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不是无能,更不是安排的不够周祥,而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跟皇后斗,他还太嫩了!

他不是输给三皇子,而是输给了皇后。

如此看来,白先生的分析基本上可以确定是真的了:果然三皇子才是皇后的亲生儿子!想来当年是因为一些别的原因才弄成了如今的局面。

如今除掉了四皇子,皇上又年岁已高,皇后当然不愿意再等下去,白白便宜了太子!

周释之轻轻叹了口气,十分无奈。

虽然他知道如此,也知道太子殿下其实不怎么靠得住,但他目前也不得不暂时往上靠。

因为,三皇子喜欢小暑,皇后分明铁了心要把小暑给她的儿子以作补偿的,这件事根本就不可能有商量的余地。所以,他必须在尘埃未曾落定之前有所打算和行动。

那么他只能与太子合作。

周释之已经打定主意,等太子登基为帝,他便娶了陆小暑远走高飞,京城这地方,他是一天也不想待了。

“爷,奴才回绝了吧!”周广见周释之不说话便十分识趣的主动说道,还撇了撇嘴表示不屑。

这种笨人,见了作甚?

“不,告诉来人,太子殿下有请,我岂敢不从!定会如期而至!去吧!”周释之一挑眉,却是如此吩咐。

“爷您这是……您真的要见太子?”周广不解的睁大了眼睛。

要知道据他打听来的消息,如今京城中许多朝廷官员都在开始有意无意的疏远太子了:这么不聪明而且容易冲动的人,跟他来往过盛简直就是惹祸上身啊!皇上虽然不吱声,但是不吱声并不表示不在乎啊,而是为了保全储君的面子、保全皇室的体面而不得不为之啊!要不然也就不会在三年一度的吏部大选就要来到之际远远的把太子打发离开京城啊!

“还不快去,你啰嗦什么!”周释之没好气瞪了他一眼。这个混球,管得越来越宽了,好像他什么都懂似的!

“好吧,奴才这就回复来人去!”周广悻悻然退了出去。转念一想,便觉得自己想明白了:不是爷不想推脱不见,而是没法子推脱啊!不管怎样,人家如今还是板上钉钉的太子啊!若是拒而不见,惹得这心胸狭窄的太子爷动了火,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来?倒不如去周旋一番,先应付下来再说……

周广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不禁轻轻叹了口气摇摇头:爷也挺不容易的啊!但愿这位太子殿下别太过分了,别让爷太难以招架才好!

来人在小花厅等了半响也没见有人出来回话,心中不觉有些不安起来:东宫如今是今非昔比啊,大家伙心里头都很明白!万一靠山王要是随随便便找个理由打发了自己拒而不见,自己可是半点法子也没有的。

来人心头一跳,越发不安起来。靠山王拒绝他他无法可想,可是请不到人,太子殿下却不会饶了他……尤其是殿下最近几日脾气见长,一个不好就要挨板子的!

来人正忐忑不安、心急如焚之际,周广终于露面了。

来人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一见周广立刻两眼放光期盼的看向他,手心下意识攥了起来,哪里有半分从前的傲然自得:从前去哪家哪府传太子的懿旨,那可是威风的紧的啊!

周广见了来人如此神情心下立刻就明白了,不由更加同情自家的主子爷,便向来人笑了笑,客气的点了点头,将周释之的答复如实说了。

“那就好!那就好!在下这就回去回禀太子爷!到时候靠山王可千万别忘记了!”来人大大的松了口气,脸上的笑都多了几分。

481.第481章 步步试探

“放心,我们王爷答应的事情怎会忘记!”周广忍不住暗暗撇嘴。

“那是、那是!哦,在下告辞!告辞了!”仿佛生怕周释之反悔似的,来人立刻起身忙忙的走了。

周广还想再说什么哪里有机会开口,只得笑着看他去了:这回倒好,连赏钱都没给呢!

若在往日,那是万万不行的!

“这真是,落架的凤凰不如鸡啊!”周广轻轻的摇头叹了叹。

太子倒并不觉得周释之会不见他:他还是太子,谁也不能不给他几分面子!难不成谁敢肯定他就此一败涂地了?就老三那个样,他能当太子吗?把这江山重担交给他,他担得起吗!

太子心里是十分看不上三皇子的。

周释之如约来到后海一处地处偏僻、环境却还不错的茶楼。他到得早,过了好一会儿太子才来。

实际上太子早就来了,就在茶楼门口不远处的停着的马车上。他是不想让周释之觉得自己求着他、觉得自己势大不如前,故意要落后他进去,至少要在表面的形式上压他一头。

看到周释之进了茶楼,略等了有半盏茶的功夫,太子这才命马车上前,直接驶进了茶楼的后院。

二人厮见,周释之恭恭敬敬的行礼问安,神色间不见半点应付和有意的敬而远之,太子心中顿时舒坦许多。抬手请他入座,笑叹道:“到底是靠山王之后,宠辱不惊、气度依旧啊!”

周释之闻言便知太子最近过的恐怕不太得意,但他面上自然不会表现出来,不由失笑道:“太子爷说笑了!而且,还把微臣给说糊涂了!”

说着两人相视笑了起来。

一时落座,寒暄几句,周释之便正容道:“不知太子爷传见微臣所为何事?”

太子淡淡一笑,不紧不慢道:“倒真有一事,想要与堂弟你一同参详参详!”

“太子您太客气了!这堂弟二字可不敢当!”周释之忙起身拱手道。

见他礼数如此周全,太子心中大起好感,忙笑道:“快坐下,快坐下才好说事儿!你本来便是孤王的堂弟,血缘如此,这是上天注定之事,何来不敢当之说?”

太子这话说得亲昵中带着责备,若是不知情的,只怕倒要生出几许受宠若惊来。

周释之依言重新坐下,做出一副感激的样子笑道:“话虽如此,可您是君,微臣是臣,微臣是万万不敢当的!”

“你又来了!”太子笑嗔他道:“今日只论亲情,不论君臣!”

周释之又笑着推辞再三,在太子的一再坚持下方才勉强接受。

两人又你来我往的说了好些话,太子有心笼络,说话自然客气,周释之自有心思,少不得也多用了几分心,始终执礼恭敬。

太子见状心中不由暗暗欢喜,心道靠山王倒是个识趣的!从前不知,如今方知。可见果然有事时方识得君子小人……

两人越说越亲近活络,太子见铺垫得差不多了,也该说正经事儿了,话锋一转,便问周释之道:“这一阵子,你可听说了一件奇事?”

“奇事?”周释之一愣,摇摇头笑道:“京城中什么时候发生了值得一说的奇事吗?这我却是不知!太子爷也知道,平日里我是不太出门的!”

“这件奇事,想必堂弟你也是知道的!”太子说着微微冷笑,淡淡道:“这件事跟孤王有关!”

周释之睁大了眼睛,更是纳闷失笑道:“跟太子爷有关?那就更不知了!莫非,太子爷新近收了什么国色天香的大美人?”

“胡来!”太子笑骂道:“都什么时候了,孤王哪里有那个心思!”

他抬眼一瞟周释之,淡淡道:“孤王要说的是,坊间传闻孤王刺杀老三的事儿——堂弟你听说了吗?”

周释之的脸色恰到好处的变了变,下意识将目光收回往旁边挪了挪,咳了一声有些尴尬的陪笑道:“太子殿下,咱们今日还是喝茶的好,还是喝茶吧!呵呵,这儿的茶水果然不错!嗯,点心也不错!”

说毕还捡了一块雪白的糕点放进嘴里品尝了起来,赞了几个“好”字。

太子见状有些气恼,一掌轻轻的击在茶几上,皱眉道:“难道堂弟你也跟那起子拿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家伙一样认为那种事真的是孤王干的?”

太子目光灼灼的看过来,周释之便为难的笑了笑,然后连忙摇头笑道:“没有没有!怎么会呢!我怎么可能……会相信这么荒唐的事呢!”

他嘴里虽然是这么说,但只要不是个瞎子,就能看的出来他的言不由衷的掩饰: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啊!

太子轻轻哼了一声,却没有多生气,倘若他不是这种反应,太子反而要疑心了。

“孤王知道这不是你的真心话!”太子轻叹一声,带着一百二十分的无奈和委屈,叹道:“别说是你或者旁人了,就算是孤王自己换做是旁人,只怕也要相信了!”

周释之听了这话不由得瞟了太子两眼,略略迟疑便试探着问道:“听太子殿下如此说来,莫非——这里头还另有内情不成?”

太子等的就是他这句话,闻言立刻点了点头,叹息道:“只怕孤王说出来也没有人肯相信啊!”

周释之忙道:“那可不一定,世人的眼睛是雪亮的,这是非曲直自有公道!倘若真的另有内情,太子殿下不妨直言,也好过叫人冤枉了去!”

太子微微冷笑摇了摇头,意兴阑珊的道:“罢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往后时日长了众人自然也就知道了!孤王这时候解释,也不过是越描越黑罢了!有什么好说的?况且,说了也不见得有人愿意听啊!”

说完,他淡淡的瞟了周释之一眼。

周释之哪儿能不接他的话?便忙道:“太子殿下若不嫌麻烦,在下倒是愿意洗耳恭听!”

“孤王果然没有看错堂弟!这满京城里也寻不出几个像堂弟这样的明白人啊!”太子感慨着朝他笑笑,便说了起来。

他想了想,便道:“孤王倒的确是派人去寻了老三的晦气,不过只是吩咐教训教训他,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尊卑上下,并没有吩咐要他的性命——否则岂能容他轻易逃脱?这其中的理由孤王不说堂弟自然也能想得明白!老三手里能有什么人?若孤王认真要派人暗杀他,他能躲得过去!所谓的刺杀,纯属子虚乌有,是老三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太子说着愤愤不已,仿佛真的一样。

周释之低低的“啊”了一声,万分诧异的抬头看了太子一眼。

他是真的心下大奇,这倒不是装的。不过他奇的不是别的,而是太子竟然会这么说,他到底在打着什么心思呢?

太子却会错了周释之的意,心下暗喜,恨恨道:“是老三派人散布的谣言!声称孤王派人暗杀他,他这是栽赃陷害,用心何其阴毒!”

“你别不信!”太子冷笑道:“孤王原本以为老四那人居心叵测,面上温文尔雅看似无害,实则一肚子的坏水!原来孤王看走了眼,最阴险的不是老四,而是老三!别看老三这些年不显山不露水,嗯,他打的好算盘,让孤王同老四争,他来了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老四没了之后,倒是把他给显出来了!不然他一个从来不曾办过差事的人,怎么自打办理差事以来从未出过差错!可见他早就在这上头用了心——为父皇分忧,这原本也没有什么!非但没有什么,也算是一份孝心,应尽的本分!可他藏着掖着这么多年,冷不丁来这么一下子,算什么意思?”

太子越说越气,越说自己都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儿,愤愤端起茶杯灌了一大口茶水。

茶水清香,入喉却觉苦涩无比。

周释之面上也多了几分犹豫之色,仿佛被太子说动了,又仿佛将信将疑。他心里正暗道:可见太子是有备而来了,也不知找他究竟所为何事?

太子缓了缓,接着又冷冷的道:“自打他一日比一日得父皇看重,那心思就越发的大了!孤王背地里有时候忍不住劝他一二,劝他谨守本分,将来孤王定不会亏待了他!可他非但给孤王装聋作哑装作没听懂,反而还对孤王明嘲暗讽抢白一番,着实可恶的紧!孤王实在是气不过,也是一时糊涂,便派人去教训他,想着给他个小小的警告,谁知道他竟然趁机大肆散布谣言,竟口口声声道是孤王派人暗杀他!哼,孤王倘若真的出手,他岂能如此轻巧逃得过?如今孤王细细想来,这分明就是他设好的一个局,他是故意要激怒孤王,这是陷害孤王啊!可惜孤王明白得太晚了!”

太子说着,自怨自艾自叹起来,好不感人。

周释之听得心下大感佩服太子的口才,心道倘若有那不了解太子为人的,恐怕还真会信了他的这番言语!这番话听起来,倒还真是合情合理、有理有据啊!倒难为太子爷了……

482.第482章 巧舌如簧

周释之便摆出一副同情的表情,沉默半响轻叹道:“这么说来,太子殿下可真是冤枉得紧了!既然如此,殿下何必忍受这口窝囊气,何不往皇上皇后面前分辨一二?即便皇上不信,皇后娘娘必定会相信太子殿下的啊!”

太子听周释之提到皇后,神色间略略闪现出两分不自然,但他很快便遮掩过去,叹道:“母后是孤王的亲生母亲,自然是相信孤王的,孤王也跟母后诉过了冤屈!可也只能关起门来我们母子说说而已,又能怎样?父皇那边虽然没说什么,其实心里头正恼着呢,老三早已在父皇那进过了谗言,这时候孤王再去分辨,父皇哪里会肯相信?说不定反而更加生气,认定孤王不知悔改呢!再说了,这种事情无凭无据,只会越描越黑,说了反而不如不说!还是那句话,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时日长久了,父皇自然也就明白了!”

“如此一来,岂不是委屈了太子殿下!殿下不日便要出京,说起来倒是受此事平白连累了!”周释之附和着叹息道。

太子殿下听到他替自己不平心下暗喜,同时也真生出几分好感来,却是摇摇头叹道:“说到委屈,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可出京祭祖,那是理所应该的!倒算不得连累。”

“太子殿下真是豁达之人!倒是在下失言了,惭愧啊惭愧!”周释之说着一笑,半认真半玩笑道:“其实出京也好,没准列祖列宗听到了太子爷的心声,看到了太子爷的冤屈,冥冥之中保佑太子爷逢凶化吉、遇难成祥,从今往后一帆风顺、事事如意呢!”

“哟,那就借你吉言了!”太子听了这话自然是很受用的,却没有去想此事自己究竟是不是真的冤屈。

说着两人相视大笑起来。

“你说说,像老三这种扮猪吃老虎的人,该不该防备!”太子一挑眉,冷冷说道。

“若是如此,自然应当!”周释之顺着他的话说道。

“你说的很对!本就应当!”太子又道:“他心思阴沉,心计又深,算计的可不止孤王一个,堂弟你,也被他算计了呢!”

“我?”周释之万万料不到这位太子殿下倒了一肚子的苦水诉了半天的委屈,话锋一转会说出来这么一句,当即就是一怔——他是真的愣住了。

随即周释之笑了起来,不相信的笑道:“太子殿下说笑了吧?我有什么值得算计的!”

太子闻言深深的盯了他一眼,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倒把周释之笑得心下有点儿打突。

“太子殿下有话不妨直说,在下,倒真的是奇怪的紧!三殿下算计我,我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呢……”周释之满是疑惑的问道。

太子忍不住笑了出声,说道:“你若是知道,他还怎么算计?那也不叫算计了!”

周释之倒是一愣,失笑道:“太子说的极是!”仍旧眼巴巴的望了太子一眼。

太子直视着他,不紧不慢一个字一个字的问道:“孤王有一件事要先问一问你,昌平侯府的陆二姑娘,是不是你的未婚妻?”

周释之心下一凛,便猜着七八分太子要说的是什么事了。

他顿时有些尴尬和难为情,笑笑说道:“还不算是……”

“那也差不多!”太子不由分说打断了他,道:“虽然没有过明路,可也就差过个明路而已!你们俩不是共过患难、感情深厚,一个是非君不嫁、一个是非卿不娶吗?”

周释之顿时显出几分不好意思来,却是困惑的瞧了太子几眼。

“你也不用不好意思,”太子淡淡一笑,说道:“也不必寻思孤王是如何得知,你只说是与不是便是!”

太子要逼得周释之跟自己结盟,有什么比这个理由更好呢?以他和陆小暑之间的感情和名分,倘若知道了老三的心思,岂有不恨他的?

周释之便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笑道:“让太子殿下见笑了!我和小暑的确是——呵呵!”

叫得这么亲热,可见感情是真的很好,那就好了!太子心中暗暗高兴,放下了心。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你们两人倒真是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对啊!”太子笑笑,忽然脸色一变,哼了一声又道:“那么你可知道,老三也喜欢陆二姑娘!”

在周释之震惊的目光中,太子继续接着说道:“上一回陆二姑娘去东宫做客,出来的时候老三正巧前去寻孤王有事,他盯着陆二姑娘那眼神,孤王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孤王看的出来,他是真心有几分喜欢陆二姑娘!现在想想,当日在宫里他相救陆二姑娘,并非毫无原因啊!”

在皇宫里三皇子出手相救陆小暑那一次,刁难陆小暑的是他的太子妃,说起这事儿来太子多少有点儿感到尴尬,因此才没有细说,只是含含糊糊几句带了过去。他的目的只是要周释之相信他这话。

周释之早已知道三皇子对陆小暑的心思,此时听太子说来,心下仍然大有不快,面上忍不住便带出了几分来,有些不太好看。

太子见了却是心中暗喜,瞟了他一眼又道:“堂弟也许还不知道吧?老三已经向母后请旨,请求母后将陆二姑娘赐给他做侧妃!若非当日孤王恰好去了听到这几句便拦了一拦,恐怕陆府早已经接了懿旨了!”

周释之虽然明明知道太子在撒谎,仍然觉得心里头有点儿发汗,起身朝太子拱手弯腰谢道:“多谢太子爷,真是无以为报!”

“堂弟快坐下吧,无需如此多礼!”太子摆摆手,道:“孤王之所以那么做一来是不忍心你们有情人被生生的拆散,二来嘛,孤王实在看不得老三那点子花花肠子!他分明喜欢陆二姑娘,一边打着主意想要纳陆二姑娘做侧妃,一面又想着傍靠个有权有势的岳家、娶人家姑娘做王妃!陆二姑娘多好的人,怎能受他如此欺负!孤王实在是看不过眼去!”

周释之不由冷笑了两声,沉着脸不说话。

太子见他如此便知道自己的话他已经听进去了至少一半,便叹道:“只是孤王拦得了一次却不可能每一次都有这样的好运气,下回,可就不好说了!堂弟难道真能咽得下夺妻之恨这口气!”

周释之还是没有说话,脸色却是更加不好看了。

太子也不催他,再加一把火道:“只要是个男人,这口气就咽不下吧!”

说着他又轻轻一笑,道:“晴岚郡主倒是好心,帮着陆二姑娘保下了堂弟,可陆二姑娘那边,又有谁能保?只看堂弟自己有没有这个心了!”

周释之沉默片刻,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字字的道:“我周释之的妻子,当然不能这么轻易叫人算计了去!更别说我同小暑之间的情分了!三殿下真是欺人太甚!”

太子听了这话心下大乐,却是叹道:“他连孤王这个兄长都不放在眼中处心积虑的谋算,何况于你?”

周释之一挑眉,看着太子直言不讳道:“我是个直性子,若说错了太子殿下莫要怪罪!太子殿下跟我说这些,是不是有了什么好主意!请殿下指点!”

“你真的这么想?”太子问道。

周释之点点头:“那还有假?”

太子眸光一凛,眸光灼灼生辉,紧紧的锁着他,一字字道:“保本太子!只要你保本太子登上宝座,这事岂不是迎刃而解?”

说了半天,原来就是为了这句话!倒真是难为他了,憋了这么久才道了出来!

“本来就该保您,您才是太子殿下!”周释之想也没想便斩钉截铁的答应,可不等太子高兴下来,他紧接着又道:“可微臣父王临终前留有祖训,儿孙世代不得参入皇嗣夺嫡各种斗争,所以,微臣能做的,仅仅是保太子而已……”

周释之这话几乎相当于两不相帮:别让我去干什么暗杀刺杀之类的事儿!

周释之脑子可没坏掉,一旦做了那种事,有了开头便再也没有可能回头了,他可不想陷入这里头。

太子一愣,沉默起来,脑子里却在飞快的计较着。

周释之的本事太子是知道的,原本还想着指望他为他卖命呢,可眼下看来是不成了!

什么老王爷临终的祖训,太子是一个字也不信的!他分明就是不愿意参合进来。

不过,他也表明了不会跟自己作对不是?而且,既然他说了保自己,那么必要的时候让他帮着做些事情,想来他也是没法拒绝的吧?

那陆家二姑娘再好也就是个女人,就算他周释之跟她感情再好,他能为了一个女人将身家性命统统都赔进来吗?换做是他,他也不能啊!

所以说,今日能有此收获,已经不错了。

来日方长,其他的事情可以慢慢的来……

“堂弟想必是误会了!孤王并没有要做别的什么,只不过老三做得太过,教训教训他,以免他的心越大做出别的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来让父皇和母后伤心!”太子转眼之间便想通了,笑道:“你向来是个重承诺之人,有你那几句话孤王便放心了!你放心,将来孤王登上大宝,陆家二姑娘谁也抢不走你的!堂堂男子大丈夫,倘若连自己的妻子都保不住,真要枉费为人了!”

483.第483章 开诚布公

“太子所言极是,我也是这么想!”周释之笑道。

太子点点头,便笑道:“孤王也不要你做别的什么!孤王离京的时日不短,京中发生什么事你记得给孤王通个声气。还有,孤王做的事,你切莫插手!你能答应吗?”

周释之想了想,点头道“可以!太子放心,京城中倘有大事发生,我一定会派人禀报给您!您的事我怎么会插手?除非你叫插手才罢!”

太子大笑连说了几个“好!”

两人又闲话一阵,少不得又将三皇子好好的埋怨了一通、发了一顿牢骚,这才相互道别离去。

马车上,周释之眸光敛着,幽深一片。

如果他所料不错的话,太子已经不想再等下去了!只是,不知道他下一个下手的目标会是谁……

三皇子?难道他就不怕再次失败吗?

如果不是三皇子,难道会是——皇上?

周释之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慌忙摒除不敢再想。

他不禁暗暗叹息:如果白先生在就好了!白先生一定能够分析得出来的。

再说廖府那边,廖媛媛自荣郡王府回去之后,心境一下子便平和了下来,又恢复了先前那个端庄稳重的大家闺秀的模样。

廖夫人原本就没看出来不妥,之后看去自然也不觉得什么,青鸾和彩鸾却是一肚子的问号,稀罕极了!

彩鸾示意青鸾,悄悄问她何故?青鸾自己还疑惑着呢,摊手表示不知。两个丫头大眼瞪小眼,觉得自家姑娘会不会是中邪了。

没两天,荣郡王府那边便遣了官媒过来说亲。

这事儿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

廖家夫妇原本就有这个想法,见荣郡王府终于开口提这事儿了,意外之余便觉得理所应当!廖夫人还觉着人家来得有点儿晚了呢!

早该如此了!

两口子自然是不会拒绝的,矜持客套一番之后,便很痛快的点头答应了。接下来的便是商定婚期、交换庚帖、文定下聘各种事务了。

廖媛媛听得此事,想起在荣郡王府与荣郡王会面一事,心下又羞又喜,安安稳稳的备嫁,除了陆小暑、晴岚郡主等几个平日里要好的闺蜜时不时打发人去请来一聚,基本上不见旁人了。

东宫得知此消息,太子妃撇撇嘴说了几句酸话便将此事丢过不提,一门心思琢磨着为太子打点行李。毕竟廖媛媛跟她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就算是迁怒也远远不及对陆小暑来的深、来的怨念。

而且,她心情正好着呢!

因为太子离京祭祖需全程戒斋,一个侍妾都不许带,她怎么能不开心?太子一离京,她有的是时间和精力来调教整治那些不听话的家伙们!有那特别看不顺眼的,索性趁着机会让她们赶紧消失吧!

跟太子妃不一样,王侧妃却是气得胸口发堵发闷,吃饭都没有了胃口。

荣郡王,若不是他多管闲事,陆小暑只怕连小命都已经没有了!即便侥幸捡回来一条小命,只怕也成了个残废,哪里能像如今那样没事儿人!

不想他却跟廖媛媛两个反倒要走到一起了,岂能不令她着恼?

他突然又想到:自己被人算计之事,直到如今也无半分蛛丝马迹可寻,但是却是在算计陆小暑失败之后发生的。

这二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王侧妃心中一跳,立刻越想越觉得是,虽然没有什么证据。

可就算是,她也无法可想。因为这件事情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而且牵扯到姐妹不合,既然已经过去了,就再也没有重新提起来的可能,否则,太子妃心里头岂能不别扭?到时候她还不知道又要花费多少心思和精神才能将这位小心眼儿的胞姐哄回来呢!

可是,正因为无法查证,她更加认定了是陆小暑所为。

横竖她跟陆小暑的梁子已经结下了,她知道陆小暑根本不会在乎她的恨意多一点还是少一点,这令她想及此更觉难受。

于是这一腔恨意大半便转移到了荣郡王的身上:若不是他,陆小暑八成就死了,她死了,还怎么来找自己的麻烦?

而且没有了她,自己也不会落到今天这地步!靠山王是肯定会娶她的!

想到此,王侧妃更怒火中烧了。

一个荣郡王,一个廖媛媛,这两个人原本一切都同他们不相干,可他们偏偏放着好端端的日子不过,偏偏要来管闲事儿——陆小暑与他们何干?偏要帮着她,一次一次的坏自己的好事!

怪道这两个人走到一起!

他们既然如此喜欢多管闲事,便别怪自个给自个惹麻烦!

王侧妃又想了想,总觉得荣郡王这个时候向廖府提亲有些太过巧合。

那天晚上的事儿,挨了太子妃的训斥之后,她又招来亲自去办事儿的小太监四人,细细的分别问了一遍。

那四人指天指地的赌咒发誓,都说肯定将廖媛媛给弄亭子里去了,绝对没有错!

王侧妃听他们四人的话也不像是假话,只是最后弄成那样却是真的。

究竟为何会如此收场,这些天来她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想了许多回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时候脑子里却突然灵光一闪,她忽然想到:会不会那天晚上的事情,其实是被荣郡王给搅局了?那天晚上皇上宴请大臣亲贵们的宴席可就开在那亭子不远处啊——这也是为了方便让人“犯错”她才特意安排在那里。

不过,旁人可以去那亭子,荣郡王当然也一样可以去!

且那天晚上,荣郡王与那姓廖的丫头之间必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否则,怎么这么急忙忙的两家便议亲了?

王侧妃想着不由一阵窝火!

简直可恶!

就因为这个,害的她白白设计一场不算,还被太子妃狠狠的教训骂了一番!

结果她白高兴了一晚上不说,反倒成就了他二人的好事儿!

王侧妃无论如何也觉得不能甘心,便去寻了太子妃,向她说出了心中所想,想着撺掇她给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找点儿麻烦!

太子妃乍一听觉得有理,却又皱眉道:“你确定吗?别又弄得跟上次一样!本宫也连带着没趣儿!”

王侧妃一心想要报仇,那里肯有半点儿犹豫?信誓旦旦的又说了一通。

太子妃被她挑拨得,那一腔怒意又生了出来,自然也不肯放他二人从此逍遥快活。

只是也不知怎么的,乍一看到王侧妃那双充满怨恨的亮晶晶的眼睛,太子妃的心突然一下子心平气和了下来,闲闲道:“些许小事儿,本宫早就不放在心上了!你若是瞧他们不顺眼,想做什么你只管做去便是,只是不要拉扯上本宫!本宫没有那闲工夫!”

太子妃心中冷笑:这是真当她傻呢,想要利用她的心也太明显、太不知遮掩了吧?哼,她可没她想的那样傻!

王侧妃顿时愣住,还想要说什么,太子妃已经摆摆手命她退下了。

王侧妃不得已,只好施礼退下。

回到自己的寝殿,她心中不由更气!没想到自己这个向来心高气傲、心浮气躁经不得挑拨的胞姐这一回也不知抽了哪根筋了!居然没有答应她的要求!

王侧妃思来想去心里发狠:你不干,我自己干!我就不信次次倒霉!倒要看看这一回她还怎么逃过去。

王侧妃索性也懒得想什么计策了,既然陆小暑那死丫头可以明目张胆的算计自己,自己为何不能依葫芦画瓢?毁了廖家那丫头的清白,倒要看看这顶绿帽子荣郡王戴得下去还是戴不下去!

王侧妃打定了主意,便派人暗中盯着廖府的大门,守着廖媛媛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