卖了换些笔墨纸砚,怎地,你这里不收?那你可别后悔,我这耳坠可是实打实的足金,样式也是上好的。”

那小伙计闻言忙笑道:“怎会不收,只是到底值多少银钱我一个小伙计不敢随便乱说,您且稍等,我去问问我们管事的就来。”

“好,你且去吧。”

那掌柜的站在柜台里面已是看见了他们两个在这边说话,那小伙计过去又说了几句,掌柜的便请萧筱去柜台边,取了那耳坠细看,末了点点头,“不错,是足金的,样式也好,这样吧姑娘,这虽是好东西,可是毕竟已经是旧的了,我给您一百两如何?”

一百两?太少了,萧筱摇摇头,“按理说您是掌柜的,断不会是个不识货的,这耳坠子我也不多要,您给二百两我就卖了,不瞒您说,这是我娘留下来的,若非急用,也不会舍得拿出来。”她这话一半真一半假如果不是急用,她才不舍得把仅有的几件首饰都给变卖了呢。

掌柜的沉吟了好一会子,见萧筱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身上的衣衫半旧,还皱皱巴巴的,但料子却是好的,虽算不上是极好的,却也是大户人家的公子才用得起的,而且这耳坠子又实在是好东西,转手一卖再加上个几百两银子也不在话下,便故意做出那捶胸顿足的样子,“好吧,既然公子这么说,我也就忍痛了,二百两就二百两,这是银票,公子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