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爷脑子一蒙,连外衣都没穿,塔拉个拖鞋就跑出来了。

不知为什么,那一刻的心慌,会让他觉得心丢了,似乎再也找不出来。

整个人,如坠冰窖。

沐爷奔到厨房,看到坐在灶洞边,正往里添柴的巧儿时,丢了的心,似乎又找了回来。

安安稳稳的落回他的心上,这滋味很美妙。

“你怎么穿这样就出来,”巧儿嫌弃他此时的形象,蓬头垢面。

衣服乱也就算了,头发也乱作一团,胡茬过了一夜,又冒的浓密黝黑。

看清巧儿眼中的嫌弃,沐爷瞬间回血,扒拉了下自己的头发,笑嘻嘻的道:“还不是有人夜里睡觉不老实,又是压着爷的腿,又是扒着爷不放,不信你瞧,我这儿还有你留下的口水呢!”

沐青箫扯开领口,把脖子露出来。

巧儿撇了下嘴,对他的无赖行为,已近乎麻木。

所以巧姑娘很淡定的收回目光,头一回反撩回去。

“哼!我不瞧,跟个流浪汉似的,有什么可瞧的,还不如昨儿被我救回来的男人呢!”

沐爷的脸色刷的,拉下来,“你觉得他很好看?”

这话怎么听,都有点阴森森的味道。

“难道不好看?想当初,他肯定也是美少年一个,只不过命运不公,让他受了这么多的苦,珠玉蒙尘,现在好了,只要我能治好他的腿,人家还是妥妥的一个美男子。”

巧儿越说越起劲,南宫霄是她第一个病人,该怎么治,她已经有了底,也很有信心。

所以她根本没注意到,沐爷脸色又阴了几分。

突然,沐爷拂袖往外走。

“嗳,你干什么去!”巧儿惊呼,这家伙脑子抽了吧!

“把他弄走,丢进深山里喂狼!”沐爷声音凉凉的,眼瞅着已经冲到院门口。

“你回来!”巧儿知道这家伙真能干的出来,只好起身,跑过去拽住他的胳膊,将他往回拉,“发什么神经呢,他现在连炕都下不了,你也好意思跟他计较,快些洗漱,待会吃了饭,把院子收拾一下,过几日陪我进山采药!”

本来不想带着他,但是现在看来,将他留在村里,似乎更危险。

第92章 铁柱病了

可怜的南宫霄,随时都会成为沐爷的出气筒。

沐爷听到她的话,阴沉的脸,立马放晴。

这女人终于对他有了信任,最好以后她要干什么坏事,都带着他。

大雪还在下,可是巧儿深知,有些珍惜的草药,只有在冰天雪地中,才可以找得到。

沐青箫兴冲冲的洗漱完毕,乐颠颠的吃了早饭。

巧儿坐在里屋热乎乎的炕上,捧着医书,看的认真。

透过窗子,瞅着沐青箫乐呵呵的笑脸,她反正是一头雾水。

有那么值得高兴吗?

沐爷用过早饭,抡起铁锹,将院里的积雪,清扫干净,连鸡笼也不放过,硬是把缩在一起的小鸡们拎出来,任它们在大雪里待着。

田玉成跑来敲他家的门,“巧儿姐,你快去瞧瞧吧,铁柱病了,正发烧呢,身子滚烫,人都烧迷糊了。”

“他怎么会烧起来?”巧儿此刻正坐在里屋的炕上,推开窗子,便看见田玉成一身风雪的立在院门口。

“不知道呢,可能是受了风寒,秦婆婆急坏了,这会也没法去镇上,你不是会一点医术吗?”

“好,你等等,我马上来。”

巧儿快速爬下炕,在小棉袄的外面,又披了件外套。

沐青箫扛着铁锹,精神抖擞的从外面回来,一抬头,见田玉成杵在自家门口,“你站这儿干嘛,要么进去,要么回家!”

田玉成回头,“我…我也来巧儿姐的,铁柱病了,烧的厉害,大哥,你一早这是上哪去了?”

“病了?哦,肯定是昨晚在雪地里冻着了,可怜的娃,有娘还不如没有,”沐青箫难得八卦一回,可他说的话,换作铁柱听了,估计得吐血。

巧儿这会已经跑出来了,见着沐青箫,也没理他,只看着田玉成,“我没有可用的银针,可能要麻烦些。”

“你要的东西,已经在路上,还有两三天便能到,”沐青箫放下铁锹,替她整理了衣领,随后低头,又看见她脚上的布鞋,想到畏寒两个字,脸色立马又沉了下去。

“穿着布鞋怎么能在雪地里走,上来,我背你!”

沐青箫转了个方向,在她面前变下身。

“不用了吧,也没多远,就几步路而已,”巧儿怪不好意思的,尤其是田玉成还呆呆的看着他们呢!

“背跟抱,你选一个!”沐爷低沉着嗓门吼她。

田玉成眨眨眼睛,笑着说道:“巧儿姐,还是让沐大哥背着你吧,也没多少人看见,没关系的。”

巧儿心里担心铁柱的病,便没再纠结,爬上沐青箫的背。

沐青箫熟练的抄起她的大腿,抄的时候,肯定是要碰到她的大腿内侧。

一时心痒难耐,他捏了两下,只要再往上,就能摸到大腿根处,那里可是个好地方。

沐青箫心更痒了,吃不到,也看不到,每晚隔靴搔痒,人家也是年轻力壮的猛男好吧!

巧儿感觉到他做坏的手,身子一阵酥麻。

刚好沐青箫的耳朵近在咫尺,她愤愤的捏住一只,恨恨的威胁,“不准乱动!”

可是她的威胁,带着几分娇软,听在沐青箫耳朵里,威胁是没听出来,撒娇倒是听出来了。

“没乱动,怕你摔下来,这样不是更好!”他圈着巧儿的大腿,忽略不掉的是,巧儿丰满的胸,压在他的背上。

意识到这一点,沐青箫呼吸变的急促了。

早知道昨晚就不该抱她,背着似乎更好。

田玉成走在前头,虽然听不到他们的对话,但是他能感觉到,人家夫妻二人气氛很好,应该是在打情骂俏呢!

到了铁柱家,进了厅堂,沐青箫才将她放下。

田坤也在,跟钟春二人坐在厅堂里商议着什么。

钟春看见沐青箫进来,本能的站起身,“青箫跟巧儿来啦,是来看望铁柱的吧,这小子也是命苦,怎么就突然发烧了呢!”

里屋的门开着,巧儿一进来就瞧见秦阿婆坐在里屋的炕边,一夜之间,似乎又老了很多。

巧儿对他们道:“你们慢坐,我进看看。”

田玉成也紧跟着进去了,沐青箫站在门口看了一眼,也没走进去,而是在桌边坐下,看向钟春,“我要的东西,最快什么时候能到。”

他说的隐晦,只有钟春能懂。

“这个…至少还得两日,雪天路不好走,可能会耽搁。”钟春如实回答。

田坤好奇的问道:“什么东西啊?既然是急着要,为什么不从水路走,现在淮阳河还没有完全封冻,河面上还有行船。”

钟春呵呵笑,“就是些要用的东西,水路不方便,突然降下的大雪,可是封了不少的路,听说镇上的客栈都快要住满了。”

他有意告诉沐青箫,沐老夫人因为大雪,还没有离开,估计纳兰赫也没走。

田坤不知情,点头道:“幸好我们提前储备了不少过冬的物品,否则现在肯定要着急了。”

巧儿进了里屋,安慰的拍了拍秦老太的手,“阿婆,您别着急,我会尽力诊治,您要相信秦家的医书,铁柱底子好,这个季节又是容易生病的时节,会发烧害病,也很正常。”

秦阿婆抬起头,眼睛布满了红血丝,“他这是急火攻心,身子扛不住,烧的迷糊了,一个劲的叫着娘。”

炕上的铁柱,嘴巴动了动,巧儿靠近了,听见他的确叫着娘。

这大概是一个人的本能,潜意识到,母亲这个词,是最大的依赖。

“我先给他把脉,”巧儿坐到炕沿边,从被子底下,找到铁柱的手。

她的手指很凉,触到铁柱的皮肤,对比鲜明。

秦阿婆注意到她把脉的手法,与普通大夫的不同,也与秦家的医术有些出入。

她用三指,在脉搏处有规律的轻微跳动。

只过了片刻,巧儿便收回手,将铁柱的手腕塞回被子里。

“阿婆,铁柱受了寒,引发伤寒,来势汹汹,我推测他最近几年,都没有生过病吧?”

“是,这小子身体一向壮的像牛,连个喷嚏都不打,所以他这回得病,我能不紧张吗?”

巧儿可以理解,“您紧张也是情理之中,但是这伤寒之症,万万不能急着医治,需让他全部发散出来才好,否则寒毒入骨,现在又是冬季,恐怕会落下病根。”

第93章 女人间的对话

“这么严重?”秦阿婆大惊失色。

“不严重,用对了药就成,可惜我现在没有银针。”

“你学会下针了?这,这怎么可能,你才学医多久,怎么可能!”

“也不能说全部学会,只是略有见解,”巧儿不敢说,她已背熟了人体四百多个穴位,三十六个大穴。

她记忆力好,只看一遍,就能全部记住。

只是这施针的力道,还需要实践。

秦阿婆觉得自己得重新审视孙巧儿,此刻的孙巧儿,与她初见时,已全然不同。

铁柱烧的太厉害,必须先降温。

巧儿开了一剂药,让田玉成熬了之后,给铁柱灌了下去。

铁柱烧的迷糊,嘴巴紧紧闭着,田玉成跟田坤费了好大劲,才给他喝下药。

巧儿一直在秦家待到中午,忙的连板凳都没摸到。

秦家没人做饭,田氏主动过来烧好了午饭,等到众人用过午饭,铁柱的烧才退下,出了一身的汗,身下的被褥都被浸湿了。

众人都松了口气,却只有沐青箫注意到巧儿面上有浓浓的倦色。

她肚子还疼着,站了一上午,肚子坠疼的厉害,又因为现在是冬季,身子更是畏寒。

“先回去睡一会,傍晚再来,”沐青箫走进里屋,拉着巧儿要走。

“巧儿是不是不舒服?”田氏也察觉出巧儿脸色不对,女人的直觉,要么是洞房的太狠,要么是月事来了。

“嗯,有点怕冷。”

女人间的对话,只有女人能懂。

田氏听她这样一说,便知道她来了月事,叮嘱道:“记着别碰冷水,女人家总要多养着身子才好,不然落下病根,年纪大了不是这里疼,就是那里不舒服。”

“我知道的,”巧儿浅浅一笑。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沐青箫依着来时的样,将她背了回去。

站在廊下,巧儿不得不将他远远的推开,“你有事忙你的去吧,我回屋有点事。”

沐青箫看着她的眼睛,忽然笑了,“我就在外面,有什么需要的,叫我一声。”

他突然正经起来,倒让巧儿纳闷。

难道这男人转了性?

顾不得想太多,她还得再缝补些月事带。

雪下的小了些,早上刚刚清理过的院子,又堆了一层积雪。

沐青箫积攒了一夜的精力,还没发泄完呢!

于是他又扛着铁钳,房前屋后的转悠。

山里的温度低,积雪一时半会化不了,他盖的房子,很结实,倒是不用担心房梁被压塌。

可沐爷不是精力太多吗?

闲着没事,那就接着清理吧!

也不用梯子,脚下点地,便飞上了屋顶。

钟春从秦家院子里走出,听到声响,回头去看,嘴角狠狠的抽了几下。

不用问,钟春也知道,这家伙肯定精力太旺盛。

“主子,您要实在闲的无聊,不如进城一趟,打发了老夫人一行人,她可是四处打听您的住处,打算要来插一脚呢!要不去收拾了纳兰赫也成,听说他跟凤娘混在一块。”

这俩人也是稀奇了,本是不相干的两个人,居然滚到了一块。

“没人告诉她,找到明年,她也找不到,时间久了,她就该回去!”沐爷并不关心纳兰赫,没脑子的孬货一个,只知道睡青楼。

钟春摇头,“恐怕不太可能,眼下大雪封路,马上又要过年,老夫人想回也回不去,而且她已四处联络九台镇中的富绅,不知她要做什么。”

雪天路滑,除非走水路,否则走官道,也太危险了。

“管她做什么,既然要过年,咱们也得好好筹备一番,上官辰哪去了?”沐青箫这才想起来,没见着那小家伙蹦来蹦去。

钟春心里直嘀咕,您现在才想起来,“这小子闲着手痒,跑进山里抓兔子了,还没回来。”

上官辰进山,没什么可值得担心的,鬼灵精怪。

巧儿在屋里,能听到他们的对话,看来沐老夫人,也不会轻易罢休。

那也不干她的事,沐青箫若想休了她,随时都可以,她有手艺,离了男人,照样能活的很好。

漫漫无事的白日,时间过的很慢。

午后,钟春跟沐青箫二人,拎着鱼杆,划着小船过了月儿湾,前往淮阳河钓鱼。

因为田氏见着他,对他提了一句,该给巧儿熬锅鱼汤补补身子。

沐爷虽然不懂女人家的事,但既然田氏说了,他媳妇要补身子,那就补吧!

钓鱼对他来讲,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这个天气,钓回来的鱼,可以挖个小池塘养着,想吃的时候,捞一个上来。

他一离开,巧儿就去看了铁柱。

烧退了,人也清醒过来。

他底子好,熬过了最凶险的时候,再熬几副药,就能痊愈。

铁柱清醒了之后,才知道自己病的有多凶险。

看见阿婆沧桑的脸,铁柱很惭愧。

闲着无事,田玉成跟天赐,在屋子前堆雪人。

两人正玩的起劲,忽然看见远处走来一行人,好像还抬着一顶轿子。

“天赐,你快看,那个走在前面的人,像不像铁柱他娘,”田玉成捧着双手,哈了一口热气。

“不能吧!”钟天赐眯起眼,努力的想看清往这儿来的人,“不能吧,她不是昨儿才离开吗?而且…而且看着衣服也不像,咦!他们好像往这儿来了。”

“爹爹!”田玉成跑回家叫大人。

钟天赐抬脚也想往家跑,脚迈出去才想起来爹跟沐大哥去钓鱼了。

田坤出来的很快,紧跟着出来的还有田氏。