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氏把晒的肉用热水泡上,木耳也先泡上。擦了手到屋里说话,“开红薯粉作坊的,是不是跟裴里正家的米粉作坊一样的?”

“不算一样。红薯粉可以做成细粉宽粉,还有个川粉。做成之后晾晒干,吃的时候用水泡。能煮了吃,也能炒菜,包包子。韭菜细粉包子,豆腐粉条包子,能多不少吃的!冬天也又多了一道菜!”裴芩想到粉条包子,仿佛问见香味儿了,馋!

一听能做这么多东西,余氏和阮氏看看都高兴的很,“那这红薯粉要是做的多了,也能卖到各地去了!”

裴芩点头,“可以让村里的人家都入股,办个大作坊。”

方老秀才上次听她提了一回,就知道是好事,“红薯由你们先种起来的,咱们要是能把红薯做成各种吃食,也是福泽。”

“我们就不参与了。家里事情多,也忙不过来。”裴芩直接道。

方老秀才蹙了蹙眉,“这个红薯粉作坊,由你们打名,会更好些。”

“文东跟沈颂鸣出去游历了,裴茜年纪小,也管不过来。芩儿她怀了身孕,以后精力也不济。红薯粉作坊还是交由姥爷来办好。”墨珩解释。

他一下抛出几个消息,余氏一阵问,这才弄明白原委,“文东还太小,要出去游历,等再大些就好了。”不过裴芩又怀了身孕,倒是件大喜事。再生个小子,就儿女双全了!

方婆子买了两条鱼,半只鸡回来,“碰上老蹦家杀鸡,已经剁了一半了,我就把这一半买了,等会做芩儿教的那个白斩鸡。”

九儿看她拎着鱼和鸡,跟着她就去了厨屋。

方婆子笑,“太姥姥等会给九儿做肉吃!”

余氏已经听差不多了,就出来到厨屋里开始忙活做饭,跟方婆子讲开办红薯粉作坊的事。

方老秀才也想让村里的人承裴芩的情,就喊了方留阳,让他去把村里的两个里正请过来。

方家村从外看着很大,事实上,是三个村子。由方家村和马庙,小杨村三个村子组成。因为离的越来越近,不了解的都当成一个村了,其中方家村比较出名,常常被当成一个方家村。

也是这样,村里有家杂货铺,比别的人也都方便很多。

马庙和小杨村都很小,共有一个马里正。

方留阳跑出去半天,把马里正和方里正请了过来。

两人以为方老秀才有啥事喊他们,说也不说一声,还得让他们上门来。等来了见墨珩和裴芩在这,顿时正色。再等听是要几个村一块开办个红薯粉作坊,都欣喜激动起来。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啊!

他们不独占,还让村里分一股,这可真是从天而降的好事!

商量了半天,俩人也留下一块吃的饭。

裴芩把事情交了,又放下五十两银子,“这个银子姥爷先拿着用,用不着之后再给我就行了。打的器具那些,等你们具体商量出细节,盖作坊之后也不晚,我把图纸画出来,交给邹家打出来先用用。”

方老秀才也没客气,把银子收了,送她们几个离开。

方婆子还不放心叮嘱裴芩小着心,把活儿先养胎。

马里正和方里正回去商量了一番,这样的好事,方老秀才家主办,他们只用随着就行,哪有不干的。当晚就沽酒,杀鸡,把方老秀才请到家里,好好再商量一番。

裴芩回到家,墨珩就把她拘在了家里,“安胎药你不吃,就在家里好好调养一段日子!”

看他拉长的脸,眸中闪着暗火,裴芩举了两手,“我调!我调还不行吗!”

墨珩暗叹一声,抓着她的手,“你好好听话,乖乖调养,临产也不会吃那么多苦。”他想多要两个像她的孩子,更不想看她临产受苦。

“我保证听话!”裴芩听话的点头。

墨珩抱了她按在怀里,“我把金矿告诉萧光珌,过些日子可能又要出门。”

裴芩坐在椅子上靠在他怀里嘴角抽了抽,因为过些日子要出门,所以出门之前就严管她!?

不过家里的事也忙差不多了,一个夏天到入秋都没闲着,也正好歇歇,把英文词典再完善一下。

裴芩安稳的待在家里养胎,县太爷却要见她了。

邹兴和邹福按裴芩说了,把手摇玉米脱粒机做好后,送到了官府。但没说成自己的,而是把裴芩报了上去。

这样利落利民的器具,就是工部农具司都没人做出来,江本新也不单单是来监视墨珩和裴芩,也是拉拢她们,当即就上报了。

汝宁知府表彰,并奖赏了三十两银子。再继续往上报。

江本新见裴芩,也是为了送表彰和三十两银子,“…。此事上报,朝廷定会给夫人奖赏!”

裴芩呵呵,“奖赏就不必了,要是等推广,有利于百姓,也算我的功德一件。”

“夫人果然胸怀百姓,巾帼大义,下官自愧不如啊!”江本新立马恭维了一通。

听他说了半天,总算走了。裴芩揉着胳膊,“听这人拍马屁,我起鸡皮疙瘩!”

裴茜笑了声,“再不久,就该有奖赏了吧!这下可没人敢抢了吧!”

不说裴芩如今有三品的封诰,萧光珌那边还惦记着金矿,他的人这点小事儿都办不好,也不用竞争储位了。

折子和两样玉米脱粒机以最快的速度送至京城。

方留明就在工部任主事,已经在工部推荐了手摇脱粒器,之前那一款笨旧的,他用过,知道怎么做的。见裴芩又做出了新的更加轻便的玉米脱粒机,工部侍郎问话,立马详细讲解了一遍,拿了玉米棒子试验。

很快,手摇玉米脱粒机就得到上批,皇上御批褒奖裴芩,赏赐了锦缎十匹,白银百两。着工部推行手摇玉米脱粒机。

方留明也被提拔,跟着工部侍郎着手办这个事。

赏赐送达原阳县的时候,赵丽娘正临盆,难产。

裴宗理焦急了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

产婆请了三个,大夫也来了。羊水破的早,胎儿却一直生不下来。

“再开药吧!总不能一尸两命了!”钱婉秀跟大夫道。

大夫暗自摇摇头,再开药也只能是虎狼之药了。

一大碗浓浓的药汁灌下去,小半时辰后,赵丽娘终于拼了全力,生下了个儿子。

小娃儿憋的有些久,小脸发青,大夫看过之后,当即就开了药,“能挺过这一关就没事儿的!”

“不好了!姨太太出血了!”产婆出来喊。

大夫连忙又去救治赵丽娘。

折腾了一天,这才把赵丽娘从鬼门关救回来。

外面就流言四起,又开始说钱婉秀心机深,心思阴毒,给赵丽娘大补,让胎儿长得太大生不下来,这下难产了。现在就看,大出血的赵丽娘和那个小娃儿能不能活下去了。

赵丽娘难产,钱婉秀就知道会有人这么说,听书画回来,带回来的消息,到处都在议论,还没句好话,就心里恼恨的咬牙。又是裴芩那个小贱人,那小野种干的!可她又不能真的弄死了赵丽娘母子,到时候那小贱人肯定咬死了让她偿命。

清醒过来的赵丽娘,同样认为是钱婉秀害她,心里再没了钱婉秀是好人的想法,她就是个恶毒阴毒的毒妇!她只不过是个姨娘,她生的儿子也是庶出,不会挡她儿子啥事儿。这么久以来,她也算恭敬的对她,尊着她,她却要她们娘俩的命。

裴宗理心里也有些疑虑,钱婉秀虽然温婉贤秀,但也是有手段的。送给江本新的漂亮丫鬟,暂时留下的那个,他不过多跟她说了两句话,就被她一块送了江本新。

不过又添了个小儿子,裴宗理也是真的高兴,银镯子,金锁片,小衣裳,襁褓样样齐备。赵丽娘一直不下奶,还请了个奶娘专门伺候小儿子。起了名字,裴文杰。

洗三,陈氏过来看着,简直就像刀子在心里剜一样。

裴厚理收到了信,却不愿意回来,言说没有路费,还反让家里给他捎去些银两做路费。

陈氏只要一想到赵丽娘,就想到裴厚理是不是也在京城逍遥快活,也纳了小妾,儿子都要怀上了!?这么一想,她心里就猫抓刀剜一样。在心里幻想无数次,裴厚理纳了贱人,她会咋磋磨死打死那狐媚子贱人。

裴老头倒挺高兴,老裴家子嗣旺盛,才能家运也越来越旺盛,以后把他们老裴家发扬光大。不能总看别人风光荣耀!

手摇脱粒机传开,也越来越多的人知道手摇脱粒机原来是裴芩做出来,都称裴芩厉害有本事。

方家村,马庙和小杨村这边红薯粉作坊已经上梁了,众人对裴芩姐弟更是赞不绝口,提起来就要夸上几句。

上梁的时候,裴芩过来,待了半天,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红薯粉作坊交给方家来开办,倒是让方立心里满意了不少。要是做了红薯粉,卖往各地,他们家也总算能挣一笔大钱了。说是要做大买卖,让他们攒钱入一股,他们就没啥进项。大儿子的俸禄不用花用,还得给他送银子,家里就攒那点银钱,上哪有本钱入一股!?到时候连蚊子腿的肉都没有。

现在有了这个红薯粉作坊,总算有个看得过眼的进项了。

可也彻底惹了方慧怒恨。他们家好处没得多少,却得到处承认占了她们大便宜,靠着娘家拉拔,靠着裴芩她们发家。他们家发哪个地方去了!?连个面馆都不给他们,烧饼摊也给别人做都不给他们家!

那啥滑板手拉车和玉米脱粒机的,都是裴芩她弄出来的,也都是教给别人,却丝毫想不到他们家!她们越来越发达,娘家也越捧着她们。就她一个,被撇在一边,让她穷潦倒着,看着他们发家,她就不是亲生的!?简直太可恨!

看着作坊那么快落成,方慧跟方老秀才提出,“既然村里的人那么多拿钱入股的,那我们家也入一股吧!再没有个进项,家里再添丁,我家二郎还要娶媳妇儿,可拿不出钱来了。”

不等方老秀才说,方立就直接不同意,“这可是方家村的作坊,入的也只是方家村这边三个村子的人家。你们跑来入个啥的股!好好做你们的辣白菜不就行了!要说没钱,你们你年年都不少卖辣白菜,可比我们酸笋贵,也挣的多多了!我们还供着大郎和二弟念书呢!你们家又没啥花用银钱的,冯波冯淳也都能挣钱!”

方慧脸色阴沉,“这作坊办了不就是让大家都收益的,不让我们家沾是吧!?”

方老秀才蹙眉,“芩儿她们说了,辣白菜你们今年开始多做些,汝宁府这边一带,她们不卖了,只卖远地方的。”

“就那一点辣白菜,又能挣多少!?你们一个个大钱挣着,看不上这蚊子腿了,才施舍给我们家!?爹娘眼里现在还有我吗!?”方慧两眼发红的瞪着,怒恨的喊。

“慧娘!你咋能这么说!”方婆子气的心口疼,“你俩娃儿都是在这启蒙念书,在这一住就是几年,你也就买几张纸。你一说,我就舔着老脸去要了辣白菜的方子,你们好好做,也能挣到些钱,可比之前日子好太多了吧!就因为作坊没让你入一股,你就说这戳心窝子的话!?你眼里还有爹娘吗!?”

“就是!二姐你也太没良心了!爹娘对你们还不够好!?你竟然还来闹!气爹娘!”方立责问。

方慧脸色扭曲,“是我没良心!?是你们只管自己发财,根本不管我这个闺女,不管我这个二姐死活了!你们当官的当官,封赏的封赏,都赚了大钱,我家有啥!?大郎现在还跟人当着伙计,啥前程都没有,你们谁又想过我们大郎!?二郎要说亲了,去铺子里帮个忙,去作坊干个活儿都像偷她们东西了一样。你们只管你们自己,管我家了吗!?”

“你自己说说,娘家帮你的还少吗?!说芩儿她们,你自己问问你自己,她们为啥不待见你!?不是你自己做出来的!”方婆子怒指着她。

“娘还说我,我咋了?当初她们的情况也没好哪去,大郎喜欢,我也是为儿子为她们着想的!说我,老三媳妇儿还不是巴望着要娶了裴茜!?我们家不能想,到你们就不管了!?”虽然都没吭声说啥,但方慧也不傻,感觉出了余氏对裴茜的亲热。

余氏脸色难看,看她这会恨恼的样子,抿了嘴没接她的话。冯波当初喜欢芩儿,虽然高攀,他们光明正大去提亲就是,被拒绝了也没人拦着他示好,却暗算芩儿。要不然,以芩儿的心性,外人都帮,又咋会单想不到他们!?大郎想去茜儿,过门就是官太太,也没暗算的。

方慧闹了一场,看方老秀才脸色铁青,要发怒,心下也有些畏怕,一屁股坐下痛哭起来。

最后冯淳被安置进红薯粉作坊干活儿,方慧还不满意。不过也知道,让冯波回来管作坊,是肯定说不通的,方立就会大闹着不同意,也没敢提出来。但红薯粉作坊给方家村都不让他们家参一股,要让裴芩也给他们家安排个生意。

她们揽那么多,分他们家一个不挣钱的都不舍得!外人都拉拔,摊位店铺都给别人,凭啥不给他们!?

第一百五十九章:死不要脸

出了暗算的事,裴芩也依旧把辣白菜教给他们了,现在竟然又要求给他们个生意做,这样的要求实在太过分了。余氏看不下去,“二姐这话在这里说说也就是了,最好别在芩儿她们姐弟跟前提。得寸进尺,最后连亲戚都没得做!”

“现在她们把我当亲戚了!?外人都比我们家强!”方慧抹着眼泪哭,心里恨得蹿火。

“你只看见外人比你们家强,就没看见外人对她们多好!?”方老秀才黑沉着脸,“真换了外人,辣白菜方子,你以为要得过来!?不是看着那一点情分,你要就会给你!?非得把亲戚走成仇人!?”

“就别人对她们好,我对她们不好吗!?家里有啥好的没想着她们!?她们哪一点想着我们了!?”方慧说起就心里怨恨止不住,

方老秀才起的站起来,“你们这几年也没少挣,手里总是攒的有钱,真想作坊铺面的,不如回家买了山地种葵花,就算收的少点,也是正正当当的进项!你要真想把亲戚走成仇,你就去,别来我跟前闹了!”说完,怒甩了袖子,大步出了门。

方慧就坐在屋里哭穷,娶儿媳妇花光了钱,好容易攒了点,生孙子又花没了,这才刚转过手,小儿子也要娶媳妇了,家里根本没钱,就两门最亲的亲戚,却都不愿意拉拔她。

方婆子气的胸口起伏,脸色难看,也不愿意再多跟她说。

阮氏更不会劝话,就坐在一旁看着她哭穷。不过是不敢去裴芩她们跟前闹,来闹娘家,让娘家出面给她谋算好处。有了一次辣白菜,可再没第二次了。

“二姐要是不想做辣白菜了,你就自己去找芩儿说吧!”余氏也不想说多的。

阮氏看向方慧。觉得她不敢。裴芩看着很好说话,但也很有主意,也根本不看谁的面子。不然她娘家侄儿当初求亲裴芫,她直接拒绝,机会都没一个。

方慧在这哭,就是想让方老秀才和方婆子出面,他们只要肯帮,裴芩就会听他们的。

方婆子要了一回辣白菜,哪还回再张口要第二次。

见都不肯帮拉,连理都不理她,方慧哭了半天,抱怨了一通,回了家。

方婆子看她终于走了,沉沉的叹气,“也不知道哪个地方做了孽!”

“二姐会想通的,娘就别气了。”阮氏劝她。

方慧是想通了,娘家现在根本指望不上!要是有啥好儿的,他们自己还想占了呢!那红薯粉作坊,就不信他们没张嘴,就直接白白给他们干了。既然娘家指望不了,那就只能靠自己了!

回到家一说情况,冯婆子和冯老汉也很是失望。既然要大办,为啥不让他们家也入一股!?他们自己独占了,都给他们分一小股。

冯守兴回来,听了就劝方慧,“要不听岳父的,咱们买块山地,种葵花吧!一年也能挣点的。”

“挣那一点够干啥的!辛辛苦苦一年,还不如她们卖一车松花蛋的!”方慧才不想去种啥葵花,挣不到钱。

“你想做松花蛋?”冯守兴有些惊诧的瞪大眼,“那个东西挣的是大钱,根本不可能会教给咱家的!”

方慧当然知道松花蛋不可能会教给他们,但辣白菜呢?就算别的不教他们,好歹辣白菜她们别做了,都给他们家做!还有大郎,总不能一直在别人家铺子里当伙计。

所以,收拾了些菜,一兜鸡蛋,买上两条鱼,两包十五留下没吃的点心,拿着就和李花玲,带着孙子冯小郎过来镇上走亲戚。

这个时候,裴芩正闲在家里。倒是裴茜,带着孙朝几个大半小子和孙铁柱一块上山去抓竹鼠了。

用堵住洞口,烟熏的方法,人手多,倒是一抓一个准儿。孙铁柱是顺便出来找树根,也给裴茜帮帮忙。

孙朝家摆了烧饼摊,逢集就在镇上卖,不逢集,就在家里把麻酱烧饼先打好,孙壮挑着去县城卖。在县城反响倒是很好,一天也能卖些钱。家里就更加感念裴芩姐弟。

裴茜一说要去山上抓竹鼠回来养着做种鼠,孙朝立马自告奋勇,还拉了三个最好的玩伴一块。他们都是裴文东的好弟兄,就算知道了她们抓竹鼠的诀窍,也不会乱说。

几个人拉着车子,拿着麻袋,背着湿柴草就上山去了。

墨珩去了衙门。

家里就只有裴芩和九儿娘俩。

“晌午饭你想吃啥?我想吃凉面。”裴芩坐在九儿对面问。

九儿眨眨眼,“吃饺子!”

“那你吃饺子,我吃凉面。”裴芩点头。

“娘也吃饺子!”九儿看着她道。

“可我想吃凉面。”裴芩瞪她。

“饺子!”九儿也睁大黑溜溜的大眼。

娘俩大眼瞪小眼。

奶娘看了笑,“小小姐想吃饺子,夫人要是不想吃,就换成捞面,盖浇面吧!凉面太凉了,如今天都转冷了,再吃凉面,肚子容易着凉。”

娘俩争了半天,最后决定晌午饭只吃菜,不吃面食了。

黄秋到厨房跟厨娘说了,“那就蒸几个奶味儿的荷叶饼吧!”

发面还有点,厨娘又和上面,放在锅里温水煨着,让面发酵的更快。

面刚发上,外面方慧就过来了。

裴芩牵了九儿到前院来。

互相问完了好坐下,方慧听裴茜不在家,顿时心中一喜,那个死丫头最刻薄,她要是在,肯定多了些难度。现在她不在,裴芩还好说话点。这么想着,脸上的笑就更深了,拿了点心,招呼九儿吃点心,“九儿快来吃!这个点心可好吃了!”

冯小郎上来,伸手抓了两块。

“你这娃儿,姐姐都还没吃呢!”方慧嗔了他一句,招手叫九儿。

九儿看看裴芩,转身出去洗手。

“哎哎!九儿咋跑出去了!”方慧叫。

“去洗手了。”裴芩答了句。

“你们丫鬟婆子伺候的,还就是讲究些!”方慧看着她笑。

裴芩也面带着笑,“大姨过来是有啥事儿?”

“也没啥大事。”方慧说着呵呵呵笑。

李花玲心下却是忐忑不已,婆婆非要过来说,说好了万幸,要是说不好了,惹了她们,到时候辣白菜也不让做,就得不偿失了。

九儿洗了手过来,拿着一块点心坐在小板凳上吃。

方慧又给她塞了一块,这才说道,“来的时候还说,拿的鱼要是小了,都还不够吃。这下,墨珩和茜儿都不在,可吃不完了。”

“也剩不下。”裴芩笑了笑。

方慧就问她怀孕的反应,想吃啥的,却一直没说到正话上。

裴芩让厨房做饭。

“这家里有个厨娘,做饭都不用伸手了!连厨房都不用去了!”方慧羡慕道,“我们家别说厨娘了,二郎娶媳妇儿的银钱都还没有攒出来了。前几天变天,他爷爷病倒了,抓药看大夫扎针的,又折腾了不少钱。”说着叹口气。

听她开始哭穷,裴芩笑而不语。

方慧见她不接应,心里恼。她们心里根本就没有她这个小姨!看着她家过不好,心里还得意呢!但裴芩不接应,她却不能不说,不然等会咋开口说辣白菜的事!?所以,即便裴芩不接话,也依旧诉苦不停,“你表弟大郎,现在还在铺子里当个小伙计,一年挣不几两银子,花用花用也就没了,别说贴补家里了。前几天我去你姥爷家,还都说起这个,要是给他开个铺子,或者管个事儿的,也能慢慢做起来,家里不那么急!”

“可你也知道你大舅他那个人,红薯粉作坊你是直接交给他们了,他就当成自己的把持着,要不是你提前说下话,让村里的人都参一股,他肯定吃独食!就这,连我们家都不让沾,二郎去作坊里管个事儿他都不让。都说不通他,我也是没有办法了,这才来找你看看。”

“只许方家村,马庙和小杨村的村民参与红薯粉作坊的话,是我立的规矩。”裴芩哦了声,解释。

方慧脸色一顿,“你立的规矩!?咋立个这样的规矩?”

“立下这个规矩,就是防止其他村的人乱插手。”裴芩应声。

是防止他们家插手吗!?方慧脸色有些不好看,讪笑一声,“怪不得。你大舅那么说,真是一点边都不让我们家沾,他给全占了。他是当舅舅的,我也是你们小姨,哪有厚此薄彼的,你说是不!?”

裴芩挑了挑眉。

方慧就红了眼,“芩儿!我也是没有办法了,这才只有来求你了!辣白菜我们每年都做不多,辛苦几个月,也挣不几个钱。那些买辣白菜的,还是都买你们的,我们只能降价卖。家里人口多,二郎还没娶到媳妇儿,大郎开铺子也没指望,家里再这样下去,多出一宗子事儿,就要借外债了!”

“已经穷到这个地步了?”裴芩惊讶。

方慧噎了下,“方芳出嫁的时候,听你说的种葵花,我也想过。可家里哪有银子买一片山地去种葵花啊!?”

“那你们是想干啥?”裴芩问。

方慧看了眼李花玲,又重复道,“我们家做辣白菜每年都做不多,挣不几个钱。他们都买你们的,我们家就得降价。你们现在做着酱油,还做松花蛋,还开办了养殖场,这辣白菜,你这又怀了身孕,也没空闲做了吧!?文东也不在家,他就算在家,也是读书以后要考功名出去做官的,你们也早晚要离了这,去京城享富贵的。这辣白菜…”

“咋啊?”裴芩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方慧心里暗恨,她又不是没脑子的人,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会听不出来!?

李花玲尴尬的不行,裴芩这是故意装作听不懂。

但裴芩就是接应。方慧只能明白的说,“这辣白菜…。你们空闲也不多,你们要是不做了,我们今年就把白菜都收了,多做些。”

裴芩惊讶道,“你们不是现在手里没有钱?白菜便宜,买下那么多也是要不少银子的。配料更是贵,你们现在拿得出银子做本儿?”

做本儿的银钱,没有他们也会想办法。再说,前年裴芩和墨珩去京城坐牢去了,作坊被官府查封,他们家把辣白菜全做了,也挣了一笔银子。但要是承认有本钱,那刚才说的话就是打脸了。方慧眸光一转,就红着眼道,“你姥爷家也不富足,盖作坊,听说还是你拿了五十两银子给他们。我就不跟他们借了。你手头闲散银钱多,借我们点,年底卖了辣白菜就立马还你们。”

裴芩笑了,“我去厨房先看看饭做好了没,先吃饭。”说着起身,出了屋。

九儿一听去厨房,立马起来跟着。

黄秋帮忙,厨娘已经把荷叶饼蒸上了,鱼片成了片,做成了酸菜鱼,又炒了个肉,炒了个鸡蛋,一个小青菜,煮了个鸡蛋玉米羹。

裴芩看着菜做好,就出来洗手,准备吃饭。

李花玲看她洗手了,也连忙过来洗手帮忙。

连菜带汤端上来,冯小郎趴在桌子旁,伸着手要,“吃肉!我要吃肉!”

“好好!这就吃肉!”方慧抱了他坐在椅子上,“先等一等啊!”

冯小郎不愿意等,回回做肉吃,都是先给他吃两块的,见方慧不给他,就伸手过来抓了一把。

“小郎!”李花玲瞬间涨的满脸通红,尴尬不已的看向裴芩。

“小娃儿不懂事儿!小娃儿不懂事儿!”方慧也察觉不好,连说了两句,立马又哭穷,“我们大人就不说了,小娃儿难得见一回肉。”

“对不起,表姐!”李花玲红着脸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