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璃是第一次在大型贵族圈里亮相，很多人还是第一次看到她。之前以为一个村姑，再漂亮也就是模样俊俏几分，却没想到还有这个气度，几个老太太都拉着她的手夸奖着。
长陶大长公主之前就很喜欢杨平平和杨安安，看到模样像足了她们的邱璃，十分怜惜。抹下自己的一个玉手镯给邱璃戴上，还拉着她的手说，“长得真俊，小模样像极了你娘和你姨母。上天有眼，那两姐妹虽然去的早，还好都留了血脉在……”
她的话让邱璃和明王妃都抹起了眼泪，也让端郡王妃和齐大夫人的脸色微沉。长陶大长公主连太后都不怕，那两个女人的脸色她当没看见。
热热闹闹中过了瑾哥儿的满月宴。
二月初，邱继礼和夏氏等人送孩子的礼物陆续到了京城，还有两封给叶侯爷和邱继宏的密信。
听叶风说，邱继礼也给皇上写了密封，说杨凡老迈，已经病入膏肓，支撑不了多久了。这当然不是实情，老爷子的身体还硬朗。可是，只要他活着，皇上就跟明王有隔阂，忌惮杨家。只有他死了，皇上跟明王的感情或许才能进一步，所以他最好诈死。反正鹤城离京千里之遥，老爷子暗渡陈仓藏匿起来，皇上也不会知道。
邱璃已经听说，皇上现在的身体不太好，他看中的储君候选人四皇子还没长大，长大的明王和三皇子他都不中意。朝堂暗流涌动，私下拉党结营的情况更甚从前……
七天后，邱继礼又遣人送了密信来，说杨凡已经“驾鹤归去”。尊照他的遗愿，把他埋在鹤城西北边，这里是他年轻时征战的沙场。
皇上非常难过，特别是看到老爷子的遗愿，让他想起了几十年前杨凡多次带兵杀退北元国的往事。皇上把明王招进宫，一起去了当时先太子妃住过的芳华殿，在那里呆了一整天……
皇上就是这么矛盾。他喜欢杨平平，敬重杨凡为国赤胆忠心，也心疼他们被齐太后所害。但是，他又听进去了先帝和太后的一些话，怕杨氏取代刘氏天下，也不愿意杨氏翻身把齐家灭门……
邱璃没多关心这些，大事让男人们去关心，她只希望所有的亲人都健健康康活着，等到团聚的那一天。她老老实实在家过着舒心小日子，看着小瑾哥儿一天天长大。
天气渐暖，大地回春。
二月底，当当带着熊样、黑子又进山玩去了，去了几天了还没回来。邱璃先还着急，后来祝二送信过来，说熊大和熊胆“猫冬”结束，同当当几个一起去庄子讨要了吃食，之后又上山玩耍。它们是玩得乐不思蜀了。
当当不在的时候，小雪就担起了“母亲”的职责，陪团团圆圆小兄弟睡觉，还陪它们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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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三章 旧蒲团
上个月起，邱璃陆续从和安手里接过中馈。
这个府里和安管得清明，又是真心把邱璃当接班人培养，下人们并不敢轻视这位大奶奶。而且，赵嬷嬷极精明，连那些专喜找事儿挑刺儿的下人，也不敢糊弄她们。
三月初五这天，邱老太君让人送信过来，说她想瑾哥儿了。
之前老太太又病了一场，邱璃和叶风去看望过，没带孩子。
翌日，邱璃让赵嬷嬷帮着处理家事，她则带着瑾哥儿、小雪、团团和圆圆去了邱府。
小雪和团团圆圆是第一次出府作客，它们的鼻子好使，马车一出府就闻出了不同，汪汪叫起来。
随着外面的喧哗声越来越大，一直睡在邱璃怀里的瑾哥儿也醒了，眼睛瞪得大大的。突然，他的头仰着看向头顶车窗的方向，还左右摇了摇。
邱璃喜道，“快看，哥儿会抬头了。”
叶妈妈也是一脸喜色，“哎哟，真的呢。哥儿才两个多月，真能干。”
叶妈妈不仅是瑾哥儿的乳娘，还管着瑾哥儿的一切事家及几个服侍他的下人。而毛妈妈只是乳娘，只负责喂奶和给叶妈妈打打下手。所以，瑾哥儿跟叶妈妈的感情要亲厚得多。
瑾哥儿听见声音，脑袋又放平下来，眼睛看向前方叶妈妈的方向。
眼神明亮澄澈，爱得邱璃又俯下身亲了他两口，逗得他咯咯咯地笑出声。
邱璃惊得一下抬起头，跟叶妈妈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哥儿（儿子）能笑出声了。”
邱璃又亲了他一口，瑾哥儿又咯咯咯地笑起来。
邱璃喜道，“今儿真是个好日子，儿子有了两个大进步。”她掀开车帘对一个护卫说道，“去大爷衙门里一趟，告诉他哥儿能抬头了，还能笑出声了。”
护卫答应一声掉转马头向左卫营的营地跑去。禀报这种好事，三爷高兴是有赏的。
到了邱府，邱中书在门口迎接。
他们直接去了正和堂。老太太坐在罗汉床上，不仅邱继宏夫妇和邱敏在，连大姑奶奶邱灵都带着女儿回来了。
邱灵嫁的是西卫伯的四公子，相公现在在御林军当差。女儿一岁多，名唤林巧儿。
老太太见邱璃去了，一迭声地笑道，“快，快把我的玄外重孙孙抱过来。”声音比以往响亮得多。
叶妈妈赶紧把瑾哥儿放进老太太的怀里。
曾氏怀里的巧儿见了，急得直叫，“弟，弟，弟……”
曾氏笑着把巧儿抱去老太太的跟前，笑道，“好，好，让我家的巧儿看弟弟。”
之前，邱灵对老太太偏爱叶良瑾还有些不满，觉得都是玄外孙，只因一个男娃一个女娃，老太太就有所偏颇。
邱继宏私下教训了她，说邱璃从小离家，受了那么多苦，大伯娘杨安安也被害得早逝。老太太偏疼她们的后人，该当！
邱灵想想也是这个理儿，心中的郁气才消散。
等到小雪和团团圆圆进来，巧儿又不想看弟弟了，指着狗狗大叫着，“啊，啊，啊……”她不会说“狗”。
邱璃接过巧儿，亲了亲她的小脸笑道，“二姨母带巧儿看它们，”又指着它们挨个介绍道，“这是小雪，这是团团，这是圆圆，是不是很可爱？”
巧儿喜欢得不行，滑下地，想摸又不敢摸。邱璃就拉着她的小手，摸摸这个，再摸摸那个，喜得她咯咯咯地笑不停。她一笑，也逗得团团和圆圆欢快起来。
在邱家，如果没有邱泽和大小齐氏、邱中和来掺和，真的是其乐融融。
众人说笑着，把瑾哥儿放在罗汉床上趴着，看他高昂着颤巍巍的脑袋东张西望，更是乐得欢。
众人说笑一阵后，才发现厅屋里只有团团和圆圆，它们正跟巧儿和邱中书玩得欢。
“小雪呢，不会跑出去了吧？”曾氏着急道。她怕小雪被邱中和看到，那孩子不仅傻，还暴虐，看到狗和猫就想打，还弄死过几条猫。
老太太也想到这一点，急道，“快出去找。”
邱璃忙道，“小雪不会随便乱跑。它喜欢闻檀香味，让人去小佛堂看看，是不是去了那里。”然后，讲了通过小雪喜欢福寿堂、正院，以及叶老太太和和安，猜到它喜欢闻檀香的事。
众人都笑说，真是条聪明狗，居然喜欢闻檀香。
邱中书说道，“二姐姐身上没有檀香味，小雪还是最喜欢你，可看二姐姐是最讨人喜欢的小娘子了。”
邱璃笑起来。这个弟弟养得贴心，从来不会放过任何一次夸奖她的机会。
老太太点头笑道，“璃丫头有福，养的狗啊熊啊都有灵性。”
不大的功夫，一个丫头回来笑道，“小雪真的在小佛堂呢。”又迟疑道，“它把小佛堂翻乱了，咬着一个旧蒲团不放，也不跟奴婢走……”
那小东西，拆家拆到这里了。
邱璃过意不去地跟老太太笑了笑，起身去小佛堂。
小佛堂设在后罩房，还没进屋，就能闻到一阵浓郁的檀香味。佛堂里挂着几层帏幔，光线很暗，前方是高几，摆着玉佛、小香炉、供果。左边是矮几，上面放着经书。右边有一排矮橱，橱门已经打开，一些香烛、蒲团散落在地下……
小雪蹲坐在屋中间，面前放着一个藏蓝色绣着几朵同色菊花的旧蒲团。
邱璃沉了脸，不高兴地嗔怪道，“这里是老祖宗的小佛堂，怎么能到这里捣乱。不许无礼，跟我走。”
小雪不走，使劲把旧蒲团往邱璃面前拱。
邱璃哄道，“乖，这是老祖宗的蒲团，咱不能拿走的。”
跟过来的曾氏诧异极了，说道，“老天，小雪真的是有灵性呢。”
邱璃问，“怎么说？”
曾氏低声道，“璃璃有所不知，这个蒲团是你母亲在世时的蒲团，祖母一直留着作纪念。”
邱璃吃惊不已，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她拿着蒲团出了小佛堂，小雪也就跟着她一起出来了。
回厅屋跟老太太说了这件事，老太太也诧异极了，看着小雪问道，“这狗是怎么去你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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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四章 梦话
邱璃便笑着说了小雪是如何被黑子带回家，如何让人去打听是否有人家丢了这种稀罕品种的狗，到现在也没找到它的主人。
“哦？”老太太的眼里又冒了一道精光，同邱继宏对视了一眼。笑道，“阿弥陀佛，果真是有灵性的小东西，你要好好待它。”又拿着蒲团说道，“这浦团是你母亲当初陪我礼佛时留下的，这么多年，我一直放在矮橱里没拿出来过，都忘了还有这样的东西。谁知被这个小东西翻了出来，这是缘份，你拿回去当个念想吧。”
看着老太太那一道精光，邱璃觉得有些熟悉，好像什么时候见到过，又一时想不起来。暗道，一孕傻三年，是不是当了娘亲智商也降低了？
她打的就是讨要这个蒲团的主意。笑道，“谢谢太祖母，谢谢老祖宗，我正想开口要呢。”
吃晌饭的时候，下学的二房庶子邱中义也来了这里。跟他一起来的，还有邱中和。
按理，邱中和是邱继礼的嫡子，是邱泽的嫡孙，有资格恩荫上国子监。但邱中和不聪明又爱闯祸，邱继礼不愿意让他去，大小齐氏也不敢让他去，就只得让二房嫡子邱中聪去上国子监了。而邱中和和邱中义，则请了先生在前院教他们读书。
邱中和平时不爱来正和堂，更不喜欢邱璃。但今天听说邱璃带来了三条狗，不是厉害的当当几个，而是它们的媳妇和儿子，便不听小厮的劝，硬跟来了这里。
他一看团团和圆圆，就喜欢上了一身黑毛的团团，咧着大嘴笑道，“太祖母，我要这只黑毛的，你帮我向璃丫头讨要。”
老太太对邱中和是又爱又恨，又觉得对不起他。这孩子不聪明，又因为两个齐氏的关系，没有多加管束，甚至还纵容他成了这个样子。皱眉说道，“和儿不得无礼，那是你二姐家的狗，谁都不送。”
邱中和撇了一下嘴，伸手把团团的左后腿倒着拎起来，笑道，“像狼崽子，我喜欢，就要要。”
团团被邱中和拎得一下倒立在半空，难受得汪汪叫起来。
邱璃大怒。她一只手托着团团，一只手抓着邱中和的手腕一扭，疼得他松了手。
邱中和不依了，踢着邱璃骂道，“你这个贱人，敢打小爷。”
邱璃躲开他的脚，又扭着他的胳膊使劲往前推了他一把，推得他倒退几步，大哭起来。骂道，“小贱人敢打我……”
邱璃这是第一次打人，之前连三豹都没打过，只是推搡过。她瞪着眼睛骂道，“你再敢骂，信不信我揍得你满地找牙。”
邱继宏把邱中和拉过去，粗着嗓门训斥了几句，他就哭着跑了。
老太太气得胸口痛，说道，“不去管他，咱们吃咱们的。唉，好不容易大家高兴，不要被他搅和了。”
饭刚吃了一半，小齐氏就拉着大哭的邱中和来了。她哭道，“老太太，我不讨你的欢心，可和儿是你嫡嫡亲的孙子啊。那个死丫头因为一条狗就打和儿，你就眼睁睁地看着？难道在你心里，和儿比不上其他孙子孙女，连条狗都比不上？老天哪，我嫁进邱家十几年，代相公孝敬知辈，为邱家开枝散叶，却这么不被待见……”
邱老太太怒道，“不省心的臭娘们，好好的哥儿被你教成这样，还敢来这里大放厥词。滚，滚，滚回去抄一百遍《女戒》。若你再敢闹，我直接把和哥儿送去鹤城，让他老子收拾他。”
她不敢把邱中和送去鹤城邱继礼那里，怕杨凡的事被发现。但打过主意把他送去族亲家帮着教养，就像当初教养邱继宏一样。她不敢强求不聪明的邱中和有出息，但希望他能走正道。老太太提出来过，怎奈大小齐不有愿意，怕教得邱中和跟她们生隙。那时她还在小佛堂不愿意出来，也就没有多管了。
小齐氏哭声一噎，她真的怕儿子被弄去边关受苦。跪在地上不敢大哭，只念叨着孙子不如狗的话，被曾氏和两个婆子连劝带扶弄了出去。
邱璃抹着老太太的胸口说道，“太祖母不要生气，那小齐氏歹毒着呢，她一定是故意来气您的，她打的主意就是把您气死，邱家就能落入她们的手里了……您可不能如了她的愿。”
邱继宏也这么劝着老太太。
邱璃很过意不去，一时没忍住教训了邱中和，也把老太太气着了。老太太绝对是真恨大小齐氏，但她不可能真恨邱中和，或许还觉得亏欠了他。
饭后，众人离开，叶妈妈抱着瑾哥儿去暖阁歇息，邱璃亲自服侍老太太上床躺下，轻言细语劝解着。
老太太被重孙女哄得开心起来，拉着邱璃的手笑道，“好孩子，你娘在世时就是这样哄老婆子开心的，她还经常陪我抄经念经，乖巧得紧……”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杨安安活着的事，声音越来越弱，迷迷糊糊，脑袋一片混沌，在要睡着之际，觉得眼前坐着的就是杨安安。她闭上了眼睛，还嘀咕了一句，“好孩子，你的病治好了？还能回家啊……”
话没说完，已沉入梦中。
她的声音很小，特别是后一句，几乎是在嗓子眼里咕噜。但邱璃离她非常近，隐约听清楚了意思。
邱璃纳闷不已，自己没得病啊，怎么不能回家呢？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或是老太太意识不清说的糊涂话，再不是梦话。
她也困倦起来，去了暖阁里，在瑾哥儿的身旁睡下。
午歇后，二房除了邱继宏和邱中义去了外院，所有人又都来了正和堂玩。
邱中书没去上课，又闹着要去正和堂找小狗玩。
小齐氏气道，“没出息的东西，那一屋子的人都巴不得咱们娘俩去死，何苦再去碍眼。还有那个村姑，粗鄙泼辣不要脸皮，你就不怕她再打你？”又哄道，“好孩子，去跟先生好好学习，将来才能有出息，继承你爹的爵位，不被那小崽子抢去。”
邱中和还是有些怕邱璃，没敢再闹着去正和堂，又说邱璃打得他胸口痛，现在还没好，混进丫头堆里玩去了。
小齐氏气得胸闷也无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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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五章 大胆猜测（为赫拉@芊琳堂主+）
叶风下衙直接来邱府接邱璃母子，顺道吃了晚饭。
回家的路上，叶风没有骑马，而是坐上马车，让瑾哥儿给他表演了抬头、放开声音笑，让他极是开怀。
他们刚进了内院，就被看二门的婆子拦去了福寿堂。
福寿堂里灯火辉煌，一家人都坐在东侧屋里陪老爷子和老太太说笑。
老太太见他们来了，笑道，“风儿派人回来说，我重孙孙会抬头、会笑出声了，我们等不及看呢。”
和安也笑道，“我大孙子还不到三个月就这么能干，真是少找的聪明孩子。”
老国公哈哈笑道，“你们这些妇人，天天念叨的就是这些。”
叶国公深以为然，点点头。
两人的眼睛却一直盯着叶良瑾看。
邱璃笑出了声，叶风比她还能显摆这个儿子。
叶妈妈把瑾哥儿放在炕上趴着，瑾哥儿似乎也知道别人喜欢他抬头，便抬起脑袋四下望望，又咯咯咯地笑起来，一丝银线从嘴角流出。
众人笑起来，老太太和和安更是喜欢得不行。
只有赵氏脸色微沉，盯着谈氏的肚皮的看。谈氏又有些心惊，婆婆说过，若她成亲半年不能怀孕，就要给二爷指通房丫头。现在，她已经成亲五个月了……
众人“参观”完了瑾哥儿，才起身告辞。
几个男人去内书房议事，其他人各回各院。
邱璃回到随院，看着瑾哥儿洗好睡下，就回东侧屋的炕上坐着，抱着那个旧蒲团想心事。
旧蒲团弥漫着浓浓的檀香味，却让邱璃心安，这里有母亲的味道。只是，小雪为何独独把它翻了出来，还执意让她带回来呢？
叶风回来的时候，邱璃还坐在那里发呆。
邱璃跟他讲了小雪翻出旧蒲团的事，叶风也直呼不可思议。
第二天早饭后，小雪领着团团和圆圆来到东侧屋玩。它没有像平时那样跟着邱璃去正院，而是非常乖巧地蹲坐在炕边，那里摆着那个旧蒲团。
邱璃带着瑾哥儿给长辈请完了安，又在议事堂处理完家事回来，小雪还蹲坐在那里望着蒲团，眼里流露出无限的温柔。
邱璃突发奇想，难道这条狗狗是穿越的……是安安母亲，或是她的哪个贴身服侍的下人？
她又赶紧压下这个怪异的猜测，若是她们，也不会接受黑子。
她把蒲团放在地上，盘腿坐了上去。小雪便不看蒲团，只看她，眼里流露出的温柔，让人感觉他们是多年的亲人，就是当当跟她的那种。
这让邱璃感动。
她坐在蒲团上冥思苦想，似乎抓到了那么一点线索……
慢慢地，线索变得清明起来。老太太眼里第一次冒精光是在几个月前，自己说愚慧大师没有走远，就在京城附近用花帮人治病的事。第二次冒精光，是昨天因为小雪翻出了杨安安的旧蒲团。老太太迷迷糊糊说的话，疑似说自己的病好了，回家了……她没有病，老太太应该是把她当成别人，最有可能把她看成了杨安安。
把三件事串在一起，愚慧大师治病、蒲团和杨安安、病好了……这是不是在说，愚慧大师在给杨安安治病，还把杨安安的病治好了！
杨安安不是上吊死了吗？
邱璃又想起来，当时京兆府想开棺验尸，不仅受到齐太后等人的阻止，邱老太太也坚决不同意……
难道杨安安跟杨凡一样，都是诈死？
现在杨安安住的地方弥漫着檀香，而小雪是她养的狗狗，所以喜欢檀香味。因为自己长得像杨安安，哪怕没有檀香味，它也喜欢。但是，自己有更多杨安安的东西，包括经常戴的首饰。可小雪没有任何反应啊？
再想想又明白了，那些东西是从大小齐氏手里要回来的，她嫌膈应，让人全部清洗了一遍。几样字画清洗不了，但大小齐氏对这些不感兴趣，或许从来就没染指过。还有夏氏给她的菊花簪和玉牌，这两样东西辗转那么远，味道早没了……小雪的鼻子可没有当当的好用。
而那个蒲团一直放在柜橱里，过去的味道不容易散发，所以小雪就闻出来了……
之前，他们一直以为小雪是稀罕品种，应该出自大户人家，主要注意京城有没有人丢狗。现在想来，它很有可能是黑子在郊外拐来的。
邱璃被自己这个大破天的想法惊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干不尽任何事，傻坐在蒲团上想心事。还把小雪抱在怀里，小雪乖巧又熨帖地倚在她身上。
到了下晌申时，她还是压下心事带着瑾哥儿去了福寿堂。
孩子放去侧屋的炕上，众人逗着孩子，也没人注意到邱璃的不安。好不容易吃完晚饭，一回随院邱璃就把叶风叫进卧房关上门，说了她想了大半天的心事。
叶风听了，也惊诧不已。但仔细想想，觉得邱璃的分析很靠谱。
他说道，“你莫急，哪天回邱家问问老祖宗。若问不出个所以然，咱们就再去一次灵秀山，看能不能用你的‘千里眼’在单指峰上发现端倪。你不是说，大师最有可能在单指峰上制药救人吗？再发现不了，就让小雪和黑子带着咱们去找小雪的家。”又道，“姜还是老的辣。若那事是真的，老祖宗的城府可是太深了……啧啧，岁月的积淀，咱们还是嫩了。”
邱璃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两人上床歇息。邱璃想着心事，一点也没有影响叶风的兴致，他还是折腾了半天。
折腾完了睡下，他还要自我表扬一番，“再没有比我更辛苦的男人了……”
夜里下起了春雨，淅淅沥沥敲着瓦片，把睡得极浅的邱璃又吵醒了。她想着当当几个，又想着安安娘亲，直至天蒙蒙亮了才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