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妃富态的脸上忙堆上笑容,疼爱的把自己这个幼女拉在怀里坐下,“怎么能不管你,你爹刚刚不是说了嘛,让给你准备嫁妆呢。”

孟蝶跳了起来,“我不嫁我不嫁!那个凌奕轩,我就是嫁过去他也不会对我好的,这京城里谁不知道他喜欢的是辅国将军的妻子,我要是嫁过去就要成为笑柄了!”她自幼娇养著,除了进宫的大姐和袭了世子的大哥外,她谁都不怕,这府里只要是她想要的东西还不都是立刻就捧到她面前来,若是自己不想要的,谁也别想硬往她手里塞了!

“蝶儿!"郡王妃板起脸来“你爹刚才也说了,这婚事是皇娘娘亲自保的媒,就连你大姐也做不了主说不上话,我告诉你,这事儿你不应也得应,难道让你爹娘这么大把年纪了再为了你去得罪皇后娘娘?你怎么怎么不懂事啊!”

孟蝶委屈的很,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落,“娘,我不要嫁给那个人,女儿不想成为人家的笑柄,女儿不愿意啊....."

这边正哭闹着,都王爷突然就差了人过来"王妃,二姑娘,德清王府的世子爷过来了,王爷让王妃过去。”

郡王妃叹了口气,道:“知道了,你回禀王爷,我这就过去。”待那来报信的小厮走了,才拉着女儿的手说道,“蝶儿啊,你又从未见过那凌奕轩,怎么就这么干脆的说不嫁了呢,今儿娘拼著就算是被你爹责骂,也要带了你去瞧瞧,说不定啊,我的蝶儿一眼就看上了,爹娘说要给你把这门亲事给退了,你还哭著闹著的不愿意呢。"这么一番话说的孟蝶脸红起来,扭扭捏捏的跟着她娘过去了。

前厅,凌奕轩正坐在那里喝茶,承郡王坐在一边有意无意的说起他府里的事,包括云儿,凌奕轩微微笑了笑,不著声色的都给挡了回去,没一会儿,郡王妃来了,身边跟着一个苏绣月华锦衫裙,流苏髻上簪着梅英采胜簪的年轻女子,大约十六七岁的模样,进了正堂就站在郡王妃的身后,虽然低着头,但目光却时不时的向自己瞥过来,凌奕轩心知,达大概就是自己未来的妻子孟蝶了。

见承郡王同郡王妃也不明说,凌奕轩反正心中有数,也不勉强,只是时不时的冲她笑一笑,他的容貌在京城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不知道迷得多少阁中贵女团闭转,因此,见他如此,孟蝶的脸也渐渐的红了起来,双手绞着锦帕,很是不好意思。

凌奕轩虽然贫嘴贫舌的、但是今儿个却一反常态的认真起来,倒也让不对他抱什么希望的承郡王夫妇真心认为他是看上了自家女儿的,心里自然也都是满意的,能留他在府里吃午饭,凌奕轩推辞了,他今儿还约了七月呢,说是关心她想打听一下他初次登岳父岳母家的大门是什么情形,但是他心知肚明,这丫头,是想看自己的笑话呢。

他前脚刚走,后脚郡王妃就拉了女儿在身边坐下,“如何?我瞧着这轩世子也没有外面传的那么夸张,可见这流言是不能轻信的。”

孟蝶羞红了脸转过头去不说话,只是摆弄自己的衣襟子,郡王妃对送客归来的承郡王笑道:“咱们蝶儿这是瞧上了,"承郡王闻言也凑过去看小女儿的脸色,见果真是带着羞色的,忍不住也笑了起来,"女大不中留啊,既然蝶儿也愿意了,那你就早早的准备嫁妆,明儿个再去一趟德清王府,看看订个什么日子,蝶儿也不小了,都十七了,就算再舍不得也该嫁人咯。”

“爹爹.....”孟蝶起身捂着脸飞快的跑了,听著身后伟来爹和娘笑声,她的脸就更红了,匆忙跟出来的丫鬟瞧见她越跑越快,有点跟不上了,忙喊道:“姑娘慢些跑,当心脚下。”

孟蝶这才放慢了步子,一边走一边想著刚才的情形,他应该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的,不然做什么一个劲儿的往她这边瞧,瞧他那样子倒是个认真的,不像是外面传的到三不著两的人。

“姑娘这是在想轩世子呢?"匆忙跟上的贴身了鬟忍不住取笑自家主子道,“也是,轩世子长的可真是好看,比咱们家的世子爷还要好看呢,恭喜姑娘,能得这么好一个姑爷。”

孟蝶羞的伸出手来打了她两下,“满嘴里胡说什么,他长得好看关我什么事。"

“姑娘这是.....没看中?那怎么不去跟王爷和王妃说?没看中可不能勉强呀!”丫鬟心知她是害羞了,又笑著说道。

孟蝶回身笑着瞄了她一眼,嘴里骂道:“你这丫头,都是我给惯坏了,惯会嘴里说些有的没的,你再这么著我就找我娘去,把你给退回去再换个丫头回来。”

“奴婢不敢了,姑娘别生气,奴婢是一心为姑娘欢喜呢。"那丫鬟忙求饶道,自家姑娘虽然性子刁蛮,不怎么讲理,但是对她们几个身边的人还是很大方的,当然,前提能老老实实做好自己的本份。

孟蝶不理她,她现在满心满肚子想著的都是刚才那个身影,那个对着自己笑的男人。

凌奕轩从承郡王府出来就直接去了药膳楼,萧筱正在那里算账,见他进来也只是抬了一下眼皮子,继续低头拨算盘,"如何?人家没把你撵出来吧?”

“胡说!"凌奕轩那折扇敲了她的头,萧筱抿著唇瞪了他一眼,“我能被赶出来?我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的轩世子爷什么时候被人赶出来过?我比你那冰块白慕岩可是好了许多,又知情识趣,又会哄人,也就是你不把我看在眼里。”

萧筱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继续低头拨算盘,凌奕轩见她不理自己,兀自说道:“那孟蝶长的虽然比不上你,但也算得上清秀可人了,不过看着就是个刁蛮的。”

“你见到人了?”萧筱感兴趣的问道,“按理你一次上门,那二姑娘是不该抛头露面的啊。“

凌奕轩拿著折扇的右手摇了摇,“正大光朗的站在我面前,虽然承郡王和郡王妃都没明说,但还是能瞧得出来的。”

“看来这位二姑娘在家里是极为受宠的,不然也不会让她亲自出来梘人了。”萧筱扑哧笑了出来,这承郡王府还真不是一般人家。

凌奕轩想着自己对她抛的那两个媚眼,那孟蝶连脖子都羞红了,顿时觉得有趣的很,这么一想,也就觉得没那么讨厌她了。

一个月后,凌奕轩大婚,新娘子的嫁妆很是丰厚,长长的摆了一街,德清王府跟承郡王府离得不算远,都在官街上,听人说前面第一抬嫁妆都到了德清王府的门口了”最后一抬还没有从承郡王府出来呢,日然,这话多少有些夸张了,虽说两家都在官街上,但这官街可不小,比得上一个小县城那般大,萧筱听了只是笑,新媳妇进门嫁妆越厚,就越受婆家人的待见,想起她当年成亲的时候,嫁妆可不算多,比不过王如萱,甚至也比不过当时的薛英莲去,所以梁氏也没怎么给过她好脸,自然,嫁妆少也不是全部的原因,但是也很有关系,就像王如萱,嫁妆那么多,梁氏训斥她的时候还有斟词酌句呢,不然一个生气回娘家了,这些嫁妆梁氏可是一分也捞不著了。

凌奕轩特别来请,萧筱便带着然儿去走了一趟,但是并没有过多的停留,她娘明儿个就要走,家里也忙得很,但是她还是同白慕雨一起去看了看新娘子,虽然没掀盖头,但是看那身量却是很好看,带来的四个陪嫁丫鬟模样都一般,可见这新娘子定然是个善妒的,不允许自己身边的丫鬟跟自己抢相么,白慕雨也看出来了,不由得为她姐姐白慕菁担了心,又悄悄的提醒了她几句,无奈白慕菁压根就不把这个新来的世子妃放在眼里,她在德清王府已有几年时间,虽然一直没能生下子嗣,但是根基已深,德清王妃又是她的亲姑母,她自然是不怕的,甚至还想着要同这新世子妃争上一争,白慕雨见她王听,也不再说了。

第二百章 四喜来报信

晚上本是洞房花烛之夜,凌奕轩却紧皱着眉头站在婚房院子里不言语,屋子里的新娘子已然是等不及,急着想让新郎;来给掀盖头,也是,都月上中天了,宾客也早已散尽,而新郎却还迟迟不肯入洞房,孟蝶咬紧了下唇,德清王府到底何意?她好歹也是承郡王府的嫡出姑娘,竟然在这个时候让人看她的笑话!

“世子爷,打听清楚了,是塞北边境出事了,白将军遇到了对手,受了伤,大军内又起了纷争,已是被那群蛮子逼得后退了百里之地。

"来人把自己打听来的消息告诉给见家世子爷,“这事皇上听了大怒,说白将军治下不严,若是这事再这样下去,定然要严惩主将以及几位副将的。”

凌奕轩皱了眉头是,白慕岩算是他东陵国新兴的一员大将,自己对他再是了解不过,丈韬武略,一点也不输人,他既然遇到了强劲的对手,想必那对手定然不是一般的人,“你去备马,再准备些衣物银子,我要出京去。”那个丫头,该是也听说了吧?

“世子爷,您莫不是要赶往边边?这不成啊,那里太危险了,连白将军......"

“我没时间听你废话,还不赶紧去准备。"凌奕轩厉声训斥道,要是自己赶不及,被她就这么走了,那他真是要后悔了。

那小厮听了再不敢劝阻,急急忙忙的去了。凌奕轩转身进了新房,掀了新娘子的盖头,坐在床边看着她,“我有事要出京去,现在就要走,你......受委屈了。”

孟蝶听了有些恼怒,今晚可是他们的新婚之夜,好歹也要等到明日陪著她敬了茶再走的,可是他这样巴巴的特地来告诉自己一声,也是看重自己的意思吧?孟蝶虽然心里不舒服,可是还是忍了口气,“你有事就去忙,我在家里等着你。"

听了这话,凌奕轩顿时觉得有些窝心,但想了想还是不忍心看着那丫头自己前去漠北边塞,这么多年了,自己始终是在她身边,这一次也不会例外,“你早些歇着吧。”说罢便起身出去了。

他出去后,孟蝶的一个陪嫁丫鬟便把刚才在院子里听到的话告诉给了自家姑娘,孟蝶知道他是办正事去了,心里好受了些,还让人去前院给凌奕轩送了些衣物吃食。

已是更深露重,一辆四轮马车悄悄的驶出了辅国将军府,往城外走去,还没到城门口,就见前面有一人一马,三元看清了来人,叹着气喊他家大人“夫人前面有人挡路。"

萧筱厉声问道:“是谁?”

“是轩世子。"三元叹了口气,这轩世子还像是他家夫人肚子里的蛔虫,连夫人听了三爷的信赶着要出城都能猜到,要知道夫人可是掩饰的很好连三爷都没瞧出端倪来。

是凌奕轩!萧筱心里一动,这人,竟然在这里堵着自己,她晌午听了信,下午就让白慕岩留下的几个侍卫亲自送了她娘和然儿回云城,是,把然儿也带走了,在京城里她不放心,那两个小的托给了白慕雨,没敢去找王如萱,怕白慕浅瞧出什么来。

掀开帘子下了马车,径直走到凌奕轩跟前,“你来做什么?要拦我的路?”

凌奕轩把包袱指给她看,轻笑道:“我没以为我能拦得住。”

萧筱咬了下唇,“你要陪我一起去吗?我当不起,今晚是你的洞房花烛之夜,你不该跑出来的,让人知道了,该怨恨我了。”

凌奕轩呵呵笑著,"我是为了慕岩去的,你不要想太多了,我同他自小一起长大,他出了事,我肯定是要去助他一臂之力的。”

萧筱再也无话,但是这份情意她是一定会记在心里的,转身默默的跟三元说了句什么,三元看了一眼凌奕轩,转头赶着马车往回走了,凌奕轩不知道她这是为何,却也下了马牵着马走到她身边站定,“若不是出了这事,今晚倒是可以饮酒赏月的。"

叹了一口气,萧筱抬头看天,“不知道慕岩怎么样了?”

“你把伯母把然儿也带走了?"凌奕轩靠在路边的一棵大树上,环抱着双臂,“不如你就留在京里吧,慕岩那里,我去。”

“谢谢你。”萧筱勉强笑了笑,“我总归是要走着一遭的,不然,我放心不下。“

凌奕轩只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并未再劝,不多时,三元骑马归来,手里还牵了一匹,萧筱接过缰绳翻身上马。跟凌奕轩解释道:“不想拖累你们,马车,终归是慢了些。”

凌奕轩笑了笑,也翻身上马,三人三马出了城门,一径往北去了。

天亮的时候到达一个城镇,三人简单的找了个酒楼吃了饭,就要急着赶路,刚下了酒楼,就见眼前一人一骑马飞驰而过,三元立刻翻身上马,紧紧的跟了上去,萧筱同凌奕轩出来的晚,待他们出来时,三元已经不见了人影,两人只得在外面等著,好在不多时三元就回来了,身后还跟著一个人,这个人满脸的风霜,脸上尽是尘土之色,萧筱却一眼就把他认了出来,快步上前握住他的肩膀,“四喜,你怎么回来了?白慕岩呢?”她心里惶惶的,唯恐他出了事。

四喜来不及见礼,就被她扯了起来,刚要说话,看了四周一眼,觉得并不是可以说话的地方,就指了指酒楼,凌奕轩反应过来,拉著萧筱重新回了酒楼,要了些菜去了楼上的雅间,又让小二打了水来给四喜洗面。

“四喜,到底怎么回事?"见四喜坐下喝了口水,萧筱忙忙的问道,通过四喜的动作,她看出来白慕岩是没事了的,不然四喜还能分什么场合嘛,早就说了,因此想明白后她这会也没那么着急了。

四喜知道他们急着知道,忙忙的往嘴里塞了两口馒头,他一路上飞奔,连饭都顾不得吃,到这里,已是两天粒米未进了,“夫人莫急,二爷没事。”

闻言萧筱这才放下心头的担忧,又想起他的伤来,“听说他受了伤,要不要紧?”

“不碍事,只是轻伤。"四喜没有撒谎,只是轻伤,说著放下手里的馒头,先看了看萧筱,又看向凌奕轩,“这次二爷真的碰到了对手,那个漠北的将军甚是厉害,而且手下都是精兵良将,咱们军里虽然勇士也很多,但无奈那几个副将动不动就跟二爷对着干,意见相左,若是阵前杀了副将,又会动摇军心,前几日二爷因为受了伤晕了过去,谁想醒来后那两个副将就带兵带了个败仗回来,还被逼得后退了几百里,二爷大怒,想要处置那两个副将,谁想手下有衷心的兵士报上来,说不止是守地后退了几百里的问题,而是粮草全被烧毁了,若是没有粮草补给,就是敌人没有动作,将士们也就要饿死了。"

“竟然这么严重?”凌奕轩拧着眉,“那为何不上报朝廷?”

“二爷知道后立即就往上报了,可是这三四天了都没有消息,二爷是怕等不及,我来时敌军蠢蠢欲动呢,我来时二爷说让夫人无论如何也要想法子先弄些粮草运过去,大军说不定还能撑到朝廷补给的粮运来。”四喜着急的看着萧筱,萧筱闻言立刻就站起身来,“那我这就回京去,立即就让人去准备粮草,四喜你吃饱饭就立刻回去报信,我带着三元这就回京去。"

凌奕轩闻言说道:“我同四善一同去,他这样子怕是会有危险。”四善闻言没有说话,他出来时还遇到了伏兵,幸好人数不多,又有人接应他,他这才得以出来,若是自己这般冒冒失失的回去,不知道能不能回得了军营。

萧筱沉吟了一会子,说道:“去边边不知道会不会经过锦州城?"

“若是稍微绕远一些,也可以过去。”四喜说道。

“那就去锦州城,那里的城主跟我是旧识,兴许能借些兵给咱们使。"萧筱拍板道。

凌奕轩点点头,“是了,锦州城乃是水运重地,在京城里大肆购买粮草太过显眼,还是去锦州城好一些,七月你想得很对,咱们待会儿就直接去锦州城。”

趁着四喜吃饭的空,萧筱问小二要了笔墨,写了两封信让小二帮忙寄出去,一封,是寄给洛北候府东方毅的,若是她没记错,洛北候府手底下能弄出不少的粮草来,就是他手底下没有,在京里也能帮着催一催圣上,那洛北候府虽然是老侯爷还在,但是她相信东方毅同白慕雨也不会对自己的请求置之不理,一定会想法子帮忙的。另一封信是给白募浅的,让王如萱把两个孩子接到他们府里暂住,然后密切注意朝堂上的动向,想办法让圣上尽快补给粮草,有消息了就到药膳楼给石头传个信,并且说明自己去了锦州城。

凌奕轩也知道这事不止是他要帮七月,帮白慕岩了,而是关系到整个东陵国,便也修书一封寄回了德清王府,让他爹尽快的多备些粮草运往塞北边境,他爹德清王虽然不愿意再参与政事,但是日前的情况想必他也能分出轻重缓急来的。看着小二一溜小跑把信送了出去,凌奕轩安慰萧筱道:“别急,这种时候急也没用。"

萧筱点点头,这一点,她明白。

第二百零一章 欲占便宜

四人一起出发去了锦州城,先去拜访了城主府,赫连老城主不敢擅自做主把城里的守兵给他们,但是却把府里武功好的侍卫一共十几个人给了他们使唤,赫连怀逸更是要求同上战,被他爹娘给摁住了,这个时候,战场上的危险不可预测,他们可就这么一个嫡子,万一出了什么事,岂不是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们的做法萧筱可以理解,如果她有法子,也不会让白慕岩上战场的。

由于赫连怀逸的帮忙,在短短的两天内,就已经筹备了一批粮草,凌奕轩并町四喜便一并带着借来的人手押运回塞北了,这一来一去就要将近半个月的时间,不知道边关的将士们能不能撑得往?

萧筱婉拒了诸葛青邀请她住进城主府的好意,而是去了药膳楼,药膳楼的掌柜的是赫连家的人,但这几年来也算是尽心尽力,把萧筱当做半个主子看待,萧筱去了,他自然是要送上账本的,萧筱坐在后院的书房看着账本发呆,好半天也不说一句话,那掌柜的姓陈,就在下面站著,见她不说话自个也不敢问,过了好一会子,萧筱把账本往桌上一丢,"陈掌柜的,你这几年来经药药膳楼,应该也认识些粮商吧?”

陈掌柜的忙说道:“是,这锦州城的粮商我全认得。

"那好,你也不用给我看账本了,就把现今账上盈余的银子都拿出来去买粮,另外药膳楼的粮仓里应该也囤积了不少的东西,预留出一小半来,大半的都准备好,待买来的粮食一到,我就要运走。"萧筱沉吟着说道。

陈掌柜并不知道塞北战场上的事,还惊讶的问道:“东家要这么些米粮何用?"

这也不是什么机密之事,但是萧筱懒的跟他解释的太过清楚,只说了句:"要运往塞北战场,是给将士们救命用的,一定要上好的粮食,若是敢拿次粮冒充,我定然不饶你。”

陈掌柜的听了心里也有了底,忙说不会,见萧筱再没有什么吩咐,就忙忙的退下去张罗了。

萧筱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艳阳天,不禁有些头疼,连翘和石榴从外面进来,她们两个是萧筱到了锦州城后才来的,是王如萱派了来照顾她的。“姑娘,累了吧?奴婢去给你沏杯醒神茶来吧。"连翘担忧道。

“也好。”萧筱点点头,连翘便忙着去了,“石榴,研磨。”

石榴忙忙的走到雕刘镂空福字的书桌旁铺了纸张,然后研磨,萧筱走过去拿了毛笔蘸了墨计,想了想还是决定给风墨写封信,让他在云城筹备一批粮草运到锦州城来,锦州城虽然也能筹集到不少,但是对于上万人的大军来说,怕是杯水车薪,而且若是锦州城的动作太大,说不定会连累到赫连府,毕竟粮草这东西太过敏感了。

"派人去云嫌给风墨送信,越快越好,切记,不可让老夫人知道。”萧筱不忘叮嘱后面那一句,现在她娘和然儿兴许还没到云城,但是等自己派去的人到了那里,应该也就到了,马车再慢,好歹也先行了好几日呢。

石榴把那封信收好,点点头,“奴婢这就去。”

连翘端着茶盘,侧身让石榴先出去,“姑娘,奴婢刚才去沏茶,正好硑到三元哥,他给了奴婢一封信,说是京里来的。”说着放下荼盘从怀里取出信递了过去,萧筱接过来打开看,看着看着突然忍不住笑了,揉着额头叹气道:"都这个时候了,她还是不消停啊!”

“姑娘......”

“那位老夫人把香草送到咱们府里去了,还顺道送了位娘家侄女过去,合着咱们不在家,她就成将军府的主子了。”信是王如萱寄来的,说现在梁氏就住在将军府呢,自己去撵人结果没撵走反而挨一顿骂,只好先让石头把香草接走了,那从五品的官白慕远还惦记着,嚷着让白慕浅帮他办了,白慕浅现在哪儿有那个时间,也没理他,他就在府里闹个没完,王如萱在心里颇为不满,说这些人压根就不知道担心二哥,只顾着自己得好处。

萧筱想着这梁氏也是个脸皮厚的,白慕岩升官发财的时候,她心里记着有这个儿子了,口口声声的说自己怎么著也是她嫡母,这亲缘是割不断的,就是自己说要跟她们断绝关系,也是哭着闹着的不肯,现在八成是不知道慕岩在战场上受了伤,圣上又说要重罚的事,不然肯定早就躲得远远的了。

“这老夫人也有点太......那个了,怎么能趁着将军和夫人您不在家的时候上门去,这不是摆明了去占便宜得嘛,夫人,您可不能这么纵容着她,不然等咱们回去,府里非叫她给搬空了不可,白芍姐姐虽然在家里看着,但也挨不住她搬出老夫人的身份啊。

"连翘嘟著嘴气道,好像已经看到梁氏在府里横行霸道了似的。

萧筱忍不住笑了,“我自有法子治她,你去研磨,我给三奶奶回一封信。”

“是。”

这时候将军府正乱成一团,这位老夫人的突然驾临让府里众人乱了手脚,白芍更是无奈的很,始娘临行前可是把府里一应事务都交待给了她的,老囚人来了肯定少不了要占些便宜的,若是等姑娘回来,自己可怎么交待?因此忙着去找了王如萱,王如萱正看着自己两个女儿同寒儿和沫儿玩耍,听说白芍来了,忙让请了进来。

“三奶奶。"白芍一进门就跪下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这是怎么了?快起来说话。”王如萱知道白芍是七月身边看重的几个丫头之一,平常也不敢怠慢的,七月不在,她府里要是出了什么事,自己少不得也要帮衬一二。

白芍站了起来,王如萱让人搬了绣墩给她,白芍坐下后说道:三奶奶,白芍知道您也也忙,府里事也多,又要替我们姑娘照顾哥儿姐儿,论理我不该再来麻烦您的,可是今儿这事却不是我一个下人能做得了主的,只能厚着脸皮来求您了。"

见她说的郑重,王如萱也正色问道:“怎么回事?”

“老夫人带着一位表姑娘去了我们府上,说姑娘和姑爷不在的时候,她要帮着看管府里,帮着管家,可是......可是,老夫人她......我们姑娘走的时候把府里的事都交给了我的,若是等姑娘回来府里少了些什么,我可怎么交待啊!三奶奶,白芍只能来求您,去劝一劝老夫人吧。"白芍说着急得又要落泪。

王如萱忙道:“你别哭,我这就去看看。”说着先吩咐了嬷嬷们照顾好哥儿姐儿,然后就带着白芍往外走,心里想着这梁氏也是个老不知羞的,哪有这样趁着儿子儿媳妇不在的时候巴巴的跑到人家家里去吆三喝六的,还占便宜,哪有这样做婆母的,想着又是恨又是气,赶明儿自己若是出了门子,难说她不会如此这般也上自己家来。

将军府里,梁氏正在挑剔,随手把杯子丢向端茶来的小丫鬟,热茶汤洒了那小丫头一身,“这是什么茶你也敢拿来糊弄我?你们主子在家就喝这些个?"

小丫鬟咬了咬唇,他们夫人只喝花茶,将军也是,这茶是专门用来待客的,也是好茶,怎么就成了糊弄她了?强忍著手上脖子上的疼痛,那小丫头磕了个头回禀道:“回老夫人,这茶是上好的碧螺春,是专待客用的。”

“你当我是客?"梁氏露出个冷笑来,“你们主子看来是没把你们教好,趁着她不在,我少不得要来教导教导你们。”说罢看向门外,"来人啊,把这小丫头子给我拖出去乱棍打死!”

外面的人听见了却都不动弹,众人也都知道自家夫人跟这位老夫人水火不容,若是趁著夫人不在就听了老夫人的,回头等老夫人走了,这府里还是夫人做主,少不得要收拾他们的。梁氏见自己说的话没有人听,脸上又是恼又是羞,正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身边站著的梁吟儿笑着说道:"姑母何必动气,跟个下人较真可有件您的身份,不如您记著,等那个叫白芍的回来后,让她去处置。”

这话给她解了围,梁氏满意的点点头,拍拍梁吟儿的手说道:“你是个贴心的,当初你二表哥不识宝,等他从边关回来,我定然让他好好的跟你道歉的。”

梁吟儿抿着唇笑着没说话,她上次被赶走后,回到家可没过上好日子,嫡母嫌她蠢苯,很是训斥了一番,这次她再来,便不会再那么毛毛躁躁的,让那个二表嫂占了便宜去。

梁氏看着她笑了,这丫头这次来跟上次是不一样了,性子沉稳了不少,这样才对,急急躁躁的哪能是萧七月的对手,只要吟儿能获得老二的欢心,哪怕是阴差阳错的误会也好,都是极有可能把萧七月给气走的,她一走,自己再多给老二纳上几房妾室,慢慢的让他把吟儿扶了正,这将军府还不就是自己说了算了,哪会像现在这样,根本就是把自己当外人防着,一点好处都捞不到。

第二百零二章 彻底分家

王如萱匆匆的赶到将军府,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那丫鬟委委屈屈的跪在外面哭个不停,白芍见了先急了,拉着那丫鬟问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丫鬟忙说了,白芍见她被烫伤了,就让别的小丫鬟扶著她抹药去了。

屋里梁氏听儿碧绿回说那个罚跪的小丫鬟让白芍放走了,立刻让人叫白芍进去,白芍挺直了脊背走了进去,“给老夫人请安。”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老夫人?”梁氏冷眼看她。

白芍回道:“奴婢眼里自然是有老夫人的,但是老夫人为什么要罚那丫头?她若做错了事您只管告诉奴婢,奴婢自然会处罚她,咱们府里有府里的规矩,怕是和东府里不太一样,老夫人误会了也是有的。"

“你是说我冤枉了那丫头?"梁氏气道,这个白芍仗着自己是萧七月的贴身丫头,在东府里也是没人敢轻易招惹的,梁氏却是看不惯她这个做派,整个以狐假虎威。

“白芍并没有如此说,只是说老夫人可能误会了。

梁吟儿笑着站出来,“姑母,这丫头说你可能是误会了,没确定一定您冤枉了那丫头,您不妨就给她个面子吧,怎么说她也是二表嫂跟前的大丫鬟啊。

不说萧筱还好,一提萧筱梁氏就来气,“你这个小蹄子,竟然敢以下犯上!碧绿,去给我掌嘴!"

碧绿现在没有以前那么张杨,但是梁氏让做的事她从来都是乖乖听话的,因此不假思索的就走到跪著的白芍跟前,刚要打人,就听外面传来娇斥声:“住手!”

王如萱在外面看了这一会子,这会子再不出来怕是白芍也要把她掀出来了,“母亲。”

梁氏见是她,狠狠的瞪了白芍一眼,“你来做什么?”

“母亲来又是做什么的?二哥和七月不在家,她这府里是托给我照管的,若是少了什么的话,我怕是没法跟二哥和七月交待呀。"王如萱淡淡说道。

“你说我是来贪东西的?”梁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她就是来占便宜的,可是被人说到脸上来,终究也不是什么有脸的事。

王如萱笑若摇摇头,“我没说母亲拿,只是母亲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若是随性的人一时起了贪念拿了也是有的,就比如吟儿表妹,上次不还抢然儿的橘子来吗?我知道吟儿表妹这么大的人了,就是再馋嘴也不会抢一个孩子的吃食的,但也确保不会有误会不是?"

“你......”梁吟儿红了脸,这事怕是整个白家就没有人不知道的,她忍了,“三表嫂来这儿莫不是要请姑母去你那里住上几天的?”

王如萱看了她一眼,这丫头心眼子还真是不少,“母亲要是非想去我那里坐坐也是可以的,但是有大哥在,我们同二哥自然是不敢争着要奉养母亲的,没得让外人看了说大哥不孝,再者我们同二哥不是早在之前就说清楚了吗?要跟东府断绝来往,怎么,母亲又来这里莫不是黏上我们了?"

“你们虽然说过,但是我却从没同意过,你们要断绝关那是你们的是,我却是从未同意的。"梁氏颇有几分无赖不讲理的架势,看得王如萱直摇头,心想白慕浅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嫡母。“我就在这儿住了,这府里我在就交给我了,你府里忙,你先回去吧。

王如萱无奈的看了白芍一眼,“白芍,你来,我有事问你。”说完不等梁氏阻拦,就拉着白芍走了。

梁吟儿见状添油加醋道:“姑母,我看这三表嫂压根就没把你放在眼里呢,竟也不问你一声就把那贱婢拉走了。"

梁氏自然知道这个跟她一起住了这些年的三儿媳妇是个什么性子,心知也不是好惹得,心下也不想多事,瞪了梁吟儿一眼道:"你最好少招惹你三表嫂,我知道你对她拦着不让你跟你三表哥一事心里有气,但是你既然当时已经放弃了,就不要再去我她的麻烦。"

“知道了。"梁吟儿只得点头应著,心里却是对这位三表嫂很是怨念。

王如萱回到府里就给萧筱写了信,过了两天,萧筱的回信到了,王如萱拆开看了笑道:“还是这丫头有法子,知道只有慕雨能治得了梁氏,我怎么就没往那儿想呢。”

这一天,梁氏借口要做衣裳,让账房给她送二百两银子过去,白芍死咬着不肯松口,账房自然不会听梁氏的,梁氏气急,正找着白芍的麻烦,白慕雨就到了,忙忙的上前拦住梁氏举起来要打白芍的手,“娘,你这是做什么?白芍不好你只等着二嫂回来告诉她就是了,她自然会为你出头的,哪里用着你亲自动手,像什么样子?”

梁氏不敢违抗女儿,只得嘟哝道:“她哪里会为我出头,怕是向着这丫头去找我的麻烦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