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青点头:“何止糟糕?若孟十一发现我是大郎的妻子,必会以我为质要挟大郎。”两人正说着,忽外头的一个妖娆的女声道:“十一公子请二皇子青姑娘账中饮宴呢,说要给何副将庆功。”是孟十一跟前叫月华娘子的宠妾。

碧青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慕容鸿咳嗽一声:“劳烦姑娘传话,待我更衣前去。”

月华娘子吃吃笑了两声:“二皇子不更衣也比那些南蛮子强。”笑着走了。

慕容鸿看向碧青,碧青脸色都白了,告诉自己别慌,千万别慌,会有法子,一定会有法子,对了,装病。

想到此,跟慕容鸿道:“你自己去,孟十一若问,你就说我不耐此地湿热,身子有些不妥,寻了借口推脱了就是。”

慕容鸿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却,孟十一多疑,怕会派郎中来瞧。”

碧青点点头:“这个我自有法子应付,你快去吧。”慕容鸿换了衣裳出去了。

碧青把自己的包袱翻出来,从里头翻出一个荷包来,自己没带老和尚的驱虫丸,却带了一包乱七八糟的药丸子出来。

去 普惠寺看老和尚制作驱虫丸的时候,翻了翻老和尚的存项,老和尚的药房里,还真有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例如痒痒粉,臭十里,麻疹丸,蚊子叮…一堆东西,碧 青挨个问了效果,装了一荷包,本来是想整整崔九的,谁让小子这么讨嫌了,给他身上丢一颗臭十里,十里外都能闻见他身上的臭味,比当年他掏猪粪的味儿还恶 心。

还有麻疹丸,老和尚说这个东西捏碎了抹在身上,不一会儿就会起一身红疙瘩,不疼不痒就是看着膈应,洗个热水澡就会好,没想到,这些没用在崔九身上,自己倒先成了试验品。

碧青琢磨,自己用哪种合适,会不会有副作用?别回头落一脸麻子就麻烦了,她家蛮牛可是最稀罕自己这身细白的肌肤,有事儿没事儿就抱着自己又啃又咬的。

也不知蛮牛这会儿在哪儿?干什么呢?手里那么多震天雷,直接扔到南蛮境内,炸平了了事,也省的自己再应付孟十一。

崔 九也是这个意思,灌了碗荷叶茶下肚,汗嗖就冒出来了,抹了把汗,抢过旺儿手里的蒲扇,呼嗒呼嗒,扇了起来,一边儿扇还一边儿骂:“这他娘什么鬼地方,想热 死爷啊,刚下了雨就这么热,再在这儿鬼地方待几个月,爷都烤熟了,爷想冀州府,爷想武陵源,哪怕回爷的九王府,也比这鬼地方强啊。”

说着,仰躺在树荫下,看着头上的蓝天白云,这地儿好看是好看,就他娘太热了,侧头见大郎不紧不慢的喝着荷叶茶,不禁道:“我说大郎,咱手里不是有震天雷吗,还等什么啊,孟氏不是藏在林子里不出来吗,都扔进去给他娘炸平了,让他一辈子都别出来了。”

成 材道:“这么可不成,从这边儿一直到西边儿越城岭都庞岭、萌渚岭、骑田岭…林子没边儿没沿儿的,即便咱有火器,也不可能把这些林子都炸平了,而且,岭南 的老百姓都靠着这山这海糊口呢,要是把山都炸平了,岭南的老百姓可就活不下去了,其实作乱的也不是南蛮人,南蛮人就是风俗跟咱们不大一样,之前孟氏没进南 蛮境的时候,大齐的老百姓跟南蛮人相安无事的过了几百年呢。”

崔九哼了一声:“你小子少跟爷讲大道理,显摆你懂得多怎么着,爷也没说灭了南蛮啊,爷这不是着急吗,这打不能打,炸不能炸,难道就这么耗着不成,虽说这地儿有的是粮食,可咱这些兵也受不了啊,这些天有一半都拉肚子,长此下去,不用跟孟氏打,咱们自己就歇菜了。”

大郎皱皱眉看向安大牛:“不是把滤水的法子传到各营了吗。”

安大牛苦笑了一声:“都是些糙老爷们,渴了找个水洼子,捧着就喝了,谁耐烦还等滤了煮开啊,不够费事的呢。”

崔 九道:“费事点儿能保住命,想省事,回头到阎王爷哪儿省事去了,来的时候碧青可一再嘱咐,这边儿雨多湿热,蚊虫滋生快速,林子里的水洼子里头不定有多少虫 卵呢,喝下去拉肚子是好的,回头得了疟疾在大军流传开来,这仗就不用打了,这事儿不能含糊,得管住了,更何况,这里是蛮境,孟氏阴险奸诈,京城那么远都把 得了瘟疫的蛮人送了去,更何况他们自己的地儿了,你们怎么就知道那水洼子是干净的呢。”

成材点点头:“九爷说的是,我们南边的老百姓喝水都是自己接雨水,南边雨多,也不愁没喝的,再有,下了雨后这些芭蕉叶上的水也干净。”说着伸手拽了拽崔九头上遮阳的芭蕉叶,上头积的雨水哗啦浇了下来,正好浇了崔九一身。

崔九不禁没恼,反而大叫了一声:“真真凉快。”跳起来开始找芭蕉叶冲澡,蹦蹦跳跳的像个没长大的孩子。成材本来有些害怕,一见九皇子这样,不禁松了口气。

常 六道:“虽九皇子的主意不妥,可咱们跟孟氏这么耗着,也不是长久之计,孟氏统摄蛮族多年,对南境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在这儿他们是地头蛇,咱们怎么也不 可能耗的过他们,当年咱们跟着赫连起在南境待了五年,等到大军班师的时候,可是连一半人都没剩下,一人拉肚子,一营都跟着拉,七尺高的汉子,硬是让几泡屎 给放倒了,弱的连个娘们都不如,侥幸的能保住命,大多数就这么拉死了,跟俺一起来的那些老乡都没回去,过年的时候回了趟家乡,看见那些老乡的老婆孩子,俺 这心里真不得劲儿。”

安大牛叹了口气:“俺也是,说实话,俺就盼着这一仗打完,咱大齐能太平几年, 俺这个将军宁可不当,回家种地,老婆孩子热炕头好好过几年舒心日子,比什么不强,这打仗不知道毁了多少家的好日子呢。”

大 郎看向远处,不知小媳妇儿这会儿干啥呢,孩子已经落生了吧,这地儿远,信都难送来,也不知是小子还是丫头?小媳妇儿心心念念想生个丫头,可李神医偷着跟自 己说,小媳妇儿肚子里八成还是个小子,怕告诉小媳妇儿要闹脾气,全家都瞒着她,小媳妇儿这个脾气啊,真该管管了,说一不二,谁都得让着她,怎就生了这么个 霸道脾气呢。

生虎子的时候虽说在胡营,可好歹自己在跟前呢,这回可是隔着万里之遥,不知小媳妇儿一看是儿子,会咋样,上回月子没做好,落下个手脚冰凉的毛病,这会儿可别耍脾气,好好把身子养好了才是。

虎子皮不皮?自己离开的时候,小家伙抱着自己不撒手呢,还有燕子,跟她爷爷出去游历了,也不知回没回来,他娘,丈人,岳母,二郎,小海,碧兰,乃至武陵源上的一草一木,都在自己心里惦记着呢,最惦记的就是小媳妇儿。

这一仗必须速战速决,兵士们拖不起,大齐更拖不起,他不想像当年赫连起一样,大军回朝的时候,哭声震天,十万大军剩下三万,七万人都撂在了南境,尸骨都找不着,想拜祭的时候只能冲着南边儿烧几张纸钱,撒一杯酒,想着都凄惶。

这不是一条人命,一条命后头还有一家子老小呢,顶梁柱没了,家也就散了,陆超还在番禹城里制作震天雷,自己却在这里束手无策。

大郎的目光落在前面的水洼子里,忽想出一个主意来,忙招呼崔九过来商量,崔九浑身都湿透了,旺儿忙给他拿了衣裳过来,崔九一看不禁道:“真真蠢材,这也不是京城,你让我穿绸裹缎的给谁瞧啊。”

旺儿无辜的道:“爷,您的衣裳不是绸就是缎,这件儿最轻薄,您穿着指定凉快。”

崔九:“得了吧,凉快个屁,一出汗都贴身上了。”目光落在大郎身上:“大郎你身上这样的衣裳我瞅着好,借兄弟一套穿穿呗。”

大郎道:“不用穿我的,来的时候,俺媳妇儿给你预备了,说你骚包,指定带的都是绸缎衣裳,回头热了肯定要找俺借,俺的衣裳可都是小媳妇儿亲手做的,你的那包就在我帐子里呢。”说着叫自己跟前的小兵过去拿了来,丢给崔九。

崔九打开一看,果然跟大郎身上的料子一样都是细棉布的,摸着就舒服,把身上湿透的衣裳扯了去,当着几个人的面儿就套上了。

穿好了,见几个人都愣愣看着自己,不禁道:“看什么,我有的你们都有,我没有的,你们也不可能有,都是大老爷们,有什么可藏得。”旺儿低头咳嗽了一声,众人不禁笑了起来。

崔九:“行了,别笑了,怎么着,这么一会儿就想出招儿了啊,赶紧着,什么招儿?只要能灭了南蛮,让爷快点儿回去凉快凉快,怎么都成。”

大 郎于是把自己想的计说了出来,:“孟氏之所以藏匿不出,就是想跟咱们耗,知道北方的兵不适应南境的湿热,必会生病,咱们不如就将计就计,让孟氏以为大军内 瘟疫横行,大军无力征战,孟氏必倾巢而出,我大军趁机败走,诱敌深入,在东侧的壑谷内埋下震天雷,两侧悬崖设数十架床,弩,只等孟氏大军进入壑谷,封住出 口投放火箭,管保孟氏插翅难逃。”

崔九一拍大腿:“此计甚妙,甚妙,就这么干,让他们尝尝咱大齐的火器。”

大 郎:“不过,此是诱敌之计,万不可弄假成真,大牛你挑出一队兵士,专门负责各营引水造饭之事,水必须过滤之后煮开,方能饮用,事关人命,不可有丝毫疏忽, 抛家撇业的出来当兵,战死沙场还罢了,到底落了个英雄,若是因为喝水丢了小命,算什么英雄,没的叫人笑话死。”

崔九道:“说起来,你媳妇儿还真是个能掐会算的,她一个深州人,怎么对南境这么熟悉,若没有她那些驱毒丸,咱们到这儿估计已经损兵折将了。”

大郎道:“俺媳妇儿总问俺南境的事儿,是俺跟她说的。”

崔 九翻了个白眼,心说,那丫头也就糊弄大郎这个傻实在的男人,自己才不信她的鬼话呢,大郎是在南境打了五年仗,可自己瞧着,还不如成材呢,更何况,那丫头一 再嘱咐饮水的问题,带的药品都十分对症,还有祛暑的荷叶茶,自己真怀疑,那丫头来过这儿,不然,哪会事事想的如此周到,等回去自己得好好问问她,那丫头肯 定有秘密瞒着自己。

不说崔九这儿暗暗疑心,再说碧青,这会儿却正在水深火热的时候。慕容鸿进了孟十一的帐子,酒席已经摆上,孟十一道:“何副将,听说你在冀州府待过,二皇子跟前的青姑娘就是冀州府人氏,想来是冀州府有名儿的美人了,不知何副将可曾听说过吗?”

何 进看向二皇子:“二皇子乃皇亲贵胄,跟前伺候的人自然是亲挑万选的良家女子,何进如何听过,再说,属下也不是冀州府人,不过说起冀州府的美人,定远将军的 夫人应该算一位,且这位将军夫人,可不是一般女子,手里的买卖做的大,当年大齐北征的军饷,这位夫人出手就捐了二十万两,算学更是当世无双。”

算学?孟十一目光闪了闪,瞟了慕容鸿一眼:“何进,你说王大郎的夫人精通算学?这怎么可能?王大郎不是冀州府的庄户人出身吗,听人说北征之前,还是骁骑营名不见经传的一个小兵,他夫人是后娶的哪家贵女不成?”

何 进哼了一声:“王大郎的媳妇儿可不是什么贵女,就是一口袋黍米从深州换来的童养媳,却架不住运气好,别看是深州快饿死的乡下丫头,却偏偏识文断字海被武陵 先生收成了关门弟子,后又使手段攀附上了九皇子,建了武陵源,如今的王家,莫说冀州府,大齐都数得着的了,说起来,这位闺名也有一个青字,想来这叫青的姑 娘,都是了不得美人了,鄙人今儿有幸,能再见一位冀州府的美人,实是造化,对了,十一公子说的美人在何处?”

孟十一看向慕容鸿:“是啊,怎么不见青姑娘,何副将也算青姑娘半个老乡,见一面也没什么吧。”

慕容鸿道:“青儿自来体弱,又不惯南边湿热,说身上不大好,在帐篷里躺着呢。”

孟十一道:“原来病了,月华你带着郎中去给青姑娘瞧瞧,看碍不碍事,也免得二皇子着急。”

慕容鸿忙道:“不用劳烦郎中,让她歇一会儿说不准就好了。”

孟十一摇头:“歇着哪行,岂不把小病歇成了大病。”

月华娘子只得不情不愿的去找了郎中给碧青看病,刚走到慕容鸿的账外,就见伺候的婆子慌慌张张跑了出来,差点儿撞到了月华娘子,月华娘子气的不行,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瞎了你的狗眼,乱撞什么呢。”

那婆子忙道:“青,青姑娘长了一身红疙瘩,只怕要过人。”

月华一听过人,手刚碰到帐篷帘子忙缩了回来:“果真吗?”

那婆子点点头:“老奴亲眼见的。”

月华娘子倒不觉欢喜起来,虽说是十一公子的人,可十一公子哪比得上二皇子啊,自己这样的人给男人送来送去的是常事儿,见了二皇子之后,月华心里就琢磨,要是十一公子把自己送给二皇子就好了。

十一公子长得五大三粗,黑脸大嘴,二皇子多白净,一行一动文质彬彬,一看就让人喜欢,月华琢摸着,自己要是能把二皇子勾上手,二皇子找十一公子要自己,十一公子定会答应的,以后跟着二皇子回大齐,岂不比在这南蛮子的地儿强。

自己本来就是大齐人,之所以来南蛮,完全是被孟十一强带来了,这南蛮子的地儿死热不说,还天天得钻林子,哪有大齐的日子舒坦呢。

却,二皇子跟前的碧青实在碍眼,那张白白净净的小脸,比她们楼里的头牌还好看几分,也怪不得二皇子当宝贝一样待承着,有时候,自己都恨不能在哪张脸上划上一刀解气,如今可好,不用自己划刀,她自己先长了一身红疙瘩。

想到什么,拉着婆子问,脸上:“脸上可长了?”

那婆子道:“脸上尤其多呢,瞧着都怕人。”

月华娘子:“早上不还好好的吗,怎么这一会儿就长了一身红疙瘩?”

那婆子道:“咱们这林子里毒虫毒草多,有些老奴都认不出呢,青姑娘又总喜欢四处走,被什么东西咬了,或者碰了什么毒草也不一定。”

月华娘子有心回去,可想想,这么回去不好交差,遂抽出帕子掩住口鼻,跟后头的郎中道:“青姑娘是二皇子跟前要紧的人,怎么也得进去瞧瞧是什么病,过不过人?若过人可留不得。”最后三个字说的阴险非常。

那郎中根本不理她说什么,迈脚走了进去,碧青都没敢照镜子,哪想这药如此厉害,随便抹了一点儿就成了这样儿,自己摸着都有些膈应。

不过这样也好,可以光明正大的躲在帐子里不出去,听见外头的说话声,碧青忙把拿头巾裹住脸,就露出两只眼跟布满红疙瘩的脑门。

月 华娘子掩着口鼻进来,却不往里走,只站在帘子边儿上,望这边儿看,嘴里道:“郎中来了,青姑娘哪儿不好,赶紧让郎中瞧瞧,这病可不能耽搁。”说的好像她多 好心一样,刚她在外头说的话,碧青可听了个满耳。这女的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每次见了自己都代答不理的,这会儿倒装起好人来了。

碧青目光闪了闪,有气无力的道:“劳烦月华姐姐过来一趟,其实我也不觉得哪儿不好,就是不知怎么,长了一身红疙瘩,不能出去见风,只能在帐子里躺着,连个说话儿的人都没有,怪闷得慌,正瞧姐姐来啦,姐姐过来咱们说说话儿吧…”

第109章

月华娘子哪敢过去啊,回头真过给自己,往后指望什么混饭吃啊,嘴里道:“妹妹好生养着吧,十一公子跟前离不得人,我得赶紧回去呢。”说着跟郎中交代一声,转身跑了,那急样儿跟后头有鬼追她似的。

碧青差点儿忍不住笑出声来,却听那郎中道,姑娘这不是病,姑娘这是沾了麻疹草,碧青吓了一跳,不想孟十一的郎中会瞧出来,只能顺着郎中的话道:“早上在林子里走了走,沾上什么毒草也不一定。”

那郎中却道:“麻疹草长在西域,大齐跟南境都没有这种草。”

碧青冷汗都下来了,怎么也没想到会坏在这郎中这儿,若是让孟十一知道此事,必会疑心,若何进认出自己,自己的命是小事儿,若以自己要挟大郎该如何,自己断不会把蛮牛陷入如此境地。

碧青极力稳了稳心神,看向郎中:“恐郎中记错了也未可知,即便如此,怎就知道南境没有麻疹草,草这个东西随处可见,跟着西域行商,落到南境,也不算什么新鲜事。”

郎中却忽然站起来到门口望了望,方回来道:“姑娘,你真不认识我了吗?”

碧青心说,这是来炸自己了不成,笑了一声:“郎中真是说笑话,你在南蛮,我在冀州,如何会认识郎中?”

郎中急切的道:“姑娘再底细瞧瞧?”

碧青见他说的急切不像作假,不禁认真端详了他半晌儿,这一仔细瞧,还真有些眼熟,仿佛在哪儿见过,可在哪儿见过呢?

碧青看着他,在脑海里搜寻,那郎中提醒了一句:“冀州府贺寿堂。”

碧青猛然想了起来:“是了,你是贺寿堂的坐堂大夫,李神医的三徒弟,叫许,许鹏对不对?”

许鹏点点头:“姑娘终于想起来了。”

碧青有些不好意思:“实在对不住,这些日子记性不大好,你怎会在这里?”

许 鹏:“上次跟着师傅去京城瞧小五管事的病,后来家里有些急事儿,就跟师傅告假想提前回了冀州,不想半截遇上了南蛮人,听说我是郎中,就把我绑了去,给他们 主子瞧病,他们主子得的是脏病,本着医者父母心,我把他们主子治好了,后来方知道,这人是南蛮的孟十一,孟十一让我跟他回南蛮,若不跟他走,恐性命难保, 这才辗转来了南境,那天一见姑娘,我就认出来了,却一直不得说话儿,姑娘怎会成了二皇子的宠妾?还落到了孟十一手里?需知大将军正在番禹城外,与南蛮人对 峙,若让孟十一知道姑娘的身份,恐是大祸。”

碧青叹了口气:“此事说来话长,先捡着紧要的跟先生说吧,孟十一大帐里的那个何进是 我的仇家,若让他知道,我也在这里,我的身份便再也瞒不住了,这才出此下策用了普惠寺净远老和尚的麻疹丸,你一会儿回去只说我这病不过人,却见不得风就成 了,另外,你在孟十一身边儿,可听见他说了什么?”

许鹏道:“孟十一跟二皇子那些侍卫,一直在研究二皇子给他的那张藏宝图,打算明儿就派人去找,还听见他们说找到藏宝的地方,就要杀了二皇子。”

碧青点点头,这是肯定的,孟十一想独吞宝藏,不过没这么便宜,今儿郎中的话倒让碧青想到了一个破局之计,既然这些人贪,就让他们贪个够好了。

许鹏回去了,碧青嘱咐他莫露出声色,许鹏回到孟十一的大帐,照着碧青嘱咐的回了,孟十一松了口气,要真是过人的疫病,就算慕容鸿不答应,也得先把他的宠妾杀了,瘟疫可不是闹着玩的。

正是因为见识过瘟疫的厉害,自己才屡次想用这个法子对付大齐,大齐实在太强大了,想打倒这样一个对手,几乎不可能,唯有出阴招儿方有几分胜算。

可惜几次都没成功,贺鲁当初不听从自己的建议,如果听了,哪会有阴山之盟,好好的北胡王不当,如今被大齐招安成了义和公主的驸马,代州大都督再怎么样,哪如自己坐地封王据守一方来的风光。

等找到了宝藏,娶了南蛮王之女,自己就是名副其实的南蛮王了,自己那些兄弟跟父亲谁都别想再对自己指手画脚。

想到此,刚想催慕容鸿快些解题,却想起何进在座,不禁住了口。

何进见孟十一的眼色,站起来说要方便,出去了,出了大帐却故意在帐外站了站,听见孟十一道:“那些图仍有些不确实,二皇子还得加紧些,若王大郎穿过丛林,我孟氏的兵马退守,越城岭可就落在王大郎手里了,到时咱们再想找宝藏就难上加难了。”

宝 藏?什么宝藏?莫非是传说中赫连一族富可敌国的宝藏?何进目光闪了闪,若这些宝藏是真的,自己何必屈居孟十一麾下,有道是宝藏无主,能者居之,自己这一趟 南境真没白来,大齐没有自己的落脚之处,若能当上南蛮王,岂不比王大郎这个将军强多了。不过,藏宝图到底在哪儿,莫非在慕容鸿手里?看来自己今天晚上要去 探探了。

慕容鸿从孟十一哪儿回来,看见碧青满脸红疙瘩,吓了一跳,忙道:“不说是糊弄人的,怎么真病了?这脸上…”说着伸过手,想摸碧青的脸,却又想到不妥,缩了回来,脸上很有些焦急之色。

碧青道:“你不用急,就是糊弄人呢的,这是麻疹丸,抹了就会这样,用热水洗过就会恢复。”

慕容鸿松了口气,想起一件事道:“刚我回来的时候,有个人影儿在外头一晃没了,瞧着像何进,莫非他知道了什么?”

碧青摇摇头:“我面儿都没露,他也不是神仙,怎会猜到我在这里,他在外头晃恐是惦记你手里的藏宝图了,我刚想出一个主意来,正好跟你商量,你附耳过来,咱们这般如此,你说成不?”

慕容鸿道:“那些人真肯为一张不知真假的藏宝图,拼个你死我活吗?”

碧 青点点头:“人心最怕一个贪字,沾了这个字就会万劫不复,这就好比两个人发现了一座金山,嘴里说着平分,却都恨不能置对方于死地,好独吞金山,没有人会嫌 金子多,只会想这些是自己一个人的该多好,为了钱财,甚至可以舍了父母妻儿,更何况别人,脑子里装满了钱财,哪还装下别的,你快把藏宝图多画几张,有大 用。”

慕容鸿道:“是画给孟十一的那个吗?”

碧青摇摇头:“这次咱们画真的。”

慕容鸿:“把真的画出来,那些人若找到宝藏,岂不要吞为己有吗。”

碧青笑了:“没有真金白银如何会诱发他们的贪心,放心吧,即便他们能找到,恐怕也没命受用。”

果然半夜就有个影子潜进了账蓬,碧青脸儿长了满脸疙瘩,跟慕容鸿分在两张榻上睡也合乎情理,她今儿特意脸儿朝外躺着,就是为了看看进来的是不是何进,头巾把自己的脑袋蒙的严丝合缝,别说何进认不出,估摸就是她家蛮牛来了,也认不得躺在榻上的是他媳妇儿。

碧青闭着眼听见有翻书的细微声音传来,嘴角扬了扬,为了逼真,她让慕容鸿把藏宝图藏在了毡垫内,若是太容易找到,就假了。

碧青眼睛悄悄睁开一条缝,黑暗中能看见书案那头有个人正在翻找,即便他穿着一身黑衣,还蒙着脸,碧青还是能看出就是何进。

何进终于在毡垫下找到了藏宝图,还拿着凑到帐篷的缝隙就着月光瞧了瞧,才折起来放到怀里,转头盯着碧青看了会儿,忽的走了过来。

碧青心里咯噔一下,虽说自己现在满脸疙瘩,可也怕何进认出来,假装翻了个身,脸儿冲着帐子里。

她一动,何进吓了一跳,停下脚步,看了会儿见碧青这边儿没动静,再也不敢停留,忙钻出帐篷跑了。

碧青这才松了口气,闭上眼决定睡一觉,这些日子提心掉胆的,就没睡过一天踏实觉,往后就看这帮人狗咬狗了,再不用想法子对付孟十一,一个贪字刻在脑门上,不用别人费心思对付,他们自己就会自取灭亡。

转过天一早,慕容鸿就叫侍卫进来,询问昨儿晚上是谁值夜?帐篷里遭了贼都不知道,该罚,拖下去打十板子。

那些侍卫虽说不把慕容鸿当主子,可面儿上也不敢违抗,反正十板子是自己人打,不过挠挠痒痒罢了。

这番动静却惊动了孟十一,孟十一昨儿晚上跟月华娘子整整折腾了一宿,月华娘子是他从大齐带来的,姿色不算拔尖,可会伺候男人,皮肤细滑,腰肢轻软,小嘴还会叫唤,让她伺候一晚上,真叫一个尽兴。

昨儿何进献上来的那个药丸子,自己一气吃了倆,真他娘的管用,折腾了一晚上,都没觉得力不从心,折腾的炕上这浪娘们,叫的声儿都不对了,这才尽兴。

天亮的时候刚睡着,这给外头的响动吵嚷起来,不爽之极,对着外头喊了一声:“吵吵什么?”

外头他的随从忙道:“十一公子,二皇子哪儿昨晚上失窃了,说丢了要紧的东西。”

一句话,孟十一彻底醒了,慕容鸿哪儿除了藏宝图,还能有什么要紧东西,翻身跳下地,套上衣裳就往外跑。

他一走,月华娘子撑着身子起来,下地去翻昨儿何进给孟十一的那个匣子,打开见并排摆着十个药丸子,已经少了两丸,放到鼻端闻了闻,不禁暗骂,何进不是东西,怪不得昨儿晚上孟十一差点儿把自己折腾死呢,这样的虎狼药,他一气吃了两丸,真不知怎么死的了…

第110章

孟十一匆匆赶过来抓着慕容鸿问:“丢了什么要紧东西?”

慕容鸿目光闪烁,吱吱呜呜:“没,没什么,是我的诗词手稿。”

诗词手稿?鬼才信,慕容鸿这样儿,孟十一更觉得丢的一定是藏宝图,慕容鸿给自己那个图,已经基本看出是在越城岭,而慕容鸿说剩下的题没解出来,肯定有所保留,即便没有全部解出,也不会就给自己的那些,他手里的地图肯定更确切,不然,怎么解释他如此慌张。

而 在自己的地盘上就敢窃取藏宝图,除了慕容鸿那些侍卫还能有谁?孟十一看了这些侍卫一眼,眼中厉色一闪笑道:“我还当是什么,原来是二皇子的诗词手稿,常听 人说,二皇子风雅,诗词歌赋无所不精,看来这个贼还是个雅贼,进了二皇子的帐篷不偷金银,却偷诗词手稿,二皇子放心,在下定拿住这贼,将二皇子的手稿完璧 归赵,来人,给我搜,所有人的帐篷都不放过。”

碧青听着外头的说话声儿暗道,果然孟十一这厮阴险,明知道丢的是藏宝图却仍不动声色,不过,今儿晚上估摸就有好戏看了,至于何进根本不用自己动手,自然有人收拾他。

孟 十一折腾了一天也没找着慕容鸿的手稿,却一再跟慕容鸿保证,一定会完璧归赵后才回去,孟十一回了自己的大帐,立马就把慕容鸿的侍卫都叫了过来,直接了当的 道:“本公子待你们不薄,说好找到宝藏人人有份,有人私自窃取藏宝图实在不该,若此时交出来,本公子既往不咎,若想私吞,那就别怪本公子不客气了。”

底下的侍卫你看我,我看你,齐声道:“公子已答应我等人人有份,那藏宝图公子也给我们几个瞧过,属下人等何必再私自窃取藏宝图?”

孟 十一冷哼一声:“事到如今,咱们就别装糊涂了,慕容鸿解开多少道算题,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给本公子的藏宝图,不过是个模糊大概,只看出是越城岭,具体宝 藏在何处却不知,越城岭山高林密,多有猛兽毒虫,即便南蛮人,也不敢深入越城岭,若无确切地点,我们去了岂不找死。慕容鸿暗藏心机,蒙骗与我,可真正的藏 宝图既已绘出,本公子断不会让它落于他手,正因为看过藏宝图的只有你们几个,才越发知道不同之处,你们日夜在慕容鸿跟前护卫,若不是监守自盗,难道还有他 人不成。”

十几个侍卫脸色都不怎么好看:“公子这是什么话,既公子如此不信任咱们,不如一拍两散,各找各的去。”“就是,一拍两散,公子把您手里的藏宝图给我们每人一份,属下等自己去找,找着了算造化,找不着成了毒虫猛兽的嘴边食,也活该。”

一人说出这个主意,其他人纷纷附和,孟十一目光闪了闪,忽的笑道:“既如此,买卖不成仁义在。”叫心腹军师过来,拓印了藏宝图,没人发了一份。

这些侍卫没想会如此容易,出了孟十一的大帐还有些不信呢,孟十一的心腹军师低声道:“公子,真放他们走不成?”

孟十一道:“这些人留着终是祸患,想分本公子的宝藏,做梦,他们是赫连起一手训练出的死士,个个都是以一敌十的好手,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想收拾他们实属不易,若分开就容易多了,你派些可靠的人跟着他们,一有机会就下手结果了他们的性命,藏宝图必然在他们身上。”

军师点点头,转身去了,出去正撞上月华娘子,军师目光闪了闪:“月华娘子怎不进去?”

月华呵呵笑了两声:“这就进去,这就进去。”心说孟十一倒瞒的紧,自己这么伺候他,也未透露出一点儿风声,若不是刚自己回来的早,还不知道孟十一在这里扎营,是为了找宝藏呢,什么宝藏?有多少金银财宝?自己是不是也能得一份。

忽想起,刚才瞧见何进匆匆忙忙出了营地,那男人不是好东西,可他不是公子的副将吗,公子没叫他走,他能去哪儿,今儿嚷嚷了一天,二皇子丢了东西,难道是何进偷的?

想到此,迈脚进了大帐,状似无意的道:“刚瞧见何副将匆匆忙忙的出了营地,敢是公子派了差事吗?”

孟十一蹭的站了起来:“你说何进?”月华娘子点点头:“是啊,那个匆忙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后头有鬼撵他呢。”

孟十一脸色阴了阴,怎忘了何进,这厮虽把南蛮王之女献给自己,却是个阴险小人,在大齐没有落脚之处了,无奈之下才投奔自己,一个能毫不犹豫就叛国的人,谁还指望他忠心不二,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昨儿潜入慕容鸿帐篷的定是何进,不过他这是自己找死,也怨不得自己了。

月华娘子暗里忖度着孟十一的心思,见下人捧了茶进来,忙亲手接过送过去:“公子喝茶。”声音软糯勾人,孟十一心里一荡,想起昨夜,大手轻轻一勾,月华娘子顺势倒在他怀里,孟十一把她手里的茶丢到一边儿,笑道:“茶哪如美人的小嘴解渴。”说着亲了上去。

月华娘子更是使出浑身解数,不一会儿功夫,身上的衣裳就给孟十一扒了个精光,孟十一起了兴致,奈何昨儿折腾的太狠,兄弟不给力,伸手打开案上的匣子,摸了颗药丸吞了下去…

军师回来的时候,就见帐外的侍卫不好好当差,一个个扒着帐篷的缝往里瞧,一边儿瞧,还一边儿喘粗气儿,老远就能听见里头的叫声儿。

月 华娘子本来就是个窑,姐儿,靠着伺候男人吃饭的,脸面早就不在乎了,每次都恨不能叫唤的人尽皆知,公子偏就好这一口,去大齐的时候,那么多有名儿的青楼妓 馆,公子不去,偏爱往下等窑,子里头逛,还染了一身脏病,不是许郎中,命都没了,公子什么都好,就是这色字当头,怕会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